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微冉说的倒是没错。
最后她带徐春走的时候，嘴里还不断埋怨着：“我不是让你不要去这些鬼屋吗，招鬼的你知不知道！”
徐春自从他妈妈来了之后，就没再说过几句话，有什么问题都让他妈给挡回去了。
小陆站在秦风边上，有些气呼呼的。
“老大，就让人这么走了？”
秦风一摊手：“这人已经问不出什么了。”
典型的配合，但不积极。
这时候边上传来一声年轻温润的嗓音：“警察同志，你好，我能回去了吗？”
两人侧过脸，看到是蒋权。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人的背后，看着他们淡淡笑着。
小陆对这个懂礼貌的高材生很有好感，听到问话看了眼秦风表示询问。
见秦风正看着蒋权没说话，但也没反驳，小陆就主动代劳：“噢，来笔录记录上签个字就好了。”
蒋权走前，背着他的双肩包，朝两人鞠了一躬：“辛苦你们了。”
“哎，不辛苦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小陆快乐摆手。
等人走都走远了，小陆还巴巴望着他走的方向，羡慕道：“我去网上查了，他读的那个专业可是行业全国第一，就那什么……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是教材的编纂人，是行业标准的制定者，太牛了。”
小陆放松下来话就多：“虽然皮玉锡他们也没有很差吧，但你说，一个顶级学霸怎么会跟他们混在一起玩，智商扶贫吗？”
他们已经看过陈涣和皮玉锡手机了，几个社交媒体上关注的都是些颜色博主，不么就是几个球星。网络上给人留下的评论，不是跟对家球迷的对骂，就是“借一部说话”。
小陆在边上喋喋不休，秦风则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他当然也查过徐春和蒋权两人，徐春的学校无功无过；但他知道蒋权的学校和专业到底有多牛。
都说是“工程院院士”的摇篮，为国铸剑的第一校。
优秀毕业生的去向，不是出国深造，就是直接被选进绝密研究所，需要隐姓埋名与家人断联的那种。
而刚才与蒋权的聊天里，没有听到他说要继续深造的意思，那很有可能就是直接去绝密研究所。这么一去，等于又是一个人离开了四人组。
秦风看着外面太阳晒出的白浪，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巧？”
四人有三人要脱离团体。
很有可能徐春说的没错，这次聚会，确实是四个人最后一次聚会了。
而就在这场聚会里，已经有两个人连续被杀。
身上值钱的一点没少。明显是仇杀。
小陆在边上不明所以：“什么这么巧。”
秦风转过身，拍了拍小陆的肩膀：“去把四人初中的记录调出来，最好找到当时带他们班的老师。”
现在各类信息都在大数据系统里，四个人初中的信息很快就找了出来，包括当时带班的班主任，任课老师。
班主任已经退休了。
联系上他的时候，他正好带自己孙子去暑假游泳班上完课，接到电话就先把孩子送回了家，自己骑着辆小电驴就来了。
他退休前教数学，带的班级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差，教学业务能力无功无过，在学校10个班里平均分算是中等。
这几年反诈做的太深入人心，刚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诈骗电话，把通知的警员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下过来都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朝秦风摆摆手：“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前几年我老伴被骗了7万块钱，把我搞得有点神经质了。”
秦风把几人的照片拿来给张全老师看：“张老师，你还记得这几个学生吗？”
张全推推自己的老花镜，点头：“记得啊，徐春儿，皮……什么，噢玉锡！这个呢是陈涣小胖子，还有这个……呃听脸熟的，但名字我想不起来嘞。”
他朝小陆和秦风抱歉笑笑。
秦风无端想起之前看过的段子——一般能让老师记住的，不是成绩顶好的尖子生，就是太过调皮的吊车尾。中规中矩的学生老师基本都记不住。看来这个蒋权应该是高中之后才发力的潜力股。
张全小心翼翼地看着秦风：“警察同志，我想问问，他们四个怎么啦？”
秦风收起照片：“他们在初中里表现怎么样？”
张全连连摆手：“哎呀，别说了，这三人那时候让人头疼呢，徐春儿长得好，初一的时候就有高年级的女生来送情书了，从初一一直收到初三，这要是念书能念得起来就好了，陈涣和皮玉锡跟他好呢，没事就去网吧，之前还跟人在网吧里起过冲突，三人被打的哟，后来学校出面解决的。”
“什么事？”
“他们三人？”
小陆和秦风同时发问，张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先回哪个。
“先说是什么事吧。”秦风说道。
“其实哪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在不用身份证的黑网吧里跟人抢台子呗，三人打游戏想坐一起嘛，就让那人走，那人当然不愿意了就打起来了，后来对方还叫了点社会小混混来，闹大了黑网吧老板报警了，嗨警察来了顺便把网吧都给端了。”
张全指着照片说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第四个男孩子叫蒋权，那会儿应该在1班，还没跟他们一起玩呢。”
“蒋权呢，是后来在1班成绩跟不上，找了教务处主任说了之后，按照他的成绩给排到我们班的，这小子比较乖，但也不怎么出众，成绩基本都是中上吧，中考倒是考得比他平时好，去了二中，皮玉锡和徐春家里都是花了好大价钱买进去的。”
说到这里，张全捂住了自己的嘴，偷偷拿眼瞧两位警察：哎呀呀，这我能说吗？
秦风往椅背一靠，放松道：“没事，我们又没在抓教育贪腐。”
“噢噢。”张全这下也放下心来。
小陆迫不及待地问：“那后来那黑网吧呢，有怎么样了吗？”
张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能怎么样，查封了呗。老实了几天，被罚了点钱，后来那老板出来就在学校开串串店了，听说味道好得不得了，后来生意越做越大，老板还开分店去了，城南那家丑爸爸知道不，就那家，小孩子都喜欢吃的。”
小陆：“……”不仅小孩子喜欢吃，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也喜欢没事就去来几串儿。
可香呢。
那老板报仇的可能性不大了。
“那当时跟他们起矛盾的人呢？”秦风问。
“哦，那人也没什么啊，就高年级的学生，后来几个人全写检讨，周一在大会上把自己检讨念了一遍，这事也算过去了。”
张全疑惑地问道：“你们今天究竟是为什么要问他们啊。”
明显张老师不爱网上冲浪，如果是爱刷社交媒体的话，这会儿应该在当地的群里看见两人的死讯了。
秦风也没打算隐瞒指了指陈涣和皮玉锡的照片：“这两人，已经死了。”
退休老教师一时间愣在那儿，半晌没有声响，手指轻轻发抖。
小陆贴心的给人端来热水：“老师您喝。”
张全接过水杯，但是没控制住力道，竟把水杯捏瘪了一块，水从豁口中流出。
他赶紧起身想抽几张纸巾，却又将水杯打翻在桌子上，水流了半张桌子。
小陆安抚张全：“没事的没事的老师，我来就好。”桌子上水太多了，用纸巾的话不符合当下机关事务局要求的节俭号召。他去边上办公室拿来了抹布擦桌子。
秦风则已经讲刚才桌子上放着的纸张照片全部搬到了椅子上放着，用纸巾吸着照片上面的水。
四人的照片多多少少都沾上了水，明明暗暗的成了一滩。
张全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对不起啊，对不起，我真是老了……”
“没事没事。”小陆客气摆摆手。
等两人把桌子打理完，三人重新坐下来，秦风看着张全说道：“张老师，他们几人在初中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出过什么事。”
张全看着重新摆在桌子上的照片，叹了口气：“其实那件事，我也只是听说，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
张全看上去很苦恼，他似乎在犹豫究竟要不要说：“我也是听别人闲聊说的，一直觉得是他们乱编排的……”
“什么事？”
张全沉默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说道：“听说他们三人，”他指了指照片里的徐春，皮玉锡和陈涣：“暑假的时候在农村徐春妈妈老家那里玩的时候，不小心……把跟他们一起玩的小姑娘推下水了。”
小陆瞪大了眼睛，轻轻‘啊’了一声。
“人没救回来，后来是徐春的妈妈花了一大笔钱摆平的。”
“你知道对方小女孩是谁不？”秦风问。
张全摇摇头：“这是暑假时出的事，后来赔钱了事，对方家里也就没追究了，这事也没到学校的层面，我也只是听几个农村有老宅的老师在那儿说起来的才知道的。”
“是山溪村吗？”秦风脑子里在过着刚刚看的徐春和他妈妈的资料。
“是啊，就是那里，不是发现了古遗迹吗，好几年前就已经被改建成旅游景区了，富了不少人呢。”
每个地区若是被改成旅游景区，意味着会有大量的资本流入，原本的地域规划也会改得面目全非，原本的土著也会因为赔到了一大笔钱而突然变得富裕，大多数人就会选择拿着钱去镇里或者城里买房子，给自己小孩一个更好的教育环境。
有些有点生意头脑的，就会在老家建个民宿，农家乐之类的，趁着这几年旅游资源回流好好再赚一笔。
而且规划开发山溪村的人是个狠角色，花了大笔钱，不仅用古遗迹引流，还在边上搞了茶园种植，果园采摘，主打适合城市白领周末放松的生态化旅游景区。
小陆遗憾地叹了声，肩膀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苦着个脸说道：“那没戏了，山溪那里现在大多数都不是原先的居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