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沐寒倒率先离开。
见人走远，我起了身，然而师妹却久未起。
我不由奇怪问她，“师妹，怎么了？”
师妹长睫微垂，略带羞愧的道:“师姐，我腿受伤了，走不动，所以可能要麻烦你背我一段时间。”
“到时，寻到一片树少的地方就可以放我下来了。到时，我们御剑离开。”
原来如此。
我毫不犹豫地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对背后的人道:“行，来吧。”
提出要求的人，却是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倾身，小心翼翼趴到了我的背上，双手环住了我的脖颈。
即使小师妹比我高，也比我重一点点，但修仙者因为日复一日的修炼，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背着她，我也能健步如飞。
而且小师妹身子很软，也有很好闻的体香，我并不难受。
走着走着，背上的师妹却是忽笑出了声，还将光滑柔软的脸蛋往我脸上蹭。
与她平常性子十分不符的行为，将我吓了一掉，十分不解的问她，“师妹，你这怎么啦？”
背上的师妹埋进我颈肩，只露出一双明亮漂亮的眼，声柔道:“师姐，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娘亲的感觉！”
听她如此说，我呆愣须臾后，也是笑出了声。，原来她是把我当她娘亲了！
可笑着笑着，我想到什么，慢慢停止了。
我问她，“师妹，娘亲的感觉，是怎样的？”
师妹答，“温柔、舒服、安心！”
我嘴上回她，“哦哦。”
可心里，却泛起苦涩。
师妹嘴里的母亲，和我母亲并不搭边。
她不爱我，只爱哥哥和弟弟。
不然也不会从小骂乖巧，不惹是生非的我是赔钱货。
看着我被爹卖青楼，她还无动于衷，甚至眼含高兴！
我直看着前方，眨巴眨巴眼睛，憋回要掉的眼泪。
难受的事，选择不再回忆。
＊
此世我入仙门的第十一年，我再次遇上了空云大师，面对她给出同样的选择。
“我这玉瓶里面装的药，有将人起死回生的功效。”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选择此药回去救你丈夫，但今日就当我们没见过，往后我们也不会再产生瓜葛；二是成为我空云的亲传弟子，带你走上飞升之路。”
看着她期待我择后者的眼神中，我还是愧疚地选择了前者。
我前世的债是已还清，不过此世的还未。
然而此回，空云大师并未向前世般叹气，而是拉过我因拿药，衣袖滑落的左手腕，仔细端详。
我自我感觉，我的手与前世无多大区别。
无非就多出当时，因为重生不久，还没回神过来之际，就被火焰鸟喷射的岩浆溅到，现今手背三角骨处的的肌肤上，形容了一个芝麻大小的黑色小点而已。
但我没想到，空云大师正是因为我手上这个小点，态度才发生变化。
她收回手，年轻的面容笑起来甚是慈爱，道:“救便救吧，不过你这个徒弟，我刘芸收要收。贺雨，你应否？”
“啊？”我惊讶，“空云大师，为何看过我的左手腕就可以了？”
空云大师解释道:“因为你左手腕上的痣告诉了我，你此世六亲已缘浅，心中却仍怀大爱，正是修神的好苗子。”
六亲已缘浅！
听到此词，我瞳孔微散，似乎想通了什么，不再执着于一些事。
＊
我拿着药去到了山庄，看着萧衡吞下。
他苍白的脸色，无力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看着他慢慢从床榻上起身，我还是下意识去扶他。
但萧衡说:“贺雨，这次不用，我觉得我可以自己来！”
他说如此，我便由着他。
萧衡起了身子后，许久未下地的他，还四处走了走。
看着他这样，我高兴，压在我心底许久的一块石头也撤了去，无比轻松。
我问他，“现在感觉如何？”
萧衡喜道:“全身有力，身子轻盈。”
以前的他，因拖着自己的病体，身子十分沉重。
听他如此说，我笑了，“那就好。”
这回，我在这里多留了两天。
因为这世的我还是打算要说出一事，不过考虑萧衡身子刚好，观察了他一段时间才敢决定。
我找到了他，进到了他屋子里面。
他看着我的到来，眼露悦色，但也有些疑惑，“贺雨找我，是有何事吗？”
我带上了门，面向他时，点了头，道：“对，我有一事，想和阿衡你说。”
萧衡眼睛微亮，道:“贺雨，巧了，我也是。”
重生过来的我，已经知道他要说的是何事，感觉他晚点说也行，于是我抢先道:“阿衡，我先说吧。”
萧衡不在意，颔首同意。
＊
我从储物戒中，拿出了自己昨晚就拟好的和离书，放到了檀木做的桌子上。
萧衡没看清纸上内容，怀着好奇心靠近了桌子。
待看清的时候，他桃花眼蓦然睁大，不可置信，“和离书！！！”
萧衡这反应，倒也在我意料之中。
可自重生的五年来，我早已释怀。
我应他，“是，就是和离书。阿衡，我想和你和离，结束我们的婚姻关系了。”
萧衡心更惊，眸光闪烁，不解，“为什么？”
他忽而想起了什么，继续道:“难道是贺雨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毕竟我俩当初成亲的夜晚，他就和我说过，若我日后找到心上人，他会想方法，放我离开。
我摇了头，“没有。”
萧衡才心稍安，语气缓了些，问：“那贺雨，是为什么呢？”
我心底平静的回他，“就是不想继续了。”
萧衡面色难受，拉住我手道:“可贺雨，你不是爱着我的吗？为何突然之间，就不想了呢？”
听到他这话，我猛地抬首看他，目光惊异。
我心里苦笑，自嘲，“哈哈哈，原来啊，他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他一直视而不见！”
心中的最后一丝念想也散去，我猛抽回手，对他语气冷道:“那可能是阿衡你误会了，我对你的情感，始终是感恩之情。”
萧衡眼眸湿润，“贺雨，我不信！”
我想道“就是如此”，可看到他这幅我从未见过的模样，一时还是怔忡，说不出话来。
我叹了口气，心里十分疲惫，也对自己十分无奈。
直到现在，我对萧衡，还是感恩大过于恨，不想让他如此难堪。
我转身背对他，缓缓开始解开我身上的衣裳。
萧衡看到我的动作，俊白的脸渐渐变红，话语不畅道:“贺雨，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回答，继续无言脱着。
萧衡脸更红，闭上了眼，不敢看我。
我未全脱，只将上半身衣衫脱下，露出背来。
肌肤与空气接触的瞬间，带来阵阵凉意。
不清楚背后的萧衡现今何情况的我，还是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阿衡，我知道自己受萧家和你众多。”
“可这些年来，我为让你身子早日变好，广接任务，受了不少伤，也有差点死掉的时候。”
萧衡听到我说到这里时，心就猛地一揪，睁开了双眼。
入他眼帘的是我伤疤纵横交错，伤痕累累的丑陋背部时，他抿紧了唇，手掌紧握，眼尾通红，无言无语。
我感觉差不多，慢慢重新穿上衣服。
一边穿衣，一边继续道:“而现在，阿衡，我已经治好了你的身子了。我觉得我这些年为你所做的，已经可以和你两清！”
萧衡最后，看着我平淡如水的双眸，还是在我拟好的和离书上，落下了笔，签了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