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俞子衿一头问号。
尼玛,贵圈好乱。
不对,他就是贵圈的,可身在圈中,却仿佛活在圈外。
俞子衿不解道:“那他为什么这样说?”
“不知道。”
“那你是北国来的么?”
“是。”裴廿青丝毫不在意过往身份,淡淡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两国之间本就有摩擦,两国的人互相不喜欢有偏见也是人之常情。
俞子衿哦了一声,看来是黑毛乱造谣了,说不定裴廿青藏东西也是他举报的。
思及藏东西,他有些好奇,便问道:“裴廿青,你藏了什么啊,被收了那么生气。”
裴廿青看对方一眼,道:“手机。”
“我去,这么强?”俞子衿差点跳起来,他眼睛都亮了,抓紧道:“那这被收了还能拿回来么?”
“这不废话么。”
看样子是不能,俞子衿刚亮起来的眼睛又黯淡下去,低下头叹了口气。
“你很想回去?”
“你难道不想回去?”俞子衿重重叹气。
“还行,在这也挺好的。”
“你指每天站个把小时,然后再跑几圈,最后像狗一样的日子?”
裴廿青低笑几声,他承认确实累了点,可这些天有太多人中暑,训练时人数就没全过,朱夏好像也开始摆烂。
不过嘛,这儿,也不算太差。
他道:“我说了,我很喜欢这里的风。”
俞子衿盯着对方,没说话。
“有得必有失,汗水换来的体格,还喜欢吗?”
这次的远行倒是比上次多走了一公里的样子,虽然高山还远,但晚风仍恣意,裹着无拘无束的味道在少年们中荡漾。
俞子衿的远行笔记倒也多了几个字,勉强说了几句风景的好话,然后笔一丢,躺平。
熄灯后,筲年又一次晚归了,在夜深人静时才溜进宿舍。
那晚绵云多,遮住了月亮,宿舍里黑不拉几的,所以俞子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摸了进来,浑身上下透露着鸡贼味。
当时他和裴廿青挤在一张床上,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严谨来讲,是裴廿青上了他的床。
经过误会风波后,对方一直找他聊天。
很明显的示好,俞子衿别扭几下后也就接受了这个好朋友,毕竟他真的不想听筲年所谓的攻略朱夏进度。
小少年,青春长,爱恨如此简单。
而筲年眼尖,指着两人一副大惊失色:“你们俩?!”
声音较大,惹得一些人埋怨。
“你瞎叫什么啊?”俞子衿懒洋洋地抱手,只是太黑,他有些看不清。
裴廿青嚯了一声:“下巴快要脱臼了。”
筲年闻言赶紧闭上嘴巴,用手摸索一番后,顺着杆子蹲到床前,狐疑地瞅着二人。
“再看就打你。”
“你不要撒娇。”筲年义正言辞,看都不看俞子衿晃着的拳头,紧接着道:“我还以为你们俩在谈恋爱呢。”
“你发春啊,看谁都像谈恋爱。”后者恨恨地捶着被子,瞪了一眼筲年。
真是的,连个夜谈也能想歪,再说这么晚了,不咬耳朵怎么听得到对方说话啊。
俞子衿不觉得奇怪,裴廿青也觉得很合理,只有筲年想到什么后,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他低咳几声,扭捏道:“你们不想知道我去干什么了吗?”
俞子衿勾唇嘲讽:“装病。”
“错,还是我来讲吧。”
床上两人对视一眼,高个子默默回床,比高个子还一点的高个子默默躺下,拉上了被子。
被无视的筲年临走前,咬牙切齿的告诉俞子衿病不是一般人可以装好的。
后者翻了个身,表示不想理,等着安静后又翻了回来,在漫天乌色中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天注定,第二天,太阳很烈,俞子衿中暑了,躺在床上冷汗冒满了额头,胃里总是有股气在乱窜,四肢也乏力。
把对方扶来医室的裴廿青拧开了水瓶盖,递给了病患:“谁叫你今早上不吃饭。”
“那包子不好吃。”俞子衿不接,生了病,藏在心底的那点娇气就冒出头来了,久违的委屈涌上心头。
他攥着被子不放手,又开始想哭了。
这一刻,真的很想念爸爸妈妈,想念温暖的家。
他真的很想回家,真情实意地想和妈妈撒撒娇。
谁委屈了不想撒娇啊。
特别是小时候,都是小团子,奶声奶气粘着大人,磕了碰了眼泪汪汪地把头埋在大人怀里,要吹吹才哄好。
裴廿青把对方从被子里拎起来,水瓶递到唇边:“喝点水,好的快。”
俞子衿这次接了过来,捧了会儿,抬头望着裴廿青,道:“你能把手机偷回来吗,我想给妈妈打电话。”
他没注意自己的鼻音,说话声音软乎乎的,失了威风,不像个校霸。
裴廿青没理对方的胡话,视线在下方人的脸上停留半晌,掠过那微红的眼尾,道:“你平时生了病都这样吗?”
感觉很好欺负的样子。
“什么?”俞子衿摇头,喝了口水:“我不常生病。”但常受伤,混战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这是属于校霸的徽章。
这时,窗外传来几声枪响,声音很小,但依稀能分辨出来来自哪个方位。
有人在打靶?!
俞子衿和裴廿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去看看?”
虽说怕罚,但还是愿意去看。
“忽然之间,中暑好像就痊愈了呢。”俞子衿晕乎乎的从床上爬起来,甩甩脑袋,对着裴廿青笑道:“走吧,邻床。”
医生没空理他们,两人走出屋。
裴廿青出来后站在原地没动,他闭上眼睛等着第二次枪响后,草草地指着一个方向道:“那个地方,但应该在战士营外面。”
“你能听出来?”俞子衿有些惊讶。
“差不多。”
俞子衿挑了挑眉,还有这能力呢,不像他,只有力量,想着,举起双臂大喊了一句:“power!”
“别发病,走这边。”
裴廿青领着俞子衿,两个高高的少年穿着迷彩服,腰带一束,长腿一迈,莫名养眼,经过别处队伍时惹得别人看了好几眼。
就像俞子衿照片墙最中央的那张相片一样。
裴廿青棱角分明,眉目如画,单眼皮凌厉,唇较薄,浅浅的豆沙唇色给他添了一抹柔意。
俞子衿不止一次暗暗泄气,腹诽对方怎么那么好看,又庆幸对方不是自己学校的,不然无人不知这个名称就不是他独享了。
“喂,裴廿青,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路上,光线映在里地,反射出更刺眼的黄土色,晒的人发昏,小鸟都不曾探头,焉巴巴挤在为数不多的小树上避暑。
俞子衿看着前方带他刻意走阴凉处的人,不知不觉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裴廿青回头看对方一眼,戏谑道:“怎么,爱上我了?”
“切,别拿你泡妹的手段泡我。”
“我不泡妹。”
俞子衿左右瞧一番:“不信。”
“爱信不信。”裴廿青走到战士营一处铁网前停下,有点后悔选择这条路。
刚才的时间里,枪声又响了几次,本想着靠声音辨别最佳路径,没料到这有处破网。
“怎么了?”俞子衿上前,用手摸了摸网子。
既没电也没毒,就是有点高,他用手挡着太阳稍微量了量,还好,对他来说绰绰有余。
和他平行站着的人却提出绕过去的想法,惹得俞子衿皱眉:“为什么?翻过去不就得了?”
裴廿青微微一笑:“我翻不过去。”
听到这个,俞子衿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此刻,他想要叉腰仰天长啸,真是笑死人了,最后还不是得靠他。
这么想着,双手就抓上了网子,先重重摇晃几下测试质量后,他脚一蹬,手顺势往上抓高,没几下就翻了过去。
铁网晃弄的声音出奇的大,裴廿青看着网子上灵活的人,脸都黑了。
这就像逃晚自习时,你和朋友弯着腰轻悄悄经过着班主任办公室,朋友脚一滑,踢的走廊上的桌子一响,在寂静的空气里宛如魔鬼降临的声音。
真的窒息。
“我说,你能不能小点声。”裴廿青赶紧四下观望,生怕有人来,他们这个样子被发现了可不太好看。
尤其铁网外还站了一个。
“别唧唧歪歪的,赶紧过来,我接住你。”外面不比里面,什么遮挡物都没有,俞子衿心里也没底,此刻头还开始晕起来。
“别傻站着了,我都快吐了。”俞子衿拍拍手,做了一个双臂向上托人的姿势。
裴廿青叹了口气,学着对方抓着网子往上爬,到顶端后刚在调整向下的姿势,下方就传来一个声音:“你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不了,他比较惜命。
俞子衿气的炸毛:“你不相信我?”
“不。”裴廿青龟速落地后,对着阳光下的少年道:“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小校霸对此很受用,立马选择原谅了他,并且施予鼓励,说多爬几次就熟练了。
两人出逃后,心情莫名舒畅,俞子衿感觉空气都变清新了,鼻翼微微耸动,都是自由的气息。
夏日的一切都太亮了,总是令人有些恍惚。
裴廿青走在前方,听着身旁的人乐嘻嘻的哼歌,不禁道:“我们不是一直很自由吗?”
“哪儿能啊!”俞子衿跺了跺脚,黄沙被他踩得咯吱响,“没人管才叫自由呢。”
听此,裴廿青眼神变得淡然,他闭了闭眼,道:“人的一生都是自由的,你呼吸,眨眼,大喊大叫,思绪飘散,不都是你自己的吗?”
来了,人生鸡汤。
被迫喝了一口的俞子衿没这个兴致和他争辩,反正他现在已经出来了,其他的,等回去再说。
但鸡汤大师不这么认为,他陷入了沉思,气氛低沉下来。
“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快乐一分钟也是一分钟,”俞子衿道:“至少有六十秒。”
鸡汤互灌,方向不乱。
裴廿青点头,表示感谢。
俞子衿面无表情,他只是怕对方带错了路,到时候就迷失野外了。
事实证明裴廿青判断的没错,待脚下的黄沙慢慢的穿插青草,不久后,靶场远远的出现在了两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