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正常到校时间,六点二十,宿溪书包塞满,杨梅、桑葚酒、书还有两个鸡蛋,沉甸甸。
进班时又碰上杨虹,宿溪喊了声“杨老师”,继续走。杨虹看了看他,也没说话。
宿溪放好东西,然后读书,今天晨读的任务是生物和英语。昨晚刷了一套生物卷子,易错知识点已经摘抄到本子上了。
晨读快下课时,杨虹看他们读得挺认真,大发慈悲地让他们提前下课,大家欣喜若狂,赶忙冲出教室。
柏曛没料到他们提前下课,刚好跟他们撞上,一个不小心差点被撞到,他护着包里的猫,靠着墙角走向教室。
杨虹正好走出教室,跟他面对面,她叫住他:“偷偷摸摸的,干嘛呢?”
柏曛站直了,“嗯?干嘛?”
杨虹似乎眼花了,居然看见他的书包在动,她顿时警惕起来,“包里藏什么了?”
“欸,老师,校长找你呢!”柏曛忽然抬手往她身后一指。
杨虹立马回头看,柏曛一溜烟钻进教室。
杨虹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儿,很快折返回教室,径直朝柏曛走去,一把拎起他的书包,晃了晃,然后拉开,却只有两本书。
“你小子。”她狐疑地看着他,柏曛还在笑,她把书包还给他,“最好别再让我逮到。”
说完,她背着手走了。
柏曛不笑了,叹气,“哎,这一天天的。”他从宿溪手里接过猫,搁箱子里,再用一张英语周报盖上。
寸头哥抻头问:“今天早上吃啥?”
“打卤面。”柏曛说,余光瞥到地上有一瓶挺好看的东西,可能是饮料吧,清新干净的红色。
宿溪垂下脑袋,把那瓶酒拎起来,然后递给柏曛,“德哥给你的。”
“嗯?”他有点愣,“这是什么?”接过来,看了看。
“桑葚酒。”
“噢。谢谢德哥。”柏曛生怕有人跟他抢,赶紧揭开周报一角,把酒也搁箱子里头,“我还没喝过,好喝吗?”
宿溪说:“还可以。”
“评价总是这么中肯。”他闲闲地看着他,“要怎么样你才会说‘很好’呢?”
宿溪没搭理他,吃早餐去了。吃到一半,想起桌子里的一袋杨梅,于是停下动作,把杨梅拿出来,放柏曛桌子上。
“这也是德哥给我的?”柏曛话音带笑。
“嗯。洗过的。”德哥还想认你做干儿子。
“德哥真好。”柏曛尝了两个,有点酸,但是挺好吃的,而且味道特别新鲜,“你家杨梅上市真早,真好吃。”
寸头哥一听见“好吃”两个字,赶紧凑过来,“什么东西?”
“杨梅。”柏曛警惕地看了看寸头哥,“干嘛?”
“什么味道啊?”寸头哥越凑越近,居心不良。
“就杨梅味儿呗,酸酸甜甜。”他扒拉开寸头哥的魔爪,“人宿溪给我的,边儿去。”
“我也要嘛。”寸头哥冲宿溪眨眨眼睛。
柏曛一阵恶寒,丢了两个给他,“滚滚滚。”
宿溪在一边说:“我家有杨梅树,过几天还能摘。”
“我请假去你家摘杨梅。”寸头哥说。
柏曛“嘁”一声,“你睡树上算了,盯着杨梅熟。”
“曛哥,别怼我啊。”他雄赳赳的。
“哦。”柏曛把剩下的杨梅放好,三两口吃完面,看了一眼时间,“搞卫生去了。”
上完最后两节语文课,终于下课了。昏昏欲睡的柏曛被解救般突然精神抖擞,从座位上弹起来,收拾书包。
这动静吸引了杨虹的注意力,她阴阳怪气道:“这么着急呢,干嘛去啊?”
“回家呗,还能干嘛。”柏曛心情奇好,不跟她计较,几下就收拾好了,转头催宿溪。
很多同学都走了。宿溪把下午要写的数学卷子翻出来,随手放桌子上,拎起书包,“好了。”
“走走走。”柏曛一手捞起卷子,把卷子塞对方书包里,然后弯腰把猫提起来,一手拉着宿溪,大步流星地走出教室。
后面的几个同学和杨虹看得是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杨虹才喝道:“柏曛!谁允许你带猫来学校的!”
刘回轩也扒在教室门口吼:“曛哥!等等我啊!”
“磨鬼,跟明儿走!”柏曛扔下一句。
楼道,猫仔挂在他臂弯里,好奇又害怕地往四周看。柏曛把猫往怀里摁了摁,手还抓着宿溪,两人快速下了楼,汇入人流。
走出校门,人很多,他们只能放慢速度,宿溪后知后觉他俩还牵着手,脸上一热,默默地想把手抽出来。他手微微一挣,柏曛看过来,视线一低,他笑着松开手。
柏曛步子快一点点,宿溪落在后面一米。宿溪望着前面的人的背影,高高的,挺直的,柏曛忽然回头,又朝他弯弯嘴角。
“宿溪同学,走路不要发呆,跟上来。”他向后招招手。
“哦。”宿溪提了提书包,跟上去。
出了校门,柏曛接了个他爸的电话,他爸让他去某个餐厅,要和几个亲戚一块儿吃饭。
于是两人找到各自的小电驴,分道扬镳。
买苹果的事情则下午在微信上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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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曛按他爸说的,找到了位置,靠近落地窗,光线温柔,可以看见外面行色匆匆或慢慢悠悠的行人。
他爸平时还是好说话,偶尔柏曛犯错时,他才变得很凶。这会儿舅舅带着女儿坐在他旁边,他爸心情还是不错的,看见柏曛过来,伸出胳膊挥挥,示意他在这里。
“舅舅好。”柏曛入座,跟他舅打招呼。
他舅年方46,人却很瘦,又高,跟杆子似的,面色总有些苍白。“欸,柏曛啊。”
韦怡刚好从洗手间回来,“柏曛。”
“妈。”柏曛饿得很,在桌边的水果盒里拿了两块芒果,一边吃一边问,“快上菜了吗?”
“快了。”韦怡坐下,接着问他的学习和训练情况。
“挺好的啊。”他说,“还行吧。”
“废话嘛,问你具体的。”他爸看他一直去捞水果,敲了敲他的手,“少吃点。”
柏曛把手放桌子上,吊儿郎当地撑着脑袋,“放心吧,有高人指点,好得很。”
“表哥,你感觉你们学校怎么样?”表妹赵
唐韵问柏曛。
“还好。”
表妹说:“我不是要中考了嘛,想去一中上高中。”
柏曛想了想,总结道:“嗯,校园环境可以,学习环境有待商榷,食堂一般,但也能吃,老师可以,门卫挺好,活动算多,校规不多。”
“哇,好的。”表妹高兴极了。
表妹打小不爱读书,就爱玩,玩得比男孩子还野,就喜欢这种活动多校规少的学校。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他舅和他爸聊得不亦乐乎,话题从“柏曛”到“体育”最后到国际战争,他爸还想拉着他舅继续聊,韦怡不耐烦地给了他爸一巴掌,没用力,打在脸上,他爸立刻老老实实地跟他舅说拜拜。
柏曛还是开他的小电驴回家。悠哉悠哉。吹着风,哼着歌,拐过弯弯曲曲的街道。
包里的猫仔开始喵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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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柏曛约宿溪出门,主要是买苹果。其次是吃饭,然后一起去学校。
柏曛开小电驴到宿溪家楼下,他一到,宿溪也恰好下楼。
“你不吃完饭再去学校吗?”宿溪大概是刚洗完澡,发梢微微湿,发色看上去更加黑,他外面是一件浅绿色的衬衫外套,被风扬起一角。
“嗯,不想在家吃。”他爸妈又出去应酬了,柏曛说,“你呢?”
“那上楼。”宿溪抬了抬下巴,朝柏曛挑眉。
柏曛立马露出满意的笑容,“那不好意思了。”随后跳下车,把书包随便一挂,两步迈到宿溪身边。
“去哪里买苹果想好没?”上楼时,宿溪侧目问他。
“不知道啊。”他对这儿熟,走得比宿溪还快,很快走到门口,门没关,轻轻一推就开了。
“那我带你去。”宿溪说,等他们都进去了,关上门。
程小彤听见柏曛的声音,从厨房走出来,“哎呀,小曛。”
“阿姨!”柏曛蹿过去,探头探脑,“煮什么呢,好香。”
程小彤笑眯眯,“没什么,就是红烧鱼,还有个鸡蛋羹。可以准备吃饭了。你怎么来这么早?要跟宿溪一起去学校吗?”
“红烧鱼和鸡蛋羹这搭配好啊,都很好吃。”他跟自家人一样,聊天都十分熟稔,“嗯,找宿溪一起去买点东西,然后再一起去学校。”
“买东西啊,找宿溪可以,他会挑。”
“嗯嗯。”
宿溪打开小冰箱,拿了一听橙汁,一听可乐,还有一听啤酒和一瓶花生牛奶。都搁桌子上,接着拿好碗筷摆整齐,冲厨房里喊:“柏曛,端菜。”
“来了!”柏曛弄了张湿帕子,垫在鸡蛋羹盘子下面,刚出锅的鸡蛋羹是滚烫的,他生怕一个不留神把鸡蛋羹泼了,小心翼翼地往餐桌走,眼睛瞪得溜圆儿。
“宿游呢,还没回来?”程小彤洗着手,让宿溪打个电话。宿游下午两点就去书店了,现在都还没回。
柏曛甩甩发烫的手,凑到宿溪旁边,他在打电话,顾不上推开他,电话里“嘟嘟嘟”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接了。
“哥——”是宿游的声音,“你们离我远点,滚开!”
宿溪眉头一皱,语气不太好,“宿游,旁边是什么人?”
“混混!一群神经病!”宿游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就在……最后一个路口……回家那里……哥!”然后电话被挂了。
一阵忙音。宿溪把手机塞兜里,面色严峻,抓起钥匙就往外面走,小彤听清一点点,很着急,“哎呦……”
“我现在去找他,别急。”宿溪声音十分冷静,打开门,柏曛追上来,说“我跟你一起”,宿溪“嗯”一声,两个人噔噔噔迅速下楼,其他的废话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