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声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吴姐即将迈出去的步子停住了，她说：“你经常上热搜的那段时间，好像我是看见过这样的消息。”

吴丹华这话是假的，她没有看到过，不过沈以声原来的公司就是那样的调性，主管基本都是爱玩的，保不齐哪天看他火了爆出什么来。

真要是同性恋的话...

“抱歉，吴姐。”沈以声得体的说，“我目前确实性取向为男。”

陆之站在他身后，抿了抿嘴。

“不过您放心，我没有任何感情上的黑历史。”沈以声眉眼弯弯，“也没有炒过cp，至于性取向...”

沈以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不太喜欢定义爱，不过或许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性别，我就是什么取向。”

陆之感受到面前的人好似略微偏了一下头，是想要看他吗？

陆之脑袋有些乱。

万一现在沈以声直接和他摊牌了怎么办？他还没有准备好，他应该是会拒绝的。

可是陆之能够感受到，这么多天的相处以来和沈以声相处的十分舒服，如果是真的，那他...

吴姐的关门声打断了陆之的思绪，回过神来就看见沈以声正站在门口看他。

沈以声挑眉看他，陆之刚才明显不知道想什么去了。想到吴姐刚刚走前说的话，他准备给陆之加大剂量。

沈以声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坐回沙发上，用手撑着脸，叹了口气：“吴姐刚刚说的你听见了吗？”

陆之好似点了跟随模式，他思绪放空，下意识的重复沈以声最后的一句话：“听见什么？”

沈以声说：“你和我的CP超话。”

他就知道吴姐这临出门的一问绝对不可能没有由头，除去自己以前公司的常见做派以外，肯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沈以声喝了口水，回想着吴姐走之前说的话。

“刚巧今天你们两都在，我想起来了说一句而已。”吴姐说的轻松，绕了一大圈最终点落下，“公司目前还没有发现这个超话，因为人数不多。暂且不用管。”

吴丹华应该是网上冲浪的时候无意间刷到的。

经纪人的大数据一向网速很快，更何况是自家艺人，经常检测一些相关词条。

沈以声望向陆之。

陆之坐到他旁边：“超话？名字叫什么？”

沈以声：“吱声超话。”

...

另一边，吴姐开着SUV回到公司。

小助理看了眼群消息，叫她：“姐，去探索节目的负责人在会议室了。”

吴丹华将手提包放到办公室，拿出两份合同来：“你和我一起去。”

清脆的脚步声哒哒哒地踩在地板上，小助理小碎步跟上。

他知道另外一份是沈以声的，此刻好奇的问：“姐，你刚才怎么不叮嘱一下陆之。”

吴丹华拉开会议室的门：“没有必要，陆之很懂得分寸，不会故意炒cp的。”

-

陆之对于这个超话没什么反应，他抬头看了眼钟上的时间，拿起吴姐留在茶几上的车钥匙。

“走吧，助理今天没在，我开车一起过去。”

沈以声点头，都是剧组的熟人，杀青宴没必要太正式。

两人穿着随性，带了个口罩就走。

夏天天黑的很晚，更何况他们出门的早，沈以声刚下车就接到了个电话。

他抱歉的对陆之说：“你先进去，有人找我。”

陆之锁了车门：“谁？”

“沈亦舒。”

沈以声看了眼沈亦舒发过来的定位，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走路就能到。

“那我先...”走了。

“要不要我送你？”陆之开口。

沈以声笑了一下：“不用了，我等下就过来。如导刚刚还在群里说我们吃饭不积极，你去和她说一声，我晚点过来。”

陆之回了一句“嗯”，转身就走。

沈以声没有去管一直震动的手机，估计一直都是沈亦舒再发消息。

刚才手机里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但他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做。

沈亦舒的问题可以先放在一边，他那里一时半会没什么问题。

沈以声朝着和陆之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沿着地下停车场往上走，是不是有喇叭在身后响起。

可依旧有一种熟悉的气息萦绕围绕着他。

沈以声顺着往上走，最终停在了一个婴幼儿店铺。

这里是他们聚餐酒店旁边的一个商城。

这个点的人有点多，正是下午快要吃饭的时候。

沈以声独身一个男性走在婴幼儿店铺里有些突兀，不停有些选购幼崽用品的人朝他看来。

沈以声将口罩又往上扯了一下。

空气中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一拐弯，前方奶粉选购区有一个长发女人正在抬手够放在高处的奶粉，左手还推着一个粉蓝色的婴儿车。

那人的头发松垮垮的扎在脑后，发尾挑染着墨绿色。

沈以声确定了目标，走进了发现对方的身材比想象中高大。

感受到有人过来，在选购奶粉的人将奶粉罐单手托起，回头看他。

沈以声看清那人的脸，眉眼温润如玉，是个男人。

“有事？”那人问。

沈以声感觉到不对，面前的人应该是同类，但不是狐妖。

他感应到的气息明显是这里存在的另外一只狐狸，年纪还不大。

沈以声低头，粉蓝色的婴儿车里放了一些奶粉罐，唯独没有小孩。

只是来采购的父亲。

对方并不觉得沈以声突兀，仍然悠闲的站在原地，看沈以声不动了，还好心问他：“怎么了？要拿后面的玩具吗？”

那人边说边往旁边靠了靠，他的身后都是一些塑料怪兽。

沈以声敏锐的察觉到，他连空气中那最后一丝同类的气息也感受不到了。

看来面前的男人修为应该不低，他不太能分辨出来是什么妖。

沈以声说了声抱歉，朝着沈亦舒给出来的地址走去。

沈亦舒的地址定位在这个商场的四楼，沈以声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的男人。

抬头一看，自己走到了男厕。

男厕外边挂了个维修的标识，但里面很明显有人。

沈以声有些想笑，没想到沈亦舒躲在了这个地方，他跨过告示牌，敲了敲最里面的门。

“谁？”门内沈亦舒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

“出来我看看。”沈以声抱着手臂站在门口。

门板被推开一条缝，沈以声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面，露出来的那一边脸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然而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细小的瞳孔。

他一眨眼，看上去和蛇瞳没什么两样。

“你使用它的力量了。”

沈以声这句话是肯定句。

沈亦舒有些心虚，他用了。

那次生日宴过后，沈亦舒回到沈家，总觉得家里上上下下对他的态度都变了，说不清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沈以声，又或许是因为他们沈家已经不再需要一个儿子。

当家里的佣人第三次略过他，当沈太太视他无物后，他没忍住，再次和体内的蛇做了交易。

沈亦舒苦笑着想说些什么，然而一条黑色的蛇比他的话语还快。

黑蛇已经不似之前沈以声看见的那样细小，而是变得如同手腕一样粗，并且看起来十分不可控制，还在不停地甩头。

蛇信子快速的伸缩，张着嘴就要往沈亦舒手臂上咬。

“嗜主。”沈以声扯了沈亦舒一把。

黑蛇咬空了，再次想要攻击。

沈亦舒吓得动弹不得，他就见沈以声单手快速画了什么，接着在空气中一点。

黑蛇竟然逐渐往后退去，最终变回烟雾消失不见。

沈以声对于这种事情实在是不感兴趣，他最后一次警告的说：“不要和它做交易，下次我不会帮你。”

有一有二，不能有三。

沈以声：“闭眼。”

沈亦舒乖巧照做，睫毛在灯光下发抖。

沈以声轻轻将手抚上沈亦舒的眼睛，一股暖流从左眼眼窝蔓延，贯通全身。

沈亦舒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深怕影响到沈以声的发挥。

哪怕沈以声将手拿开，没有沈以声的命令，沈亦舒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而沈以声却是在放下手后快速的后撤一步，弯腰，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抱在了怀里。

“睁眼，行了，没有下次了。”沈以声出声。

沈亦舒这才不安的睁开眼睛。

他第一件事情就是用厕所的镜子看看自己，发现瞳孔已经变成正常的样子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刚想转身道谢，一眼就看见沈以声手里在动的东西，吓了一跳。

“萨摩耶？”

沈亦舒有些不太确定。

因为面前这只萨摩耶看上去和普通萨摩耶有些不一样，它看起来很小，被沈以声叉着前腿抱起来。

更有趣的是，这萨摩耶的耳朵尖一边粉一边蓝，还穿着小小的衣服。

“嗯。”沈以声也不打算多说。

单手抱着“狗”就往外走。

沈亦舒赶紧喊住他：“我这个...”

沈以声头也没回，他这次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别再和它交易。”

他最后提醒了沈亦舒一句。

手中的“萨摩耶”还挺乖，被他抱着就不动了。

沈以声回到了一开始那个母婴店，这次那个长发男人正在选购婴儿穿的小衣服。

他将臂弯里的“萨摩耶”放在粉蓝色的婴儿车上，小“萨摩耶”不肯从沈以声手上来，用前爪子牢牢抱住他的手臂。

长发男人拿着一件小衣服看好戏。

沈以声无奈，只能重新把“萨摩耶”抱着。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

男人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那是我的荣幸，看样子我的儿子也很喜欢你。”

“白狐。”沈以声用手指搓了两下小家伙的耳尖，发现不过是膏状粉末。

这话一出，两人都知道没有什么伪装的必要。当然双方也没有刻意伪装过就是了。

“金子安。”

“沈以声。”

金子安勾起嘴角：“我知道你。”

他打开手机，封面是一个黑发少女坐在白色的地毯上打游戏，侧脸能看出来她的睫毛很淡，是白色。

“我老婆。”金子安说，“你的同族。”

沈以声将视线移回金子安的脸上，他问：“今天我在这里不是偶然吧。”

地下停车里故意泄露的气息，被金子安放出来的幼崽，以及刚巧在这里产生返祖现象的沈亦舒。

太巧了。

沈以声不相信这全部都是巧合。

金子安：“不是巧合。”

他将沈以声手上的白狐接过去，白狐在他手上就一个劲的蹬腿。

金子安安抚性地拍了拍白狐崽崽的脑袋，把他放回婴儿车里：“我老婆想见你。”

沈以声：“理由。”

金子安走到收银台准备结账，他扫码支付的同时，侧头轻声说：“她说，你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金子安意识到什么，淡淡地补充道：“不对，是妖。”

沈以声：“但你不是。”

“是啊。”金子安想了想，“不过我和她，是共同体。”

沈以声停住了脚步。

共同体。

他曾经在古籍上看见过，顾名思义，同生同死。传闻中发明这个方法的，不是妖，而是人。

金子安停下脚步，他眼神看着前方。

“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的话，你会需要的。”

沈以声抬头。

商城是个环形，陆之正站在环形的另外一端，不知道站在那看了多久。

金子安侧头问：“你不过去吗？”

沈以声摇摇头。

“你看，他自己过来了。”

金子安笑了，这男人和他当初一模一样。

好熟悉的既视感，他想起了自己和老婆恋爱的时候。永远都是对方掌握主动权。

陆之在沈以声面前站定。

他看见金子安皱了皱眉，对沈以声说：“我来拿蛋糕。”

沈以声当然看见了陆之手里提着的白色蛋糕盒，然而不知怎么经过陆之一说，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沈以声偏不顺着他的话，而是说：“我还以为是担心我跟上来的呢。”

陆之顿了一下，提着蛋糕的手微微捏紧。

拿蛋糕这样的事情，其实不需要他来做。只不过如导提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包揽了过来。他有想过说不定能遇见沈以声一起回去。

但没想到，对方旁边出现了别的男人，甚至还有一只狗。

陆之：“没有，只是拿蛋糕。”

他接着说：“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其实现在离如导规定的开始时间还有半小时。

沈以声看他一眼，和身边的金子安互换了微信。

陆之就站在一边等着。

金子安临走前还挥了挥手上的手机，轻声说了句：“回头联系。”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沈以声和陆之听见。

陆之冷淡的插话：“冰淇淋蛋糕，会化。”

沈以声朝金子安摆摆手，和陆之一起往酒店方向走去。

金子安看着两人一同离去，转手给老婆发了条微信。

【老婆，我才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鬼样子。】

他在陆之身上看见了曾经同样嘴硬的自己。

金子安又看看推车里的儿子。

最终会和他一样的，金子安肯定。

金子安：我懂你，兄弟，我也是绿茶。

陆之：怎么转头有别的狗了。

沈以声：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