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周凯越曾多么渴望从齐星口中听到这三个字，以至于在齐星生日那晚第一次听到时他都有流泪的冲动，然而一想到齐星是从谌广安那过来，出于心虚才对他说出的爱，周凯越就听不得齐星再提这几个字。

“别说了！”周凯越猛地站起来喝止，他赤红着眼盯住齐星，“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宋齐星，你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或者你对我有过一句真话吗？骗我很好玩是不是？玩腻了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那我怎么办？我不像你，你是宋家少爷，要什么有什么，我就这么个工作，现在你要让我连工作都丢了是吗？”

齐星委屈又冤枉，他都说过了这事不是他干的，周凯越却对他没了丝毫信任，话赶话，齐星被激得音量也成倍放大：“你那破工作有什么好的？靠那点工资你连在南城买套房都买不起，女朋友还为这跑了......”情绪到了一定程度理智便会下线，齐星说的每一句都是在周凯越的伤口上撒盐。

“宋齐星！”周凯越吼他名字。

齐星还不住口，“你说我不说真话，好，那你又说实话了吗？周凯越，我告诉你，我没说结束咱俩就不可能分手，你还不是瞒着我和别的女人约会？还说什么你没有女朋友？你怎么不说你有男朋友，和男人干的起劲呢！”

“周凯越，你还能对女人有感觉吗？！”齐星一步冲到周凯越前方，仰面给了周凯越稳准狠的一个吻，边吻边用下边撞周凯越。

周凯越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得全身发麻，回神就要把人推开，但齐星抬起双手将他的脖子箍得死紧，他用了全力，周凯越几下都没能挣开。齐星的嘴也不松，周凯越紧闭着唇，他就愈加发狠地亲他咬他。

两个曾亲密无间的爱人，即使心理上出现了隔阂，身体却仍留有记忆，周凯越恼羞成怒：“你有完没完！”

他嘶吼出声，使出一股蛮力掀开齐星，一双大手牢牢将他的手臂压住，转瞬间齐星便落于下风，却仍旧不死心地靠近周凯越。激烈的推搡下，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但发出的声音太小，两人都没注意到。

齐星压根不是周凯越的对手，几回合下来，他被周凯越以一种扣押犯人的姿势，钳住手脚反过身侧脸按在墙面上，全身上下只有嘴能动，除非用嘴，周凯越也分不出多余的手来阻止他说话。

可齐星的嘴才是最厉害的，能毫无顾忌地说出各种骚话惹得他面红耳赤，“周凯越你完了！你和我干过，这辈子不可能再跟别人干了，你只会想着我。”

“你刚是不是有感觉了？”齐星故意笑声带喘，“我碰你两下你就受不了，你还要跟我分手？”

“你老实说是不是想我了？

周凯越生出股被戳穿的恼怒，他狠命将齐星提起，不管齐星有没有站稳，扯起他就往外走，齐星走得踉跄又狼狈，周凯越不留半点情面地将他一把丢出门外，齐星差点没直接摔趴在地，不等他稳住身形，身后便是巨大的一道关门声。

齐星被扫地出门了。

这一幕绝对是他人生的黑点。

齐星气得胸腔剧烈起伏，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简直能呕出口老血来。周凯越居然这么对他！他要是还有点骨气就该立马走人。

可齐星能和他爸对着干，能果断拒绝谌广安，偏偏就对周凯越硬气不起来，他将这口气硬生生咽下了，是他有错在先，是他不知悔改，也是他罪有应得，最重要的是，他舍不得对周凯越放手。

没关系，反正我脸皮厚。齐星头抵住紧闭的门，深呼吸几口后，不再言语刺激周凯越，转而用平静的语气对屋内的周凯越道起歉：“对不起，我刚说的全是气话，我只是一想到你和别的女人见面太生气了。”

“我不是有意要跟踪你，但纵最近事情太多，我爸要让纵关门，给我找了不少麻烦，我真的很难，抽不开身来找你，所以才叫了人跟着你。”

“我爸给你单位施压的事我也很抱歉，我刚说的都不是真的，我知道你很在意这份工作，你干得很好，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特别喜欢看你穿制服的样子，很帅，看着就很可靠。”

“我会去和我爸说，求他不要把你牵扯进来。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想听，但是，周凯越，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我跟你保证，从今以后在你面前出现的齐星，都是毫无保留，绝对没有任何隐藏的齐星……”

齐星不清楚自己站了多久说了多少话，总之等到腿酸了嗓子也干了，房子里的周凯越仍没丁点回应。他本想就这么跟周凯越耗着，可忽然又觉着这样很没意思。

谁也叫不醒装睡的人。

同理，谁也敲不开从里紧闭的门。

“纵”还有一堆事要忙，眼下他没时间跟周凯越再继续耗下去。在忽略了几个电话，又被纵那边催了几次后，齐星终于还是决定走了。

在走之前，他隔着门板对周凯越说：“我得走了。”他觉得自己或许还应说点什么，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过了，于是只能以“拜拜”两字作为结束。

他离开后，周凯越在房间呆坐许久才有了动作。

这房子隔音不好，齐星说的每个字他都听见了。齐星这回有了时间和机会将他与谌广安的过去全部说给周凯越听。他承认少年时确实对谌广安有过爱慕，也曾被他感动过，所以两个人在一起过，直到后来他认识到自己对谌广安的感情不再是爱，可又找不到理由断开，他与他成为了固定的床伴，齐星甚至将谌广安这次回国后每一次他去酒店找他是为了什么干了什么都给他说了，生日那晚的动摇也没有隐瞒，包括前几天在酒店最后一次见面，齐星说他再也不会和谌广安有关联。

其实周凯越是信的。

都这时候了齐星没必要再撒谎，但他已不在意这顶绿帽子是戴了没戴，就是真的心凉了，此前那种一想到齐星就会从心底喷薄而出爱意，好像不知不觉间散了，散的没一点踪迹。

他想，他是不爱齐星的了。

他要与齐星分手。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房间，给房里的每件物品都铎了层模糊的暗黄颜色，像是老照片里才有的场景。周凯越想，也该对这间房说再见了。

他从客厅到卧室，再从厨房到浴室都走了一遍，原本一无所有的空房，随着一个物件一个物件的添加，变得有了家的味道，满载着他与齐星的回忆。

周凯越是念旧又勤俭的人，东西会用到坏了或修不了了才舍得丢，长这么大他头一次如此大方，这个屋子里的东西他都不要了。

他只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孤身来到南城，再搬回宿舍那根本放不下这些，他也不想再看到。周凯越掏出手机给楼下电器商店的庞老板打了个电话。

自从在他家店给齐星买了空调后，后续他们又断断续续添了很多东西。庞老板的店除了卖家用电器也回收旧货，周凯越说他要搬走了，房子里的东西搬不走都给庞老板。

拆迁的事已板上钉钉，只不清楚具体时间，最近已经有人断断续续搬离，庞老板在电话里免不了唏嘘几句，之后保证会给他公道的回收价。

挂了电话，周凯越开始收拾起房子，他打算这次将能带走的东西全打包带回去，房间的角角落落也得看看还有没有落下什么。

从搬进来起就没合上过的沙发床也该合上了。周凯越两手用力一推，沙发床回归沙发的原始模样，客厅的空间一下宽敞了。沙发床的床板高度太低，平时难以清扫，下面果然藏了不少灰和碎屑。

其中有个东西格外显眼。

是他送给齐星的那个钥匙扣，齐星总随身带着，还没沾上脏污，估计是方才两人拉扯间从齐星身上掉下来的，周凯越俯身拾起，这上面除了自带的木质挂件和出租房钥匙，还多了个小东西，他先前就看到过，但只当是个装饰品没多在意。

今天拿到手上他才发现这是个优盘，周凯越本该将失物归还，可这出租屋都不属于他们了，齐星要这串钥匙又有何用？不过齐星为什么要将这个U盘随身携带，挂钥匙扣上就说明这对齐星相当重要。

那U盘里是什么？

周凯越有种与生俱来的敏锐感，他从中觉察出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从打包的物品里翻出台旧笔记本，这是从大学时便陪着他的电脑，配置不高，但他不玩游戏，基本的功能够用了，他平常也极少有需要用到的时候。

太久没开机，电脑运行很慢，花了很久时间屏幕才显现背景页面。周凯越插上U盘，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他移动鼠标，点击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