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耀一个头两个大，异常为难；白宁徐闻顾忌郝文琦性命，不敢轻举妄动；易陌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置身事外；郝文琦半死不活，意识不清，自顾不暇；郝念婉癫狂暴躁，歇斯底里。

双方僵持不下，苏木弱弱开口，“不划算，他死了，你也得赔命。他不值得你如此。”

郝念婉蹙眉沉思，似乎有所动摇，苏木趁热打铁，“他犯错，自会有人类的法律去制裁他。不仅仅是绪灵，还有许许多多普通人终其一生不会被爱，被善待。你天资聪颖，能力出众，你自由了，可以自己活得很好。何必为了一个自己厌恶的人白白搭上性命呢？”

郝念婉嗤笑，“听着真让人心动。我可以放了他，但我有一个要求。”

苏木心有不安，果然郝念婉幽幽接道，“用你的命来换。”

苏木当即拒绝，“我不要！”

“呵，看吧。”郝念婉冷笑，“不涉及自身利益，谁都能不痛不痒，一旦与自己利益相关，谁又能轻描淡写？”

苏木无语，果真不能与疯子辨是非，更不能与其共情。

此时明耀友好提示，“她也好，郝文琦也好，任何一个普通人，只要为你所害，你就只能被抹杀。”

“也是哦。”郝念婉歪歪头，若有所思，突然开心地笑了，一眨不眨地看着苏木，“那换个方法，我不要你的命了，你和我睡一觉吧。”

苏木无语，苏木想吐血。

苏木不是三岁小孩，郝念婉的睡一觉很明显就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睡一觉，更何况，单纯的睡觉也不可能！

苏木心态崩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直接摆烂，“我突然觉得郝文琦是挺该死的。”

郝念婉了然，“好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你还是可以和我睡的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浮屠不造也罢！

苏木气笑了，“我拒绝！”

“为什么？”郝念婉是真的迷茫了，拍了郝文琦几巴掌，“他都能一边念着别人，一边和我睡觉。睡一觉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苏木暗自腹诽，郝文琦真是实力演绎，自作孽不可活。

“苏木，”郝念婉对着易陌扬扬下巴，不解地追问道，“你不会和她睡吗？”

苏木：要死了！

苏木的脸色很难看，郝念婉喃喃自语，“不会吗？那你图什么？图钱吗？”

苏木：……

敢情郝念婉遇到的历任绪主都是图钱图身子的主，难怪！苏木真切地头疼了！

“如果我说，你很不幸，遇到都不是好人，但不是所有的绪主都是坏人，你信吗？”

“那你算好人吗？”

“我，不算坏人。”

闻言，郝念婉沉溺于自言自语，声若细蚊，苏木正侧耳努力听清对方的话，易陌猛然捞起苏木快速地退到院子里，倏然间又转到了大门外。苏木人都是懵的，头脑尚未恢复清明，轰地一声，房子塌了，徐闻一手拎着明耀，一手拎着郝文琦闪现出来。苏木目瞪口呆，大脑接着宕机，只见白宁得意洋洋地抛接着一个玻璃瓶自烟尘中款款走来。

“铛铛铛，大功告成，马到成功。”

玻璃瓶是很常见的装鲜牛奶的瓶子，瓶口塞着木塞子，只是瓶体闪着淡光，瓶内有一团光芒，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苏木猜测道，“这是郝念婉?”

“嗯哼！”白宁叉腰自豪道，“小屁孩一个，还想跟我和老徐斗，这下老实了吧！”

苏木不可置信，“就这么会的功夫?”

“嗐，要不是怕她伤到人，早就收拾了。趁着你和她叭叭的时候，我和老徐就在暗中下禁制了。”白宁说着突然踢了躺在地上的郝文琦一脚，“好歹也算救了他一条狗命。这下亏大了，要吃点好的补补。”

白宁理直气壮，“明耀，请客！”

明耀断然拒绝，白宁毫不气馁，转而盯上苏木，“我们这怎么也算是帮你和易陌解决了个大麻烦，秉承着尊老的原则，苏木得表示表示吧。”

苏木：爱幼是被你吃了吗？！

半个小时后，郝文琦被警方接手。一个小时后，一行五人坐上了马路边的烧烤摊。啤酒烤串，白宁明耀吃相豪放，大快朵颐；易陌徐闻吃相文雅，细嚼慢咽；苏木心里有事，吃得不多。

易陌碰碰苏木的膝盖，轻声道，“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不是。”苏木摇头，“有些腻，你去帮我拿些饮料好吗？”

易陌应声，起身就往店里面走，苏木立即补充道，“多拿几瓶。”

看着易陌走远，苏木正色道，“我想知道那个红色的珠子是什么。我能确定，《绪灵养育手册》里面没有提及这个东西。”

明耀白宁齐刷刷偏头，置若罔闻，继续大吃特吃；徐闻熟视无睹，慢条斯理。苏木着急，使出杀手锏，“这顿饭我请的，快五百块呢！五百块！”

白宁呛住了，支吾道，“那个，苏木啊，不是我们不告诉你，实在是……”

“血凝子。”徐闻言简意赅。

白宁肘击徐闻，提醒道，“老徐，你别什么都说。”

“用绪主的血炼化而成，拥有它，绪灵就不必再依附于绪主。”

白宁急了，“老徐，你……”

“她不是小孩子了。”

白宁语塞，无话可说，叹口气，继续埋头撸串了。

明耀温和道，“苏木，这件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日后我再与你细说。”

苏木百感交集，开心与不舍反复拉扯，看着抱着几瓶饮料走近的易陌，垂眸平复情绪，轻声道，“好，多谢。”

事后，苏木得知，易陌一直汲汲以求的就是血凝子。易陌那么努力地接任务出外勤，不仅仅是为了工资，更是为了考核。只有学业和外勤上考核双双达标，她才能获得炼化血凝子的资格。而这所有的前提是，苏木自愿献血。

明耀解释完，不忘补充道，“炼成一个血凝子，大概需要600cc。”

苏木：……

明耀似乎早就预判了苏木的选择，几天后的周五，苏木不出意外地出现在了灵灵办事处。

抽血前，明耀再次确认，“想好了？不后悔?”

后不后悔不知道，但即使明知会后悔，苏木还是会选择给易陌自由。更何况，这一次只抽了300cc，半年后如何抉择届时再说。此时此刻，苏木心甘情愿地想成全易陌，便随心所动，仅此而已。

易陌今日没出任务，苏木便静静地坐在灵灵便利店等人下课。

一个小少年突然窜到眼前，乖巧道，“苏姐姐好。”

苏木日常有些脸盲，疑惑道，“你是？”

“哎呀，就不久前婚礼，迟蓁姐姐带着的那个绪灵。”

苏木恍然大悟，“是你啊。你现在也在这里上学?”

小少年开心道，“对呀。迟蓁姐姐说想离开伤心地，重新开始，所以我们就来上海了。对了，我现在有名字了，叫唐糖。”

苏木也实打实的开心，“很好听的名字。”

唐糖喜悦之情更甚，“迟蓁姐姐取的，她说我要好好学习，等我长大了，就可以买很多好吃的糖果了。”

“那加油咯！”

唐糖突然挠挠头，扭捏道，“苏姐姐，谢谢你。”

苏木不知所云，“谢什么？”

唐糖不好意思地轻声解释，“我本来已经和迟蓁姐姐约定好了，她供我吃喝玩乐，我帮她制造幻境，事成之后，我就要陷入沉睡了。没想到，她改变主意了。不然，我也不可能站在这里。迟蓁姐姐说，是你劝她的。所以，要谢谢你。”

苏木想起自己似乎是提了那么一嘴，但并未多劝，“迟蓁姐，如果方便，我希望你能考虑留下这个小朋友。”迟蓁当时并未表态，苏木自然不会强求。

“你应该要谢谢迟蓁姐。”

“已经谢过啦。”

“你也应该谢谢自己。”

唐糖迷惘了，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因为你信守承诺，而且足够优秀，迟蓁姐才会愿意相信你。”

“是吗？”唐糖挠头傻笑道，瞥了一眼苏木身后，快速跑远了，“苏姐姐拜拜，我先去吃饭啦。”

苏木回头，易陌正在身后，“你怎么在这里?”

苏木笑笑，“闲来无事，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