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佑难得自主醒来,他眨了眨眼,方想起身在何处。
听着旁边均匀的呼吸声,便知秦槊昨晚已平安回来。
睡眠充足,心情愉悦,他便体贴一回,打算轻点声音起床洗漱。
“咦?”
梁佑抬了下手,发现胳膊被缚在身体两侧,他心里一惊,唰地坐起,发现小腿也被中衣绑着。
任谁醒来,发现自己被捆住,也不能安然处之,几乎是立刻,他身体靠墙旋转方向,双脚对着床外侧的人蹬去。
“扑通!”
“啊!哪个混账敢……”
“秦槊!你给我滚起来!”
石破天惊一嗓子,让秦槊猛得清醒,他抬起头望向床上,就见梁佑眼睛冒火,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视线扫向他还被捆着的胳膊和腿,心里咯噔一声,从地上骨碌爬起,赔笑道,
“别慌,别气,我给你解开。”
梁佑腿往旁边一抬,躲开他的手,冷着脸道,“先说,为什么绑着我?”
“我是为你好,你看看自己穿着,睡觉时领襟扯开,下摆撩起,跟不穿有什么差别?
这就罢了,你还总往我身上搭,就算我对你没有兴趣,也得顾念你清白吧。”
梁佑听他一番解释,点头赞同,温声道,“确实为难你了,解开吧。”
秦槊观他不再生气,手脚麻利地解开做绑带的中衣,口中还说着,
“其实绑得不紧,你双手转到前面,自己也能解开。”
梁佑活动下胳膊腿,确实没有阻塞酸痛之感,笑道,“你还挺贴心啊。”
秦槊打了个哈欠,转身准备下床,摆手道,“那是,为夫做事一贯周到……嗷!”
秦槊踉跄数步勉强稳住身体,就闻身后风声袭来,躲避已是不及,肩头生生挨了一拳。
“偷袭乃小人行径……你松开!”
梁佑打中人后并不后退,欺身向前,顺势揽住对方脖颈,侧身一带把人往旁边甩。
秦槊看他这狠劲,非得把自己砸到墙上,在身体飞起的同时一把扯住梁佑衣服。
梁佑仅着外衫,为了睡觉舒适,腰带虚虚束着,此时被扯,忽地散开。
秦槊摔出去的势头被阻了下,他旋身卸力站稳身体,抬眼便见玉白一片,下一刻又天旋地转,
“砰!”
梁佑把人背摔在地,双手固着秦槊胳膊,膝盖抵着他后背,笑道,
“顾念我清白是吧?这么贴心你怎么不去睡地上,怎么不睡门外!
爬老子的床,还跟我讲清白,为了自己睡得舒服,把我捆起来,还忽悠我?!”
他膝下用力,扯动秦槊手臂,听他惨叫一声,笑得更开心。
“松手,松手,你说得对,我错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一招落后,招招被制的秦槊哀声求饶。
“说,下次你睡地上,或者睡门口。”
梁佑不理他哀求,他可不想这样的惊吓再有下次。
“好,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其实,梁佑也没敢下重手,这家伙昨天被黑熊拍了一下,晚上也不知道几点回的。
给他点教训,顺便讨个单独睡床的福利,也算报了被绑之仇。
“算你识相!”
梁佑松了手脚,正欲起身,只觉眼前一花,竟然被秦槊掀翻在地,顷刻间,两人位置互换。
秦槊两腿夹住梁佑腰侧,双手分别按住对方手腕,顶着他要杀人的目光,得意一笑,
“睡地上,那是不可能的!”
“你不讲信用!”
梁佑挣扎无果,失去技巧,这具身体的素质不及肌肉扎实的秦槊。
“你还背后偷袭呢!再说,这叫兵不厌诈。”
因为挣动,梁佑的衣服又往下滑了些,秦槊只盯他脸上,就见对方因休息充足的好气色,又添一抹薄红。
“你卑鄙无耻!”梁佑怒骂。
“你小人行径!”秦槊接得流利。
说完还自顾自乐起来,晃晃按着的手腕,调侃道,
“咱们夫夫还挺般配,你若是改改这臭脾气,即使长得不合我心意,也不是不能凑合过。”
梁佑恨自己心软,刚才就该按住他往死里揍,尤其该狠抽他嘴巴子,
“老子对男人不感兴趣,我过你个……”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骂人的话,接着房门被敲了三下,
“秦公子,里长大人请您早饭后过府一叙!”
小六的声音传来,让两人意识到他们还在秦郎中这里借宿。
“知道了,谢谢转告。”
秦槊用眼神示意梁佑到此为止,见他仍然寒着脸,凑近了轻声道,
“不闹了,你刚才蹬我,踹我,打我,还摔我,也算出气了吧,我制住你后可没舍得下手。”
说着,他试着松开手,见梁佑没有反击的意思,迅速翻身到一边,冲外面喊道,
“小六,麻烦你跑一趟成衣店,帮我们从里到外买两套衣服,昨天去买过,掌柜知道要什么样的。”
听着脚步声远去,他瞅瞅衣襟敞开也不整理的梁佑,捡起腰带,讪笑着上前把对方衣服合上,
“我道歉,对不起!往后不会做这样的浑事了,小的给你端洗脸水,帮梳头,你就别气了。”
梁佑扯过他手里的腰带随手一扎,下巴微抬,“你睡地上。”
“此事休提!”
秦槊见他又要翻脸,拎起盆子,打开房门,一溜烟跑了出去。
梁佑哼笑一声,男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常有的事,他才没那么容易生气。
若对方不是这身体的夫君,以他们几天来的相处情况,他和秦槊会成为挺合得来的哥们儿。
洗漱间,两人各自交换信息。
秦槊带人上山并协助抓捕,流寇基本上落网,他回来得倒不晚,只是梁佑睡得沉,完全没被吵醒。
梁佑讲了从梁老板那里探听的消息,又提到秦郎中帮他们抬价的事。
“手里都是银票不方便使用,等下看看能不能在药铺兑换成银子。
你这伯父对我们挺好,咱就拿一百两答谢吧,诊疗、衣物等费用,一并在里面了。”
秦槊让梁佑坐到桌前的凳子上,拿起梳子驾轻就熟地帮他梳头,
“都听你的,今天是集市,等下我去里长那里,你自己去街上逛逛。”
梁佑瞅着桌上的铜镜,清晰度仿佛加了十几层滤镜,被梳理长发的熟悉人影,竟有些雌雄莫辨。
他想点头,头发被扯住,只轻轻应了一声。
小六来送衣服时,就见这对夫夫正对镜梳妆,秦公子竟然还给夫郎束发,便打趣道,
“两位公子感情真好!”
前一刻还打成一团的两人,“……”
早饭还是蹭的秦郎中,秦槊饭后便被小六引着去里长家,梁佑掏出200两银票,找秦郎中换钱。
“我这店里哪会放这么多银子哦,镇上也没银庄,你帮我看会儿店,我去当铺帮你换。”
他从柜台后转出来,拿过梁佑手中的银票,还念叨着,
“要是让你去,说不定那徐算盘欺你外来人,给钱时搞什么花样。”
梁佑心中感动,一般遇到钱的事,很多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老爷子倒是不拿他当外人。
“伯父,您兑一百两银子,加一张银票就行,多了我也没法拿。”
见他出了店门,梁佑闲来无事,就凑到受伤那人旁边查看。
当时被熊追,他只看出是个中年人,具体什么模样完全没有印象,后来血糊着脸,更是看不清。
应该是小六昨晚守夜给清理了,现在看这人倒是长得周正,人到中年,并不像在田里干活的那般粗糙沧桑。
就在他猜测此人做什么行业时,就见正睡着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