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青悠有点记仇，小仇还好，但有些在他雷区蹦哒的，可能会进入他的一个记仇小本子。

顾庆影从来没有碰过，只有在提到他亲生母亲的时候，才让尘青悠彻底崩溃。

但很可惜，顾庆影并没有进入那个本子里的一员。

其实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尘青悠并不意外，他也曾猜想过这种原因，只不过被他给否决了。

他觉得这很离谱，没有父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哪怕孩子的身上有自己讨厌的点，也不会怎样。

但事实证明，有些人真的会这样。

顾庆影的亲爸为了让顾庆影改变性取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实施了，要挟，咒骂，打架，逼迫，自杀，离婚。

样样都干过。

在顾庆影十八岁生日那天离的婚，听顾母说，那年左右不好过，那年是顾庆影第一个没有过生的生日，但也不是最后一个没有过的生日，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生日了，顾母认为这是自己嫁人不当的错误，对顾庆影的感情中又加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愧疚。

哪怕顾庆影说过不是顾母的错。

“但是……”尘青悠话锋一转：“你该补的都补好了，没有什么欠我的。”

顾庆影转头认真的说：“这件事弥补不完。”

尘青悠转眸和顾庆影四目相对，平静的说：“你没醉吧。”

顾庆影并不意外，他坐在旁边内心感叹这人识破人演技的技术厉害。

“回话。”

“……嗯。”

尘青悠静了好久，突然侧过身子，和顾庆影面对面，两人对视良久，他双手捧起顾庆影的脸，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实话实说：“你不是说喜欢我？”

“不是。”顾庆影眼睛反射出路灯的光亮，映着尘青悠逆光的脸，眸子熠熠发光：“我爱你。”

尘青悠被这句话说得手微微一抖，眉眼舒展开来，眼睛笑弯说：“你对我很愧疚？”

顾庆影张口要说什么，被尘青悠手动闭了嘴。

“听我说完。”尘青悠手摁在顾庆影的嘴上，大拇指不经意的抚摸对方的薄唇两下说：“你对我的喜欢，也许不是爱，而是愧疚，你懂吗？这只是你扭曲感情的借口。”

顾庆影看着尘青悠不禁意勾人勾火的动作，轻轻拿下对方的手握进手里：“我可以确定以及肯定，我是爱你的。”

“我从初二的时候就意识到了。”顾庆影：“我不确定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也许是初一，或许是更早，早到见到的第一面开始。”

顾庆影把尘青悠背后的另一只手也捧了出来，献宝似的将两支手握在自己的的手心里。

他发现尘青悠的手在细小的发抖。

便握得更紧了些：“我爱你，是别人无法企及的地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包括这条命……”

“我爱你，”他闭上眼睛又轻轻重复了一遍，轻轻的吻了一下尘青悠的指尖。

“我知道自己很糟糕，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要差劲很多……”顾庆影低垂着头，靠在尘青悠那双被握住的双手，语无伦次：“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明明打了好几年……”

明明打了这么多年的腹稿，到了关键时刻，全都白费随风飘向大海一去不回。

也许是真的醉了吧。

尘青悠从顾庆影说话的开始就没有说话，他一句一句仔仔细细的听着。

他冷不伶仃的拧出一句话：“你记性好吗？”

顾庆影茫然一瞬说：“很好……”

很好，好到哪种地步，他三岁就开始记事，书上的内容看三遍能记住大概内容。

曾经的老师都夸赞顾庆影天生是学习的料。

“你很念旧。”尘青悠面无表情。

顾庆影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他活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拿不准的事，这次算是栽跟头了。

尘青悠也没有让他回答，自顾自的囔囔一句：“为什么啊……”

为什么记性最好的人，最念旧的人，失去的东西越多，过去的东西就越不堪回首？

对方早已支离破碎，却想着再碎一点，弄个两败俱伤来保护另一个人。

傻得透底，又犟的固执。

等尘青悠回过神来，他已经双臂环住顾庆影的脖子抱住了僵硬的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