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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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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已经远离伦敦那样人多眼杂的是非地,在达勒姆这样尚未发展成工业大镇的乡下,威廉并没有选择将家中地下室开辟为开展“犯罪卿”计划的场所。尤其是现在这样仅以语言传达、交流信息的场合,就更没必要了。

“辛苦了,弗雷德。”威廉如往常那样端起路易斯泡好的红茶,温声询问弗雷德,“伦敦之行有何收获吗?”

他指的自然是弗雷德在卡文迪许小姐地盘的调查工作。

他曾经提议由阿尔伯特借“婚约”试探玛蒂娜如今的为人,可阿尔伯特却迟迟未动。虽然阿尔伯特有他自己的考虑,但由此威廉也知道,想要从这个角度入手调查玛蒂娜是有些困难的。当初他在孤儿院第一次见到阿尔伯特时,玛蒂娜与他同行。威廉清晰地记得,那时阿尔伯特眼底的那种懊恼、惊诧、愧疚与怜惜。

所以他最终选择派出弗雷德。

弗雷德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捧着手里那杯一模一样的红茶,并不喝。他低下头,凝视红茶中自己模糊的倒影,选择不与威廉对视。

“她……很好。”

斟酌了许久,弗雷德给出这个回答。

对于这个答案,威廉并不为此感到新奇。他见识过卡文迪许府上上下下滴水不漏的女仆,那些年纪各异的女人各个全心全意地把玛蒂娜视作追随对象,以至于他想将玛蒂娜引来达勒姆也费了翻功夫,最终总算借那位议员之死与卡文迪许府负责采买的女仆,才将她引来。

“是吗?”威廉轻啜一口红茶,并不掩饰自己陷入思考的神色,“可以详细谈谈吗?”

……

“我从没见过哪个工场的工人是那样的。她们都那么……朝气蓬勃,眼中充满对生活的向往。那个社区很干净,几乎是全伦敦最整洁的社区,她们都发自内心地归属于卡文迪许小姐的土地,就连提起她的名字的时候都在笑。还有学校,不只有孩子们的学校,还有给大人的学校。”

弗雷德顿了顿,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抿紧嘴,不再说话。

这番话让威廉不禁想起那位“安德烈”对玛蒂娜的描述:“你不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伟大的人。”

的确如此,如今她的父亲重病在床,将整个家族都交给玛蒂娜小姐掌管。她不会再有与她争夺地位的私生子弟弟,也不会被父亲通过联姻卖给贵族男性,更是在暗中背靠皇室。她已经拥有了一切,可依然要每年花至少三十万英镑来打造她梦想中的乌托邦。如果不是她花这么多钱,她所拥有的总资产早就不只五百万英镑了。

“在为调查这样一位心怀理想的女士而介怀吗?”看见弗雷德幅度几乎不可见的点头,威廉将手按在弗雷德的肩膀,温声安抚,“这并非你的错,弗雷德。既然我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我们也可以为贵族中仍然存在一些好人而欣慰,不是吗?”

弗雷德放松了嘴角,终于捧起杯子,喝下一口红茶。

……玛蒂娜小姐是好人吗?

未必。

据威廉所知,玛蒂娜小姐是个善于利用自己地位除去看不惯的人的家伙。当然,在她那长长的一系列受害者名单中,几乎从未有无辜的人选。

但是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他们不也是这样的人吗?走上一条以犯罪求平等的邪路。

“但是玛蒂娜小姐,你所求的平等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你眼中只看得见性别上的不平等,却乐于利用阶级上的不平等呢?”

平民的女性与平民的男性平等,贵族的女性与贵族的男性平等,那贵族的女性与平民的女性应该如何平等呢?

威廉希望玛蒂娜不会成为他委托名单中需要被处决的一位。

*

玛蒂娜在乡下好不容易才养好的情绪在回到伦敦后立刻变坏了。

伦敦陆军部情报局,玛蒂娜占据了麦考夫的座椅,靴子跟上还带着伦敦湿漉的尘土,就这么直接架在他堆满文件的书桌上。她架在扶手上的手拎着一本厚厚的账本,另一手快速地轻轻拂过所有页数。纸张开合,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带起一阵微风。

尽管如此“反客为主”,她脸上依旧满是被冒犯到的兴师问罪之态,厌烦又不耐。

她刚回到伦敦的第一天,前脚刚踏出宅邸大门,就有一辆来路不明的公共马车停在她眼前,掀开一条缝隙的马车窗里露出麦考夫深色的眼。

——这个家伙!

“达勒姆之行有何收获?”

麦考夫对于自己被抢占位置的行为丝毫不恼,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搁着玛蒂娜靴子的那一小片桌面,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最终决定忽视这一点。

“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玛蒂娜眼神一横,“有人似乎察觉到了我们背地里的清除工作,所以他特意将我引了过去,以证实这一点。”

“是谁?”麦考夫眸色微深。

玛蒂娜抬手将账本丢到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由于过重的质量带来的惯性与微弱的摩擦,账本向前飞出很远,碰翻了桌面上的钢笔与墨水瓶,清除出一条道路来,最终飞跃出桌面,被麦考夫飞快地接住。

“你自己猜。”

“你打算怎么做?”麦考夫走到玛蒂娜身后,两手分别按在椅背的两端,遮挡住来自背后从窗户中投射来的光线,投下一片具有压迫感的阴影将玛蒂娜笼罩住,“如果你处理不好这一点,你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玛蒂娜冷笑一声,收起架在桌面上的脚,狠狠踹一脚桌子,连带着整张椅子重重向后顶在麦考夫胸口,砸得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别担心。”她站起来了,一撩裙摆坐在自己留下鞋印的桌面上,抬脚踩住椅子,面对麦考夫,“他们有把柄在我手上,不只一个。而且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这点了。”

麦考夫握着账本的手微微用力。他颔首,平淡道:“你有数就好。”

这个小疯子。

他手下可不能只有她这一个能够直接接受命令、跳过宪法与民主流程秘密办事的家伙。她的不可控程度太高了,脾气也太大。

“别生气,我还给你带了礼物来呢。”

玛蒂娜迅速换上假惺惺的笑脸,扬起下巴,示意麦考夫看账本:“你不是在发愁英国境内的ya/片走私势力吗?这不就来了。”

麦考夫并不直接翻看账本,而是静静地凝视玛蒂娜,等着她把话说完。

“达勒姆那边有个开医院的家伙,在地下经营ya/片馆。我从他的账本里找到了提供货物的上家,以及背后靠山:黑/手/党,还有——”

“海军。”麦考夫低声念出这个单词。

“你打算怎么做?”

这回轮到玛蒂娜反问他了。

麦考夫闭了闭眼:“如果是海军也就罢了,若是背后还有其他大贵族,乃至王族……”

“说起来,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如果有王族的话,你们会要求我像以前处理那些小贵族一样处理掉他们吗?”

麦考夫没说话。他线条锋利的眉毛低低地压在眼睛上方,注视着玛蒂娜。

玛蒂娜从桌子上跳下来,单手拎起沉重的椅子掀到一旁,挪开两人之中的隔阂。她已经得到了麦考夫的回答,自然也就将话题转移回来,并不动声色地略去了“王族”这点信息:

“——大贵族?我也是大贵族,那如果他们触犯到我的利益了呢?”

“什么利益?”

“医药产业。他们走/私的ya/片影响到了我的麻药销路。”

“你没有医药产业。”

“现在有了。”玛蒂娜打了个响指,“我想有,那就会有,对吧?”

她一步步逼近麦考夫,那张难得灿烂的笑脸毫不掩饰她的算计。

麦考夫轻嗤一声,戴着手套的手指点在她额头上,迫使这张冰冷苍白的面孔远离些许。

“怎么忽然这么殷勤?”

“当然是为了你啊。自从我父亲死后,我一直将你视作我的父亲一样的人物。”

“玛蒂娜。”麦考夫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你的父亲没死。”

玛蒂娜故作惊讶地挑起眉毛:“真的吗?最近太高兴了,差点忘了这么晦气的事实。”

从她的脸上,麦考夫读不出丝毫信息。冰冷的松石绿的眼眸中空无一物,只有他的倒影,反射出他脸上一刹那的失控。

上一个给她当父亲的人,早就在当年那场大火里被她烧成碳了。这个小疯子!

“你太贪心了,玛蒂娜。”

麦考夫偏过头去,避开她的视线:“医药产业我没法给你,女王也不可能。”

察觉到他那一瞬间的退意,玛蒂娜眼中瞳孔骤然收缩。她咧开嘴,猩红的嘴唇下露出森白的尖牙。

那是一个看似微笑的表情。

对手的退缩只会让她更加兴奋,判断出对方此刻的软弱。她像一种野蛮的动物那样,不会看人脸色给人台阶下,只会因为闻到一丝血腥气更加激发出贪婪的猎性。

“既然如此,我为你举荐一个人怎么样?”

她有着鲜血色泽的嘴唇一开一合,维持着模仿人类微笑时的形态。

麦考夫知道,这次他很难再拒绝她。

“阿尔伯特·莫里亚蒂。”

她说,

——“如果你非得找个人来制衡我的话。”

*

威廉醒了。

按照他的计划,此刻他已经被黑/手/党绑架至他们组织的藏匿窝点了。他有意控制自己的肌肉与面部表情,好让这群黑/手/党们真的以为他昏了过去。但是现在……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晕过去了,这出乎了他的意料。

待意识渐渐清晰后,威廉意识到自己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手腕被反拧至椅背后束缚住,脖子与肩膀被勒至贴紧椅背,两条腿也被分开分别绑在椅腿上。

他以这样的姿势被束缚了有一会儿了,以至于四肢麻木冰凉。

室内有呼吸声,只有一个人。

一桶水被浇到他头上。有人粗暴地在他脸上扇了两掌。随着这两掌的动静,威廉趁乱让眼睛上被蒙着的布条松散掉落在地。

视线恢复,他眼中瞳孔骤然收缩:

“——玛蒂娜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玛蒂娜坐在黑/手/党组织首领的椅子上,胳膊肘架在扶手上,支着脸。看见威廉脸上那副表情瞬间的变化,她心情很好,歪了下脑袋,一绺黑发也从脸侧滑落。

一手还拎着桶的玛丽安在做完一切后恭恭敬敬地站至玛蒂娜斜后侧,将还在滴水的桶放至一旁。

可是威廉刚才只听见了一个人的呼吸声,那是来自玛蒂娜的。而女仆直到走到他眼前泼了一整桶水,他才发觉有第二人。

他偏过头,让滴着水的头发不再遮挡视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样,状似担忧地询问玛蒂娜:“玛蒂娜小姐,您怎么也在这儿?您也是被绑架来的吗?您还好吗?”

玛蒂娜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忽然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尖利刺耳,夜枭一般,天然具有极强的嘲讽意味。

“既然你这么爱演,那我也就配合你一下。”

玛蒂娜站起身来,冲玛丽安摊开手。女仆快速地在大小姐手心里放上一根马鞭,注视大小姐的眼眸中满含欣慰之色。

随着玛蒂娜的步步逼近,威廉依旧保持着面上的风光霁月,就连划过脸上的冰水,也有着百合花瓣抖落下的露珠之态。

“啪!”

马鞭骤然落下,从威廉的肩膀处划至斜对角的腰际,轻松刺破他的衣物,在他的肌肤上留下清晰可见的鞭痕。鞭痕在肌肤上迅速红肿,真正的疼痛却远不及表面伤势那般可怖。

威廉轻声地吸气,脸上的微笑淡了些许,却依旧在演:“您这是什么意思?”

玛蒂娜挥了一鞭就收起鞭子,两手紧握鞭子两端,拧了拧。她笑容满面:“意思是——现在绑架你的人换成我啦!”

威廉了然。

他确认自己确实是被黑/手/党绑架的,此处也的确为其据点。但现在,绑架他的人变成了玛蒂娜,看来这群黑/手/党是在自家据点被截胡了。

至于真正的绑架犯们在哪儿,这个据点其他的黑/手/党们为什么不见踪影,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威廉心下微沉。

那位女仆的本事比他估计的要大得多。

他保持面上微笑不变,温声询问玛蒂娜:“我是否在哪里惹您不快了?可以请您告诉我吗?也许这是个误会。”

“啊,你不知道吗?”

玛蒂娜脸上那种分明毫无笑意却刻意模仿人类笑脸的表情越发明显起来,眼白面积较小的眼眸像一对宝石,光芒模糊冰冷。

她抬脚猛得踹翻威廉所在的椅子,导致威廉猝不及防地向后仰倒摔翻在地。就在他后脑勺即将接触地面的那一刻,玛蒂娜踩住了连接两条椅腿之间的横梁,将椅子踩回来,使整把椅子保持着摇摇晃晃的斜角勉强立住。只要她松开脚,椅子与威廉就会立刻重重倒地。

玛蒂娜手持马鞭,以马鞭末端轻轻敲击威廉的脸颊。

“有人我的地盘调查我,你说,这是谁呢?”

威廉微眯起眼睛,湿漉的头发从眼前划过:“抱歉,我不懂您说的是什么,但是我想这似乎和我没什么关系。”

“不是你吗?”

尽管几天前他还在与弗雷德交流调查结果,今天他依旧可以摆着一张无害无辜的面孔对大小姐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是我。”

玛蒂娜眯起眼睛:“真的不是你吗?”

“不是哦。”

听见这句话,玛蒂娜原先还在用马鞭轻拍威廉的脸,现在动作忽然停了。她随意地扭头看向窗外,似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威廉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头顶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啊,找错人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她松开踩着椅子的脚,任由威廉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又是一鞭子打在他另一侧的肩膀上,与上一道鞭痕交叉。

玛蒂娜的笑中充满恶意:“那就没办法了,反正你都已经在这儿了,就当是你了。”

从后脑勺到后背都袭来剧烈的疼痛,饶是教养好如威廉都忍不住变了脸色。玛蒂娜提着椅背连人带椅从地板上拎起,将他重新摆正。

看来他也低估了大小姐的实力了。威廉在心底评估。

“听着,■■。”

威廉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他紧盯着玛蒂娜,血色的眼眸倒映着她那两片同样鲜红似血的嘴唇。她的嘴唇勾起恶劣的弧度,一开一合,念出他早已抛弃了十多年的名字。

“听着,■■。”大小姐恶劣地以马鞭顶端抵在他脸颊上,以至于他的脸微微变形,“你到底为什么来调查我,我不关心。我也不关心你想要靠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达成什么目的。你只记住一点,别把爪子伸到我的眼皮底下。”

威廉低下头短暂思考了几秒。再度抬起头时,他已不再以那副佯装无害的面孔面对玛蒂娜。

“您认为您的做法能够达成真正的平等吗?”

他对玛蒂娜问出他已经思考了许久的疑问。

“当然不能啊。”

玛蒂娜回答得很快,快得威廉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仔细端详大小姐的表情,发现她坦然得近乎理所当然。

“我要平等干什么?我当然有我的偏向。”玛蒂娜戳着他脸颊的马鞭从一边移到另一边,“我要的不是平等,我要的仅仅是我想要的东西。至于你——”

她把话题转移回来:“我达成我的目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利益纠葛,也不妨碍你达成你的目的。如果你再来试探我,插手我的工作,故意引导我做出你想看到的举动,调查我,我就要你好看。”

威廉微笑起来,仰起脸,迎向玛蒂娜那根鞭子:“您尽管来抓我,揍我一顿也无妨。”

于是玛蒂娜果真如他口中期待的那样,又抽了他一鞭子。

“从没听过这种要求。”她扭头和女仆吐槽,就像那些在背后说坏话又故意让人听见的舞会上的恶劣贵女那样,“他好像疯了。”

——疯了。

被一个在上流社会公认为疯子的女人称作“疯子”,很有些别样的黑色幽默。

“您尽管揍我也没关系,不是吗?毕竟您是公爵之女,想做什么都可以,不会有人敢追究您的错误。”

威廉的这番话让玛蒂娜再次大笑起来。

“你觉得我是因为自己是公爵之女才敢做这些的吗?”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如果仅仅只是公爵之女,那我如今就不是令人害怕的卡文迪许小姐,而是莫里亚蒂夫人了!说不定我们还有可能是夫妻呢!”

她渐渐笑完了,随意地擦掉眼泪:“我敢这样,是因为我是疯子。”

她又抽了威廉一鞭子,俯下身,伸手揪住他的领子,迫使他在身体前倾的同时脖梗被绳索扣住,致使他呼吸不畅:“所以我不怕你们。不管你们想拿当年的订婚信物或是婚约来挟持我,或是拿我背地里的工作来威胁我,我都不会怕你们。因为我是疯子,明白吗?”

是啊,她是疯子。

她未必就是真的疯子,但是她无视并嘲弄乃至报复上流社会规则的行为举止让所有人都认定她是疯子。只要所有人都认为她是,那她就是。就如所有人都认定他是威廉那样。

如果她不是疯子,她这个时候就是“某某夫人”,可能已经生了孩子,甚至死于产房,然后任由本该属于她的财产并入莫里亚蒂家族。但是她是疯子,所以她现在是富有的、令人害怕敬畏的卡文迪许小姐。

所以,她现在更可以无视一切规则。婚约?不好意思,她不承认,她可是疯子,名声对她毫无威胁。秘密工作?不好意思,她也不承认,她可是疯子,疯子怎么可能有本事办出这种壮举。

她无所畏惧。

“相比起我,你们才更加危险,也更容易被抓住把柄,因为你们不得不在意脸面。”

威廉眯起眼睛。

他毫不怀疑,卡文迪许小姐已经知道了“犯罪卿”的存在。正当他开始思考要怎么利用话术与她达成平衡与暂时的和解时,就看见她站直起身,打了个响指:

“知道吗?我们得感谢科技,发明了干板照相的技术。这样我们就只需要准备玻璃干板,然后轻轻松松地带它们回家,再将照片洗出来。如果是几年前还在使用湿板照相技术的那个时候,光是设备就要用一整辆马车来拉。但是现在,我们只需要一台不大的照相机,还有几片玻璃干板就够了。”

她咧开嘴,满怀恶意:“对了,还是彩色相片。”

“什——”

威廉终于注意到了他先前忽视的一些细节。原先他只以为自己的衣物是因为挪动与捆绑导致的凌乱与错位,但现在结合一些其他线索,他不得不联想到最糟糕的那个结论。

“是回敬。”玛蒂娜轻轻松松地说,“作为你调查我的回敬。你不会为这种小事审判我的,对吧?毕竟除了你以外,我没危害到任何人。”

威廉终于难以维系他那副风光霁月的面目,紧锁眉头。他长到今天,这世上已经很难有什么事情让他感到这般羞/耻又恼火。即使玛蒂娜小姐以犯罪卿的事情威胁他,他也许会感到棘手,但不会如此难堪。

他被她以这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羞辱,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玛蒂娜小姐,你这、你——”他闭上眼睛,耳根与脸颊都染上羞恼的薄红,他深深呼吸,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你使用这种手段威胁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记住今天的教训,威廉。”玛蒂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往好处想,至少我记住了你的名字,这是一项了不得的荣誉,因为我连自己父亲的名字都不屑记。”

她将马鞭丢回女仆手中,拔出剑,在威廉周身轻轻松松地划了几下,挑破束缚他的绳索。

“咦,你这不是能自己逃脱吗?”她将被刺断的绳索挑回眼前,诧异地“咦”了一声,“你不会是因为被我揍上瘾了,所以才迟迟不反抗的吧?”

威廉:“……”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头撇向另一边,不想看到她。

他怎么会想到她会故意打昏他后趁机拍摄那种照片!人只会想到自己常识之内的事,即便已经走上一条以暴制暴的邪路的他,也不会想到这种下作的邪门手段。

大门忽然洞开,一支手持枪/械的军/队破门而入。枪声大作,这些人在阿尔伯特的指挥下鱼贯而入。

“威廉!……卡文迪许小姐?”阿尔伯特微愣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被邀请来的客人。”玛蒂娜弯起眼睛,眼底毫无笑意,“我接手了达德利的医疗产业,因此被邀请来做客。”

阿尔伯特心下一凛。

卡文迪许小姐一直以来的形象总是会让人忘记她真正的地位。即便是对于他这样的身份而已,她依旧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比当年卡文迪许公爵掌管家族时更加地位超然。

黑/手/党,不,应该说是这条ya/片产业背后的海军以及大贵族想拉拢她。这是自然,因为卡文迪许小姐一向与海军关系不错,经常为他们补充社会低质量人才。

“知道您没事,我就放心了。”阿尔伯特微笑起来,“那邀请你来的那些人呢?”

“他们啊。”玛蒂娜右手持剑入鞘,剑鞘在左手掌心轻轻敲击,漫不经心道,“死了。”

“……”

阿尔伯特没有说话。错愕只从他脸上短暂地出现。

“他们侮辱海军和贵族,竟然还妄想将脏水泼给大人物们。在被我点明这一点后,他们羞愧难当,死了。”

“啊,原来如此吗?”阿尔伯特立刻发挥出他糟糕的演技,“只是没想到绑架威廉的和走私ya/片的团伙竟然是同一个,实在是让人苦恼啊。”

“哦。”

玛蒂娜对此表现得兴致缺缺。她提起裙摆,走出门去,跨过地上的血迹与尸体,在走到阿尔伯特跟前时,忽然停住脚步。

她抬手按在阿尔伯特肩上。

阿尔伯特难免错愕,低头与玛蒂娜对视。

两双宝石色泽的冷色调的眼对上了。

“那就,”玛蒂娜顿了顿,“提前祝贺你升迁。”

“!”

阿尔伯特想要去捉住她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腕,却被她躲开了。一身雪白的大小姐扬长而去,裙摆没有沾上一滴血迹。

直至她走远,阿尔伯特才将视线投给威廉:“……威廉,你怎么成这样了。”

威廉闭了闭眼,调整表情:“回去再说。感谢你来救我,阿尔伯特哥哥。”

*

几天后,阿尔伯特从陆军情报处走出。

他已经成功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成为军情处MI6的长官。

当然,比起这个,还有更令他苦恼的事情。

威廉与路易斯正在马车上等他。

“哥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威廉问他。

阿尔伯特摘下帽子:“一切都和你写的剧本一样,很顺利。”当然,还有不顺利的地方,“玛蒂娜小姐怎么说?”

路易斯压下心底的恼怒,将来自玛蒂娜的信递出来:“卡文迪许小姐说,一共六张照片。作为庆祝阿尔伯特哥哥的升迁礼,就送了我们一张。”

阿尔伯特抖了抖已经拆开的信封,抖落下一张照片。照片上,上衣衬衫被解开几颗扣子的威廉毫无意识地倒在椅子上,只露了小半边身子在画面,画面的其余面积全是那处据点的背景。

威廉相信,这只是玛蒂娜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张。

阿尔伯特叹了口气:“玛蒂娜小姐……”他正了正神色,“威廉,需要我帮忙吗?”

威廉再次忍不住闭上眼睛:“麻烦你了,阿尔伯特哥哥。”

明明他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事业也能往前进一大步了,可他好像还同时失去了更多。

玛蒂娜那边则全无这样的烦恼。她正和伊丽莎白享用下午茶,轻描淡写地分享她最近的壮举。

伊丽莎白笑得前仰后合,全然忘了自己曾经作为乡绅女儿的“礼仪”:“您真的拍了?”

玛蒂娜将已经洗出来的五张照片在桌面一字排开。画面上,威廉倒在椅子上,衣服完好。

“您并没有拍吗?那您为什么……”伊丽莎白有些不明白。

玛蒂娜轻嗤一声,两指捻起其中一张照片抖了抖:“没必要。我只需要制造出线索,引导他自己得出结论就够了。至于照片——”

她弯起眉眼,真情实感地笑起来:“照片有可能被偷走,也有可能被销毁。只有当这些照片存在于他心里时,才是永恒的。”

接下来,那位小咨询师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来招惹她了。

以上剧情皆为文学创作需要,现实生活中请勿模仿(免责申明)

是的,玛蒂娜让小教授以为自己被拍了■照,但其实并没有拍,■照只存在于小教授的头脑里。只要小教授得出自己被拍了■照的结论,他的把柄就一直在玛蒂娜手里。

抛开事实不谈,能写出这种剧情的我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有些人看到这里可能要问了,说:“老玛啊,玛蒂娜这几章怎么都流里流气的啊?”

是的没错,玛蒂娜就是这种人,她意识清醒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才会因为肌肉记忆看起来端庄一点,然后像个女鬼一样站在远处用眼白面积很小的大眼睛阴恻恻地看着你笑,就在你以为她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其他威胁的时候,她忽然阴暗爬行闪现到你面前上来就是一个大耳瓜子使你原地转体三周半(你有这么飞速运转的机械进入英格兰记住我给出的原理),然后抓着受害者的头发拖入伽椰子的异次元小屋。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记得干板摄影法是1871年发明的,1879年的时候已经有彩色照片了。当然这点其实无关紧要我只是单纯想让这篇癫文严谨一点。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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