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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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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路曲折迂回,各路段设有大大小小拦路的阵法,一不留神踩错了地便会深陷其中。

特别是身边还带着人的最麻烦。

所以将佑扶春留在法器上,而方若之牵着其按照法阵方位去下脚是最安全的。

当然,直接抱着佑扶春御物飞上山的速度其实要更快,效率更高一些。

但是……

方若之偏过头,看了一眼无聊到在玩自己衣襟前绒穗的佑扶春。

不及十岁的孩子垂着脑袋,一头如缎般柔顺丝滑的长发乖巧地被胡乱地束在后脑勺。

时不时阵阵拂过的山风吹起佑扶春脑后那顶巨大的兽绒帽,轻巧的冷风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袖口和领口,害得蹲在脚下这个外形神似大盘子里的佑扶春打了个大喷嚏。

佑扶春皱了皱鼻子,察觉到方若之的视线以后,他抬起头,模样乖巧地冲方若之露出一个灿烂的大微笑。

方若之霎时全身寒毛耸起,脚下差点走错步数。

见到方若之僵硬地朝自己回笑,佑扶春绷紧唇线,藏在衣摆下的手掐紧自己的腿肉,抿起的唇角不自然地抽搐。

佑扶春弯着眸露出几分低劣的笑意,饶有兴致地想。

这么怕脏啊。

时间快接近晌午,周围的景象却还与一个时辰前无异。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佑扶春向后仰起头看向天顶,百无聊赖地问。

方若之回答的语气短促,简短道,“无惘宗。”

佑扶春奇怪地看方若之背影一眼。

语气这么差做什么。

要是方若之此时回过头看佑扶春一眼,兴许佑扶春就能看清方若之脸上的表情有多怪异。

这条路径偏僻隐秘,极少人打理,所以走这条路回宗的屈指可数。

但今日是开山日,另外被清理出来的路都留给要入山进宗的人。

带着佑扶春这种被指名道姓带进来的人,走人多的路露面不大合适。

等等。

佑扶春突然回过神,消寂在脑海里的记忆陡然复苏。

无惘宗……

无惘宗?

熟悉的三个字突然印在他脑海里。

完了完了,这不是师父提点过最多次要他多加注意的一个地方吗?

遇到无惘宗的人,小心为上。

——这是师父的原话。

这句话的意思难道不是更希望他避开无惘宗的人,与其减少接触吗?

怎么直接将自己送到无惘宗巢里来了?!

佑扶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从他被“驱赶出门”那一步起,师父要他时刻谨记的任务便在那一刻开始了。

他以为方若之的出现也是其中的一环,但现在的走向却与佑扶春所想的大相径庭。

怎么会直接将他送到无惘宗来呢?

佑扶春大为不解。

“无惘宗是做什么的,我表亲真在这?”佑扶春用一种怀疑的语气问。

方若之语调还是一样冷,只是话量与方才比起显而易见的变多了。

他开始与佑扶春介绍这个“表亲”在无惘宗内出众非凡的往事。

包括但不限于在比武台上以一敌五取胜;秘境大比夺得秘宝,带领本宗弟子夺得头筹;众多同龄之中都是首屈一指。

况且,他这个“表亲”还是无惘宗宗主座下唯一弟子。

给佑扶春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听不大明白,但想起师父曾与他提过的,会将佑扶春在计划开始时就带走的人也是出类拔萃,实力不凡。

可是师父愿意与他讲的也就这些,其他的一字一句也不愿意多说。

佑扶春不明白师父这样是想要做什么。

提前被自己知道难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纵使知道佑扶春从不在外人或是朋友面前提起这类事,师父也缄口不言。

这就导致了佑扶春并不好确认自己究竟应该跟谁走。

毕竟他醒来时睁开眼看到的是方若之,他当时还以为方若之就是师父要他找的人。

但当方若之口中说出他们接下来要去找的“表亲”以后,他才反应过来,方若之貌似并不是。

那方若之口中的这个表亲呢?

这肯定就该是了吧。

开过这一次口,方若之接下来就好说话多了。

佑扶春便开始从自己想知道的事入手,问起关于无惘宗的事。

无惘宗每十年才会有一次面对包括上清大陆在内的整个修仙界的开山日,为宗门纳入新鲜血液。

而这每十年一次的开山日就这么巧合的,和师父策划的第一步相撞,若说其中没有蹊跷,佑扶春是绝不相信的。

想到这,佑扶春感觉自己思考到了关键点上,一下子茅塞顿开!

——难道师父对他说的那句话并非是要自己与无惘宗的人毫无接触,而是让他不要去轻易相信无惘宗的人!

什么意思呢?不要相信那位“表亲”吗?

因为师父虽然与他认识,但是却并不信任?

为什么?

太多疑问,佑扶春觉得脑袋被压得越发的痛了。

说起来,难道是因为发热刚好,但身子还没好全的原因?

佑扶春总会时不时觉得胸口发闷,严重时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佑扶春蹙起眉捂住胸口,转移视线看向身边愈发开阔的景象。

走了这么久,应该是快到了。

这条路是唯一一条在开山日不面对外来人开放的,其他人要想上山拜宗进学,就只能走南至东的三条路上山。

所以佑扶春才在这条路上少见除他们二人以外的影子。

等到达山腰的一处休息点,人影才多了起来,视野也开阔不少。

休息点是被人清理出来的一处较为平缓的坡,由树干简单搭建出来乘凉的房屋构成,里面零零散散的坐满了正在休息的少年少女。

有的全身被汗浸透,有的浑身泥泞,身上总有几处地方挂了彩,看样子上山这条路对他们而言并不好走。

三三两两的都是如此,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方若之二人便成了最突兀的那个,方若之当属其中之最。

他一身素洁的白衣,在一片嘈杂狼藉的人群之中,实在是鹤立鸡群。

打眼得紧。

无惘宗门内亲传弟子、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的着装配色皆有不同,但款式差异几乎不大。

全宗上下的服饰几乎都是花费重金请东角一门专为其设计的,玉饰,配甲的花样,在门中化作几等,几乎人人烂熟于心。

方若之今日未着常日所穿的弟子服,但为了以便回宗,身上配着宗内人才有的甲玉饰,皆刻有山印。

典型的只看一眼便知其身份。

与方若之有过一面之缘的弟子率先抬手作揖,其余跟在其身后的也放下手中事物,一并行礼。

今日是开山第一日,能够在这个时间段上来的除却天资极灵的,就是已经修习有一段时间的了。

大多数在前三日就赶上山来的人,其家世背景,在修仙界一定有一席之地,或大或小,或重或轻。

想来将他们送来的家中人也是没少给他们告诫些宗门内部的情报。

可也不妨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用着清澈的眼神扯扯几下走在身旁和自己搭个伴的少年人的衣袖,眨着眼问:

“你快瞧那边,你能看清那位师兄带着上来的孩子长什么样么?他年纪大小同我家中的胞弟一样,为何也能上山,不是说无惘宗未满十五不收么?”

他指着的正是方若之所在的方向。

佑扶春刚从大圆盘子上下来,听到这边的动静以后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便将视线收回。

他面色冷静地站在方若之身边,像是早已习惯了在人群之中倍受瞩目。

在李朝孝身边的男子隐晦的撇了他一眼,自然地弯了弯眼,笑道,“我怎知啊。”

“这种破格上山的要么是同我们与众不同,要么家世不凡天资极佳。总之先同这种人打好交道,处好了关系,是绝对没错的。”

最好不要在一开始就引起这种身份的人的注意。

在不了解对方之前,若是自己做出什么会被对方误解的举动,那将悔不可及。

“李兄家中位高权重的能者众多,这点想必心中有数,何必来试探荼某呢。”荼玉像是无奈,语气中带有几分酸意。

话里话外的阿谀奉承,和细微的艳羡不论真假,伪装与否,都很好的满足了李朝孝的虚荣心。

李朝孝不置可否,只再看了他人越行越远的背影一眼,笑笑没说话。

过了此处的休息点,前面便是一处驻守在此的门关。

通过了门关以后才是负责派发临时弟子玉牌的地方。

一路上的人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越来越多人或小心或直白的目光打量方若之二人。

走到一处树下,方若之用眼神示意佑扶春朝前面那处人最热闹的地方看过去。

佑扶春抬起头面带疑惑的看向方若之,下垂的眼角透露着几分无辜,眼底是真切的迷茫。

“啊?”佑扶春朝方若之发出一声疑惑的音节。

方若之也疑惑地看了一眼佑扶春。

他与佑扶春的那个“表亲”,也就是他心中仰慕已久的师兄,约定好的地点就在这处门关的前面不远。

只要佑扶春去领了自己的身份玉牌,他便能直接带着佑扶春去见师兄了。

但佑扶春在原地……

看见佑扶春满眼的迷茫,方若之暗暗在心底骂了一声。

真是缺课上了。

方若之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亭子边上,嗓音淡淡道,“去找负责的弟子去登记,领你的弟子玉牌。”

佑扶春终于知道要做什么,他点点头用手糊掉自己脸上的雪,一手拉着自己有些松的大氅领口,朝登记处跑去。

方若之方才松懈的唇角又紧紧抿起,向后退回到树底下。

登记处的人不少,在负责弟子的管理下倒也井然有序,这条队伍不长,很快就排到了佑扶春。

负责登记的弟子见着佑扶春的面,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

佑扶春将问题一一回答,就听那位弟子嘴里低喊了句“稀奇”。

就连身边的几位弟子都不约而同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佑扶春这边上。

佑扶春歪头:“……?”

他不知道开山日纳新有年龄限制,只是直觉让他下意识察觉出这些弟子对他的态度有几分怪异。

林大疏几乎是两眼放光的看着站在眼前这个小孩。

跟看市井罕见的香饽饽一样。

他们这里是第一道关门,负责给通过了第一道考核,具备参加开山选资格的人登记后分发临时的身份玉牌的。

来到这参与纳新的所有人都必须持有从阵法关卡中得到的信物,才能来换这临时的弟子玉牌。

但,也不是没有特例!

无惘宗是上清大陆榜上前三的大宗门,不仅是靠丰富的人力资源,更是其财大气粗的实力。

而面向出色的弟子,宗门内有一项特别的附加奖励——

就是能够在每十年一次的开山日拿到一个无惘宗纳新的内定名额。

被内定的那名弟子不论天赋如何,在门内都以内门弟子资源优待。

名额每期共有三个!

多令人眼热!

而为什么林大疏一个外门弟子为什么会得知这件事,还这么笃定佑扶春就是三个之一?

——是因为像佑扶春这样被带上来的,已经是今日第二个,还有一个在今日一早便自行赶到了,是新上清六大族之一,陈家的嫡系后代。

“你可知这玉牌的作用是什么吗?”林大疏见佑扶春不肯讲话,便借机与他介绍起来:

“这玉牌的作用可大,可重要了!你可先听我给你好好讲讲来——”

这玉牌的作用确实大。

若是成功选入宗门了,拜入哪位门下,这玉牌便会经其门人刻上峰内的离合阵法,成了催动阵法的钥匙,以方便操控。

但拜师那是初学业结束以后的事,在此之前,这玉牌只有记录弟子基本身份与学分相关的作用。

基本上在弟子进入宗门以后,就会被负责弟子带去千机阁的务事房登记身份信息,再在库中留上一封复牌存放。

这玉牌的存在,是与弟子性命相联系:

制成玉牌的材料特殊,自激活以后带在身边第一天起,就会开始与其躯干内脏的活息交融,时间久了以后玉牌表面便会浮出一层油脂。

等将刮下的油脂加入无惘宗秘方中混合,炼成晶块,将其嵌进复牌中。

玉牌与复牌的联系便成了。

如此——弟子若是身死,玉牌便会碎裂,复牌也会跟着自动销毁。

这也是无惘宗的一大特色。

“哎,那位同一起你上来的人可有和你解释过这些?”林大琉手里还在拎着一块无名的玉牌的穗在手指上绕圈。

“没有。”佑扶春如实托出,又靠装傻逃过了林大疏问的几个问题,最后才得以脱身。

“还不错?”

还没等佑扶春跑到跟前,站在树荫下的方若之便问。

“什么不错?”佑扶春举着玉牌递给方若之,“方才我领这玉牌的时候,那人叫我要交给你。”

“不必给我,”方若之用手里的扇子将佑扶春的手推远,“这个要等会给你那位表亲,我不是负责带你的。”

“哦。”佑扶春将手揣回来,钝钝的点了几下头。

“走吧。”方若之转身朝深山处走了。

佑扶春跟在他身后,对接下来要见到的人心中不免开始揣测起来。

佑扶春感觉自己没走多远,但等他发散完思维回过神以后,他发现周围的景象已经与方才变得截然不同。

山腰变成了峡谷,佑扶春脚边躺着一条深蓝色的河流,河的两岸杂乱无章,生满了梅花。

他回头看,来路已经被无数层白纱挡在其中。

“师弟来了。”

这道温润的嗓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离佑扶春不算远。

这应该就是他那位“表亲”了。

佑扶春收回视线,抬起眼看向前方走来的人。

等离得越近,看清楚了那张脸,佑扶春有几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青年模样的人身穿法翠广袖长袍,衣袂翩飞,衬得那桃眼薄唇,身高体长的模样愈发清雅秀丽。

他同方若之一样刚从外面回宗,腰间还佩着一把冒着寒气的剑。

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桃眼盛着笑意,端的是一状儒雅君子。

真让他无可抑制地生出震惊反应的,是与此同时,骤然加快的心跳。

意味不明。

目的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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