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私底下找了好多人偷偷打听当年的事情，可答案都相差不大，都不清楚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少爷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或许这个谜底能揭晓一切。

乔楚生自然也发现了他的异常，还没来得及问就出了案子，亚德路有栋老房子着火，烧死了个女画家。

“清远阁？我知道这儿，这是个私人会所兼画廊，可能有发现，就是得有请柬才能进，这样，阿斗你回去找你们探长，让他来一下，他有办法。”

“行！”

今天出门的时候路垚就发现天色不好，阴阴的，哆嗦了下身子，搓搓手，好冷呀！

巡捕房——

乔楚生听完阿斗说的，清远阁他倒是知道，必须得有请柬才能进去，只是雷蒙德嘛，之前和他有些过节，不想看见他！

“探长？路先生还在门口等您呢。”

他掏出钥匙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插了回去，等他？有意思！

抬头望望天，看样子是要下雨啊，真的好像啊，那年雪天，他也是这样在路家门口等他的。

乔楚生扯了扯领带，云淡风轻的说道：“那就让他等着吧，我还有事，忙完再过去。”说完就走了，徒留阿斗一人在原地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探长有事要忙么？没有吧？

原本他是真的打算晾路垚一会儿，怎么着也得一个小时起步吧？可后来，忙起来就真把这个事儿给忘了，乔楚生开完会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开雨了，怔愣了一下，猛地拍下脑门，坏了，他怎么把路垚给忘了！

先前他是想着让他等等，算是给他个教训，没想过让他等这么长时间的，更何况还下雨了，那家伙应该不会傻到还等他吧？

踩下油门一路狂奔到清远阁，连雨伞都没打就下车，在看到门口空无一人的时候突然松下一口气，还好他不在，可明明那里没有人，但乔楚生还是隐约看到有一个少年曾经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无助的等人……

手缓缓抚上心口，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疼呢？

路垚是被白幼宁接走的，是六子看到赶去给她报信的，白幼宁看着浑身都淋湿的路垚，拿了块干毛巾给他，“擦擦吧，别感冒了。”

她听六子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怎能不知道她哥是故意的？阿斗都回去叫他了，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等，平时欺负路垚就算了，可这大下雨天的，都这么对他，未免太过分了吧？

“那个……”白幼宁见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又给他拿了个热水袋，干巴巴的替楚生哥解释道：“兴许我哥在忙吧…”

路垚的眼神终于有些波澜，僵硬地扭头看她，嘴唇微启喃喃道：“嗯，我知道他在忙。”

白幼宁看着他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他真的知道楚生哥在忙吗？

不，不是，他那么聪明怎么能看不出他是故意的呢？

她赶去的时候路垚就坐在台阶上，怀里还护着半个窝头，应该是太饿了才去买的吧？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少年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啃着窝头，下雨了都不肯离开，就在那儿等着，仿若一只没人要的小狗在无助的等着主人来接他。

路垚说完这句话又把他头扭到另一边，慢慢闭上眼睛遮住眼底的潮热，有些茫然，也有些委屈，乔乔他…真的变了好多啊……

回到家的时候，路垚站在门口好久才麻木地掏出钥匙开门，可几乎是他刚迈了一步就控制不住地朝前摔去。

路垚趴在地上试了好几次都起不来，膝盖疼的他眼眶发红，双臂撑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只能像条狗似得一点点往前爬，好在沙发距离不远，撑着沙发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虚脱的躺在沙发上，都是老毛病了，一到雨雪天或是阴冷潮湿的时候他的膝盖就会疼，严重的时候连动都动不了。

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动一动就是彻骨钻心的疼痛，路垚紧闭双眼咬着下唇，试图将痛楚都封锁在唇齿之间，可鼻尖呼出的浓重气息还是揭示了他此刻的煎熬，下唇都被咬青了却依旧无法抑制他急促的呼吸。

路垚缓了好久才艰难地爬起来努力伸长胳膊去够茶几底下的药瓶，总不能一整晚都躺在这儿吧，颤着指尖捏起药片塞进嘴里，连水都没喝就干咽下去了，苦涩味包裹着他，却没有一丝表情，唯一一点就是脸色越来越苍白，吃了止疼药路垚才感觉自己好受一点儿，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黏黏腻腻的好难受，撑着身子站起来，佝偻着背扶着墙去卧室，每走一步就仿佛走在刀尖上，短短的几步他就感觉像是又死了一次。

温热的水浇遍全身，路垚仰着头，分不清眼前的是泪水还是淋浴的水，瘦弱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即便现在被温热的水包裹着，可他的心却还是冷的……

而那厢的乔楚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总感觉不得劲儿，空落落的，像是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睡不着就干脆坐起来，将书柜最上方的那个盒子拿下来。

铁盒上布满了厚厚一层灰尘，足以证明他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它了。

乔楚生看着它，深呼吸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掀开盖子，里面只放了一张薄薄的纸，有些泛黄，看样子已经很久了。

修长的手将它拿出来，上面熟悉的字眼让他只看了开头就猛地闭上眼睛。

“砰！”

是铁盒被盖上的声音，时隔五年，他还是无法面对。

脑海中一遍遍想着当年的场景，还有今天他赶去清远阁空无一人的场景，让他等了一下午……

路垚，不是我的错，是你，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