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青梅她毫不手软 > 第4章 第 4 章

第4章 第 4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锦衣玉冠少年郎,径直朝裴炜萤跑来。

深宫重地,且是皇帝殿前,行为如此跳脱,只能是太孙裴敏言。

徐从绎和他目光对视,暗暗发笑。

裴敏言沉下步伐走来,裴炜萤注意到他看向徐从绎的目光竟有些警惕,看来他知道他与重华作废的婚事了。

“徐某见过太孙殿下。”

裴敏言浅笑回礼,不着痕迹吹捧两句,便要去裴炜萤的手,却被另一只手拦下。

徐从绎不去瞧裴敏言难看且迷茫的脸色,只是垂眸看她,似是在催促她开口解释。

“我手上有伤。”

她微微带笑,自顾往前走去,“敏言,和我说说江南的奇闻轶事。”

姑侄二人并肩离去,徐从绎落在最后,看见高平的小徒弟一溜烟似的钻回内殿,勾唇笑了笑。

月朗星稀,马车辘辘,长街煌煌灯火。

裴敏言高高骑在马上,时不时撩开车帘,讲起江南见闻,今后得空要带她去游览风光。

冷风灌入,裴炜萤往后缩,鼻端隐隐有一阵雪松冷冽香气。她抽了抽鼻子,徐从绎的衣袖拂过耳侧,帘子拽回,寒风被挡在车外。

一把嗓音温润沉稳,可裴炜萤一听见这酷似崔晏的声音,暗道晦气。

“太孙游学归来,倒是赶上好时候。”

疑问尚在喉中,又闻马蹄清脆阵阵,伴随一声嘹亮嘶鸣,稳稳停在车旁。

“呦,咱家来得倒巧。”

高平是殿前大总管,伺候皇帝衣食住行,几乎寸步不离,身负要紧差事才会离宫。

裴炜萤撩开帘子,他捧着一木盒,雕以龙纹,持重庄严走下马车。

“公主,陛下给您赐了桩好亲事。”

裴炜萤嫁崔晏时,开府顺庆坊,食实封户一千,二嫁徐从绎,再封一千户,择膏肤物产之地。不出意外引起群臣不满,大齐从未有公主破例加封至两千户。

“那就赏我一处封地,在河东建公主府,我可不要寄人篱下。”裴炜萤朝传召的舍人一瞥,丹朱便捧着河东舆图,指着上面朱笔标红的黛山。

话传给政事堂大臣,又有争议。

“黛县非水土丰饶,雄奥之地,岂不是委屈公主。”

“按祖制,皇女食户一千。长陵公主又得封地,已是前无先例,可见陛下盛宠。”

“婚期迫在眉睫,修建公主府已然来不及。不妨在京城先行举办仪式,待公主嫁入河东再慢慢建府。”

诸事商定,皇后年事较高,交给太子妃和礼部筹备婚礼。太子妃错愕于眼前缭乱的嫁妆清单,金银珠宝跃出纸上,直往她眼里蹦,看得她眼皮发疼。

“徐从绎那些所谓的美妾要都是假的,你肯不肯嫁?”

重华扯着柳枝编花环,闻言头也不抬,嘟囔道:“娘只看见小姑姑风光无限,花团锦簇,可所嫁之人非她所爱,却要因一纸婚书结为夫妻,日夜相处,个中冷暖怎堪承受。”

她眼眶一下子染红,丢了花环扑到榻上,一言不发只顾着哭。

太子妃支了侍女去哄,忍不住怪怨道:“你们裴家的女儿,遇事就知道哭。”

重华郡主这一哭,便哭到婚礼当晚,眼眸肿成桃核。太子妃担心她这副尊容更为这桩婚事添流言,索性没让她观礼。

却不想闹成重华郡主被长陵公主抢走未婚夫婿,摒弃旧日姑侄情,连面都不肯露。

皇后听闻,亲自伴着婚礼车架入公主府,堪堪止住荒唐谣言。

宾客嬉闹,丝竹欢快,一派喜气洋洋之景象。

红绡罗帐绣着龙凤呈祥,高烛燃烧热烈,满室旖旎的绯红在烛光映衬下,泛出暖融融的光。

累赘婚服压得裴炜萤坐卧难安,花冠钗环拉扯头皮,疼得她额角紧绷,只想昏天黑地好好睡一觉。

将将入睡,旧梦延续,滚落在地的两颗脑袋相视,崔晏清俊的面容模糊,幻化成另一张只有过素面之缘的脸。

“小姑姑。”

男人嗓音清润低醇,余音绕着凌凌冷调,一如冬日之朝阳,尽管和煦温暖,却融着寒风冷冽,暖不进心中。

独特的音色听得她一身冷汗,仿若幽魂缠住心头。

“崔晏!”

她睁开眼,额角生汗,明明已经清醒可四肢仍在沉睡,微微一动酥麻蚀骨。

丹朱和雪青吓了一跳,刚想递上丹药却被裴炜萤推开,心病难解,吃药又能如何。

“多亏娘娘和太子妃坐镇,庆王纪王障车从简,否则指不定闹到什么时辰呢。”

丹朱絮絮叨叨埋怨长陵公主的两位异母王兄,若非他们偷懒念上次的障车诗,公主也不会想起那枉死的驸马,梦魇发作。

丹朱不好郑重其事,因不见遮面团扇,在床榻上胡乱摸索,装作随口道:“今后公主可得仔细着,千万别让徐……徐驸马听见,万一他误会公主还——”

忽然腰间被雪青一推,丹朱蹙眉回头,没留神她古怪脸色,笑着向裴炜萤递上团扇,猝然对上一双冷清萧瑟的眸子。

紫檀碧玉屏风前,男子墨发金冠,暗红蟒袍,身型轩昂峻拔,俊逸隽爽。

分明顾盼和煦,却颇有威严之势。

玉面映着碧玉绿莹莹的光辉,威慑更甚。

团扇坠地,礼仪女使闻声而来,目光在这对新婚夫妇身上逡巡一二。

“呦,公主可累坏了?这扇看似轻飘飘,可高举一天下来,此时也有千斤重。”

她乃皇后亲封博士,便是陛下也得留她三分薄面。裴炜萤跟她学过几年诗书,从丹朱手里接过团扇,遮在面前,笑道:“师父见笑。”

礼仪女使笑对徐从绎道:“徐节使迎娶的可是帝后盛宠的小女儿,羡煞京城世家儿郎,少不得被他们灌酒拖延,我看节使也是担心冷待公主,急着看公主花容月貌,倒是吓着公主了。”

徐从绎看向团扇后的芙蓉面,许久才开腔:“知好色,则慕少艾,徐某不能免俗。公主乃洛水神女,容颜绝世,果真名不虚传。”

这才堪堪打破尴尬。

只是这番话略显轻浮,顾及他的身份,女使不便问责,念着贺词行撒帐却扇之礼。

裴炜萤担心他听见方才的话,心不在焉举着扇子,手腕却忽然被他宽大的手捉住,她眼皮一跳,抬眸看他。

而他也正居高临下看着她,不闻酒气,眼中是静深幽谭,却又暗暗涌动,含着几分醉意。

她微微低头装出娇羞可人的神态,只见他腰间青龙玉佩,色泽古朴温润,应是他从不离身的珍重之物。

丹朱雪青端来合卺酒,两人分别取来,各自又看了对方一眼,凑近饮下。

她这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想来喜宴虽热闹,可他身居高位,又寡言少语,无人敢为难他多喝。

女使带着众人退下,屋内香雾缭绕,落针可闻。

徐从绎随手摘下鎏金发冠,往梳妆台上轻巧一掷,撞向鸾凤鸳鸯铜镜,清脆响声回荡。

“公主没能让徐某喊一声小姑姑,便缅怀亡夫,以示对婚事不满?”

他薄唇轻轻勾起,眸子漆黑幽暗,让她想起盛满澄澈佳酿的黑瓷酒器,荡漾微光。

他果然听见了。

裴炜萤一时竟不知如何回他,她喊崔晏名字并非怀念,而是恐惧。

至于婚事,她也全无不满,虽然和亲西秦与替侄女嫁给拥兵自重的河东节度使俱是苦差,但后者诱惑繁多。

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她说不出的毛骨悚然,连他那俊脸也越看越不对劲。

“徐节使多虑。”

她已卸下钗环,眼眸是晕了一汪春水,睫毛轻颤,玉面飞上绯霞,在他缓步而来时勾住他腰间帛带,像是为证明她并非所谓缅怀亡夫。

徐从绎看向她格外明净的眸子,拥着他这位端庄娴雅,姝色无双的新婚妻子进入鸳鸯拔步床,正欲放下金钩,吹灭床头油灯,身下人按住他的手背。

“久闻徐节使乃河东第一美男,姿色绝伦,我想看着你。”

他神情古怪低头,看她一双葱白玉手颤颤巍巍解开他的衣襟,明明羞得耳垂滴红,却仍盯着他的胸口认真审视过才重新躺下,菱唇微翘,娇态横生。

与其说是满意,不如说是松了口气。

他俯身压下,撩开她红底金绣嫁衣,眼神晦暗,“衣裳有些紧。”

婚服本来也不是为她准备的。

裴炜萤对上他的目光身体一僵,不自然地别过视线:“良辰吉日不可错过,节使想娶的是我,何须在意细枝末节的琐事。”

她算计一通反赖他头上,他硬生生咽下否认之词,顿了顿,“无妨,到河东之后还有一场仪式。”

她轻轻嗯了一声,河东得到消息换了新娘,虽来不及赶制新婚服,但好歹可以修改尺寸。

渐入佳境,她散发着牡丹醉人的春意,伴着芳香沁入心脾,不是悬于帐顶的沉香,而是她身体发肤浸染的婉约似水,甘清且润的木兰花香。

半晌后,红绡暖帐无风摇曳,灯火明明灭灭。

素手纤纤拽住红帐,帐顶鎏金缠枝纹香囊香气撞散,床边锦衣云缎堆叠成山,顶上落下轻云似的一片小而薄的衣裳。

丹朱守在门外,心中惴惴,雪青知她忧心彼时失言,害得公主新婚之夜闹得不欢而散,好生劝慰一番。

而赵、方两位嬷嬷奉皇后之命竖起耳朵倾听,约莫一炷香后,屋里终于传来动静。

她们相视一笑,丹朱尚未成婚,却也听出那语气含羞带嗔,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可接下来却越听越不对。

似是听到公主的呜咽哭声和斥责声,以及响亮的巴掌声。

四人面面相觑,夜风寒凉,两位嬷嬷却额角生汗,互相使了个眼色,听到里头传唤推门而入。

不见所谓锦被翻红浪,汗光珠点点,唯见美人慵抬腕,饮下去火清茶。

耳房里热气氤氲,裴炜萤抱膝坐在浴桶里,身后丹朱和雪青为她沐浴洁身,梳头沐发。

“赵嬷嬷,您老人家见多识广,可知有法子祛除肌肤上的痣?”

赵嬷嬷按在她肩上的手一顿,望见她肌肤类雪赛银,锁骨下色泽浅淡的一颗小痣,非但不影响美观,反而有种独特的韵致。

倒是锁骨下方几片桃花瓣似的鲜红啮痕,难怪公主一直喊疼。

可她眉头舒展,若有所思的模样,哪像受了半分委屈。

“西秦曾进贡过祛疤除痕的药膏,不知能否祛痣。”

话毕,方嬷嬷进来冲她摇摇头,她刚放松的心又收紧,试探道:“驸马也曾是中过进士的文人,可到底行军打仗数载,难免粗鲁些。”

裴炜萤玩着水中花瓣,道:“他不粗鲁,待我极温柔体贴。这印子是因我打得他太狠,他以牙还牙,是我们夫妻之间情趣。明日二位嬷嬷尽可如实相告,但我话说在前头,这房迟早要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婚事已闹得流言漫天,嬷嬷还嫌不够?”

耳房里,徐从绎脱下随意披着的中衣,丢在屏风架上。

冷水浇着身体,可那团火越烧越旺,耳边不断回响她娇柔的音调,再次浇向胸口时郁结顿散,豁然开朗。

他哪里是娶妻,分明是娶了尊易碎的瓷雕菩萨,明明不急更不快,不轻也不重,她却推三阻四,娇娇怯怯不肯让人碰。

细细回想,她替他脱下衣服,看过胸口态度便急转而下。

镜中赤裸的胸膛,尚且残留她抵抗时留下的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和掌心拂过,带来的柔软细腻的触感。

他不禁重新思忖新婚宴上,皇后强行压制的流言蜚语。

她明明已经化解和亲之局,甚至难忘崔晏,三年来祈福清修从不间断,且以她的性子不可能懦弱到替重华郡主出嫁。

难道她还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她在京城过得滋润逍遥,为什么要嫁往河东兵荒马乱之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