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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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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夏日,午后的阳光已尤其刺眼,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地上密密麻麻落下斑驳的光影。

百花开尽,只余绿森森的树,蝉虫蛰伏身躯,鸣声起伏,回荡在山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寥落。

裴炜萤窄袖短衫,下身长裤革靴,利落跳下马车。

如云青丝挽着简便的发髻,光溜溜的只看得见两根累丝嵌宝石金凤簪,却是工艺复杂,凤鸟神态栩栩如生,金光照耀宝石,华贵又不俗气。

茜红的身影往那一站,下颌尖尖,玉骨冰肌,像是山林中走出的花神。

昨晚在他的书斋,潮湿粘腻,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夫妻之间好好说几句软话,柔情蜜意吹几句枕边风,确实事半功倍。

美人计,屡试不爽。

但有郭岐与徐令仪的例子在前,他们二人也曾海誓山盟,是人人称羡的爱侣,感情远比他们牢固可靠,结果河东与朝廷联姻,范阳失势,不得不向朝廷低头迎娶郡主。

所谓情比金坚实际不堪一击。

她与徐从绎之间,更是连这点情意都没有。

她依仗的是一张脸,一副身子,可世间美人常有,作战的时机不可错过。

一旦郭岐痊愈,范阳局势稳定,兵马数量远胜河东,尽可以大军压阵,攻入河东报仇。

因此仅仅动用美色,诱徐从绎怜她爱她,不足以劝服他冒险出兵,平定东西二川。

徐从绎跟在后面,打眼看了又看,惊讶她细腿纤腰看似弱不禁风,昂首前行近半个时辰也没喊过累。

“前面有一凉亭,进去歇一歇吧。”

他伸手就要握她,不料那只手探进袖口,取出丝帕擦拭着额头的薄汗。

日照强烈,她额发沾湿,张着嘴微微喘息,面颊上晕了浅浅一层红,鼻尖也沾上了,整张脸白里透红,像极芙蓉盛开。

在亭中坐定,徐从绎打开水囊递给她,裴炜萤接过微微仰头,小口咽下。

“年少时,我便是在此缠着大哥教我习武,他直爽爱笑,又十分严厉,可遇到大嫂,他动辄斥责人的嘴忽然温柔起来。”

“你听起来好像很羡慕。”

他望着她衣袖下半截皓腕,堆雪砌玉似的,白得晃眼,“我只期待殿下改一改爱掌嘴的习惯,实在不行,打别人就是,对我多一些温柔体贴,嘘寒问暖。”

裴炜萤暗道他真是敢做梦,扯起嘴角笑道:“你实在缺人疼爱,我给你纳妾如何?保证佳人绝色,仰仗驸马爷您的姿容,伺候得你沉迷温柔乡。”

他拿走她手里的水囊,仰头大口饮下,裴炜萤下意识盯着他,喉结锋利,来回滚动。

“美人嘛,大多是相似的。有殿下倾城绝色在怀,我怎会看得上别人。”

喝完,他抬手又递给她。

裴炜萤目光轻轻掠过开口处,不肯接下。

“你怎么只带一个。”害得她之后要喝,嘴唇只能碰上他喝过的地方。

这是又嫌弃他了,他沾满笑意的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你前几次搂着我亲,也没见犹豫,还很意犹未尽。”

艳阳打在她脸上,绯红娇媚,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偏他还歪着头扬起唇角,唇红齿白,笑得坦荡肆意。

日头逐渐西沉,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笑一笑闹一闹,赶到山顶的时候已近黄昏。

游云停定,一朵朵一簇簇浮在天上,透出背后橙黄的光芒,柔和地照在人的脸上,再漠然冷淡的脸也变得温和可亲。

裴炜萤坐在揽胜亭里,弯下腰揉发酸的小腿,暗叹这情人峰山路崎岖,高耸入云,她一向认为自己体力不错,竟然也有些吃力。

“怎么,腿疼?”

他顺势蹲下来,刚要上手却愣住,可裴炜萤不给他犹豫的余地,抬起腿搭在他膝盖上,双手撑在腰侧高高在上使唤他:“给我捏一捏。”

真是自讨苦吃,他搁在心里默默念叨。

好好在府上喂鱼喝茶,写字看书多好,或是寻一处清净的寺庙拜佛烧香,非要爬山等峰,一路上人影都没见着。

春日登山,如今山花落尽,光溜溜的树和草没什么看头。

情人峰本就高耸,登上山顶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她是不是相信情人峰的传言,一同登山的爱侣相爱不疑,厮守一生?他不好直接问她,仿佛已经想象到她神色鄙夷,眼梢递来轻蔑,嘲笑他居然相信这种鬼话。

他们如今也算一同登顶,可……

一想到她等会要说的话,他眉间不经意攀上一缕哀愁。

他揉着不及他手臂粗的小腿,活络经脉,她忽然开口说道:“你那时在京城,听没听过关于我的流言蜚语?”

“比如我性情怪异,跋扈骄横,为诰命贵妇不喜。”

“还有庆王和纪王,说我不是陛下亲生的女儿。”

他蓦然抬头。

“你不是陛下的女儿,又会是谁?”

他陡然发问。

裴炜萤的腿被他握住,身体不觉后倾,背后山风猎猎,在耳边呼啸而过,垂落的发丝被风卷着鞭打耳畔。

只要他稍稍抬起她的腿,朝后推去,她会立即跌入山崖。

她忽然后悔此番试探,眼神慌乱跌入他深邃的眸中,微微弓起腰身,双手扣紧他的肩膀。

近乎相拥的姿势,彼此的呼吸交缠。

“陛下和娘娘疼爱我,锦衣玉食供我长大,不曾令我受过半点委屈。亲生与否,我都会尽我所能,偿还他们的养育之恩。”

她轻浅的呼吸拂过,语气不失坚定。

所以不要以为拿捏住了她的七寸,不要暗示她,企图揭穿她。一旦身份暴露,她宁可与他鱼死网破,也绝不为他利用,成为他起事的借口。

“你嫁给我,成为他们抵押的河东的人质,足以偿还。”

手背忽然触上潮湿与温热,他牵起她的手,柔软的唇覆上,让人安心。

裴炜萤指尖微颤,她不应该拒绝他的示好,也许投桃报李,低下头去吻他的下颌,捧着他的脸吻上他的唇最好。

可是她收回了手。

云霞满天,近乎发红的落日硕大沉重,璀璨金光密匝匝压在头顶,他的脸上出现类似于错愕及失落的神情。

光芒不顾一切刺入她眼中,可能看错了。

刚想要开口打破沉默,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来人喘息沉沉。

“驸马,京城传来圣旨,请您即刻前往衙署接旨。”

酝酿好的情绪一扫而空。

裴炜萤没想到圣旨会来得这般快,惨淡经营的腹稿无从说起。

其实他一早猜到她会替陛下劝说,连她都知晓东西二川的变故,他只会更早清楚,更早料到陛下的意图。

可他却极有耐心,手掌重新握着她,将她的手贴在颊边。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会听。”

他会听,只是听而已。

她无力地抽回手。

万烁累得弯下腰,送旨的官员晌午便到达原州,听说公主与驸马外出登山,笑得满面春风,于是叫住前去通知的小将,老实候在衙署。

只是等到金乌西坠,天色渐渐暗淡,也不见二人踪影。

又贴着笑脸唤人去请,万烁在山下睡得正香,一听是京城的圣旨,连忙翻滚起来往山上跑。

见着眼前一幕,撞破主子夫妻俩亲近,他暗暗低笑。

难怪迟迟舍不得下山。

东西二川有天险之阻,易守难攻,看来消息递到京城,政事堂的大人不眠不休商量一天,才下定决心推他出来摆平战事。

等不来她来口,徐从绎眉眼恢复冷沉,起身向万烁走去。

“你玩累了,我让万烁送你回去。”

她垂着眼眸,细密的睫毛挡住眼中的情绪,金光点缀睫尖。

他不再看她,若是她明知其中利益,明白陛下在刻意为难,的确不该开口。

应该庆幸她尚且清醒,可是心中难免落寞。她太过傲慢倔强,又打心底不信任他,便觉得没必要低头。

其实她只要说出口,他未必不会考虑。

转身之际,手指被她勾住。

他的心瞬间停拍。

可她开口却是:“我和你一起回去。”

耳边似有淡淡的嘲笑,他到底在期待什么?他不着痕迹松开她的手,一路一言不发。

送旨的正是高平的徒弟尹忠。

陛下得知驸马为长陵公主请封陵州,赞叹夫妻情谊深厚,因此特意嘱咐他,给长陵公主说清利害,让她劝服驸马派兵协助,重夺朝廷对东西二川的控制。

东川西川原是分开节制,为抵御西秦得以合并,节度使陈岳年初请旨,由他的儿子陈靖承袭职位。而陈靖与他父亲陈岳的部下雷振有过节。

他性情软弱,武艺不精,曾在与西秦对战中指挥错误,一味退让敌军,与雷振意见相左。

害得雷振糟敌军围攻,身受重伤。

沉淀七年,痊愈后雷振得到陈岳赏识,率军攻入西秦,势如破竹。

一边是得用良将,一边是亲生儿子,没少在他面前明争暗斗,陈岳心里一杆称失去平衡,倒在陈靖那头。

尽管人人都看不好陈靖,可他是他的儿子,理应继承他拼搏半生的成果。

而雷振,功高震主,且深受东西二川数万名军士敬重爱戴。陈岳为免去后顾之忧,将他收为义子,辅佐陈靖。

可他雷振拥趸众多,怎甘心居于人下。

还是险些害他丧命,品行本事样样不及他的陈靖?

陈岳陈靖父子死后,民心所向,他毫无疑问成为新的节度使。

可是西秦与大齐联姻后,签订和约,正是收回东西二川兵权的好时机,雷振的节度使之职又来路不明,于是皇帝命纪王前去打探雷振的口风。

徐从绎冷眼看他绘声绘色说完。

裴炜萤手握白瓷杯,心不在焉绕着杯壁,浑然未察觉杯里的水浇了满手。

“你说纪王兄前去交涉,朝廷提出怎样的条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也很冷。

尹忠道:“雷振以下犯上,罔顾人伦礼法,手握两条人命。念其征战多年,促成西秦求和有功,陛下容其担任观察使,地位仅次于节度使。”

在他看来,陛下此举宽容至极。

裴炜萤心头突地一跳,“新任节度使是谁?”

“禁军副统领,田粱。”

话音落地,尹忠尖锐的嗓音化作一柄锋利的刀戳中她,她胸中重重一钝。

腿上湿热,衣料包裹得她发闷,低头一看,杯中的水沿着桌沿流淌,滴滴答答洒满她的裤子。

她起身到里间换身衣服,门关上后双腿无力,依在墙壁上支撑身体。

这时,门被叩响。

她收敛神色,藏匿起那份的无助,打开一道缝隙,仰头看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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