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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ter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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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不讨厌楚衡,为什么?”

二楼的视野很好,能看见底下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陈尽生想起方才看到的两人似乎相谈甚欢的场景,不由问道。

陈嘉生笑了笑:“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只是觉得他或许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槽糕。”

他回身从最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有些东西我想你或许会想看。”

文件袋很厚实,不知道装了什么,但应该年代久远,因为陈尽生刚扯开白蜡线,文件袋的封口就因为脆化而完全裂开了,里面的东西登时散落一地。

边缘锋利的东西一一滑过手掌,陈尽生低头,愣住了。

满地的照片。

照片里是年轻的楚衡和或许称得上年轻的他。

有的照片是他和楚衡一起喝咖啡,有的是他和楚衡在一起吃饭,有的是他和楚衡在河边散步,有的是他在弹钢琴给楚衡听,有的是他探身给副驾驶座上的楚衡扣上安全带……

这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点滴勾起了陈尽生埋在脑海深处的回忆。

他和楚衡在一起时——如果那称得上在一起——感情生活既不甜蜜也不轰轰烈烈。他们第一次见面就亲到了一起,认识彼此的第一晚就上了床。

跳过了所有步骤完成了世上最亲密的事。

而楚衡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要钱,他给钱之前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楚衡签没有法律效力的合同,更准确的说,那叫包养协议。

一个潦草且冷酷的开始。

陈尽生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喜欢上楚衡的了,他只记得刚开始的半年,他把楚衡放在自己不常去的别墅里,偶尔想起来或谈生意谈到烦躁的时候就去那个别墅过夜。

后来或许是因为楚衡长得很好看,或许是因为觉得他明明脾气臭得要死还硬在自己面前装乖巧的样子很有趣,或许是因为和楚衡在一块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愉快,他去别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就像第一眼看到楚衡一样,楚衡之于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魔力,越和楚衡接触,他越无法自拔,甚至萌生了天天把楚衡带在身边的念头。

但楚衡的职业决定了他的想法不可行。

包养协议起初只有一年,一年之后,楚衡的事业在他的帮助下渐渐有了起色,楚衡小火了一把,出门的时候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总要做点伪装,尤其是和陈尽生在一块的时候。

包养协议到期,陈尽生没有提续约,却也没有让楚衡从别墅搬出去,而楚衡也像不知道协议有期限似的,维系着和他的关系。

他们不是情侣,所以做不来情侣那些腻歪的事,除了上床,就是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处各做各事。

他们空闲的时间都很少,但闲暇时总会待在一起,所以还是不可避免被拍到了。

因为照片中的主角之一是他,照片在曝光之前首先被送到了当时的陈氏董事长手上。

他的爷爷对此勃然大怒,陈家上下都知道他包养了一个男戏子,惊奇有之,鄙夷有之,窃喜有之。他知道自己应该和楚衡分开,最好的做法是买断那些照片,再给楚衡一笔钱,顺便打几声招呼好让楚衡之后的演艺之路畅通无阻,也算仁至义尽。

但他还是把楚衡带回了老宅,去见了自己的妈妈。

他没有深究过原因,他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陈尽生没有仔细看过这些让他和楚衡的关系差点公之于众的照片,所以也就不知道那时的楚衡在看他的时候常常是怎样的神色。

专注,柔和,眼含细碎的笑意,也常常会有纠结和茫然。

他看楚衡的时候,楚衡总是淡着一张脸,而只有当他看向别处的时候,楚衡才会不自觉流露出这些神情。

他的目光好像总是在他身上。

不管他有没有看他。

陈尽生俯下身将照片捡起来,陈嘉生看了看他,从地上挑捡出几张照片递过来。

那是几张连拍照。

在长满芦苇的河坝旁,照片中的陈尽生望着对岸的夕阳,楚衡望着他,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皱眉往镜头方向看了过来,然后朝陈尽生那边走了几步。

在之后的连拍照中,陈尽生的脸完全被楚衡挡住了。

陈尽生想起来了,那是一个难得悠闲的傍晚,落日余晖将河面照耀成一片金黄,如同铺满星辰,他难得放纵自己沉迷于这样的美景,在夕阳下静静出神,楚衡却忽然把他往芦苇丛里推了推,视野一下子被摇曳的芦苇遮挡大半,他的好心情被破坏,还因此冷了大半天脸。

艺人对镜头一向很敏感,可是楚衡却什么也没说。

“还有这个。”

陈嘉生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手机里面播放着一个视频。

失真的雨声透过扬声器传了出来,云幕低垂,天空非常阴沉,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冰冷的建筑和滂沱的大雨。陈尽生在视频中看见了一道熟悉的铁门,和楼下的那道铁门很像,却不是同一扇。

陈尽生曾在这个铁门之后的宅院度过幼年与少年时光,这是他父母曾居住的地方。

视频似乎是从高处拍摄,最开始的几秒,画面中只有空荡的前院和高高伫立的门墙,豆大的雨点砸在仿古地砖和草坪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十几秒过后,画面底部突然出现了一个行李箱,紧接着是一个纤弱的女人。

陈尽生的呼吸急促起来,思念、惊诧与不安在看见这个女人的刹那齐齐涌了上来。

他动了动嘴唇,却没叫出那个称呼。

女人擎着伞,拖着有她半人高的行李箱向铁门走去。她走得很慢,步伐虚浮无力,短短几米的距离被她走出了十几米的感觉。

她穿着过膝长裙,裹着长长的风衣,纤细骨感的手腕从袖口露出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因为不堪重负而折断。

雨水顺着那柄布伞的伞骨滑下来,在女人周围形成一圈断断续续的雨幕,女人的身影有那么几个瞬间变得非常模糊,连她本身的存在也变得不太真切。

雨水沁湿了行李箱表面,顺着紧扣行李箱把手的手打湿了女人半截袖子,落到地砖上的雨水不断溅起,沿着女人的小腿滑落进开口宽松的靴子里。

陈尽生喉头发紧,死死地握着手机。

忽然,女人的伞晃了晃,陈尽生的心被牵扯着高高提起。

女人始终掩盖在伞面下的脸在这晃动的几秒间终于露了出来。

陈尽生的心重重一疼。

他母亲的脸苍白,瘦削,带着淡淡的哀戚,与他记忆中大相径庭。

陈尽生猜出这个视频大概拍摄在什么时期,他心绪翻涌,浑身僵硬。牢狱间的茕茕孤立令一切都变得空幻缥缈,他的心也就此沉寂下去,如枯木死灰,可多年前迟迟未至的无望和愧痛终于在看见母亲的这一刻化为实质,令他痛彻心扉,不能言语。

他看着视频,看着他的母亲因为过于沉重的行李箱和大雨被绊倒在地,在短短的几秒里,他的母亲浑身上下都被淋湿,衣服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过于瘦弱的身型。

而视频中始终没有第二个人出现。

陈尽生的呼吸沉重起来,心中升起几乎能燃尽理智的愤怒。

他的愤怒来的不合时宜,这不过是一个多年前的视频,视频中的人早已故去,他的愤怒无处宣泄,最终全化为一种令人绝望的无力。

在陈尽生失控关掉这个视频之前,画面晃动了几下,似乎是拍摄者短暂地离开了窗口,想要下楼去帮院子里摔倒在地迟迟不能爬起的女人。

视频的晃动很快停止了,中间的几秒一动不动,对着干燥光滑的木地板,过了一会儿,镜头被抬起来,重新对准了充斥着大雨的院子。

铁门后面出现了一个年轻人。

那是楚衡。

他一脸焦躁地推了推铁门,但是铁门从里上了锁。他扔掉伞,后退了几步,助跑之后一个起跃攀上铁门翻进了院子里,而后一刻不停地跑到女人身边扶起她,脱掉自己的外套盖到女人头上,快速说了一句什么。

宽大的外套从头盖到腰,楚衡隔着外套单手抱住女人,另一手拎起行李箱,向铁门走去。

他的母亲蒙在楚衡的外套里,靠着楚衡的臂膀,慢慢走出了这个院子,消失在了画面之外。

陈尽生怔愣着。

“当年你判刑之后,爸就和牧姨离了婚。”

陈嘉生组织着措辞,慢慢道:“离婚后爸要她搬出家里,她搬的当天,楚衡把她接走了。后来牧姨就一直和楚衡生活在一起,再后来牧姨生病去世,也是楚衡给她办的丧事,买的墓地,之后每年清明节,楚衡都会去扫墓。”

陈嘉生拍下这个视频只是无意之举,他原本只是一时兴起想拍拍瓢泼大雨,没想到陈父居然会在那一天让陈尽生的母亲一个人离开,他更没想到的是,来接陈母的人居然会是楚衡。

在那个时候自身难保的楚衡。

“你进去后,楚衡的原公司就和他解了约,其他影视公司也不打算签他,谈好的戏和节目也都黄了,网上出现了很多他的黑料,他的名声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差的。”像是预料到陈尽生要说什么似的,陈嘉生做了个打断的手势。

“我们没有为难他,你出了事,陈家不把气撒到他身上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他性格刚硬,又没人庇护,圈子里看不惯他的人不少,落井下石罢了。至于陈家,既然答应过你,就不会去为难他,你可以放心。”

陈嘉生原先和其他陈家人一样瞧不上甚至厌恶楚衡,自古以来靠脸和身体换钱的都不是什么好勾当,何况他还是一个男人,且勾引的还是陈家中最被人寄予厚望的陈尽生。

尽管那个时候陈嘉生嫉妒陈尽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乐于见到陈尽生被一个卑劣的小人迷得七荤八素。

楚衡来接陈母,让他对楚衡有了一点改观。后来他无意中在集团办公室里发现那些照片,打消了删除视频的念头。

他想他应该把这些照片和视频送给陈尽生看,好让他的傻大哥知道自己的付出并不全然是一种愚不可及的选择。可惜后来陈母去世,楚衡表现得像是完全忘记了陈尽生这个人,又让他摇摆不定起来。

几经犹豫,还是没有送去。

不过既然楚衡接了陈尽生出狱,这些东西也可以物归原主了。

陈尽生很久没有说话。

他看向窗外,想起他与母亲的最后一面。

“尽生,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保护喜欢的人也没有错。楚衡是一个好孩子,你的眼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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