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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身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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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见惯了几个月的压天白雪,似柳絮纷纷又如华盖笼罩着京都,如春见了阳光之后,春雨也不甘示弱的袭来。

外面淅淅沥沥的落着雨,打在房檐上又跳到地上,滑在伞上还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不知不觉中滴落到主人手上。

江缔撑伞走在街上,就算再怎么避免还是有水珠急哄哄的往她身上跳,幸好雨势不大,这点雨水不足挂齿。

江缔走多了撷兰苑的路,原本是要去找脉婉惜旁敲侧击一番,临到几步远的地方才发现她不在苑中,江缔便索性往金缕阁去。

这一去,还碰见了熟人。

白绣初站在街边的首饰铺处,身后跟着丫鬟帮她打伞,还没等江缔走近,白绣初已经先一步抬头唤她了“将军好雅志。”

江缔摆手,歪了伞不让水滴到她身上“出来寻友人而已。”

白绣初放下手中的簪子,后面的丫鬟立刻会意买单,白绣初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丫鬟刚买的簪子,撑起笑容道:“将军许久不曾进宫了,姑母实在想念的紧了。”

白绣初的姑母,当今的白皇后。

江缔忙道:“小姐说笑了,皇后娘娘怎会记得我。”

白绣初感觉到身后的人在拉她,心里叹息怎的时间过这么快,面上的愁绪似乎又多了几分,倒是有我见犹怜之感“怎么会不记得,姑母自然垂青将军,两月后的宫宴,将军一见便知,”她眼睫微垂“我在外时间太久了,不与将军多言了,将军见谅。”

江缔颔首,那丫鬟的动作还躲不开她的眼。

要说她实在跟皇宫没什么关系,要不是她五六岁的时候江孤一场仗打了一年之久,成帝念妻妻女不易,加封了江夫人的诰命接她入宫照料几日,也算是礼贤下士了。

也是那一个月让江缔对于皇宫种种有了一个基本概念,皇后为人宽厚,她父亲眼下又是远征边疆的主帅,她在宫里倒是没什么拘束,除了那群皇子。

除了皇后,还有便是宥阳公主与她相处的时间最多,江缔每每从战场上回来见到皇后,对方依然是那样的温厚良善,只是内双眼睛似乎在看她,有似乎在看别的人。

久而久之,江缔也感受到了一种爱屋及乌之感。

罢了,都是陈年旧事了,还不如想想怎么应付两月之后的宫宴吧。

江缔还没想出什么名堂来,不知不觉就到了金缕阁,金缕阁的人还是很多,还是……很热闹。

里面有争执的声音,江缔又来了兴趣也不着急进去看,虽然大多人都会避开不想跟里面的吵闹粘上关系。

“那又怎么样?”

江缔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在那么多杂事中精准捕捉到这一句话的,或许是对方本来就加大了音量?又或许是四周确实安静下来了。

但江缔收伞走进去,果然发现了那人——脉婉惜。

她背对着江缔站在大门斜方,从她的角度正巧能看见她面前一群“来者不善”的人。

但脉婉惜似乎更不好惹。

“诸位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到撷兰苑去说,何必在这里打扰别人的生意呢?”

脉婉惜叉腰看着面前一圈人,看他们的样子大概也都是附近商铺的掌柜,高高瘦瘦的在金缕阁围了一圈,看上去有几分“虚张声势”之感,之前看见的那个男人在楼梯上站着,衣服仍旧是花花绿绿的,只不过江缔看他一脸无所谓甚至还有几分期待,也不知道是见怪不怪了还是放心脉婉惜。

事实证明脉婉惜确实值得放心。

很快有人回了她的话“要不是脉苑主不在撷兰苑,我等何必到这来?”

脉婉惜眼眸一撇,毫不客气的说道“我每日在撷兰苑的时候不见诸位,偏偏今日出来诸位倒是跟着我一起来了?”

江缔听着她怼的对面一时间哑口无言,轻笑起来,想不到脉婉惜除了平日里温婉的性子还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

也是,没有刺的花,早就让人采去了。

对面静了半晌,还是有人继续贼心不死“脉苑主平日里难道不是闭门不见人,我等那能入的了您法眼。”

脉婉惜挑眉没有说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还能胡扯出什么来,她脉婉惜什么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真是无稽之谈。

谁知道这群人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见她不回话,反而开始起哄。

“终于承认你自视清高了?你个女子不在家好好待着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

“有些事情注定不是女人能做到,脉苑主还是省省吧,依我看脉苑主姿色倾城,找个官家嫁了也挺好!是不是!”

江缔抱臂靠在门口,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肩膀,眼中渐渐多了几分不满。

十五个。

江缔垂眸。

这话一说出来似乎取悦了大部分人,他们一个个都应和起来,看那阵仗好像他们是来给脉婉惜说亲的。

看这世道也真是荒谬,评说一个女子,一看姿色,二看夫家,到底是谁瞎了眼,看不见她们其它的地方。

“多谢诸位关心,只不过我暂且没这个想法,”脉婉惜低头开始整理袖口,语气变得又轻又缓“诸位这么关心我,怎么不自己嫁了?怎么不自己找个有家世的小姐呢?”

一众人无言,他们要不是自己本就是商人,要么还没那个能力去娶妻。

脉婉惜抬起头,环视一周,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你们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条件不上来,没有哪个女人会傻到嫁给你,同样,我脉婉惜有钱有能,凭什么要随便找个官家嫁人?”

她眼神犀利,找到一开始起哄的那人,玉手指着他,却像一把待出的箭矢“你能保证我一定为正妻,你能保证夫家一定会善待我,还是能保证夫家有我相匹能力?”

江缔看那人逐渐面红耳赤。

脉婉惜笑出声,唱戏的嗓子就算是随意笑也依旧好听“既然没办法,我又凭什么要嫁?”

脉婉惜的声音严肃起来,也不像之前那样玩笑的语气,她注视着那些人,全然不惧“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来找麻烦的?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想的是什么东西吗?”

“我撷兰苑就是生意红火怎么样,撷兰苑清清白白一没偷二没抢,就是独占鳌头又怎样?!”

江缔见有人实在受不了想走,但是被那人的人手拦了下来,心中默然,挂不得一上来就是这样来者不善的口气,感情是嫉妒撷兰苑抢了他们风头啊。

江缔见多了这种人了,要不是看在对方身份给他个面子,江缔可能会直接上手。

脉婉惜眼神坚毅,好像站在顶峰看着那群人,看着他们在自己的自以为是和庸人自扰中逐渐一步步落到她身后“我虽身不得男儿列,但诸位不妨门心自问一番,在座的各位,不管是茶馆,酒楼还是胭脂铺,有谁比的上撷兰苑,再座的各位掌柜有谁比得上我脉婉惜?”

“你们今日在这里站着说我一个女子不该抛头露面,不满我抢了你们生意,那诸位大可抢回来,我绝对不拦。”

脉婉惜的声音掷地有词“只知道我生意红火,我三更半夜为了戏台发愁修缮的时候,我为了演出苦练数日的时候,我为了让看客舒适花费精力改善戏楼的时候,怎的不见你们呢?”

“说我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再来跟我说教吧。”

脉婉惜话音落,台阶上就有人鼓掌,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十分突兀。

“何掌柜,”下面忙碌的人道。

何展池一个人鼓完掌,开始数起下面有多少人,那些人顿时感觉不好,就要四散分离,江缔躲在人群后面,装作不经意道“十五人。”

她的声音也并不大,只是在这些人中大概就如一道惊雷穿天而过,谁不知道金缕阁的何展池性情张扬。

脉婉惜似乎愣了片刻,转身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江缔看她,微微颔首。

脉婉惜感觉自己心在跳,什么时候来的,她怎的一点不知……那刚刚不都被……

何展池虽然有些惊讶,但到底没有脉婉惜反应那么大,他掰着手指算了算了,指着下面的人道“你们今天来我金缕阁闹事,坏了不少生意,这钱你们得补起来呀。”

“胡说,我们什么也没干……”

有人想要反驳,但是看着自己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到底还是认命的闭了嘴。

何展池一想到马上就要进来的银钱又能帮脉婉惜报复,心里别说多爽了“既然各位都同意了……”他回头招呼身后的下人“记账,浮光锦十五匹。”

江缔仿佛听见了那些人心碎的声音,浮光锦本来就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又是金缕阁出来的,虽然没到负担不起的地步,但也算是割了狠肉了。

最后只能一群人垂头丧气的付账,何展池在一边别谈多高兴了。

脉婉惜悄悄走到江缔面前问道:“小姐,你怎么会来?”

江缔沉思片刻,道:“找你。”

外面的天晴了,雨停了,刚刚被洗礼过的阳光摸索着走进来。

江缔确实没说谎。

她是来找脉婉惜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章名出自秋瑾“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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