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哦。”短暂静默了会儿,俞子衿再次道:“发一些以前的照片呢?”
“全给他看过了。”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去野外呢?”
裴廿青无言半晌,站起身来,道:“你要去见见他吗?”
……啊?
俞子衿怔了一会儿,点点头,反正无事可干,见就见呗。
他随着对方走出房屋,然后右拐,来到了邻居家。
裴廿青刚要抬手敲响房门,就被旁边的人抓住了手腕。
“卧槽,等等,这就要见了么,小孩的话我应该怎么跟他打招呼啊?”
俞子衿有些局促,或许他随性惯了,竟忘了怎么和小朋友相处,裴廿青盯着他的模样,抚平了他耳边风吹乱的发丝。
“难得会看见你紧张。”
“紧张?哼哼,不认识这两个字。”俞子衿松开裴廿青的手腕,掌心还余留着温热的体温,他嫌弃地甩了甩:“热死了。”
裴廿青耸耸肩,抬手开始敲门。
几声咚咚过后,门开了,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小男孩,看样子应该已经十岁了。
小孩见到裴廿青的那一刻非常高兴,小酒窝笑出来,喊着:“二青哥。”
“嗯。”
俞子衿没有想到是这么个情况,更加不知道怎么开口了,须臾后,他举起一只手,向着小孩摇了摇手:“……嗨?”
裴廿青笑了,道:“叫他子衿哥哥就好。”
“子衿哥哥好。”
俞子衿瞪了一眼裴廿青,转瞬对着小孩展开笑脸,点点头:“你好。”
“二青哥,我还有作业,可能不能陪你们玩儿了。”小孩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新伙伴,可他要做那该死的习题,可恶。
“没关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裴廿青笑着和小孩说再见,俞子衿照旧举起手挥了挥:“拜拜。”
房门关上,小校霸给了人一拳,凶巴巴道:“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害得我什么都不会说了,都怪你。”
打完后他无意识的碾了下指背,妈的,肌肉还挺硬。
力度也不重,不过裴廿青还是摸了摸打到的地方,懒懒地道:“这是别人的事,我不好告诉你,这不是带你来见了他么?”
哈?
小校霸想了想,是这样么,这意思是他还得说谢谢咯?
不说!绝对不说!
他头一甩,大步迈出,很明显不想再去裴廿青的家。
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游到街上。
炎炎夏日,还是得买饮料解渴,等着一人捧着一杯奶茶坐在树荫下的木椅上,一上午都快过去了。
“喂,裴廿青,你觉得我将来会去干什么?”
裴廿青刚要开口,就听见不远处恶劣的话语:“哟,这不是咱们的北国怪人么,大白天还敢出来。”
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说什么呢,没看到咱们裴哥坐在树荫下,一不小心被太阳照到就灰飞烟灭咯。”
俞子衿偏头看去,首先是一个矮个子,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小眼睛和鸡冠头。
什么鬼?
再仔细看一眼,啧,丑死了。
“喂,你那小子是什么眼神,信不信我敲你啊。”鸡冠头眼睛瞪起来,上嘴唇翘起,一副街头混混的样子。
“我们走吧。”裴廿青拉着俞子衿,想要带他离开,但后者甩开前者的手,眼里有些愤怒:“他们这样说你,你不反驳吗?”
“没意义。”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手还拉在一起,旁若无人地样子把小眼睛惹怒了:“喂,你,裴廿青旁边那个,要多远滚多远。”
他妈的,在战士营可以不打,现在送上门的沙袋还能放过?
俞子衿再次甩开裴廿青的手,冲着三人就要过去,结果下一瞬,身体腾空而起,映入眼帘的全是地面。
裴廿青扛着俞子衿就往反方向走。
?!
“裴廿青,放我下来!”
这么多人,小校霸觉得丢脸,他不甘的开始扑腾,手脚一并发力,但裴廿青还是凭借身高优势顺利把对方带远了。
耳中灌入的除了风还有那三人的笑声,俞子衿脸一下子红了,也不知道是充血还是气的。
“裴廿青,你他妈的放我下来。”
语气都变了,应该是真生气了,裴廿青垂下眼帘,把人放下来。
“他妈的,你是傻逼吗?你有没有听到他们在讽刺你。”
“听到了。”
“那你还跑?”俞子衿非常大声,所幸裴廿青把他带到了一个远离人群的湖边,“你跑就算了,你他妈带着我跑算什么?”
裴廿青抬起眼,表情也有些愠怒,俊眉皱起,不带丝毫温度地道:“你和他们打没有任何意义,得到的结果只会是受伤。”
“我呸,就那三个菜鸡,你小看我吗?”俞子衿真是气疯了,从小到大都没这么憋屈过,见和对面说不清,他也赌气不开口了。
树叶透绿,蝉鸣不断。
湖水由光注入,泛起波澜,粼粼似虚幻,犹如不真切的梦境。
可飞鸟掠过,轻点湖面,水波涌起,那虚幻就消失了,只剩一圈圈脆弱的涟漪。
俞子衿不懂裴廿青,裴廿青也不懂俞子衿。
可能两人骨子里的灵魂就是不一样的。
一人那么爱刺激,不在乎危险,于过度边缘徘徊,另一人在说不清道不明中消耗生命,不在乎丑恶。
有时候俞子衿不止一次想,如果早些知道裴廿青心中所想就好了,虽然这并没什么大不了,但两个人待在一起的距离还是会变的更近。
他们没有再争吵。
裴廿青率先坐在了湖边的椅子上,这里是少有的平静,俞子衿站在椅子旁边,迎风而立。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有一人开了口:“我只是担心你。”
“不,需,要。”
裴廿青叹了口气:“他们不是一般的混混,你会受伤的。”
听到这,俞子衿开始炸毛:“你小瞧我?”
“我没有小瞧你,我从来都没有小瞧过你,我就只是怕你会受伤而已。”
“……”
俞子衿曾经玩过互动性游戏,在那里面,真诚并不是必杀技,只会是结局1。
可这是现实。
好吧,他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对方的眼神过于认真,他有些羞恼:“那你也不能扛着我啊,多丢人。”
这是在给台阶了,裴廿青点点头:“那我下次抱你,你喜欢哪种抱法,公主抱可以么?”
?
俞子衿脚一跨,在椅子上坐下,眼神里带着真切:“裴廿青,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嗯?你说。”
“离筲年远一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敢想象裴廿青再过段时间会变成什么样子。
俞子衿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挺喜欢筲年这个朋友的。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玩在一起就有吸引的磁场,朱夏勉强吧,他衷心祝愿这一对恋人永远幸福。
傍晚,小校霸回到家里,有点焉的关上房门,把自己丢在了床上。
热天出去一趟少活半年,实话,没开玩笑。
他无聊地划拉着朋友圈,看到筲年发了一张玫瑰花束的图片,反手就打出一个6,呵呵,这个贱必须犯。
俞子衿评论完久久等不到回应,他干脆打电话给对方,不接,再打,再不接,再再打。
连打几个后,那边终于通了,却很吵,有许多摩擦声。
“喂,喂?”俞子衿坐起来,嘻笑着道:“筲年?”
“……俞子衿。”
“是我,你在哪儿啊,你那边好吵。”
筲年的气息不稳,还有点喘,很久后才道:“我没……嗯……轻点……”
“……”卧槽。
“你找我……什么事……啊啊……”
“下辈子再聊。”
俞子衿迅速挂断电话,刚才听到的一切让他两眼发黑。
这什么跟什么,为什么少年能随便从战士营出来和男朋友腻歪啊。
这贱居然创到了自己,呃啊,真失败。
炙热长夏的夜里,俞子衿心思散漫地看着天空,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再醒来是白天,他是被电话吵醒的,小校霸抱着被子嘴里嘟嚷着什么,眼皮挑起一条缝,看到是筲年来电。
啪。
挂了,继续睡。
俞子衿蹭着枕头,翻了个身,手机又响了,他拿被子蒙住脑袋,久了又闷热的慌。
搞什么,大早上的,他还要睡懒觉呢。
带着怨念,俞子衿伸出一只手触了屏幕。
那边非常静谧,有呼吸声,过了会儿,察觉出不对,他把手机拿到眼前,才发现筲年打的是视频电话。
屏幕里的筲年带着一股□□后的慵懒,此刻也正倚在床头,浅笑着问他昨天有什么事情。
俞子衿看了时间,问道:“为什么你现在就可以醒来?”那种事不应该睡到下午吗?
“哇,看来你很懂哦小子衿。”
不,我不懂。
俞子衿二话不说,挂断,关机,一气呵成。
瞌睡醒了,也睡不着了,他打开房门下楼来到客厅,然后看见了一幕很玄幻的画面,揉揉眼睛,那画面还在。
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裴廿青在和他爸妈喝茶聊天啊!
俞子衿心生警惕,不会在告昨天的状吧,他想走过去,但又有点不想见裴廿青。
托昨晚那通电话的福,他做了一个怪梦。
准确来说,是春梦。
梦里有一张柔软的大床,纯净洁白的床单已经乱糟糟的了,全部都来自一个年轻少年的手笔,是他自己。
更糟糕的是,身后的人最后俯身来吻他,他偏过头去看。
是裴廿青。
很熟悉的一双眼睛,在梦里,却那么的陌生。
俞子衿都懵逼了,眼角还挂着泪珠,滴落在洁白里,这似乎取悦了裴廿青,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
“呜,不要……”
他猛地惊醒,结束了这个荒唐的梦,小校霸第一次做这种梦,面红耳赤。
下一秒,羞耻被愤怒替代,凭什么他要被裴廿青压啊,好歹打遍一方天地,居然委于别人身下。
俞子衿收拾完自己,重新躺在床上,准备第二天就去找裴廿青算账。
结果到了这时刻,他又不敢了。
他不敢去直视裴廿青的眼睛,也不敢去看那张脸,更不敢去看那双手。
妈的,俞子衿转身往楼上走,撒气地狠狠跺着楼梯。
都滚。
春梦滚,泪眼朦胧滚,床单也滚,见一次打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つД`)梦里面那一段改了无数次 所以可能有些语句不通 晋江把我的小车全都吞了www
电话那一段也吞了草(一种优美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