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玩游戏玩游戏。”

气氛立马又疯狂起来。

这次轮到应琰当庄家了，他将扑克牌握在手中，拇指喝中指扣住牌的两端，手指灵活地开始洗牌，每张数字快速煽动、滑过、归位。

明牌红桃5

“兄弟，来跟？”隔着两三个座位，一个男生递过来一根烟。

应琰掀起眸色，刚想说不抽，一阵冷风就从门里钻了进来，包厢门从外面被推开。

他抬头看过去，只一眼，手里刚整好的扑克牌就劈里啪啦地掉在桌子上和地上。

邢湛穿着黑色外套出现在门口，门外的走廊和门内都是亮光，却怎么也包裹不到邢湛身上，那种冷质感和疏离感将一切排除在外，包括他自己。

“阿湛。”卜羽激动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两眼都在放光。

邢湛看过去，和他们几个点头打了招呼。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看着期盼已久的明明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突然像神明一样出现时，情绪忽然外翻上涌，应琰觉得眼眶越来越热，视线越来越模糊，泪水满到快要溢出来了。

他从邢湛身上移开视线，抬头瞥了眼天花板上方的灯，把眼泪强压了回去。

烟还举在半空中，应琰吸了吸鼻子，拒绝的话到嘴边忽然转了弯，像是故意做给邢湛看一样，他接过那支烟，还没放进嘴里，就被邢湛走过来抽走扔进了垃圾桶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应琰夹着烟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收回。

“邢湛？”看来他们都认识，男生语气明显带着不爽，“扔我烟是什么意思？”

“清理垃圾。”邢湛挤进去，站在应琰旁边的空位。

“不好意思，来晚了。”邢湛视线垂下，用了一秒钟的时间来犹豫，然后果断拿起来应琰面前的半瓶酒一饮而尽。

看着自己的酒被喝了，应琰想质问，更想借着质问和邢湛说话，但他忍了，他不想先主动了。

“来了就好，蛋糕我们都还没拆呢。”豆不凡说着已经把蛋糕挪过来了，“还有十五分钟就过今天了，要不我们先切蛋糕？”

“可以啊！”

等真正到了这一刻应琰才知道，两个蛋糕一个是用来玩的，一个是用来吃的。

“给，生日帽。”豆不凡递给一个给邢湛，后者拿在手里没戴。

包厢的灯被关掉，跳跃着的只有蛋糕上点燃的蜡烛。

“为什么不戴？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应琰故意拿话刺他，谁让邢湛不告诉他。

“不喜欢过生日。”眸色遮盖下的黑暗阴影仿佛要将邢湛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

应琰是嘴硬心软的人，一点也不难发现，所以在邢湛说完这句话之后他默声了。

看不清的时候容易让人大胆，趁着没人注意，应琰在角落正大光明、肆无忌惮地看着邢湛。

不为别的，他就是想看看他。

还没等他看清楚，本该许愿的人却忽然转过身，野兽一般闯进应琰的眸子，手指也随着转身的动作无意压上应琰的。

两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对视、较劲、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似有爱意如熊熊烈火，燃烧在彼此眼中。

外界的声音都被虚化，只有面前的人和被放大的心跳声。

没人注意到他们，除了卜羽。

“切蛋糕，切蛋糕。”

包厢的灯被打开，应琰慌忙抽出自己的手，眼神开始乱飘。

邢湛刚一个转身的功夫，右边脸上遭到偷袭被抹了一把蛋糕。

邢湛：“……”

他拿着纸随意擦了擦，扭过半边脸问应琰，“还有吗？”

“有。”应琰多看了两眼。

“现在呢？”邢湛又擦了两下。

“耳朵上。”应琰说着已经忍不住想动手了。

“看不到。”邢湛盯着他。

“想让我帮你？”应琰眼神有几分玩味，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邢湛点点头，不可置否。

“叫声好听的我就帮你。”应琰说。

邢湛：“……”

他半天没吭声。

“叫不出算了，找别人吧。”到底什么才是好听的，想听邢湛叫什么应琰自己也没有标准答案。

“琰琰。”

声音传进耳朵，好似麻痹了全身，应琰条件反射性弹起捂住他的嘴，又羞又恼地盯着他，语气里带了几分咬牙切齿，“再乱喊嘴给你缝了。”

热气一股一股全汇聚在掌心里，应琰适时松开没好气地扯过他手里的纸开始给他擦蛋糕。

“这我能吃吗？”邢湛拿上桌上放的小蛋糕，他知道这是应琰带给他的。

“想屁吃呢。”应琰毫不留情地从他手中夺过，他忘了收，刚才一心顾着给豆不凡找耳机，把所有东西都掏出来了。

“来来来，吃蛋糕。”豆不凡分给应琰一个。

“他也想吃。”应琰视线朝邢湛的方向瞟了眼。

“他生日一直不吃蛋糕。”卜羽一直注意着两人的谈话，找到空隙插了进来，但应琰没理，而是把视线重新投向邢湛。

“想吃，你不让。”邢湛装得怪像受委屈的人。

应琰：“……”

我真是去你的。

“想吃？” 一方面他是想捉弄邢湛，另一方面只是想让邢湛在生日的时候吃蛋糕，仅此而已。

“可以？”邢湛扭头问。

“可以。”应琰打开自己带的小蛋糕递给他，看似恶劣地补了句，“但只能吃上面的奶油。”

邢湛想了一会，得出结论，“不爱吃奶油？”

“你管我爱不爱吃？”被戳破应琰说话都磕巴了起来，“就问你吃不吃吧，不吃拉倒。”

他猜邢湛是不会吃的，毕竟他本来就不爱吃，再者小蛋糕里奶油占大多数，且经过一下午的折腾，已经不成样子了。

看他不说话，应琰自嘲一笑刚准备收回，就被邢湛抓住了手腕。

“我吃奶油，你吃蛋胚。”邢湛接过他手里的蛋糕。

应琰傻了眼没有吭声，他没有想到他会答应，看了邢湛奶油一口接着一口，忽然有点后悔自己说出的话。

“游戏玩起来，边吃边喝。”那边有几个人喊，“邢湛玩吗？玩的话就重新发牌。”

“他不常玩。”卜羽先替人回答。

“你作庄？”邢湛舔掉唇角蹭出的奶油，斜过视线淡望向应琰。

“昂。”应琰忍不住滑了滑喉结。

“玩。”邢湛勾勾嘴角，“重新发牌吧。”

应琰瞪他一眼，又收回牌重新发。

第一局

明牌，红桃5

“这些都是你喝的？”邢湛脚碰了碰地上的一堆空的啤酒瓶。

“不是喝的难不成还能是吹的。”应琰今天就像火药桶一样，不是在怼邢湛，就是在想怎么怼邢湛。

他不管，反正他心里不舒服。

“别喝醉了。”说什么都觉得不对，说什么都觉得缺少资格，邢湛举起啤酒一口闷掉三分之一。

“反正又不用你管。”话很强硬，但从此刻的应琰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说，谁让你不管我。

“豆子，许星几个？”应琰拿自己的底牌问。

“一个。”话是许星回的。

应琰下意识去看邢湛的反应，他也无法定论邢湛到底知不知道豆不凡和许星两人之间的事情。

“你呢？”应琰问邢湛。

“三个。”邢湛几乎没有犹豫。

“想比是吧。”应琰嗤笑，“你们三个都开。”

结果就是应琰赢了邢湛，但输给了豆不凡和许星。

邢湛喝三个，应琰喝两个。

邢湛喝完自己的两个，酒瓶已经空了，他慢慢转动脑袋看向应琰。

应琰：“……”

“别看我，不能赖酒。”

“不赖。”邢湛盯着他手剩下的酒，早有预谋地说：“还剩一个能不能借你的喝？”

应琰：“……”

怎么感觉竞赛回来脸皮变厚了。

“自己开一瓶新的。”

“喝不完浪费。”邢湛扯的十分言之有理，“下一局我不会输。”

应琰：“……”

好吧，没变，还是那么自信又不要脸。

“过来我给你倒。”

“我自己喝吧。”邢湛模样认真地考虑了两秒。

应琰：“……”

“能不能要点脸，我说把你空酒瓶拿过来，没说倒你嘴里喂你。”

“哦。”邢湛还是没动，“我以为你让我张嘴。”

应琰：“……”

怎么又扯到张嘴了，不是倒酒嘛……

“哎哟，倒啥呀！”旁边人看不下去了，“你直接给邢湛让他喝不就行了。”

“可以。”邢湛很满意。

“闭嘴。”为了不耽误大家游戏进度，没办法，应琰只好把自己的酒瓶给他，半瓶酒而已，不给倒显得他小气。

小心思得逞的邢湛每个动作都透漏着爽，他将瓶口靠近唇边，底端对着应琰的方向，眼神也框定着他，开始漫不经心的灌酒。

应琰：“……”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他也不甘示弱地回看回去，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邢湛嘴唇和瓶口想贴的位置。

啤酒醇香的甜和奶油滑腻的甜混合刺激着味觉，像是催化剂一样，加速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

不知道喝酒喝的，还是被他看的，应琰觉得自己脸越来越热，耳朵也越来越烧，他开了一瓶新啤酒，刚准备喝自己输掉的那两个，就被邢湛夺过了酒瓶，深邃灰暗的眸子盯着他，对所有人说：“他输的我代了。”

“代个屁。”应琰说着就要抬手去强，被邢湛一举高，整个人落空趴在他身上。

天花板的光落下，四目相对，你眼中有光，我眼中有你。

“不能代啊！”有人跳起来反对，“你们什么关系，怎么还能帮代酒。”

“听见没？不能代。”应琰撑着沙发从他身上起来，象征性地拍了拍身上。

人在慌乱的时候小动作就特别多。

“我是他哥。”邢湛说的动摇，仿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谁用你代？不是不管我了吗？那就说到做到。”不知道又是哪两个字触碰到了应琰的逆鳞，他夺过自己的酒，举起来着急往嘴里灌，结果灌的太猛，好多都倒在了脖子里面。

邢湛想去擦，又被应琰一巴掌拍开了。

等应琰的庄家结束的时候，已经醉的趴倒在桌子上了，本想借着机会灌醉邢湛，没想到到头来吧自己喝趴下了。

过了十二点散场的时候，大家都醉的不轻，互相勾搭着出了门，此时的包厢就剩下两人。

“伸胳膊。”邢湛站起身，把应琰半干的校服收进书包，脱下自己的黑色冲锋衣外套给他穿。

应琰喝的歪倒在沙发上，死活不让人碰他，为此邢湛还白挨了好几巴掌。

“回家了。”邢湛拉着他的胳膊把人往起拽。

“不回！”喝了大半夜的后果就是开始耍酒疯了。

“为什么不回？”邢湛难得看到他这副模样，也耐着性子陪他玩。

“我等邢湛。”应琰乖巧地仰头看着他，眼眶比脸还要红，“邢湛回来了吗？”

“回来了。”邢湛心口传来刺痛感，再开口的声音也暗哑无比。

应琰目光涣散地盯着他几秒，仿佛是在确认他话的真伪性。

“靠近点。”应琰手拽上他的衣服边角。

邢湛想，邢湛不敢。

“快点儿。”应琰拽着他的一角晃了晃。

邢湛弯腰一点点逼近，两手撑在他旁边，以上位者的姿态圈着他。

应琰没察觉到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对，反而挺着腰身凑近，甚至抬起双手落在他的两边脸上。

邢湛：“……”

“确认好了吗？”

再不好他真的要不好了。

“你还知道回来。”应琰红着脸也红了眼，气恼地在他脸上玩笑似地啪啪拍了两巴掌。

邢湛：“……”

他看着应琰的眼神变得危险，撑在沙发上的手握成拳，忍了又忍疯了似地笑出声。

“走吧，回家。”邢湛拉下贴在脸上的手，签住他。

“累了走不动。”应琰耍起无赖躺了回去，大有种你不管我我今晚就睡这的架势。

“上来。”邢湛转身把后背留给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身后人动作，他转身看见应琰架着胳膊瞪着他，他又忍不住笑，“不想背？”

应琰鼓着半边脸颊点点头。

“那怎么回去？”邢湛知道他想到什么，但他就想逗逗喝醉酒的应琰，想陪他玩，看他闹。

“抱~”这个时候应琰倒是乖乖张开自己的胳膊。

邢湛偏开视线轻笑，强压下内心的心花怒放之后，弯腰把应琰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应琰双腿快速缠上邢湛的腰身，抱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像是在确认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邢湛：“……”

“再动我松手了。”

应琰老实下来。

邢湛一手托着他的腰抱着他，另一只手拎着他的书包朝门口走去。

“等等。”应琰扑腾起来，大幅度扭着身子说：“桌子上没有奶油的蛋糕我还没吃。”

邢湛只觉得可爱，抱着他回去把剩下的蛋糕胚装在书包里，温声问：“还有落下的吗？”

应琰还真认真检查了一遍，最后说没有了。

凌晨的风很凉，路上行人和车辆也少。

抱着应琰走了一段路，一直不见他开始说话，邢湛以为他睡着了。

直到脖颈传来一股湿意，邢湛才感受到不对劲。

他没出声，把手里的书包背上右肩，空出来的手掰正应琰的肩膀。

果不其然，某人咬着嘴唇悄无声息地掉着眼泪。

邢湛心骤然邹到一块，他叹口气，抬手替他抹掉眼泪，“我错了，不哭。”

“偏要哭！”应琰酒还没醒，可能只是想借着酒劲发泄断联加冷战以来困扰在心头的难过事情，这样他不会记得，难过的心情也可以得到纾解，“凭什么废除合约！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一段好的关系是需要双方都用心的，你他妈说废除就废除，感情又不是儿戏，我都认真对待了，凭什么你不负责任？”

邢湛一边受着一边抬手替人擦眼泪。

应琰拍开他的手缓了口气，接着骂，“你说我拿手机犯规，那你他妈知不知道你也犯规了，你自己答应的禁止生气的时候不理人，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做到了吗？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

“我的错，不哭了。”再哭邢湛心都要碎了。

“我还没说完，别打岔。”应琰继续罗列他的罪证，“我都说了手机我只是放在身边，但我没有玩，你就是不信我。”这算是两人一开始闹矛盾的导火索了，不说清楚就不可能有缓和，“一天24小时，我他妈25小时都和你在一起，你说，我怎么玩手机？哪有时间玩手机？”

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倾倒出来，说完之后，应琰在邢湛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我还逃课去等你，和傻.逼一样，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你过生日，只有我不知道，你还只告诉卜羽你不回来，就是不告诉我，就是把我排除在外。”

肚子又烧起来，应琰骂累了重新趴回去，把眼泪鼻涕蹭在邢湛的冲锋衣袖子上，可伶吧唧地控诉，“全世界邢湛最讨厌。”

“嗯，他最讨厌。”邢湛顺着他的背，歪着脑袋轻贴了贴他，心里从未像此刻一样懊悔。

“不准说他不好。”尽管到了此刻，他还是容不得有人说邢湛不好，邢湛本人都不行，“全世界他最讨厌，但对我最好。”

邢湛收紧搂着他腰的手，藏在心底的小心翼翼的爱快要冲破枷锁，超出爱的隐喻。

昏暗迷蒙的路灯下

应琰一脸醉意盎然地看着邢湛泛着水光的双唇，说：“奶油甜吗？”

“还行。”邢湛不敢看他的眼神，但又忍不住去看，那双迷离地含着水汽的眼神诱惑着他，勾挑起他的欲望，仗着黑夜的笼罩，肆无忌惮地在周围弥漫，让他忘了前进。

“很甜吗？我已经很久没吃了。”应琰的眼神也有预谋地盯着邢湛的双唇，每问一句，就靠近一分。

邢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说话，只剩心跳声在黑夜里无限放大。

“我想尝尝。”

说着，某个醉鬼就收紧夹着邢湛腰的双腿，大着胆子被本能驱使着凑过去亲他。甜酒气逼近，双唇即将碰到的一瞬间，邢湛侧开了脸。

错乱一吻落在唇角。

邢湛os：先打一巴掌，再亲我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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