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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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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观约莫在半山腰附近,阿篱只觉得两人向下行了许久。这座宫观背靠根深树茂的山脊,面临清亮见底的溪流,朱红色的外墙和琉璃瓦顶反射着日光,一派静穆庄重。

观前青石铺地,东首的落崖边是一株粗壮的合欢,人们似乎将它当作了姻缘树,不仅树身缠绕红线,树冠上的红线也长长短短地垂挂着。

观内竟还有老道在洒扫,萧衍牵着阿篱迈过月牙形石门坎,径自走入八卦亭。老道从另一侧的龟纹槅门笑眯眯地向二人走过来。

“殿下!”

“道长。”

阿篱赫然发现这位道长便是曾出现在江州的那位,她还记得这位道长道号“轮回”。

轮回道长着青灰长袍,手执玉柄拂尘,与上次相比额间还多了个月牙形的玉饰。他悠然自得得抬着手,目光在面前二人身上流转。

“拜贺殿下得偿夙愿。”

萧衍略一抬手:“此番正是想请道长再测算一回,不瞒道长,小王许久未有心口灼痛之感,想是那段孽缘已经斩尽了?”

阿篱凝着眉听得一脸懵懂,又见轮回道长捋着须摇头道:“非也,非也,先时了却明月身,如今将心向明月,殿下已入局中,天机便不可泄露。”

阿篱最不愿听这些打着哑谜的谶语,若是知晓什么便直白告知,总好过让人模棱两可猜来猜去,这世间的诸多误会不就是从言不由衷生出来的吗?

她动了动萧衍牵着她的那只手,问道:“原来你之前会心口灼痛吗?可问过大夫?知道是何所致吗?”

萧衍的笑中透着无奈:“知道。”

“那你听大夫的话呀,道长只会修行,又不会治病。”

她接着问:“还有什么孽缘?难不成你身后还跟着纠缠的女郎呢?是宁郡主?”

萧衍正被问的不知如何作答,轮回道长一甩手中拂尘,尖端指向阿篱,脸色凝重道:“仙姑莫要强问,此事乃逆天而为,知晓过多反噬己身。”

阿篱不曾想此事还能与天道扯上关系,顿时噤了声,心念一动,伸出手指与萧衍十指交握。她虽不知萧衍身负何事,只盼自己能与他些许鼓励。

哪知轮回道长方才须臾间替她算了一卦,此时收回拂尘叮嘱道:“贫道还有话告诫仙姑,常言‘恩生于害,害生于恩’,仙姑自当提防身边人。”

这句话不似先前轮回道长的深奥玄言,直白地吓出阿篱一身冷汗。

萧衍忙问:“身边人指的是?”

轮回道长无奈摊手:“贫道未见过那人,所以看不出是谁。”

阿篱和萧衍视线交汇一瞬,她努力定下心神抬手起誓:“我,我,我保证日后修武一刻钟都不会偷懒,早日强大起来。”

说到身边人,数日前她被绑的那次,可不就是身边人下的手,至少肯定是她的同窗。难道那人还会再次出手吗?若说上次是为了阻止她入宫,下一次又会是什么缘故呢?她苦恼地顺着怀中的兔子毛。

萧衍似乎还有话同轮回道长说,让她在原地静候一刻,他与道长二人踱步至亭外古柏下。阿篱偷偷凑过去些许,断断续续听见了些“生如流水雪衫底,春风过客不相忆”,什么“两世同坠一卷梅”这类让她更加不知所云的句子。

她干脆不去管这件事,只专心地思考是谁想要害自己。倒是真让她灵光一现,有了一个怀疑的对象。

她去严府做女使的那日,正撞见贾黛雪和朝中大人有勾结,虽然后来她和贾黛雪的对峙被殷好颜打断了,可那时贾黛雪表现出来的可不像没有起疑。

那日她便察觉贾黛雪这个人不是表面那般纯洁高义,所以阻止她入宫这件事会不会是贾黛雪做的?

贾黛雪并未参加结序考核,她选择留在校礼监,这也是值得深思的事,毕竟以她在校礼监的表现入宫十拿九稳。

阿篱顺着这条线推测,她觉得自己几乎要触及那个真相。既然贾黛雪自己不想入宫,阻止阿篱入宫便可以留她在校礼监,那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她要在自己身上图谋什么?

阿篱突然觉得应当从柳若眉入手,看来要拜托丹音请柳若眉与自己见一面。

然而阿篱知晓丹音在严府如履薄冰,虽然方才灶台社的谈话中丹音说严楷近日对她很好,但这些大概率是严楷一时兴起顾怜她。阿篱不愿为难丹音,只能自己再想别的法子约柳若眉相见。

阿篱这边深陷自己的思绪,萧衍在一旁不期然地开口唤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那个绑架我的人,我有点头绪了。”阿篱回过神直接道。

“说来听听。”

阿篱将自己方才所想整理了一番告诉萧衍,他也同意从柳若眉这里着手。

“我可以安排严楷将柳若眉带至你的面前。”他道。

阿篱摇头:“这样太明显了,她若是对我起了防备什么都问不出来,还是我自己想想法子。”

“嗯。”萧衍接过她怀中的兔子:“是不是很重?”

“还好。”阿篱往前挪了一小步,踮起脚将他脸侧一缕飘逸的发拨到肩后,凝视着他的眼睛:“萧衍,我虽不知轮回道长话里的意思,但是若你身体不舒服,至少不要瞒着我,也不要去强撑着。”

“好。”萧衍的耳尖倏而泛红,他抬手揉了揉面前姑娘的发丝,在心内接着道,等一切大定下来,我便可以告诉你我们的过去。

现在大皇子还活着,变数太多,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我们回去吧。”她笑道:“再晚回去一点兔子肉都吃不到了,待会我偷偷吃,你把这只母兔子抱远些。”

“再等下。”萧衍将身后的弓调转了方向,从衣襟中取出明黄的御纸递给阿篱:“这个,是赐婚的旨意。”

阿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看向那旨意,结巴道:“你,你说这是什么?”

“是赐婚你和宁郡主的旨意?”

“总不能是赐婚我们的吧?”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声若蚊吟。

“别乱猜,是我们的。”他低沉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阿篱的心上:“你愿意吗?”

阿篱呆怔许久,其实她脑袋中几乎是略过这个愿不愿意的问题,本能地点了点头。

“圣上怎么会同意呢?你又用什么条件去交换来的?”她只觉心中喜忧参半,像打翻的调味瓶滚进一口热锅里,情绪抑制不住地翻涌。

“不算什么,是我原本便欲做的事。”萧衍将那块捂了许久的玉佩替她佩上,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段红绸:“陪我去庙外挂上吧。”

阿篱知晓他说的是庙外那株缠着红丝的合欢,缓着步子跟在萧衍身后,试图遮住满面羞云,但是一开口还是暴露了心慌:“你还备了玉佩,我今日都没有能送的。”

“无妨,日后补上。”萧衍目视前方,手不自觉反握到袖袍的一角,里侧是那只千岁结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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