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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何为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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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三组都表演完毕,大家都开始讨论最神秘的顾清逸他们组了。

然而友晴小屋的众人都乘车离开,到了附近镇上的一个礼堂。

此时观众才惊觉,顾清逸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待落座后,礼堂内唯有舞台上一束灯光在等候着众人。

几个少年人的声音蓦然响起,却饱含厌恶:

“黑头发黑眼睛,他绝对是传说中邪恶的黑巫师!”

“影无亲无故,谁也说不清他的来历。依我看,村里那些莫名其妙失踪的人和物,都是他干的!”

“还好最近村里面来了牧师,有明莱大哥和他的牧师父亲在!大家都说,明莱大哥将来会接替他父亲的位子,成为村里的牧师呢!”

寥寥数语,便给众人大致勾勒出了背景,也让观众先入为主,认为叫影的少年便是传说中的反派,而明莱肯定是主角。

待话音一落,那束灯光倏然扩宽,直至照亮整个舞台。

舞台布景表明,这是一个颇具西方中世纪特色的小镇。

一个黑发黑眼,穿着打了许多补丁的粗布,眼神阴郁,手上的伤口分外显眼的少年,正默默采摘着野外的草药,塞进破布兜里。

他十分警惕,时不时观察四周,生怕被蓦然丢来的石子砸破脑袋——这是常有的事情。

“这位,你刚刚摘下的那个,有毒性。”

他听到突兀响起的温柔嗓音,第一反应便是兜着捡来的破布兜逃窜。

来人见他看身后一眼便玩命奔逃,不明所以的同时,却也跟着逃。

比少年拔高许多的身形,很快便追到了他的身后,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饥一顿饱一顿的少年到底底子不行。

然而下一秒,便被少年应激似地甩开,还想逃跑。

“停下,你的伤口裂开了!”

明莱皱眉,不得不略为强硬地制住他,握着他的手,仔细查看伤口。

“似乎是因为碰到了刚刚的荆棘草,伤口恶化了……”

他看着缓缓流淌出的淡绿色血液,沉吟道。

一听这话,少年也不挣扎了,误以为要被毒死了,两眼泪汪汪地举着手看,掩饰不住的悲伤绝望。

看着他生涩单纯的反应,明莱不淡定了,连忙哄道:

“不会有事的,只需要找到渡厄草便是。”

“我对这些有些了解,我带你去寻,好不好?”

想到他连荆棘草都不认识,明莱当即打算带他去。

第一次被如此温柔对待的他,只是呆呆看着温声细雨的明莱。

漂亮似猫眼石的黑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半晌他才轻轻点了点头。

明莱撕开一个布条先给少年处理了一下,这才牵着他的手去寻。

“找到了!”

明莱低头,视线不停在搜寻,终于找到了渡厄草。

明莱摘开布条,看着伤口露出来的,鲜红的血肉,不忍心地一边快速处理,一边道:

“抱歉,找的有点久了。是不是很疼啊?”

他见少年一声不吭,便以为伤口情况还算理想,却没想到情况如此糟糕。

是他的过错。他下了定论。

不料少年十分乖巧地摇了摇头,细小柔弱的声音便如同只可怜幼小的猫儿般,半是宽慰半是懂事道:

“不疼的。”他平常被石子砸习惯了。

胃里不时的绞痛也让他疲倦,无暇顾及到这点痛了。

明莱半点不信,垂眸,十分认真地一边吟唱着一段咒语,一边双手翻飞。

舞台背景的屏幕,也在两人之间亮起点点璀璨明亮的光点来。

影微微瞪圆了一双眼。

村里的人都崇拜天使,说他是传说中的恶魔,厌恶不已。

被无故欺负的时候,他十分讨厌天使,无法理解村里人对天使狂热的崇敬。

只是,若是天使都是眼前人这般的模样……

他也会成为吟唱圣歌,虔诚祈祷的一员。

灯光一黑,影尚且稚嫩的声音响起:

他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人!我们后来成为了朋友。

村里的其他人听闻,一直在他面前说我坏话。

幸好明莱没有相信,还留我在身边。

他说,他只相信他亲眼看见的,他相信我。

我原以为,高高在上的天使会一直为我垂眸,却不料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怅惘的情绪如何也掩盖不住,随着尾音渐渐发酵拉长,逐渐盈满心间。

开头说影是黑巫师的声音随之响起,十分得意道:

“我在这个村子潜伏许久,要杀掉将要来这里的牧师。”

“没想到看见了黑巫师的好苗子,黑发黑眼,但心里满是愚蠢天真的善念的少年……”

提到这,他很是不屑,想到接下来的行动,他兴奋道:

“我要湮灭他的善念,要他万念俱灰。我散播谣言,带大家一起砸他石子,却还是不行。”

“伪善的牧师之子也救助他。那我便故意引他过来,把杀人之罪嫁祸给他,要他彻底对所有人失望……”

“牧师之子,你不是要亲眼见到才肯相信吗,我便给你机会!”

话音刚落,昏黄的灯光随之亮起,仅仅照亮了少年和身旁的尸·体,以及他手上那个诡异沾血的黑色匕首。

少年几次尝试想剥离匕首,都不成功。

无措又伤心的他膝行到死去的牧师身旁,不住落泪地道:

“怀特叔叔你醒醒啊!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没等他无助多久,赶来的明莱却目睹了他持刀彷佛对准他父亲的这一幕,不禁痛呼道:

“影!”

他上前来仔细查看父亲的致命伤,而后不敢置信般看着拿着凶器,满眼泪痕的影。

此时的匕首却倏然落下,彷佛是他被撞见之后的惊慌失措。

“明莱……”他有很多的话想解释。

只是眼前的场景,即使是他本人,也觉得他的语言是如此的苍白。

没等他陷入绝境,明莱绷着一张脸,非常严肃地开口:

“影,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着,受到黑巫师影响的他,脑海里却不住地想起一些声音:

“还能有谁?你父亲一直不相信影。”

“影一直以来被村里的人欺负。不想要失去你的他,必定会除去你的父亲。”

“毕竟你的父亲对你和村里人的影响都很大,不是吗?”

明莱不由抬手,捂着耳朵,眼眶渐渐布满红血丝。

影吓坏了,连忙上前想扶着他,却被因为痛苦而挣扎的明莱下意识避开。

影抬起的手颓然垂落在身旁。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蓦然冒出一些声音:

“高高在上的明莱如何会相信,声名狼藉的你?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真的比得过村里的其他人吗?比得过他的父亲吗?”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让这些声音停止,却还是不行。

理智告诉他,这些想法是对的。

他本不值得任何人的信任,不是吗?如此不堪的他……

此时挣扎半晌,饱受痛苦的明莱,这才艰难地从牙缝中,缓缓挤出话来:

“我……要听你说,影……你本可以对我下手的……不是吗?”

明莱想挤出一个笑来安慰明显惊慌失措的影,嘴角艰难牵扯出一个弧度,却再不复以往的温柔来。

说到底,他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遇到并非实锤的,倘若影解释,他会拼命去找证据,来证明他没有冤枉他。

他是愿意相信他的,只是他到底能否证明他们的正确呢?

他的信任,是否值得呢?

影彷佛行至深渊,踏出一步,却被赦免的罪犯。

他又惊又喜地抬起头来,看着明莱还愿意对他展颜,不禁扑进他的怀里,不住呜咽着解释道:

“我看见村里一直欺负我的那个人,从怀特叔叔的屋里走出来。”

“我很害怕,一进来却看见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怀特叔叔。”

“他身上插着的匕首也莫名其妙到了我的手上……”

明莱垂眸,掩住了眼底的若有所思,抬手拥住身前的少年,柔声安慰着。

然而头顶照着两人的昏黄灯光,却一会儿蓦然更亮,照亮周身的一大片地;一会儿倏然缩小,只照亮着相拥的两人,彷佛昭示着明莱摇摆的内心。

此时黑巫师邪恶的笑声响起:

“牧师之子,黑发少年,内心深处的种子一旦种下,终将会等到生根发芽的那一天……我会默默等着。”

“直到信任不在,被怀疑者也因为不再信任对方,而不去试图辩驳……”

“信任啊,看似坚固却又如同薄膜般脆弱,一戳即破……”

黑巫师的声音逐渐减弱,彷佛渐行渐远。

此时的明莱这才抵着影的肩,轻轻推开对方,意有所指道:

“影,你相信我吗?相信我值得你依靠,不会有百口莫辩的那一天。”

影微微瞪圆了被泪水浸湿而水润的双眸。

他彷佛被戳破了心思,张了张嘴,却没第一时间说些什么。

明莱接着道:

“我得承认,刚刚我不是没有动摇过。”

“只是,影,最后我愈发坚定的,还是对你的信任。”

“在我这里,你永远不会有百口莫辩,绝望到不肯开口辩驳的那一天。”

影眼尾泛红,不住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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