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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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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治所原州府,位于太行山与吕梁山之间广袤平原,进可攻入关中京城,退有同州抵御北燕。前朝飘摇之际,徐横擢升为河东节度使,阻北燕破反贼,助当今皇帝夺得天下。

越过黄河天险,薄雾重重,水流涛涛。林海绿浪翻滚,山石危耸入云,悬流滴翠,雄秀瑰丽。

丹朱从没见过京城以外的景,翘着嘴扒在窗上,雪青受不住车马劳累,蔫巴缩在一旁。

晴光尚好,裴炜萤百无聊赖眯起眼,蝶穿牡丹双面绣团扇在手里胡乱摇着,马车内白檀香气被猎猎清风吹得七零八乱。

一觉睡醒,暮色四合。

天边积了几朵厚重的乌云,丹朱伸手探到窗外,指尖微凉,叹道:“好端端的下起雨来。”

春雨贵如油,马蹄车轮下尘土不再滚滚,丹朱放下帘子,裴炜萤扇柄一歪,点了点她的额头。

“看够了?”

丹朱嘻嘻一笑,马车疾驰拐过一个急弯,还未惊呼出口,人就被甩在车壁上,撞得不轻。她委屈巴巴揉着额头,雪青鹤云扑哧笑出声。

雨声密密麻麻,暴雨冲刷山石滚落,往原州的官道受阻,车夫只得绕行,不巧野道泥泞难行,马车深陷泥潭。费了好一番功夫,卯着劲将车拽出来,车轴又断了。

风狂雨横,裴炜萤只好挪进徐从绎的马车,发髻一层毛茸茸的雨珠,她拿帕子轻轻拍打,顺手掸了下湿漉漉的肩头。

徐从绎想到府衙墙养着的猫,淋雨后不忘端着高贵优雅的姿态,从容漫步到廊下,抖抖身上的雨水后颇有闲情赏雨。

他弹走手背上她甩下的雨水,借着案上豆大灯火,看见裴炜萤黛眉微蹙,睫毛沾湿,沉沉压下,琼鼻不悦地皱起,嘴唇都气歪了。

“真烦。”她摔了帕子,瞪他一眼,蛮不讲理道:“不许看我。”

车内不逼仄,但她总觉得又闷又热,一味摇着团扇。烛火被扇得摇摇晃晃,搅了徐从绎清净,他掀起帘子坐到外头去。

十里红妆逶迤,更有十数辆马车满载盛满日常用具的箱笼,公主府的府兵属官并朝廷礼仪使礼部尚书紧随其后,浩浩荡荡似有踏平河东的气势。

钱偲打趣道:“珍珠为帐,玳瑁作床,皇帝给她的嫁妆真是极尽豪奢。起先我还纳闷你怎乐意娶这位贵主,原来是我狭隘。”

一路走来,他也见识到裴炜萤的脾气,徐从绎好声好气唤她“公主”她是一概不理的,非得依着她一口一个“殿下”,她才舍得掀起眼皮,大发慈悲施舍几个字。

幸好徐令仪嫁去范阳,否则这两不省油的灯撞在一起,那可有好戏看。

钱偲问道:“不过她连公主府都没有,带五百府兵过去安置在哪?”

徐从绎淡笑:“你想知道就去问她。”

钱偲直摇头,“我可不敢。不如让他们去黛县府衙,反正那是她的封地,省得动用我们的粮草养兵马。”

抵达驿馆,各地官员早闻长陵公主路过地界,早早候着亲自接待。裴炜萤换下潮湿的衣服,浑身骨头都松快许多,一路劳顿她没心情一一接见他们,便一齐叫进来,隔着屏风略作问候。

人散去,她合上眼沐浴。丹朱和雪青在房内忙着熏衣,丁香檀香生龙脑的香味弥漫满室,迷人心魂。

徐从绎掀帘入榻,裴炜萤裹着白绸缎睡颜恬静,整个人如同绽放的白玉兰,香气轻盈不散。

他动作很轻,奈何她向来眠浅,揉着眼睛坐起来,见他要灭灯忙“哎”了一声。

平日随时都有侍女随身伺候,她全无半点戒备之心,白绸垂落至臂弯才迟钝地拢着衣襟,面颊发烫语气商量:“我想醒来时便能看见你的脸,别灭灯好不好?”

她拉着徐从绎的衣袖躺下,掌心拂过他的眉眼,示意他闭上眼睛,随后覆一层柔软轻薄的绸带遮住光亮。

玉面红绸,高鼻浓眉,鬓若刀裁,一抹上扬的嘴唇抿紧,看得人心神荡漾又不敢造次。

“委屈你受累。”

她的发丝和香气一样恼人,若即若离撩在他的脸上,绮思杂念纷至沓来。徐从绎按住她的肩膀推回床上,见她温柔顺从反而意外,手指擦过她的唇,酥麻从指尖窜入掌心,蔓延至胸口。

裴炜萤玉手纤纤抵在他胸前,轻薄的汗衫下线条流畅贲起,她掌心滚烫,脸皮也快烧起来,被他扣住手腕按在身侧时,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蹦出来。

她不禁揪着他的衣襟,怯怯道:“明天要赶路。”

徐从绎“嗯”了一声,俯身吻她饱满的耳珠,呼吸火烧火燎,热烘烘往耳朵钻。他揽住她的肩膀,抚向她纤瘦单薄的后背,没折腾几下她就颤颤巍巍推他,呜呜啼哭。他情緒一下子紧绷起来,瞬间没有兴致继续。

“委屈殿下受累。”

他起身拽下绸带,她立刻把身子缩在锦被中,背过身连个照面也不想打。

徐从绎火热的手掌摸她的脸,干爽柔软,他冷冷嗤笑一声。

裴炜萤心虚拍开他的手,撑起身子正欲发作,徐从绎徒手捏灭灯芯躺下,屋内一线冷月清辉,柔柔横亘在他们之间。

进入原州地界,车马分两路。公主府在建,一切仪式从简,裴炜萤下榻原州府衙。皇后所赐凤尾花冠宝钿花钗工艺精细,宽带束纤腰,织锦绣丹凤,玉佩绶带垂坠腰间,撞击声明亮清脆。

床畔一双精巧丝履,履头高翘缀以明珠,赤色底绣金线,金叶牡丹纹。

华美精致,无出其右。

“公主,季临在外头等着见您。”雪青见她点头,推门请人进来。季临年前武举后被禁军要去,朝廷选人随公主前往河东,他向来和田粱不对付,顺理成章被调入公主府。

“萍掌柜来信,黛县县令发现黛山瓷矿,勾结朔方灵城守将,似有拱手相让之意。萍掌柜请公主早做打算,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朔方与河东互为犄角之势,共防北燕,但朔方节度使左沛自恃资历,瞧不上半路出家的徐从绎。年前河东与范阳奉诏各出三万兵马讨伐北燕,而朔方只出一万,且退守后线不听号令,不增援攻城,险些贻误良机。

事情闹到朝廷上,左沛推出领军部将摆平,对河东记恨更深。

黛县归河东管,可黛山有三分之一在灵城辖内,裴炜萤靸拉着丝履,走出琉璃山水屏风,让雪青取来笔墨,“县令勾结朔方的人,徐从绎未必不知道,黛县已经是我的封地,他便以为能高枕无忧可以撒手不管了。”

黛县七山二水一分田,几经战乱纷扰,人口不足千户,实乃兵家不争之地。

“你先带那五百府兵过去,以练兵之名占山头。”她蘸饱狼毫,提笔书写,吹干后亲手印上公主府印章,“告诉黛县县令钦天监算过,黛山是我的福地,请他务必替我守住福祉。”

“否则我有个三长两短,拿他是问。”

才送走季临,丹朱忙不迭催裴炜萤上榻,取下她脚底的丝履心疼得不得了,捧在怀里小心擦拭鞋底。

她郑重其事放在榻边,再三叮嘱:“这鞋要驸马迎亲时亲自为您穿上,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意味着公主与驸马长相厮守,同进同退。”

裴炜萤拖着沉重婚服,踢开那双鞋子:“河东陋习,就你当真。”

翟车入河东郡公府衙,绕是裴炜萤玉面半遮,也看得宾客频频惊叹。在喧嚣闹腾中她被请入青庐,等女傧相撒完富贵多子的金钱果子,怀里意外多了颗糖青梅。

垂髫女童见她不动,从绣囊里又掏出一颗塞进嘴里,催她:“好吃呀。”

周围女客哄然笑起来,华服鹅蛋脸的妇人蹲下身,宠溺地揉了揉女童的腮帮子,推她到裴炜萤面前,柔声教她:“这位是公主,瑜儿要喊婶娘。”

徐家两子一女,长子徐崇礼数年前追敌遇难,眼前的端庄温婉妇人应是他的夫人陆清如,是河东闻名的才女,和徐从绎有同窗之谊。

瑜儿在陆清如鼓励下抓了抓裴炜萤的手,声音很慢但清晰:“公主婶娘请吃。”

裴炜萤捏着糖青梅,左右为难,扯起嘴角笑容明媚,雪青蹲下身对瑜儿轻声哄道:“瑜姐儿乖,公主唇上有口脂,弄乱可不好看了。”

瑜儿盯着裴炜萤,像见着画中的仙女,扯着陆清如的手目不转睛:“婶娘好看。”

满室笑闹,陆清如掏出手帕擦拭她的小嘴,和裴炜萤说了几句吉祥话准备领着女眷出去,身旁的女子却不肯挪步。

“公主金枝玉叶,难道嫌弃我们瑜儿手脏?”

女子未语先笑,芙蓉面桃花眼,两条眉毛一挑,拖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目光朝裴炜萤拢来。

陆清如语调带怒:“令仪,你怀着身子,莫要在这里凑热闹,回房里歇息去!”

裴炜萤撩开眼缝,将挤在跟前的女子打量一番,她朱唇藏着轻蔑的笑,上面是一对目中无人的眼睛。

“大嫂说的什么话,在场各位谁不是来看热闹的。陛下说好要赐婚重华郡主,娶进门却变成二婚的长陵公主。今日一见可真是倾国又倾城,果然宗室贵女风姿非我等俗物可及,难怪能已二嫁之身入我徐府。”

她小心扶着腰,脑袋凑向裴炜萤,心里瞧不起她,却不妨被她往嘴里塞了那颗糖青梅。

徐令仪那双眼睛终于睁圆,嘴唇颤抖抓起手帕掩面吐出来,喉咙里挤出难以置信的尖叫:“你干什么?”

裴炜萤端庄举着团扇,眼角垂着,遮住一抹得逞的笑:“你想吃吃不着,我这颗给你难道不好?”

“别人准备吃的,徐大小姐不管香臭非要抢来。你咽得下去还好,咽不下去也别把拿我当裴舒月撒气。”

“娶我的是你二哥不是你。我是二婚又如何,总比有人所嫁非良人,碰一鼻子灰还不舍决裂,窝窝囊囊躲在娘家丢人现眼强。”

徐从绎与她前脚刚完婚,郭岐后脚便差人请期准备迎娶庆王女儿,她记得徐从绎当时的脸色难看极了,只是不知他是担心亲妹妹受委屈,还是遗憾河东与范阳结盟不成。

一提起裴舒月,犹如扯掉遮羞布,徐令仪羞愤难堪,闹得满屋噤若寒蝉,不敢再待下去。

徐令仪不顾陆清如劝阻,赖在裴炜萤面前势必要扳回一局:“我窝囊?左一个右一个女儿嫁给各镇节度,缩在女人裙摆下守江山的是谁,二嫂如何有底气在我面前摆谱?”

眼下无外人,裴炜萤没了桎梏,撒开手一巴掌招呼在她脸上,唇角弯弯,“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徐令仪被她打懵了,怔愣在原地,捂着脸抖着嘴唇,可怜兮兮看向陆清如,“大嫂,她……”

陆清如一个头两个大,裴炜萤响亮的一耳光也惊得她镇在原地。

瑜儿看见她的糖青梅被裹在帕子里扔了,心里的委屈不比徐令仪少,挣开陆清如的怀抱去捡,不料起身时屁股一撅,撞得徐令仪身形不稳,径直朝前扑去。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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