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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春宵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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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金字招牌“春宵楼”,入眼便是露天的圆舞台,几根红色的柱子上缠绕着几卷红纱,更添美艳。

台下一圈小池相围合,大量的冰块放置其中,飘出一层又一层的清冷白烟,衬托得台上裹着一层红纱的女子飘飘欲飞。

身姿绰约,更添朦胧曼妙之美。

四方的楼层规规整整的围合在一起,五层楼高,有着水月国第二高的美景。

露出的天景是方正的,湛蓝的夜空上明亮的月光倾斜而下,繁星点点,给这纸醉金迷的地方添上了一分心旷神怡的奇葩。

只可惜姚昕走进去的时候正是白日,没有红色的灯笼,也没有飘着白烟的舞池,更没有弹唱起舞的美人,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客人和沁人心脾的酒味,以及轻淡好问的香味。

姚昕悄悄地嗅了嗅,淡淡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香粉味,真的好闻极了。

难怪那么多男子都愿意来这里,若她也是男子,她也一定天天来!

做春宵楼里的姑娘,每天接待各色各样的人,或水月国的,或周国的,或大奴国的,或异域十二国的,甚至西萨国的也有,身上难免会沾染些棘手的病症,这时恰好来了位女神医,再难启齿的疑难杂症都看到了希望。

所以,原本应该还在酣睡的姑娘们,早早的就聚集在了后院,就等着徐令仪的去到。

徐令仪的目的是治病救人,姚昕的目的是见一个人,拿一样东西。

春宵楼的妈妈送了一副茶具来,姚昕就坐在徐令仪身边煮茶,顺带替她磨墨。

天上耀眼的太阳渐渐从东北方跑到了头顶,眼看着时间已经快接近午时,姚昕已经在这里坐了近两个时辰,依旧没有半点接头人的消息。

春宵楼的姑娘去去回回,将药方的用量禁忌问了个清清楚楚干干净净,而徐令仪从容应答,丝毫不见半点厌烦。

望着这样的徐令仪,姚昕突然觉得,若是没有大王子的缘故,她该是一个同空明一样的人。

行走在这天下间,为疾苦者寻良方。

不对,她们不是一样的人。

空明是个自由如风的人,这世间能留住她的唯有那美景,美景一晃而过,所以她的停留永远都是短暂的,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的长久留下她。

而徐令仪是不同的。

她是医仙谷的传人,自小学习医术只为治病救人,身上担着疾苦之人健康的希望,她虽能随意行走于世间各处,却嫌少看见身旁的风景,因为她的步伐总是匆忙的,但是这样的她却愿意一直停留在一个充满病痛的地方。

因为心中的职责和正义,因为医者仁心,所以她是不自由的。

“这位便是姚大人吧。”

一位身着粉色纱裙的少女在姚昕对面坐下,姚昕微笑着给她倒了杯温茶。

今日来她这里坐着喝茶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到了太阳正盛的时候,可没有一个是她等的人。

“早听闻姚大人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少女轻笑着接过茶,“即使身处在我们这春宵楼里,周身的气质也是独一的。”

姚昕手下一顿,在与少女手指相触的一瞬间不着痕迹地接走了一片小纸。

少女没说什么,喝了茶撩撩衣裙就扭着腰走了。

不一会儿,姚昕也借口说茶水喝多了要去方便一下,问了个大概茅厕的方向就溜走了。

待到无人处,打开小纸一看,上面只有一个字:婚。

姚昕:???

黄昏见?贴喜字的地方?挂红灯笼的地方?不可能,这整个春宵楼都挂的红灯笼!

婚——有女有昏,此刻相见比不是黄昏,那相见之人也绝对不是女子;若相见时间是黄昏,难道还会再有一个女子来寻她?

在进春宵楼前,鉴于这里的特殊,姚昕就叫司越去忙了其他事,现在只能她自个儿去寻路了。

在后院里转了个圈儿拐进了春宵楼前堂,一抬头就再次看到了圆台舞池,抬头观察了一番,忽地瞧见每扇门上都有字号,不仅门上有,红灯笼上也有。

望着五层的高楼,姚昕冥想了片刻,随即目光直直的落在一个写着“姻”字的红灯笼上。

在四楼。

一路向上,闻到的酒香和脂粉香越发淡,等走到那个“姻”字红灯笼上时,已经全然没了任何味道。

那扇门上用烫金的小字刻着多种语言,姚昕也只认识其中一种,是“莳姻”。

她正要凑近门框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没,耳朵都还没伸过去,那门就自动打开了,差点出丑。

姚昕被吓了一跳,尴尬地看过去,却未见一人,她便壮着胆走进去瞧瞧,岂料后脚刚迈进来,那房门就自动关闭了,同时屋里的正主也露出了真容。

是个穿锦衣的主儿,男子,正对着一盘棋苦思。

“我要的东西呢?”

姚昕开门见山,既是出现在春宵楼里的男子,又是一身锦衣,还预知了她的到来,想来没错了,再加上她寻来的时候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怕徐令仪那边等不住。

那锦衣男子头戴羽冠,对姚昕的问话置若罔闻,只一味地盯着眼前的残局,就连姚昕走到他身边都没任何反应。

姚昕等不住他这般,瞧了一眼那残局,是个黑棋尽败的局势,她直接放了一颗黑棋上去,黑棋局势瞬间明朗。

那男子抬头瞥了眼她,不语,继续看棋,眉头却越来越皱。

姚昕:???

“你好!我来拿我要的东西!”姚昕自认为自己没有过分的粗鲁。

那男子还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

姚昕表示,忍不住了!

她迅速抓起一颗白字落下,本来早已扭转了局势的黑棋却因为这一颗白棋落下的缘故又瞬间转胜为败。

为什么?

羽冠锦衣的男子终于抬起头正眼瞧着姚昕,紧皱的眉头一直未能舒展,眼里的疑惑不言而喻。

“这局棋就是我创的,神来一子,我自然会破。”姚昕说得坦荡。

还不是当初兰姨把她逼急了,特意给兰姨出的一道难题,出题人苦思冥想三天三夜,解题人却只花了两个白天的时间。

当时兰姨只评了一句:“千疮百孔。”

后来姚昕给那局棋取了个“神来一子”的名字,并出给了赫连林青,怎料赫连林青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他的评价是:“两败俱伤。”

往后十子,每落一子都是转败为胜,直至棋子殆尽,方为平局。

“姚昕,周国不归山人氏,十八岁便官至祝大人兼任卿大夫,使团首使,家中唯有司徒兰一亲,身边护卫司越。”

“来水月的任务之一,架空水月,任务二,杀了水月国师库勒。”

“我说的对吗?首使大人。”

他站起身来,弯着腰凑近姚昕,与她面对面,双目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把他钉死在这儿。

姚昕心跳加速,眼前人与赫连林青的眉目有几分相似,她大脑快速地运转着,能知道她这么多事情的人,绝对跟茶瓷宴和赫连林青脱不了干系。

“初次见面,下官缺失礼数,还请逍遥王恕罪。”姚昕规规整整地行了个礼。

赫连林筠顿了顿,随即大笑,“哈哈哈,姚大人好眼力,还真是没让本王失望啊。”

姚昕轻笑着看向赫连林筠,再度出声提醒道:“王爷亲自来送情报,真叫下官受宠若惊。”

快点给情报啊!!!

只见赫连林筠拍了拍手,一个黑衣护卫当即递上一封蓝边卷轴,那卷轴被他在手里转了个圈儿,随意地放在了棋局上。

姚昕的眼睛都快黏在那封卷轴上了。

而赫连林筠见此,大笑着走向一旁的玉桌,抢在姚昕开口前邀请她坐下一叙,随即就是闲适地落座。

姚昕第一次见赫连林筠,早闻此人性格阴晴不定,现在还是茶瓷宴的主人,惹不得!惹不得!

如此想着,姚昕硬着头皮坐在了赫连林筠对面,赫连林筠给她倒了杯热茶,又招呼她吃糕点,说是都来自周国皇城。

赫连林筠见姚昕对那糕点不感兴趣,一心都扑在那封蓝边卷轴上,他轻笑一声,道:“姚大人是还有什么要紧事去忙吗?这第一次与本王见面就这么急不可耐,连喝一杯热茶的时间也没有吗?”

他微微叹了口气,格外理解姚昕的处境,语重心长道:“本王早就说过皇兄做事太激进,这般委任姚大人,换作是谁都会受不住的。”

姚昕一听,连忙一口饮下热茶,她站起身来作揖道:“王爷此番体恤,下官诚惶诚恐,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下官之本分,不敢言累。”

赫连林筠脸色变了一刹,很快恢复神色,也站起身来扶了姚昕的礼,示意护卫将卷轴拿过来,说道:“姚大人心思明正,实乃大周之福。今日选地不佳,本王也不便多留你,来日茶瓷宴再聚。”

姚昕接过卷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道:“王爷之请不敢不从,下官随叫随到。”

她这样的表现正合赫连林筠之意,当即放她离开了。

这边姚昕刚走下楼梯就看的春宵楼的妈妈正和徐令仪站在后院入口处攀谈,说准确点是妈妈一个人在说话,徐令仪则一直对着后院深处翘首以望。

此时晌午已过,太阳耀眼得很。

方才给她传递纸条的粉衣女子恰好也刚从楼上下来,她一把拽过人家,低声道:“你待会儿就说我只之所以出现在这儿是因为你拉着我请教我如何煮出一壶好茶,明白了吗?”

那粉衣女子点点头,“我叫粉黛,住在二楼粉黛间,你记住了。”

“没问题。”

于是两人相护搀扶着有说有笑地从前堂走出,看上去相谈得极为友好。

姚昕一抬眼就跟徐令仪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脸上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随即松开身旁之人的手跑向她,熟练地挽上她的手臂,笑眯眯地问她:“令仪的看诊结束了吗”。

一气呵成。

徐令仪瞥了眼那粉衣女子,轻笑着看向姚昕,温声答了个:“看完了,我们走吧。”

这时粉黛走过来,对徐令仪款款施礼,又将方才姚昕叮嘱给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姚昕当即接话道:“等我下次来给你带仙崖石花,那个茶更香,口感更好。”

粉黛婉婉道:“那粉黛便再次期盼姚昕姑娘的下次到来了。”

两人你一眼我一眼的上演了好一出姐妹戏,定是这瞒天过海去了。

走出春宵楼,太阳明晃晃的更为刺眼,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而姚昕的肚子也适时地响起了饥饿的声音。

两人走到水月大街上才寻得一处馆子,各吃了一碗馄饨,意外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待到徐令仪付钱的时候,姚昕一站起身来就觉得有些晕,只以为是起猛了,缓了缓便挽上徐令仪的手臂一起走了。

然而走着走着,她还是觉得晕,身上一阵阵发软,越走下去恨不得整个人都要搭在徐令仪身上。

徐令仪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怎奈前几日义诊收工回去的路上,姚昕也会这般疲惫地搭在她肩上,所以今日姚昕靠着她的时候,最开始她也没注意,直到她感受到了姚昕灼热的气息。

徐令仪惊觉事情不太好,“姚昕,你怎么了?”她拉过身侧之人的手腕把脉,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放大了震惊。

只听身侧之人,软身软语地诉说着:“令仪,我好像中暑了,有点晕,有点热。”

徐令仪盯着姚昕却沉默了。

半晌,她扶起越发瘫软的姚昕,低声道:“嗯,你中暑了,我们回去。”

身侧之人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却愣是迈不开脚,整个人也顺势倒进了徐令仪的怀里。

徐令仪眉头紧皱,一手揽过怀中人的肩膀,一手抄起她的腿弯,将人整个打横抱了起来,转了个方向扬长而去。

次日姚昕醒来之时已经又是一个晌午。

司越一语不发地阴沉着脸前来送餐食,姚昕是真不知道谁又惹到了,正要开口问他怎么了,只觉得嗓子异常干涸疼痛,她指了指桌上的水杯,司越犹豫了片刻才给她倒来温水。

“怎么了?谁惹到你了?”姚昕将被子抵换给司越,这一动才惊觉自己浑身不太爽利,许是昨天中暑的缘故,没太睡好。

司越还是阴沉着脸,仅仅只是瞥了眼姚昕,留下一句:“把饭吃了。”就干净利落地走了。

姚昕:???

她也学着司越的样子,撇了撇嘴,又送去一个白眼。

其实身体还好,就是肩背和腰有点酸,看来今晚需要再铺一层棉絮了,这床板太硬了。

“嘶!”好像昨天晚上还挺冷的,要不今天晚上盖一床厚一点的被子吧?

好像是昨天晚上还做了个梦。

梦了什么?忘记了。

只记得……好像……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将餐盘里的清粥小菜吃了个干净。

司越踩着点进来收碗,被姚昕逮住问:“到底怎么了?我这大病初愈一睁眼就看到你这么一副想杀人的表情。”

司越终于正眼瞧她了,却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大病初愈,谁叫你非要跑出去晒太阳的。”

姚昕撇撇嘴,“还不是为了——我的卷轴呢?!”一瞬间汗毛都立起来了!

司越指了指一侧柜台上的东西,姚昕身上的汗毛这才消下去,一边走近蓝边卷轴,一边说着:“吓死我了,我的甜蜜饯儿啊。”

司越:……

卷轴上的内容是水月国错综复杂的官宦干系,也是茶瓷宴设在水月国多年的目的。

“令仪呢?”

“死了。”

姚昕:“什么!?”

司越:“……还活着。”补充,“不如死了好。”

姚昕:“……”

“我记得好像摸到了一个人的心跳,跳得很有力。”

“好像那个人跟我说,叫我相信他。”

姚昕沉思了片刻,这样的话也只有一个人对她说过,“是令仪吗?”

姚昕没注意到,司越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

徐令仪:“大人,请您相信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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