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萨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目光却带着审视。

斯洛维那不动声色地将离灼护在身后，对加萨里回以礼貌的微笑。

加萨里是很标准的白人长相，金发碧眼，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带着的腕表彰显了主人的财富。但光看脸的话，会让人觉得其实他才十来岁。

他认出了离灼，故作惊讶才看到他，弯了弯腰：“啊，您是离灼上校，久仰大名呢。”他说话时会故意把尾音拉长，真挚地与对方对视，眼波流转，仿佛带着细小的钩子，连停顿都好像是在勾人。

离灼当然不吃这套，他瞧着加萨里，只觉得熟悉，却没什么印象，似乎在哪见过一面。他没有纠结太久，因为他发现斯洛维那全身紧绷起来，手指尖却在暗处打颤。

加萨里，这个人让斯洛维那非常紧张，但他并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连皱眉头都没有，却死死地护住了离灼，做好翻脸的准备。这个人很危险。

危险？

离灼忽然僵住，他记得这个人！

四年前离灼与队友们在落北研究基地处理的那次极其严重的恐袭，舟大部分人在基地内部营救人质，收集情报证据和研究报告，他们伤痕累累，与剩余的恐怖分子对峙了许久，迟迟等不来救援。物资供应不足，他们被包围在里头，而外面的斯洛维那却与恐怖组织妥协，杀害了和自己一样在外候命的队友，并隔着铁网，当着朝夕相处的队友们的面启动了研究基地的自毁程序，炸死了基地的所有人，不论敌友。

那天隔着铁网，离灼和斯洛维那透过硝烟对视，那是离灼第一次在眼中流露出哀求这一情绪，落北变幻的极光流淌在天幕，黯然失色，像是泪水一般令人哀伤。那天，也是离灼第一次没看清远处斯洛维那的眼神，也可能对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里面百来号人的性命。

子弹引起的火不停在烧，枪声还在响，呛人的烟模糊了离灼的视线，他看到一个人走到斯洛维那身边，说了几句话，饶有兴致地偏头看斯洛维那，又随意指了指离灼的方向。这时，离灼看到了他的脸。

而后就是爆炸，掀起的热浪把他扑倒在地，胸腔如被贯穿似的，疼了一瞬，他就失去了知觉。

四年前的脸与眼前人的脸重合，离灼猛得开始剧烈咳嗽，仿佛血都要被咳出来，肺拧成一团，压缩了他吸进的空气，滚烫热气混着有毒浓烟的味道似乎又充斥在了他的鼻腔，他眼前发黑，要向下倒去，又被死死地搀扶住，另一颗心脏贴着他的后背跳动得很快，震颤声穿透了他的大脑。

斯洛维那终于维持不了冷静的表面，他压着火问加萨里：“你来这做什么？”

加萨里无辜地摊开手：“来吃饭啊，这么紧张干嘛呀。哦～是看他难受让你伤心、戳到你痛处了？嗯，vina？”他慢慢走到离灼面前，伸手想去碰离灼，下一秒，一把折叠刀抵上了他的脖颈，冰凉中带着明显的恶意，如持刀人的话语：“你敢碰他一下，我杀了你。”毒蛇终于亮出了它阴险又疯狂的獠牙。

“唉呀呀，这多不好。”加萨里不慌不忙地收回手，将刀从脖颈处一点点移开，眼睛却怜悯又充满趣味地看着离灼。他双手插兜，俯下些身子，像要开一种恶毒的玩笑般轻声道:“ ’黑沙‘组织第四位，‘弯刀‘，向您问好啊，上校。”

一阵风带过，他瞳孔微缩，向后退去。

可纵使他反应得很迅速，因为没料到对方会出手，他还是被刺伤。

加萨里摸了下脖子，看到手里的血，神色微变。

离灼缓缓收回手，借着斯洛维那的力站直,有些不屑地嘲讽道:“你是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找这种死?”

加萨里满不在乎地甩了甩血，仍笑着，只不过笑里多了份警惕:“真是直接。那我就不打扰二位的甜蜜小世界了，约会顺利啊。领主。”他也没再自讨没趣，只深深看了斯洛维那一眼，转身离开，引得路人回头看他。他对低声的议论和试探的目光都不理睬，向远处的一辆黑车走去。

斯洛维那狠狠地盯着加萨里远去的背影，眼神暗沉下来，渐渐漫上了疯狂。

离灼轻咳一声，打了个响指：“收。”

他没问斯洛维那与那人的关系，也没问他为什么会与“黑沙”这一恐怖组织有牵扯，而是轻轻拉着斯洛维那的袖口向餐厅走去，手指不小心互相触碰，离灼仿佛安慰似的捏了捏他冰冷颤抖的指尖，虽然只有一瞬。

在离灼看不到的地方 ，斯洛维那低头看着他的袖口，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似乎在留恋那一瞬的触感。他悄无声息地回头望向加萨里离开的地方，像猎人终于卸下了伪装，在心中发出一声喟叹。加萨里，弯刀。他想着这个名字，咀嚼着四年的痛楚，沉寂多年的血在沸腾叫嚣，要踏碎尸骨，烧成灰烬。

……

斯洛维那这一路上吃了不少甜食，所以他并不饿，帮离灼点了份粥，就坐在他对面看他吃。

从军队里出来的人吃东西比较快，但离灼这四年不吃辛辣油腻的，过夜的，还有冷食等，刚开始还天天被护士嘱咐要细嚼慢咽，硬生生把他多年吃东西吃两口差不多饱了就行的毛病给纠正过来。

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刚才咳得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

斯洛维那只要了一小碗，陪着离灼慢慢吃。

隔着水雾，离灼的眉目也沾染了温暖的气息。他低垂眼的样子安静而温和，锐利的气质也被收敛起来，变成了放松慵懒。

他今天没戴平日里戴着的黑色手套，可能出门时忘了。那双手很少能见到，离灼除了必要情况一直都不会摘下那手套。不知从何时起，离灼强迫着自己改用左手。这是他给离灼留下的独一无二的伤疤。

斯洛维那望着那搭在桌子上的左手，感到一阵扭曲的快意，更多的却是钻心刻骨的疼。

我予他疤痕，予他痛楚，予他残破不堪，予他伤痕累累。

我恨他从未恨过任何人，恨过命运任何不公，恨他连我也不曾恨过。

可我也是真的爱他，爱他被杀过千百次的坚韧灵魂，爱他胜过残破世界一切事物，胜过万古白昼和黄昏。

okk，我同时在另一个网站长p也发啦，这个是我搬过来的，都叫云何得冷！长p原来叫南桢泽苏现在改名啦

明天不更，周末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