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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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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的深夜里滚动着躁动的、令人不安的空气。

玛蒂娜身披一件披肩,盘腿坐在屋顶上,仰头观察星空。

她同星空并不熟悉,她于天文学一行也并非存在天赋。她只是计算到今晚会发生一件大事,她必须保持清醒。

银发的女仆从阁楼的窗户里跳出来,猎猫一般轻盈敏捷地沿着屋脊走过,来到她身边。夜风凛冽,吹拂得女仆裙摆飞扬作响,可她身形稳健,立在屋脊纹丝不动。

“大小姐。”女仆将电报递到玛蒂娜面前,“伊丽莎白小姐传来电报。如您所料,男工之中发生了哗变,打算反抗您。但是骚乱已经平息,为首闹事者也全数关押入狱,其余人皆已被集中看管起来,正在等候您的安排。”

玛蒂娜低下头,不再仰头观察星星。她接过电报,低头快速地扫过全部信息。墨色的头发被风扬起,融入夜色中。

她的眼睛也如夜色般冰凉深沉。

“一味地采取强硬手段总是会让人害怕,害怕到了极点,就会生出新的麻烦。”

她的声音平静,毫无温度。

*

“哐哐哐。”

琼站在监狱的其中一间囚室前 ,重重敲了几下铁门以唤起里面囚犯的注意。

坐在囚室里的,是这次工人骚乱的领导者。琼从前见过他,她对他印象不深,自然也想不起他叫什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关心这些男人的心理状态,也不关心他们为她们工作是否开心。她只感到疑惑。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反抗呢?”她真情实感地询问,“你们的生活难道不够好吗?”

这句话点燃了囚犯的怒火。邋遢肮脏的男人冲到铁门前,只能从缝隙间伸出狰狞的手指,试图攻击她。

“你懂什么!”他怒吼,“你根本就不知道尊严被践踏的感受!我们活得像奴隶一样!”

琼不解地皱起眉头,讥讽的单词利落地一个个蹦出:“可你们本就活得像奴隶,你们从前也不过是为了一个硬币就能亲吻上司鞋子、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在工厂里即使被机器搅成肉泥也得不到一分钱赔偿的工具。”

“现在也一样。随便一个你们的女/表/子的工资都比我们高,你们甚至拿钱给抹布一样的ji/女看病,也不愿意给我们一先令。”

“啧。”琼发出厌恶的声音,“你们的工资甚至比以前还高,但是你们从前从来没敢反抗过——别说我瞎编,我和你们都是从同一个地方里走出来的——你们从前不反抗,是因为我们的工资更低,这让你们觉得自己的生活的还可以勉强忍受。在工厂里舔干净上司的鞋、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后,你们可以回家对着老婆女儿吆五喝六让她们端来面包和热汤,在饱餐完一顿后把她们今天赚到的钱抠出来去赌/博喝酒piao/chang,在一天结束的时候再醉醺醺地回来揍她们一顿。”

她扬起眉毛,轻慢又讥讽地看着他,就像在透过他看自己从前粗暴、如今生死不明的丈夫:“但是现在不同了,一两块上涨的工资怎么赶得上自己地位的变化?你们在工厂里被女上司指挥,虽然不用给她们舔鞋,但你们的窝囊气却更大了。回家后你们不仅没法当国王,还得屈辱地捡起汤勺给儿子煮汤喝,然后眼巴巴地等着女儿从学校回来丢一点奖学金的零头好让你买酒。你当然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奴隶。你们不仅是奴隶,还是吸血的蚂蟥。”

真是贱骨头。

这种日子他们才过了不到一年,可她却过了将近四十年,而且比这更糟。

琼彻底失去了与他们交流的欲望。她转过身去,在腰间系的围裙上擦了擦手。琼接过警/察们递来的口供册子,随意地翻看了一眼。她不识字,当然也没有翻看的必要。但是在市井间摸爬滚打四十年的经历让她明白此刻应该做什么。于是她模仿着伊丽莎白小姐的姿态,从围裙口袋中掏出玛蒂娜小姐签的支票夹进其中一页又递了回去。

警/察们心领神会。

“卡文迪许小姐吩咐了,麻烦先生们好好招待他们。”

琼利落地拍去手上不存在的灰,小人得志般地走出这里。

*

工厂里,梅将一份电报递给伊丽莎白:“伊丽莎白小姐,玛蒂娜小姐将电报发过来了。”

伊丽莎白摊开电报,细细揣摩每一个单词的内涵。

“开启卡文迪许绿生产线。”

大小姐终于决定正式开启大规模的生产线了吗?难道是这次骚乱引起了她的不满?

“周薪三到十英镑。”

伊丽莎白阅读的速度忽然一滞。

三到十英镑,这已经超过同时期90%的工人薪水了。只有拥有技术的熟练工才有三英镑的周薪,他们一周工作七天、每天工作十四小时,才能拿到三到五英镑的周薪。可玛蒂娜的工厂一周只工作五天,每天工作时间九小时,还有额外的奖金、保险金、加班补贴与节假日福利。

不过这条生产线面向的本就是中产阶级及以上的群体,工资高一些也无妨。

“如实告知工作危险性。”

伊丽莎白神色微妙。

卡文迪许绿——也就是孔雀石绿。

现在所有绿色染料都富含剧毒,巴黎绿与舍勒绿皆为砷化合物,只一点剂量入口就可能导致死亡。但是孔雀石绿,它也许有毒,但是很显然要低得多。即便毒发,也可能是在富集毒素的许多年以后。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他们甚至可能活不到因为孔雀石绿而死的年纪,而是提前死于伤寒、肺炎、梅毒、鼠疫、霍乱以及饥饿、过劳、生育。

“不必采取我们的员工调控手段,任其自由发展,适当管控不要生乱即刻。”

在玛蒂娜的刻意调控下,从工场到公司,所有的技术人员、熟练工、领导层皆由女性担任。这些野蛮的女性各有其生存智慧,一旦接收到足够的资源便用尽全力向上攀爬。

但是现在玛蒂娜小姐却说不必调控。

那就意味着,男性将会在那里获得他们原先拥有的资源。

这会发生什么呢?

也许这是玛蒂娜小姐的一项社会实验。在不存在她们的调控手段的情况下,也就是在这个社会整体性别环境的情况下,这样一项待遇优渥、利润丰厚的行当会很快被男性全数挤占,然后声称他们从古至今就拥有的某项男性美德让他们天生就应该在这片沃土扎根。

比如男性有时候声称自己拥有敏捷的笔触与细腻的灵魂,生来就应该成为莎士比亚或达芬奇。而当科技成为时代发展的前沿时,他们又忽然大规模声称自己生来就具备理性思维,所以他们天生就应该成为数学家科学家。

伊丽莎白面上浮现出奇异的神情,这让她看起来有些恍惚。

但是梅再次唤醒了她。

“伊丽莎白小姐,还有最后一行字。”

伊丽莎白点点头,低头再看去。

“将生产速度调快,另外临时开启工作防护服生产线,这里的罢工只是前奏。”

——“这里的”。

*

今年注定是不安稳的一年,卡文迪许纺织厂工地上的男工骚乱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将这一点罢工的星火点燃燎原烈火,开启了英国全境纺织业的大罢工。

但原因在于,男工骚乱是抗议卡文迪许公司开出的工作条件太差,而其他工厂的大罢工则是因为卡文迪许公司的条件太好。

如果没见过卡文迪许绿生产线的五英镑周薪、做五休二、九小时工作制、按件计算年终奖、按季节发放工作防护服、配套保险金,他们也可以继续在自己的垃圾老板手下两眼一抹黑地忍着,就像同时代的千千万万底层劳动者一样。

但是凭什么卡文迪许小姐能让自己的工人拥有这些,而他们却要在别的工厂里活得不如狗呢?

没看见那位大小姐现在开启了生产线,正在报纸上以每天一则招聘广告的速度向全社会招工吗?既然别人能去,那他们也能去。

刚开始,只是少量的工人辞职。他们成功入职卡文迪许纺织厂,加入生产线,然后把全家老小一起搬到配套的社区里,再把新生活的好消息带给原先的邻居与同事。

工厂主们立刻反应过来,拒绝了接下来所有工人的辞职,甚至联络警/察逮捕没辞职就逃走的工人。在数十个工人集结起来共同抗议后,上升到小规模的暴力事件,不少工人因此受伤。

这引发了更激烈的不满,进而掀起全行业的大罢工。

玛蒂娜的目的达到了。

全纺织行业的大罢工使得从服装到家居、玩具等多个行业一起被迫停摆,布料价格飞涨。卡文迪许纺织厂因为在初成立时就引入了从德国进口的最新机器,这让她们本就比其他还在使用第一次工业革命科技成果的工厂生产效率更高。早就得到玛蒂娜指令的工厂加快生产,在这时顶上了英国境内的纺织需求。

金钱如流水般泄如玛蒂娜的账户里。在这一段时间,伊丽莎白几乎不敢阖眼。在昼夜不停的隆隆机器运作声中,她亢奋地计算着账单上飞涨的数字,直到被玛蒂娜强制关机。

拒绝了女仆代劳的提议,玛蒂娜轻而易举地将昏睡中的伊丽莎白单手抱在臂弯里,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她腾出一只手,撩开笼罩在伊丽莎白脸庞的棕色发丝,打开卧室门,将她放置到床上。

拉上卡文迪许纺织公司出品的厚实窗帘,整个房间陷入午夜似的昏暗。

玛蒂娜走出门。

此时正值下午三点。

银发的女仆不带私人情绪地提醒玛蒂娜:“大小姐,公爵夫人邀请你参加的沙龙就在今天下午,请问是否有意向前去?”

鉴于玛蒂娜不久前刚在诺亚迪克号的晚宴中露过脸,此时还远远不到需要她再次出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场所证明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公爵夫人作为上流社会的老社交选手,一向懂得把握分寸。如此着急邀请她,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作为贵族的社交中心,公爵夫人的威望不仅在于她丈夫的地位,更在于她的长袖善舞。她那么真诚坦率又懂得照顾他人感受,以至于她能够和所有人都“真心”交好——她几乎是所有贵族的密友,也是当贵族之间发生矛盾时斡旋其中的润滑剂。

*

“是要兴师问罪吧。”

“是要兴师问罪呢。”

陷进会客厅的沙发里,玛蒂娜端起一杯红茶,却不喝,只浅浅嗅红茶的香气。她半睁着一双缺乏神采的眼睛,略显不耐地扫过坐在茶几左侧那张沙发上的阿尔伯特。他浅笑着啜饮咖啡,紧跟在她之后接了一句。

察觉到玛蒂娜投来的目光,他举起手中的咖啡杯,微抬手腕,遥遥敬了一道。不等玛蒂娜开口问,他便自觉解释道:

“今天参加沙龙的几位皆是那些最近闹得天翻地覆的纺织公司的股东。至于我,”对上玛蒂娜的视线,他微微弯起眼睛,显示出一种尽在掌握的惬意姿态,“我只是对这个行业感兴趣,有意接手几支股份。”

几·支·股·份。

说得轻巧。

明显是那些心怀鬼胎的贵族盘算着如果事态无法挽回就找个冤大头接手这堆烂摊子。难道他们觉得阿尔伯特会是想当冤大头的人吗?

玛蒂娜一点也不信阿尔伯特的话,对他遥遥举杯,倾斜手腕,将凉透的红茶慢慢从高处浇到一边的绿植盆栽里:“是吗?那就……祝你今日看戏愉快。”

愉悦的笑声从阿尔伯特的喉咙里泄出来,连带着胸膛也震动起来。

“借你吉言。”他举起咖啡杯,一饮而尽,“我很期待。”

玛蒂娜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微妙,从他的脸上,下移了几寸。

……这家伙。

公爵夫人从举办沙龙的下午茶厅走出来,进入到会客厅。她还是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一见面就亲切地与玛蒂娜问好:“哎呀,下午好啊小玛蒂娜,好久不见。”表示完亲近,她的语速难免着急了些许,压低声音提醒玛蒂娜,“你可算来了,大家等你好久了。虽然他们这样的行为确实有些冒昧,但也请你和缓些。大家都是贵族,没必要撕破脸。”

提醒完玛蒂娜,她转头向阿尔伯特问好:“下午好,莫里亚蒂伯爵。”

“下午好,公爵夫人。”阿尔伯特摘下帽子弯腰鞠躬以示问候。

“莫里亚蒂伯爵,您……”公爵夫人有所疑虑。

阿尔伯特微微一笑:“请不必在意我,我只是对纺织业产生了一些兴趣罢了。听说有这样一个茶会沙龙能让大家对此次事件畅所欲言,我也很期待。”

玛蒂娜要笑出来了。

“沙龙”,“畅所欲言”。

分明是几个遭受损失的贵族举办的兴师问罪的鸿门宴。

公爵夫人微不可闻地轻轻呼出一口气,似叹气。转瞬间,她又立刻挂上可亲的笑脸,挽起玛蒂娜的胳膊:“和我来吧。”

下午茶厅里,几位贵族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面色皆不太好看。他们无心享用精心准备的红茶与甜点,时不时从衣襟里掏出怀表查看时间,烦躁地敲着表盘,还要强作镇定。

见门打开,公爵夫人的裙摆一角从门缝里探出来,他们立刻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向门口张望。

卡文迪许小姐终于姗姗来迟,斜后侧一步的距离跟着明明早就到来偏偏一直等在会客厅的莫里亚蒂伯爵。

看见这两人,在场诸位贵族立刻明白过来,要让莫里亚蒂伯爵当冤大头的打算落空了。这位是冲着卡文迪许小姐来的,指不定是来看他们的热闹的。

贵族们将眼神投向在场中最德高望重、在纺织业投资最多的詹金斯伯爵。这位老伯爵习惯于担当领导与他人的发言人,立刻摆出一副“让我教教你”的倚老卖老姿态,打算给卡文迪许小姐一个下马威,让年轻人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做体面与规矩。

“日安,莫里亚蒂伯爵,卡文迪许小姐。”他转向即将走上前来的玛蒂娜,语带倨傲,“卡文迪许小姐,最近因你而起的风波可不小呢,你……”

“啪!”

他的话没能说完。

只见玛蒂娜在他开口的那一刻便捞起裙摆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趁他刚说完两句话的功夫就冲到他跟前,一手攥住他的领子,一手高高扬起,登时就是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打得让人发懵。

不等其他人反应,玛蒂娜飞快松开被打懵了的詹金斯伯爵,将他从她面前拨开。体格健硕、爱好打猎的伯爵被轻而易举地推开,从椅子上流畅地滑落。不等他彻底滑落在地,玛蒂娜下一步就是立刻冲到其他几位即将开口的贵族面前,仿佛流水线上作业的熟练女工,赏了一人一个清脆的巴掌,直接把他们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公爵夫人:……

她长长叹息一声,扶住额头,侧过脸去。

见状,阿尔伯特轻轻干咳一声,在玛蒂娜身后低声重复公爵夫人刚才的叮嘱:“和缓些。”

刚刚还面无表情将想要兴师问罪的几人流利地扇了个遍的玛蒂娜轻松地拍去手上不存在的灰,脸上扬起假模假样的灿烂笑容,笑容满面、温声细语地说:

“你们这些废物,连工人罢工都处理不好,还能指望你们做成什么事呢?回家扫地做饭奶儿子去吧。牵头猪来坐到你们的位子上,都比你们现在做的要好。”

再次被阿尔伯特以低声咳嗽提醒了一次,玛蒂娜不满地回头瞪他一眼。她再一次放缓了语调,以教小学生的拖长音腔调温温柔柔道:

“虽然你们把他们当牛马,但所幸你们还会歹毒地拒绝他们辞职。你们不仅拒绝他们辞职,还动用警力发生冲突,并且几次对他们提出的要求视而不见。多么伟大聪慧的主意啊!我怎么想不到呢?如果我也学你们的话,恐怕我早就和你们一样要破产了吧。”

阿尔伯特低下头,以手掩住嘴,掩饰自己的笑意。

“卡文迪许小姐,你这话就说得太过分了。如果不是你恶意提高工人待遇,打破行业规则,又怎么会闹出这种事情?”

由于詹金斯伯爵的脸被打得有些肿,不想暴露此刻口齿不清的他紧紧闭上嘴,发言机会被让给了别人。

玛蒂娜笑盈盈地将视线转过去:“嗯,所以呢?”

“我们要求你立刻调低工人待遇,并且补偿我们这一次的经济损失。”

对上卡文迪许小姐那双泛着冷意的眼睛,想起她那无人不知的疯,感受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他们皆有些发怵,但又不得不强撑姿态,居高临下地提出条件。

玛蒂娜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就在大家以为她即将发作、都有些紧张时,她轻飘飘地冲阿尔伯特勾了勾手指,示意他站到自己身边来。

“莫里亚蒂伯爵,作为他们梦想中接手烂摊子的冤大头,你怎么看呢?”

这个疯女人!

几位贵族企业家们在心里恨恨地骂。

她怎么能这样在所有人面前把暗中的算盘全都抖落出来!简直……毫无体面可言!

阿尔伯特止住笑意,上前一步站到玛蒂娜身侧,不动声色地挡住来自另一边不善的目光,装腔作势道:“我认为您没有接受的必要,毕竟就算您不按他们说的做,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他们起诉。可您在这件事上不曾有过任何违法行为,本就占理。何况在财力上——”他有些不怀好意地拖长嗓音,“不是谁都能和卡文迪许家族的财力一较高下的。旷日持久的诉讼非常耗费钱财,尤其是对于正处于企业危机的人而言。当然,于您,则大可不必在这一方面担心。”

公爵夫人的脸僵硬起来。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掺和进有玛蒂娜存在的贵族纠纷里。

她连忙打圆场:“哎呀,你们说的这些话我可听不懂。我们只是在举办下午茶沙龙讨论问题而已,可不是在法庭上,放轻松点好吗?有谁想尝尝这份维多利亚海绵蛋糕吗?”

玛蒂娜耸耸肩,接过那碟蛋糕。她拿起精致的银制甜品叉子,拨开蛋糕上雪白的奶油,露出底下深红的覆盆子果酱,心不在焉地将本就富有流动性的果酱捣得更稀薄了一些。血液一般的深红色果酱流淌在块状奶油之间,浸透了蛋糕,呈现出倒人胃口的模样。她叉起其中一块,面不改色地送进嘴里。

“你说得对。”这句话是对公爵夫人说的,玛蒂娜还是愿意给她面子,“我不应该如此气势汹汹,刚才扇诸位的那几巴掌确实是没必要。”

众人面色皆是一僵。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下人脸面的事情做了还不够还要反复提吗?他们既不可能抛下脸面反打回来,更打不过这位臭名昭著的女疯子。

“唉,卡文迪许小姐,您真是太冲动了。”阿尔伯特装模作样地接道,“不过好在诸位都是长辈,最是宽容体谅不过,他们不会怪你的。”

狗男女!

有人已经在小声地恨恨咒骂了。

玛蒂娜冲阿尔伯特眨眨眼,很满意他的知情识趣。她将手中的蛋糕放下,腾出手来,递给阿尔伯特。

而他也立刻体贴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也不该如此激动。毕竟——”玛蒂娜故意恶毒地加重读音,“要破产的人又不是我。”

“你这个——”

有人暴怒,但在接触到同伴们幸灾乐祸的眼神后又立刻偃旗息鼓。虽然卡文迪许小姐是敌人,但身边这群家伙也并非是同伴。他们更乐意看到有下一个人出头、出丑。

公爵夫人对这群蠢货感到绝望。这次沙龙的举办简直就是在浪费她的声望和信誉。不仅没能解决纠纷,还反过来引发了新的矛盾。也难怪玛蒂娜看不上这群蠢货,她要不是碍于丈夫的面子,也懒得为这群蠢货提供调解机会。

另一边,玛蒂娜和阿尔伯特开始默契地一唱一和。

“我还要恭喜你呢,莫里亚蒂伯爵。”

“哦?为什么呢?”

“恭喜你失去了一个破产的机会。因为你既不是压迫工人以至于引发暴乱的愚蠢又歹毒的废物,也不是看不清形势以至于接手别人不要的烂摊子的冤大头。”

“多谢你的夸奖,我不知道在你那里我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是啊,所以你得感谢我。”

“非常感谢卡文迪许小姐赏识。”

公爵夫人叹出今天的第三口气,扶住额头,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摇摇欲坠。

“抱歉,各位。”她的声音虚弱至极,装病装的得心应手,“我忽然头疼得厉害,没办法招待各位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

今天,企业家们虽然得到了一顿好打与冷嘲热讽,但也什么目的都没达成,还失去了公爵夫人的帮助。

玛蒂娜笑嘻嘻地把公爵夫人扶到椅子上:“那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被侍女们引至大门外,披着装饰有卡文迪许家族花纹马鞍的马被公爵夫人府邸的马夫一步步牵至玛蒂娜面前。玛蒂娜接过缰绳,一脚踏上马镫,就听见阿尔伯特对她发出邀请:

“不知卡文迪许小姐是否愿意给我这个机会送你回家呢?”

玛蒂娜放下脚,转过身,诧异地看他一眼:“你送我回家?”她看了眼不远处莫里亚蒂的马车,露出疑惑的神情,“难道你想让我的马自己回家吗?”

说罢,她重新将脚踏上马镫,利落地翻身上马,两腿岔开跨在马身的两侧,坐得稳稳当当。

阿尔伯特:……

他也想叹气了。

察觉到玛蒂娜现在的心情不错、情绪稳定,他放心地上前一步,握住玛蒂娜手中的缰绳,抬头仰视她:“詹金斯伯爵可是被你下了好大的脸面,请你务必小心,以免被报复。”这位伯爵既小心眼又恶毒,还与恩德斯伯爵交好,两人有着相同的打猎爱好。

他没得到期待中的回答,而是一句轻飘飘的反问:“谁?”

“詹金斯伯爵。”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第一个被你打的人,记得吗?”

玛蒂娜恍然大悟:“啊,记得了。”她低下头,目光撞进阿尔伯特的眼里,“谢谢提醒——我通常可不记男人的名字。”

她的眼睛如一片雪原,寒冷彻骨,但在此处忽然有种别样的温度,仿佛冰川之上反射的阳光,烧得人眼晕又脸热。

出于一时冲动,阿尔伯特低声道:“可你记得我的名字。”

“是啊。”出乎他的意料,玛蒂娜竟然回应了他,“这是为什么呢?”

阿尔伯特没再说话。

他看着骑在马上的女人俯下身来,居高临下地凝视他的双眼,脸上浮现出不同以往的戏谑神情。她执着马鞭的手抬起他的下巴,食指陷进下颌骨与脖颈间那片脆弱的皮肤。戴了马术手套的拇指轻轻擦过他的嘴唇,按在唇角处。皮革的材质乍一触碰是冷的,可马上就浸润了他的体温。

阿尔伯特闻到雪松冷彻甘苦的气息。

“嗯?这里已经愈合了吗?”

他听见她问。

原先由于她的身影遮挡而笼罩住他的阴影消失不见,阳光忽然重新浮现在他眼前。面前的女人勒起马的缰绳,一甩马鞭。骏马长长嘶鸣,疾驰而去。

阿尔伯特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杖,戴上帽子,登上马车,声音波澜不惊地吩咐马车夫:“走吧。”

“……这个家伙,真是……”他喃喃自语。

他不可扼地抬手抚上自己刚才被她触碰的唇角。就在不久前,有人在那里落下一个辛辣的吻,留下一个见血的咬痕。

“……太恶劣了。”

低低的叹息消融在幽微的暮色中,连带着在夕阳映照下耳根处的潮红。

哥啊,被玩弄力!(喜)

玛蒂娜宝宝,你是一个阴晴不定、疯疯癫癫、暴力易怒、野心勃勃、唯利是图、威武雌壮、玩弄人心、冷酷无情、傲慢无礼、素质极低、脾气巨差、还反/人/类的好宝……玛蒂娜好,老白男坏(此处应有清汤大老姥)。

应读者宝宝的要求,段评已开,大家随意玩耍。

十九岁清纯男大夏洛克被玩弄的故事还是完结后再说吧。另外一个番外是大小姐成为莫里亚蒂夫人的if线剧情(大哥请自求多福)。小教授和麦哥的番外也在思考中,小教授那个的话可能有点惨,大概是跳桥后被玛蒂娜捡/尸的故事。麦哥的没想好。后两个番外不一定有(当然前两个也不一定有)(这个正文到底他爹的什么时候完结)

最近重温了一下原作,然后这篇癫文终于拥有一个完整的大纲了!好处是以后不用费尽心思癫剧情了,坏处是写完大纲就感觉自己已经把正文都写完了!

……本来想这次一口气更两章的,但是第二章实在是没空写了,写跨选课的论文写得我人都要碎掉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碎掉)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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