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夜深篱落 > 第34章 考核

第34章 考核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侍茶序的入宫考核分两日进行,前一日考明礼、炼茶两科,后一日单设察问一科。明礼以诵记为重,考的是礼仪之道,炼茶以实作为主,考的是做茶之能。至于察问,单设在宫中礼部女闱,容素整净,口齿清晰,对答如流即可。

这日正是考核第一日,礼仪于世家女子来说易如反掌,只看做茶一项来分出高下。

做茶耗时费力,由于今次参与的监生人数颇多,为了考核的进程,只得两两成组。

与何人成组便全看抽签的气运了,每位监生在主考官处抽取一张蒙着底色的花笺,抽到同色花笺的两人即为一组,再有抽出同色的便作废重抽。

然而这个法子看似公平,那些稍有家世的早已暗地里预制了花笺,只待日常表现好的监生公布其手中花色,她们便取出对应花色与其配对。

阿篱便这般同日常屡屡逃学的,杨都尉的爱女杨芝凑成了一组。

听说杨芝的长姐在后宫颇得宠爱。

杨芝入宫后便可栖在杨妃的羽翼之下,得长姐庇护,或走长姐的路,或以端庄淑女的名号配上更高门第的氏族。

这做茶考核倒十分奇巧,不光要看最终茶盏内色、香、形,在煮水研磨环节便增设难度。考官只给监生们提供双耳陶罐,茶饼以及一应器皿,那燃着明火的火炉却要比陶罐宽上不少。

监生们各自苦思冥想,有人寻来石块从火炉边缘向内侧垒砌,再将陶罐架在石块上,顺利地煮上了水。余下人纷纷效仿。

杨芝见状连忙催促阿篱:“你快同她们一样去捡些条石。”

“你想捡便自己去。”阿篱对她提不起好脾气,并且这个垒石的法子在她看来过于简陋,她回忆着先前在家时,煎药用的大都是这样的陶罐……

“你!”杨芝平日里从未与阿篱有过交集,她没想到这个毫无背景的穷姑娘敢敢驳她,一时气急,威胁道:“你不讨好着我,今日你休想顺利通过考核。”

“你若不想入宫,做什么使手段与我一组呢。”阿篱淡淡道:“若想通过考核,不如好好配合我。”

说完这句话,阿篱便回身在那堆器皿中取出长匙,一面在心底暗想,自己现下较之于在江州时胆大许多,不再总是谨小慎微,敢怒不敢言。

“我长姐可是杨妃,你再这样同我说话仔细你的皮。”杨芝跺了跺脚恶狠狠道:“你倒是快想法子烧水,我可不喜欢落后别人。”

阿篱并未理会她,将盛着净水的陶罐塞到杨芝的手里,叮嘱她捧好,用长匙穿过陶罐双耳,提着两端,长匙卡在炉缘,稳稳当当将陶罐悬于火炉上方。

这个法子除了陶罐不易倾倒,同时能将水完全浴在火中,不消片刻水便沸了。

等到水沸三次,看向别的组,有陶罐不慎打翻的,有条石落下压熄了火的,有复刻她们用长匙悬挂的,总之她们二人是进度最快的。

杨芝这时的语气和善了许多,虽然做事依旧不听吩咐,但是她没添乱子阿篱已经谢天谢地了。

“没想到你还有点小聪明。”杨芝道。

“这便是黎民百姓的智慧。”阿篱专心地碾着茶饼,这茶戏她已十分娴熟了,只是今日的考题《雪沫惊春》却还得细细思量。

杨芝道:“雪沫惊春,那便勾个白茫茫大地,风扬起雪沫,露出地面一点新绿。”

阿篱摇头:“一丝不苟,全无新意。”

杨芝又道:“积雪消融,溪水激石扬起水沫,岸边柳丝垂入春水。”

阿篱再度摇头:“似乎有些偏了。”

杨芝不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家簪缨门第,不如你这下里巴人不成。”

“不是不可取,而是茶面有限,你造的景过于笼统了。”阿篱无奈解释。

继而阿篱拍手道:“咱们不一定要走阳春白雪的调子,回归到茶本身的生活气也未尝不可。”

“说来听听。”

“你看,雪沫本身便有茶的意思,勾一盏茶,一碟春盘,这便是平淡的生活滋味。”

杨芝面露怀疑:“这样简单能行吗,你可别坑害我。”

阿篱轻笑道:“能不能行你都和我栓一条绳子上,抽花笺做手脚那会怎么不怕我坑害你呢。”

杨芝瞪大双眼看着她,脸色气得涨红。

然而最后结果公布之际,阿篱这组的得分却是最高。

杨芝现下同她说话都有些泄了气:“你既知晓题意,为何要诓我。”

“欸?我可不知道啊。”阿篱真诚道:“我说瞎猫碰上死耗子你信吗?”

“我不信。”

“那你方才为何不坚持自己想法?”

“我——”杨芝不在意道:“我也不信自己喽。”

“所以你入宫后会事事信杨妃吗?”

杨芝奇怪地望她一眼:“我当然信长姐。”

“嗯。”阿篱点点头,“家人总是最可信的。”

两人在校礼监主道上告了别,阿篱一人静静地朝她的小院走去,青钰今日交新宅子预付的银子去了,西下房的物件已经可以开始收拾装箱,方便随时搬走。

她将自己的书与抄录的书分列成两摞,忽而看见了沈姑娘送她的一堆话本子,不自觉的在案前翻阅起来。

这话本子却有趣,从来都说英雄救美,而它讲的却是美救英雄的故事,故事里的女郎一身武功,带着盲眼公子闯荡江湖,两人惩恶扬善,最终打败了罪行累累的妖怪……

她看得入神,不知不觉暮色降临,周遭黯淡下来。

阿篱起身去点灯,青钰这时还未回来,想是宅子切结手续有些麻烦。

屋外的风呜呜咽咽地吹将起来,秋夜寂静,今夜月色都不分明。她提着茶壶去厨房烧些热水,却听见外墙跟下有细细的抽泣声。

天色已晚,这哭声像是个孩童的,难道是走丢的童子?阿篱暂放下水壶,向墙根靠近了仔细听——不曾想高墙上突然兜头罩下一张麻袋,紧跟着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只胖手强扭过她的手臂绑在身后。

另有人强硬地在她的嘴里塞进一团直抵她的嗓子眼的棉布,又利索地将麻袋口在她的腿上扎紧。

她的内心一瞬间涌起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那扭着绑她的胖手像是老妇的手,现在她正被这人推着不知道向何处去。

这麻袋织的极密,天色又昏暗,她只能徒劳地瞪着眼。后腰处两人轮着推着她向前走,其中一人手劲极大。

脚下的路一直是平整的,没有需要迈过的门槛或是跨上的台阶,西下房这一片只有唯一的角门连着外街,若从那角门出去是有个高高的门槛的,看来她大概率还在监舍内。

大梁律法,绑架算得上重罪,更何况还是在皇城脚下,是谁如此大胆?

很快,她听见木门的“吱吖——”声,身后的人将她狠狠地向前一推,她便跌在了硬砖地面。

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阿篱猜测自己被关在柴房里,她嗅到微弱的木头气味。于是她艰难地起身,用一侧肩膀向前探着,果然叫她撞到了码起来的柴垛。

总算在漆黑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她给自己打着气,背过身在一截切面平整的木柴边缘,缓慢地磨那根绑在她大腿上的绳子。

不知过了多久,绳子终于被磨断,而她的手还被绑着,需要将罩在身上的麻袋先褪下来,才能继续磨开绑着手腕的绳子。

她绝望地闭着眼,屈膝躺在地上,以一种屈辱的姿势从麻袋口蠕动着退出来。

柴房里黑漆漆地,今夜果然连月光也没有。唯一好受点的是,鼻子终于呼吸顺畅了。

柴禾的香气叫她想到温暖的火焰,此时不知夜深几更,她撑不住想睡过去,然而她还要磨松手腕的绳子,嘴巴里的棉布也令人作呕。

最后她终于解开了腕子,取出棉布,试图去呼救几声。可她一张口便禁不住呕吐,只能疲惫地歪在门边,一下一下地拍着门。

青钰一夜未睡,她回来未见到阿篱,以为她去了窝棚街或是康平坊宝府。这两处都未寻见后又去云府问了一遭,谁知萧殿下一整日都不在云府,车夫小六告诉她殿下在护国寺。

此时城门已关,她只能先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找,待明日城门一开再去护国寺问。

翌日天还未亮,她候在城门口拦了辆马车第一个冲出城门,姑娘不出所料地并未在护国寺。

青钰急得眼眶赤红,萧衍得了消息让她先回校礼监等着,他来安排人手寻人。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