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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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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天高云淡,几缕云丝缠绕一钩弦月,月色幽冷。火把猎猎燃烧,烘干丝丝冷意,男人一袭白衣胜雪,火光在他身上跳动。

漆色面具未曾覆盖他的眼睛,凤眸里头是跳跃的火焰,火焰里是闪烁着的是裴炜萤的脸。

不是徐从绎。

怎么可能是他。

他守在沄城,兴许此刻在书斋内思量策略,他已给足脸面哄她,是她不肯下台阶。

他盼着她闹出点动静,最好死掉,再将责任推卸给朔方,从此他再无朝廷挚肘。

他好再娶对河东有裨益的女人。

眼前出现徐从绎的影子,慢慢与此人重叠,他声音似崔晏,可是身型与徐从绎相当。

天清淡淡问道:“瓷窑停工,听说是你的主意。”

身后圆弧顶的馒头窑是他亲自督建,不分黑夜烧制瓷器,她来的第一天就给停了。

底下人没有不高兴的,天塌下来自有长的撑住。

裴炜萤应对从容:“军师谋算无遗漏,战场上指挥良将强兵,军功斐然。制瓷亦然。窑场里工人技艺不娴熟,只会一味埋头苦干,便如军中上无英武统帅,下无孔武军士。萍某仰仗军师信任,忝为窑中军师,必不负军师厚望。”

“军师深夜筹谋战略,萍某亦不敢坦然入眠,放心不下今日所练瓷泥,打扰军师了。”

他笑了,笑她自负自信,“你还剩两天。”

“两天足矣。”

可一旦瓷雕关帝制成,陈奎得以应付左沛,鸟尽弓藏,黛山瓷矿的所有人便没有利用价值,必然落个和刘县令一样的下场。

她的封地,被别人占据,她的瓷矿,被别人开采。

陈奎和徐从绎,谁都别想好过。

她叫停瓷窑,除了想阻止无端的损耗,更想试探陈奎与左沛之间的关系,显然他还不敢和左沛撕破脸。

天清看了她两眼,“如此我便放心。最近军中人心惶惶,你深夜外出惹人猜疑,我让人送你回去。”

此人说话如春风拂面,可语气不容商榷,她也不好拒绝。

山路崎岖,皇帝武将起家,于儿女骑射方面要求严苛。每年骊山狩猎裴炜萤都是女子典范,弓马娴熟,可出众的不仅仅是骑射。

她记不来琐事,认不得无关紧要的人,唯独精于识途辩位,任山路崎岖曲折,群峰错落无序,地形舆图也能清晰浮现于脑海之中。

护送她的小将一路沉默,和她仅有三步之遥,在一处岔路口停下。

“萍郎君,此处向南才是营帐所在。”

他忽然说话,声音幽冷如鬼魅,夜色凄凉,他无声按上腰间的佩剑。

裴炜萤看见银光从刀鞘中流淌,从向北的山路折回,恍然大悟道:“怪我太粗心,竟蠢得找不到回去的路。”

南边小道的尽头用吊桥连接另一座山头,但木板早已损坏。

天清想要她的命。

放她入军营,助赵舍烧出瓷雕关公的是他,此刻派人以护送为名,却欲置她于死地的也是他。

她脚下寸寸丈量,三十步,二十九步……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

“其实不瞒你说,刚刚在军师面前夸下海口,我心里很没有底。严格算起来,我们弟兄没日没夜也需要七日才能交差,可军师放话三日后便要成品,我看我是死期将至。”

小将不动声色收回银剑。

“苟且偷生多活两日又能怎样,我还是和军师实话实说,兴许他能宽限几天。”

她转身往回走,身后脚步沉沉,与心跳同频。

“停下。”

裴炜萤不敢再动,婆娑树影在眼前沉浮,冷涩月光飘忽其中,她手指颤抖着去摸袖中的匕首。

她没杀过人,但春猎射杀过狼,玄铁匕首削铁如泥,割破畜生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溅到她脸上。

人的喉咙应该不难割。

“军师说的不错,你果然是个女人。”他猛然攥住她的手腕,夺她的刀子,裴炜萤吓得一缩,割破他的手背,举起匕首朝着他的脸挥舞。

他向后退一步,不敢轻举妄动,拔出银剑威胁道:“放下。”

剑光森冷,戳在她胸口处,那里被她紧紧缠住,却仍然微微起伏着。她强忍住不适,纳闷鹤云为何迟迟未至,只好拖延时间。

“你杀了我,我的人定会起疑,也不可能继续为你们制瓷雕。”

他笑了,“愚蠢,真以为军师还在乎什么瓷雕吗?”

不在乎,他和陈奎若真在乎,不会交给赵舍,他们只想打消左沛的疑心。

左沛养兵练马每天一睁眼就是军饷粮草,朝廷供应不足,各地节度使动用私兵做点生意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他们利用左沛的贪念谋取兵力,可是陈奎没有实力和左沛硬碰硬,他这位军师到底什么居心?

既然从头至尾都没想过替陈奎瞒过左沛,他为何放她入军营?

“如果军师嫌我误事,我不再掺和瓷窑的事情就好,你们何必要害我性命,就因为我是女人,犯了陈将军禁忌?”

陈奎绝不允许女人进出军营,非是治军严格,而是迷信女人阴柔晦气,乱他军风。

小将不由目光一沉,思及军师提起她时晦暗的眼神,凉薄冷酷命他杀她,可是他临去前分明看出他目中迷茫与困顿,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可他跟随军师三年,那样的眼神还是头一次见到。

兴许是因为军师文人出身,哪怕平时隐藏再深,也多少有些慈悲怜悯之心,且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下手。

但他不是第一次,尤其她还姿色平平,白瞎一身雪白的肌肤。

“少废话,自己跳下去少受些皮肉之伤,否则我也不介意送你上路。”

裴炜萤推开杵在胸前的剑锋,抿紧唇往道路边缘挪动,瞥一眼幽深无尽的山崖,似有阴风阵阵,吹起她束发的飘带。

“我还是不敢跳,不如请你帮我一把。”

小将见惯生死,不耐烦她磨磨唧唧,阔步上前推她的肩膀,忽然山底涌来强风,细沙弥散在空中,携着一股苦涩的药味迷住他的眼睛,顿时火辣辣烧得生疼。

他狠狠揉了揉眼睛,再度睁开眼前漆黑一片,夜色不及其浓郁。

一双沾满药味的手靠近,他凭着多年习武的经验躲避,脚下岩石松动,眨眼间他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狗东西,下辈子记得管好你那双狗眼。”

裴炜萤不敢冒险近他身推他,故意朝南走引他自寻死路,小将举目茫然无措,循声紧紧跟随,手中利剑试探路况,忽然手下一空,前路即是尽头。

裴炜萤拍了拍手中治人短暂眼盲的药粉,打算搬起石头砸他,他为躲避一定会失足跌落。

“放过他,我也会放你一条生路。”

音如泉鸣溪涧,清越无双,伴着林中萧萧叶声冷不防打断她。冷淡的月光下男人立如白杨,挺拔修长,堵住唯一的路口,哪里有商量的余地。

她低垂眉眼,“萍某欺骗了军师,两日内制不出瓷雕关帝像,望军师另请高明,高抬贵手。”

天清唇角微扬,笑意浅淡,很是儒雅温和,“鸿影阁的东家都束手无策,我又能相信何人?”

“你要多久?”

裴炜萤面无表情,“七日。”

他略作思索,道:“最多四日,再替我在瓷雕中藏个消息,至于如何藏,相信萍郎君……不,是萍姑娘不会让我失望。”

多半是传给左沛的,他居然要背叛陈奎,还求助于她传递消息,看来陈奎也对他提防甚严。

她微微笑道:“军师放心,军师给我一条活路,我愿为军师效劳。”

天清颔首,侧身示意她回营,裴炜萤在他的凝视下不由屏住呼吸,经过他身边时与他短暂对视,看着他眼中细碎的星光,忍不住问道:“军师如何发现我是女子?”

她奔走各大商铺时会易容换貌,虽改变不了身形骨架,但细看五官完全看不出本来的影子,仪态谈吐更是连阅人无数的萍影都挑不出毛病,活脱脱的年轻郎君。

非说美中不足的只有肤色,但京城富户也不乏玉面公子。

天清徐徐道:“无可奉告。”

裴炜萤见他态度冷硬,不再追问,林中猝然传来幽冷的鸟鸣,绵长悠远,沁着夜间冷彻的寒意,盘旋在她心头。

向北的小径散落一地月光,抬头看天,云开见月,新月皎洁纯粹,却透着一股萧瑟,暗暗生寒。

“啊——”

一声粗沉痛苦的低吼惊动飞鸟,枝叶簌簌,浓重的铁锈味在晚风的助力下萦绕在她鼻息之间,她脑中轰然,迟疑着回首望去,不禁捂住嘴巴,生生咽下喉中的惊叫。

男人洁白的衣袍沾上几滴血,逐渐浸染晕开,是雪中开得惊心动魄的红梅,一只断手被他踩在脚下碾压,尤遭他嫌弃,被他轻轻抬脚一踢,滚落山崖。

似是察觉她的目光,天清微微侧身看过来,嘴角凝着冷淡的笑,“看够了?”

他目不转睛,盯着裴炜萤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移开,眸中冷霜密布,跪在他脚边的小将伏地不敢抬头,随着他不停抖动,握在手中的利剑抖落血珠。

天清鞋尖轻触他空荡荡的一截衣袖,淡声道:“再乱动心思,当心你胯间那块肉。”

声音听起来寒于二月严冰。

寒意入骨,结结实实冻住她的双腿,裴炜萤拖着沉重的双腿,好容易看到她歇息的营帐,才敢停下来擦了下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浸湿发鬓。

一停下来,她便想起那鲜血淋漓的断手,腹中翻涌。

宫中惩罚宫人多是杖刑,没人敢对她的人动刑,她更没见识过如此残暴的私刑,一时间难以言喻的诡异滋味爬满心头,她倚靠在树旁,努力平稳呼吸。

脑海中,天清恰好和梦中那人的身影重合,他戴着面具,满手的鲜血顺着手中刀刃逶迤满地,他浑然不觉一路向她而来。

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腿脚发软,倚着树干的身躯下滑。

“你怎么了?”

头顶传来冷淡的询问,她抱着膝盖,盯着地上颀长的身影,男人在她面前停下,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头发。

裴炜萤强忍着心中的畏惧,攥紧手掌攒足力气抬起头,原以为是天清收拾了他的小将,腾出手赶来收拾她,却看见那张熟悉的英俊的面庞,头一回觉得他盛满柔情的眼睛如此夺目,心生温暖。

她朝他伸手,胸中酸甜苦涩杂乱交织,咬了咬嘴唇犹豫要说什么,最终手掌被他干燥温暖的手包裹住,开口时已带上哭腔:

“夫君,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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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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