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缠绕的窒息感袭来，梁晨曦惊醒，房间漆黑，祁止戈环抱住她，难以挣脱。

有种出门遛狗的感觉，梁晨曦被硬拖着选住所，处在兴奋中的祁止戈每间房都要看，不时发表点评，多半是嫌弃、挑刺。

试问哪个Alpha会挑地板砖的花纹好不好看？掰墙角的装饰物测硬度？点评走廊壁画构图？某种意义上，祁止戈也是在扩展Alpha的多样性……诡异地想到，自己是不是对他有偏见？目光移到探头查看衣柜内有无倒刺的祁止戈，梁晨曦深刻反省，对这家伙有成见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阻止祁止戈伸手拧水龙头的动作，梁晨曦感受到在旁边工作人员投来感激的视线，想起来，噢，原来还有人在。

“吃饭去”，梁晨曦的手被反握，挣脱不开。

“你想吃什么？”祁止戈心情甚佳。

“糖醋排骨、东坡肉、干锅花菜”，梁晨曦报菜名，再烦也不能烦吃饭，有句话叫什么？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选定的居住区附近并没有高档酒店，连带中档餐馆也只有两家，工作人员的食堂不提供点菜服务。

坐在飞船后座，梁晨曦歪头，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视祁止戈。

问题棘手，站着的祁止戈感到窘迫，他提出去附近U08星球的中心城市。

梁晨曦目不转睛，脑袋跟着祁止戈闪躲的眼神转。

生硬扭动脖子，祁止戈对上梁晨曦的眼睛不到三秒，闭上。

“我以后在这开一家”，搜肠刮肚，祁止戈终于想到处理办法，“明天就开。”

“现在呢？”散落的发梢擦过梁晨曦鬓角，她语气平淡。

“……我在解决问题”，祁止戈情绪低落，待在军校两年，他费尽心思地想梁晨曦能接受的共同生活方案，为此先后获取独立的经济来源、与家中长辈谈判，可现在看来，这些对梁晨曦毫无意义，“你到底想要什么？和我在一起就那么难吗？”

“不和你在一起的权力，不难”，梁晨曦没有错过祁止戈眼中的困惑。为什么没想过将身前的Alpha拉入伙？抛开私人情感，祁止戈的危险系数太高，他本身就是统治阶级利益的代表。

“不难？”很会抓重点的祁止戈问道，“什么意思？”

“看我乐不乐意”，摆明谈不拢，梁晨曦只想离开这个Alpha，“现在我要吃饭。”

U08星球，属于部队管辖区与普通居民区交叠的区域，主要城市都修建中转站，中心城市中转站更是高达4个。

房屋老旧，设施落后，商业街店铺零星营业，厨余垃圾装入泔水桶，被敞篷的环卫车拉走。

挑挑拣拣，祁止戈找到家看上去还行的饭店，进门点菜，仍旧做不出两道。

油腻腻的花菜、清蒸的排骨，梁晨曦浅尝两口，对祁止戈说不能浪费食物，随即问厨房，她自己做还不行？

后厨唯一的师傅拘谨地站在两米开远，他在纠结等会锅着火，先救厨具还是人？心理上，他不想救人，但外面坐着个不好惹的Alpha。

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锅柄、刀柄都是油，找块抹布蹿出蟑螂，梁晨曦提出疑问，这地方没有食品监管部门吗？

怎么没有，原本白色的工作服已经染黄，师傅叫苦不迭，隔不了两天来收费，任谁都吃不消。

后厨的布帘被掀起，祁止戈的手顿住，他有点反胃，不敢细想他吃的东西从哪里捞出来。

“你不会要吐吧？”梁晨曦温声细语，抬脚，鞋底似乎被什么东西粘黏，

感到古怪的祁止戈随即看到梁晨曦，踢了两下结垢的油桶，瓶壁已然泛黑。

再也忍不住，祁止戈在洗手间断断续续吐了一刻钟。

动作缓慢地抬头，看向倚在门框的梁晨曦，幸灾乐祸，未免太过明显，祁止戈有点闷闷不乐。

“我和你讲过小时候的事吗？”梁晨曦两眼弯弯，“有段时间没东西吃，翻垃圾桶想有什么吃什么，找到半只营养剂，黑褐色的，标签上是石油味。掀开盖子，我只嗅两下，立刻丢开，想饿死都比吃这个强……现在可以多加个口味，油垢味。”

“你没和我说过”，祁止戈语气低沉，“你从没和我说过小时候的事，我以为你……不会有这些烦恼。”

“确实没有，原本”，梁晨曦轻笑两声，“不过后来……多看了本书，一觉醒来世界黑暗。”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的地方”，祁止戈想起梁晨曦曾经和他说过的，“但我会努力创造一个你想要的环境。”

“在笼子里？”梁晨曦若有所思，“那你为什么不找个玩偶呢？或者随便哪个被完全驯化的，人？”

没……没想将梁晨曦关起来？不，时时刻刻都想，但他没想让梁晨曦变成一个，呆滞的玩偶，祁止戈理不清思路。

“你想过某些问题吗？”梁晨曦像是在问祁止戈，又像是在问自己，“你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在你的权能之上，建立的虚假公平又能维系多久？你能意识到，我们之间不对等关系的危险之处在哪吗？你根本不受法律或者其他的约束，想绑架就绑架，想监禁就监禁……”

梁晨曦停下话，看边吐边盯着她的Alpha，简直面目可憎，猛的放下布帘，离开餐馆。

想开口完全插不上话，祁止戈僵着身体听训，眼看梁晨曦离开，硬是不敢抓，只能隔点距离跟着。

所以是担心没人能治他是吗？祁止戈思索，推动立法机关一视同仁，Alpha犯错也抓是不是可以……

离开商业街，居民住宅附近有条小河，梁晨曦扑通一声跳进去，溅出几朵水花。

“你做什么？！”祁止戈心脏骤停，反应过来，立即追上去，游到河中央停止动作。

梁晨曦已经上岸，身边是泔水桶。

“……”

赶去中转站，不凑巧的是最近的航班半个钟头后起飞，梁晨曦还在询问，三、五个部队的Alpha路过，停下。

“Beta？”洛克轻佻地吹起口哨，“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不会是偷跑出来的？”

身上还有高等级Alpha的信息素，不过不清楚是什么等级，洛克的想法逐渐下流。

“叫声哥哥，我带你走”，凑近的洛克本想动手动脚，呛人的信息素带着攻击性，让他不得不停止动作。

“你们去哪？”梁晨曦不置可否。

“你想去哪去哪”，白霍语气暧昧，他们当然是将这个Beta带回部队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