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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ⅢⅩ·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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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克站]

四道人影缓缓走近,乍然看去,有两人面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疲惫,一人毫无掩饰的暴躁,以及最后一人的随意漠然。

走在最前面的恰巧是最暴躁的那人。

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叼着没有点燃的卷烟,整个人有别于旁人的深蓝色半长发凌乱的翘起。

两条长腿大步向前迈着,带得周围都是一股肃杀的风。

若不是他身后还有两三名紧随其后,满脸无奈像是在哄着什么的人,怕是早有乘客唤来乘警严查这个男人了。

“开往伦敦的列车即将从三号站台发车,请各位来宾——”

迟来的发车声,仿佛加剧了男人的烦躁。

他几乎要咬断了牙间磨着的卷烟,抬手将下落的额发往后掠。

嘴里不断自言自语着:

“可恶……”

“大老远的跑到这种乡下……”

“结果只是单纯的病死,真是白跑一趟……”

一旁听见夏洛克碎碎念的莱斯特雷德上前半步,爽朗嘲笑着夏洛克难得的失误。

要说一开始他还被夏洛克的情绪带入了这起案件,疑心又是什么出错了的,有着嫌犯却找不出嫌疑人的悬案。

现在经历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没头没脑的侦察和断案,他也早从那种疑心里走了出来。

甚至在看到那份没有新意的结果时,还带着些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太过信任夏洛克的自嘲感。

“哈哈,没想到福尔摩斯你也有估计错误的时候啊——”

夏洛克此时本就恼火有关犯罪卿线索的渺茫,如今又一听莱斯特雷德这般的话,那团在胸膛内燃烧了许久的怒火瞬间烧断了勉力维持的理智丝线。

嘴上似断非断的卷烟已被牙关咬断,甚至还有些烟丝碎屑卷进了口中,带来一股苦涩又奇怪的味道。

可夏洛克如今没空去理会那些。

他脾性算不得好,在疲惫和通宵达旦探查却依旧无果的现在,更是如将炸未炸的火药。

莱斯特雷德的声音和态度,就如火星一般,落在了那火药的引线之上。

夏洛克当即用那带着疲惫和黑眼圈的眼睛,恶狠狠瞪了莱斯特雷德一眼。

无声胜有声。

莱斯特雷德也在夏洛克的这一眼中,及时发现了自己过于得意忘形的一幕。

想着日后说不准还有求助于夏洛克的时候,莱斯特雷德尴尬咳嗽几声,便道着去买份报纸离开了这处——还被夏洛克硝烟和余火烧着的地界。

约翰作为几人当中,最为圆滑,也最适合当圆滑角色的人。

自然是对莱斯特雷德无有不应。

“好的……那稍后见…”

少了莱斯特雷德之后,余下的三人当中,中原中也的存在在此时简直可以称之为如空气一般。

而夏洛克显然也没有在剩下两个同居的租客面前,遮掩自己脾性分毫的念头。

他呸了一口,将口中残留的烟丝碎屑吐出。

嘴上还是和得不到喜爱玩具的小孩子一般,反反复复碎碎念着。

“气死我了,居然是病死的。”

“就不能被人杀死吗……”

中原中也听着这话,纵然自己身份便是罪大恶极的黑/手/党,也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源自于另一个侦探同样孩子气的话,听得太多,对于夏洛克如今的模样和话语,他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压了压帽檐,看着就差扑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夏洛克。

露出了熟悉又无奈的神情。

“夏洛克先生,你需要来点什么吗?”

用食物去调开夏洛克的注意力,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如果夏洛克不够敏锐,或者说在通宵之后,敏锐度有所下降不能察觉中原中也意图的话,这大概率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现在……

显然不是——

“我说中原,”

夏洛克一边摸索着衣服口袋,找着自己余下的卷烟,一边漫不经心扫了中原中也一眼。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确实发生了什么,但是这种眼神,呵……”

夏洛克找出烟,夹在自己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带着些恶意和讽刺地朝着中原中也笑了一声。

“我猜你找到他了,至于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原因显而易见。”

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眸子稍抬,尖锐的寒意从中刺出。

像是被揭开了遮羞布,露出了其下丑陋的未愈合的伤口。

又像是被偷盗走了珍宝的凶兽,从梦中乍醒,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爪牙。

他毫不吝啬自己的锋锐,也不吝啬展露自己不同于普通人的一面。

若是莱斯特雷德于此时看见他,定然不会将他错认为无害的未成年人,只会以为这是哪个从判定死刑的牢狱中逃脱出来的最凶恶的恶徒。

可惜,此刻在这里的只有隐约猜到了中原中也身份的夏洛克。

以及完全不明所以,听不懂双方对话,只以为夏洛克是在耍小孩子脾气的约翰。

“够了,夏洛克……”

约翰皱着眉看着双方之间势同水火一般的对立,有些头痛地按了按眉心。

“别像小孩子似的,把脾气撒在别人身上。”

“啧!”

夏洛克听到约翰的话,有心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没真把什么也不清楚,睁开双眼都是满目茫然的约翰拉入这个秘密。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便像是遗忘了刚刚的争执,那双手又开始在自己身上找着火柴。

“啊啊——!!可恶,火柴没了!”

“喂!约翰,火柴!”

他丝毫不客气地朝着约翰伸手,讨要着点燃卷烟的火柴。

刚刚才教训过夏洛克的约翰,看着面前夏洛克这般毫不在意,完全没有听见去的模样,也是有火气将出未出。

他压抑着不耐,以朋友,亦是以医者的身份劝止。

“你抽得太多了,夏洛克,什么事做过头了都对健康不好。别抽了。”

一次二次三次被制止,又被隐晦指责着自己言行的话语激怒。

如今还徘徊在药性发挥时限内的夏洛克,也不再压抑自己的脾气。

“用不着你管!!快拿出来!你带着吧?!”

约翰也生气,“……你这是什么语气啊!连求人都不会吗?!”

想起昨夜荒唐发生的事情,这个二十来岁的家伙,还要靠哈德森太太求人才能勉强度日,就连一时兴起都要拉这么多人下水。

莱斯特雷德荒废了一日的当值陪着这家伙胡闹,中原中也也是放了做工地点一日的鸽子,就连他也是头昏眼花,通宵了一晚胀痛着神经陪他跑这儿跑那儿……

偏偏这家伙本身还不领情!

夏洛克不是不知道周围这几个人陪着他付出多少,可他也心知这些人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目的。

与其说是陪着自己瞎跑,不如说都是抱着别的心思一起过来。

现在他也烦了那些遮掩修饰,直接撕开双方之间的遮羞布,口不择言起来。

“你真的是毫无长进!!”

他一边蹂躏着头发,一边烦躁地好似回到了那个准备开枪的时候。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也是,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开枪?!”

约翰:!!

刚刚腾起的怒火,被夏洛克这话说得吓了一跳,他不确定的说:

“那个时候……?”

“你是说霍普的事吗?”

夏洛克:“没错!”

约翰不甚理解,他恍惚又茫然,仿佛第一天认识夏洛克。

“你……你的意思是,那个时候你应该开枪……?!”

“他不也是那么希望的吗!!”

夏洛克打断了约翰的话,带着全然的癫狂,他五指插入发根,仰着头露出恶意疯狂的笑容。

“要是当场杀了他,我现在根本不需要这么痛苦……”

“我明明已经接近那个大谜题一大步了!!我明明只需要动一下手指就可以……”

“呯——!”

一击拳打断了夏洛克接下去想说的话。

挥出拳头的人,不是那个被夏洛克越发毫无底线的话激怒的约翰,也不是刚买好报纸走在来路上的莱斯特雷德,而是——

那个被旁人经常视为脾气温驯的中原中也。

他眉目间含着未散去的怒意,可偏偏这一拳又不是出自自己刚刚被夏洛克挑起的怒火,而是出自夏洛克刚刚说出口的那番话。

那番后悔当场没有杀了那个人的话。

中原中也在那一瞬间,于那个癫狂的夏洛克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曾经得知森鸥外死去,或与那个家伙有关,试图杀死太宰治,并在往后一直尝试‘杀死’太宰治,也放任太宰治‘杀死’他自己的中原中也。

“……你不该说那些话!”

他拽着倒地的夏洛克的衣领,压抑着怒火说着。

又好似是对曾经说出、做出那些事情的中原中也,如此警告着。

【你不该说出那些话!】

【你也不该放任他死去!】

夏洛克嘴角还残留着被那一拳打出来的血渍。

甫一被中原中也拎起,还带着些被拳击打后的头晕目眩。

那未退散的兴奋,以及残余的药效都随着这突然的一击散去。

刚刚还准备爆发怒火的约翰,看着眼前这过于荒唐夸张的一幕,整个人僵在原地。

眼见着这边的动静要引来巡警,以及更多人的围观。

他忙不迭上前,分开这突然爆发矛盾的二人。

“夏洛克你少说几句!”

“还有中原……你,”约翰不知道该对中原中也说些什么,他对中原中也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如今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开解这个看着不大的青年。

“……没事吧?”

千言万语,最后在瞥见中原眼底那抹痛苦的时候,戛然无声,只化作这么干巴巴的一句。

中原中也压低帽檐,哑着嗓音应了一声。

“我不太舒服,先上车了。”

他说完这一句,也不等回应,便匆匆上了列车。

帮忙扶起夏洛克的约翰,也腾不出空闲去追着查看中原中也的状态,只能叹了一口气,看着狼狈的夏洛克无言。

“你这又是何必?”

夏洛克没有回应,他只沉着脸揩去嘴角牙关咬破口腔内膜流出来的血渍。

“说实话,夏洛克。”

约翰看着这样的夏洛克,经历了刚刚那没有他参与的冲突爆发,他也算是能心平气和对待某方面敏锐,某方面又特别迟钝的夏洛克了。

“我对你,刚刚说出的那番话很失望。不,应该是说,彻底失望了……”

“我知道身为侦探,还是个名侦探,你本能追逐着刺激和谜题,但是……你还记得你当初对霍普说得话吗?”

“你说——”

“你不会杀死名为希望[HOPE]的人。”

“而你看看现在的自己在做些什么?抛弃了一个侦探应有的对死者的尊敬,你在期待案件的发生,甚至不惜沦为犯罪者?”

“夏洛克,你到底还记得自己是为了什么成为侦探,破解谜案的吗?如果你只是想追寻你最喜欢的谜题,那么你自己一个人去追吧!”

“我再也不会管你了。”

留下这么一句后,刚刚还搭一把手把夏洛克扶起来的约翰也离开了原地。

列车发动前的站台处,只余下夏洛克一个人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沉默。

“前往伦敦的旅客请尽快上车。列车即将发车——”

列车上,车票标注的包厢内。

约翰一人占据了包厢的位置,还顺带锁上了车厢门。

另一处,中原中也也不见其人。

大概率是在餐饮车厢吧……

夏洛克有些无所谓想着,见拉不开锁上的车厢门,便去往另一头餐饮的车厢。

餐饮的列车厢内,并没有太多的人。

可能是过了用餐的点,也可能是这节餐饮车厢并非寻常人能负担的价款,大多数搭乘列车的普通人或者中低资产阶级都选择了享用自己带上列车的食物作为午餐。

夏洛克一边落座,一边随声应付着侍者的对话。

手上翻看着菜单,随口点着什么,视线却不自觉从落座于车厢内的客人身上划过。

倏尔,他的瞳孔一缩。

满脸倦容在瞬间散去,兴奋的整个人都要亮了起来。

夏洛克推开面前还在等候他点单的侍者,一边说着:“抱歉!我要换座位!”

一边大步流星朝着刚刚打量过的座位迈进。

鞋跟落在铺了地毯的车厢内,没有发出既往的清脆脚步声,而是‘咔哒咔哒’的声响。

一声声,像极了如今夏洛克跳快了的心跳声。

“!”莱斯特雷德注意到了朝他大步走来的夏洛克,嘴角上浮了一半,“哦,华生医生和那位中原先生还没到……”

“……吗?”

径直错开他向前的夏洛克,无视了身后唤他的动静,一心只往着目光锁定的方向而去。

“哟……”

他越过那人的位置,自然地落座于对面的位置上,和另一个还算眼熟的人并坐。

“教、授。”

夏洛克一字一顿,重读了这个比起称谓更像是彼此双方之间昵称的名字。

一旁陡然落座了一个意料之外人选的路易斯,满眼惊愕和不满。

手上的刀叉,连同食物都来不及放下。

夏洛克倒也不在意路易斯,他一门心思只在对面,阳光映照下金发熠熠生辉的某个小教授身上。

“真是,奇遇啊~!”

【夏洛克·福尔摩斯!】

【他怎么会在这里……!】

路易斯满脸写着这些心声,还好此时夏洛克的心思没放在他身上,不然怕是也遮掩不住什么。

威廉倒是一脸冷漠。

可若是熟知他表情的人在,便会清楚,这不过是威廉来不及反应过来,下意识懵懂的表情。

很快,威廉像是想起什么,狭长的眼眸稍稍瞪大了一些。

红色的眼珠在阳光下仿佛如世上最贵重的宝石一般晶莹剔透。

“……你是…刑侦顾问,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威廉反应得很快,滴水不漏地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注意力全部拉往自己这头。

他点头算作简单的打招呼,如同介绍一般同身侧和对面的两个弟弟说道:

“这位是我在诺亚迪克号上见过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路易斯也从错愕中反应过来,有些算不得开心的侧头朝着不请自来的夏洛克·福尔摩斯说:

“……非常抱歉,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已经用完餐了…”

“还有甜点和饭后酒没上吧。”

夏洛克毫不客气打断了路易斯准备请他离开的说辞,一只手横在面前的餐桌上,整个人上半身朝着餐桌,亦是朝着威廉的方向靠近。

“陪我聊会儿吧。”

【…………!这家伙……!!!】

路易斯眸光一凛,莫名的感觉叫他厌极了面前的家伙。

而同样坐在对面,却被夏洛克无视了个底的太宰治,此时也在夏洛克这种过于亲近的对话语气中,加重了手下餐刀的力度。

本该划开肉排的餐刀一错,重重划拉在餐盘之上,带起一道刺耳的声音。

而当事人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垂首,捏着餐巾点拭了一下嘴角,继而第一次将目光落在这个只闻其名,还不曾见其人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他们所安排的‘救世主’身上。

明明该是暖色的眸子,如今冷得像冰,刺在夏洛克身上,不疼却足矣叫他分出一些注意力给旁的存在。

“这是……”

威廉笑得依旧是一派贵族风度,“我家最小的兄弟,赞克·莫里亚蒂。”

如果不是夏洛克问了,威廉其实并不想将家人的信息包括名字,暴露在这个敏锐的侦探面前。

夏洛克兴许察觉到了两侧微妙的敌意,不过他不在意。

只是将打量的目光,毫不掩饰避讳地自太宰治身上扫过,然后又朝着威廉,一点一点撕碎了自己的思路。

就仿佛将自己这个人,一点点在威廉面前解剖开来,任其打量。

而他这种毫不避讳,全然交付的,绝非信任。

而是更高一层的试探。

以及视其为志同道合友人的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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