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剩下10分钟生存时间。】
根本来不及仔细看,白引就被尖锐的耳鸣声割去了一半神志。
她能清晰感受到颅内压重度失衡,双眼充血,身体进入极度虚弱的状态。
暗色血液顺着女人的嘴角,耳朵,以及眼角缓缓流下。
随着红色提示窗消失,女人的瞳色变得浑浊暗淡,被浸湿的碎发紧贴脸颊,憔悴得像个久卧病榻的将死之人。
这堪称一绝的死前画面,让白引的后台数据直线飙高,吸引来许多慕名看戏的观众。
直播间掀起庆祝热潮,观众纷纷开道具香槟,只为庆祝这前所未有的精彩死亡镜头。
虽然他们始终不清楚赌鬼为什么突然反水,以及二人到底是怎样的恩怨。
但这种背刺行为,极大程度满足了观众们的扭曲心态。
看着奄奄一息的白引,作为没有情感的机器人,小粉考官居然流露出可惜的神情,但也就一瞬间。
10分钟虽说也能做很多事情,但以女人这种状态,已经没有任何逆转的希望了。
这就相当于,在一场严重车祸中,伤者倒在血泊里,喘气只是为了等死。
而伤者至少会有肾上腺素帮他撑一会儿,可白引……
可能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
它虽不清楚赌鬼和白引有什么私人恩怨,但目前白色教室的热度已经“杀”到了首页。
观看量直接创下新人副本的史高,也算是一介蝼蚁发挥了最后余光,死得其所。
看着半瘫在座位,命不久矣的白引,西装男人将本该属于她的另一张入境牌拿起,然后轻轻扔在地上。
紧接着,双手捧起木匣子,然后一个大翻转,将里面所有硬币全部倒了出来,动作果断又冷漠,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对面的零号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却什么做不了。
哗啦啦的清响仿佛他心脏碎掉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由于赌鬼只是把硬币全部倒了出来,并没有做其他违规操作,流程上发牌员也不得不继续推进。
而木匣子内已经没有硬币了,她接下来能做的,也只有宣告游戏结束。
“第四局……比分-939,524,096:0,”看了眼白引的方向,发牌员艰难道:“零号获胜……”
“靠!”零号怒目圆睁。
虽然赌鬼的行为让零号痛失了高档奖励,但好在赌鬼进行了抽币,完成了1回合,赌鬼的数字也从0减到了-1。
为了尽可能挽回损失,趁着这个机会,零号立刻发动了「互换」技能,有惊无险地赶在发牌员宣布游戏结束前,把自己的任务给提交了上去。
“本人代表第七边境正式宣布……”金发女郎声音暗哑,似乎在极力遏制着某种情绪,“抽签游戏……到此结束。”
观众了然。
眼下的情况是,发牌员、零号、赌鬼,均赶在游戏结束前提交了任务,因此系统会判定他们为完成任务。
而白引没能在游戏结束前提交任务,所以只能困在副本中,直到死亡。
再加上所有人的「完美结局」挑战,彻底失败。
这种1死3损的结局,也算是观众心中最无可挑剔的「完美结局」。
最重要的是,观众的「竞猜」压对了。单凭这一点就够那些“赌鬼们”狂欢三天三夜。
“感谢各位的参与。”
随着发牌员话音落下,所有玩家眼前跳出系统弹窗提醒。
【副本已结束,正在进行结算,请玩家们耐心等待……】
冰冷的提示窗犹如五颜六色的烟花特效,给欢声笑语的直播间更添了一分欢庆氛围。
「结束了,都结束,这把竞猜也赌赢了,过瘾啊!」
「新人从来不会让我们失望,压她输真是压对了,同情那极个别赌她赢的,这下血亏了吧……」
「更搞笑的是死的只有她一个,背刺她的赌鬼还算完成了任务的,你说气不气人,讽不讽刺?哈哈哈。」
这一刻没人在意白引的死活,零号和赌鬼也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发牌员,慢慢走到白引身边,轻轻扶正摇摇欲坠的女人,柔和地擦拭着白引脸上的血液。
在对上那双浑浊无光的紫眸时,金发女人黯然失神,眼底有怜悯,亦有不忍。
“我该怎么帮你?”发牌员轻声问。
她明知自己未必能得到回应,但还是问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捶死的模样,让她想起了姐姐离开的时候。
姐姐当时的眼睛也是这样,从浑浊,慢慢变成一潭死水,找不到一丝生机。
一想到当时的她们来不及道最后一别,就永远离开了彼此,金发女人眉心紧皱,像擦拭名贵瓷器一样,小心翼翼地擦着白引脸上的血液。
一遍又一遍。
不知不觉中,她轻轻抱住了白引,好让对方依偎在自己肩上。
她的衬衫被染成和马甲一样的颜色,暗红一片,嘴边还呢喃着无意识的话语,不知是对白引,还是在对姐姐说的。
“我该怎么……帮你……”
发牌员的声音微微发颤。
“你再忍一忍,忍一忍,我们就能活下来……”
雅间仿佛被一层厚重的寂静所笼罩,一切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副本结算的声音滴滴作响,每一声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响着生命流逝的节奏。
【副本结算完成……】
恍惚间,发牌员注意到白引本该涣散的紫眸,正逐渐找回聚焦,血染的嘴角似笑非笑,整个人像复苏的靡艳血族,邪魅至极。
这一刻,所有玩家的眼前,统一出现了新的提示。
【四位玩家均达成「完美结局」。】
几乎是同一时间,直播间安静下来。
没有笑声,没有质疑声,更没有谩骂与嘲笑声,只有一片死寂。
观众呆呆地注视着屏幕中的白引,此刻所有人心中,不约而同产生了同样的疑问。
为什么?
……
白引明明没有提交任务,可为什么还能打出「完美结局」来?
没人知道答案。
除了发牌员。
这一刻,富商在洗手间说的话,犹如鸣钟般回响在发牌员耳边。
“只有我是纸命——”
说完这句话,富商脸色霎时苍白,嘴唇发青,浑浊的深色液体从嘴角缓缓流下。
这种状态她见过无数次。
昔日的队友、对手、陌生人,或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每个在副本中泄露自己任务的玩家,无一例外会被系统惩罚。
80%机能,那几乎是玩家的一条命。
可富商和别人不同。
别人更多是失误或被陷害,而这人,是自愿。
她并不是拿自己的命赌。
而是用正确答案证明她有百分百的把握,打下完美结局。
在那一刻,她莫名相信了富商的计划。
并还于她等价的礼物——入境牌。
富商的任务,其实在那个时候已经提交了。
也全靠剩下的一只营养棒,重新恢复了一点气血。
不过当时富商还提出过另一个奇怪的要求。
那个要求是希望最后一局,给她发放2张入境卡。
现在看来,这个要求是为了演一场戏给赌鬼看……
其背后的用意,无非就是信任与不信任的测试。
只不过她不太明白,信任就携手对外,不信任就一拍两散,为什么非要演这么一场戏?
当时富商是这么回答的:
“我知道,你不单单只是测试了我。你一定在赌鬼吃的食物里暗放了花生制品。
他总挠痒的动作也是从吃过那顿饭开始的。
我想这时你已经很确信赌鬼属于哪种命了。
但你不太确定我是不是,因为我既没有吃奶油花生味营养棒,也没有吃赌鬼准备的食物……”
“其实对我来说,赌鬼是哪种命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对我诸多隐瞒。”
“在这场副本里,他虽然对我有问必答,但也从不会透露问题之外的信息。
种种现象告诉我,他和我的利益并不一致,这并不是任务之间的冲突,而是……源自他对我的仇恨。”
“仇恨……你们认识?”
当时她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而这一刻,发牌员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
富商刻意演这一场戏,似乎为了给赌鬼一种……重新选择的机会……
“这就是你的答案。”白引低沉的声音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
“什么?”赌鬼愣怔。
女人血艳的嘴唇微弯,冷漠一笑。
回想起第二局时,她曾提过让零号赢的想法。
让敌人赢,这种触原则和底线的计划,赌鬼居然答应了。
光凭这一点白引几乎就断定了,实际受「富甲四方」影响的其实是赌鬼,而不是发牌员。
之后男人的种种行为也能看出,他并不是愿意配合她,而是他实在身不由己。
在这种情况下,白引更希望看到这人发自内心的真实选择,而非迫于无奈。
毕竟第一次遇见赌鬼时,她仅仅只是怀疑对方是害自己的凶手,并非百分百确定。
就连记忆里,追杀自己的那个人,和赌鬼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凶手眼中尽是对生命的蔑视,而赌鬼,至少像个人,有七情六欲。
所以她想再谨慎一些,查得更清楚些……
可现在看来,这人的答案再明确不过。
为了杀她,他甚至可以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曾给过你选择。”
缓缓垂眸,赌鬼眼底尽是愕然。
“你想想我为什么在第三局,选了28个金币?”
28个金币,是为了制造绝境,而这绝境不单单是针对零号的,它同时也是为赌鬼准备的。
任何一个想赢的人,处于如此绝境,一定会想尽办法去破局、废局。
但赌鬼没有。
当自己把废局计划告诉赌鬼,同时把废局主动权让给他时,他还是没有去废局。
这足以说明,他根本不想赢。
或许对他来说,能把她拉下水,他甘愿同归于尽。
“你想杀我的执念太过强烈……”
那是一种一次两次,千次万次都无法停止的杀意。
她并不清楚这种杀意从何而来,她只知道,想杀她,一次就够了。
女人眼底划过的一丝悲悯,紧闭的血唇像是在哀叹。
她在可怜赌鬼的命运。
其实赌鬼明明可以和所有人一起打出完美结局,然后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
但现在没有机会了。
就在刚刚,零号再次发动了技能「互换」,将赌鬼的-1和零号的0互换了。
其实赌鬼本可以继续游戏,把自己的0,再次减到-1,而这仅仅只需要再多一个回合。
只可惜他的执念迫使他在一回合内完成了游戏。
这意味着,未来的日子里,他将继承零号的「命运」,彻底沦为——出不去的零号。
“因果循环,万法自然,怪就怪你自己的选择吧……”女人低声道。
与此同时,所有人看见零号的长发,如流水般脱落,转眼间一地乌黑。
而赌鬼则缓缓倒下,头发像有生命的树枝,迅速生长,身上的皮肤愈来愈白,嘴也变得黢黑无比,最后连发出的呼吸声都是干哑刺耳的。
赌鬼痛苦地挣扎着,却因为脚铐的束缚,无法动弹。
他彻底成为了「零号」。
“不……”
看着对方倒在地上,哀怨地注视自己,白引将早已凉了的肉桂茶水,倒在男人脚边。
暗沉的液体被男人的囚服迅速吸收,迫不及待地像是回归土壤的雨水。
白引轻轻叹息:
“你会像这杯茶水一样,永远坏在这里。”
它也曾是嫩芽,一步四季,慢慢成为大树。
但此刻,泡烂的茶屑归于“土壤”,安安静静,消融于岁月。
没人会在意它恢宏的历程,绚丽的花期。
因为它的“芯”早就坏掉了。
“这就是你杀人的代价。”
逆光下,女人如混沌之物,神色变幻莫测。
这一幕让所有观众倒吸一口凉气。
仅仅通过一个画面,他们仿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恐惧如虫蚁爬满了全身。
赌鬼逐渐神色黯淡,仿佛丢了魂的行尸走肉。
他太熟悉这样的眼神。
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正在传送玩家离开副本,请耐心等待……】
随着眼前世界模糊,所有人的身体逐渐化为虚影,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唯独赌鬼的身影依旧躺在冰冷的雅间地板上,孤寂的像沙漠里,即将枯死的一汪水。
*
三人回到了白色教室。
再次见到白引时,小粉感受到了自己不长的铁皮生涯中,第一次产生的复杂又矛盾的心理——又爱又恨。
因为它只是给小白考官替班的,白色教室也不归属它,因此热度再大,成绩再好也是替别人做嫁衣。
所以它故意出简单的竞猜题,这样既能让会员们猜中,高高兴兴地赢得一波小福.利,自己还能赚个好口碑,搏一搏年度好考官的头衔。
可这下倒好,白引逆风翻盘,导致93%的观众猜错答案,自己的小算盘也就此打飞。
「恭喜各位。」
出于职业素养,小粉考官还是挤出了电子笑容。
顾不得考官在说什么,发牌员第一时间看向白引的座位,发现女人坐得笔挺,看起来恢复了正常状态,才微微松气。
【欢迎所有玩家回到白色教室。】
四周响起熟悉的机械音。
【也恭喜玩家们,圆满完成任务,获得灯海学院的入学资格,从候选玩家正式晋升为「黑徽学徒」。】
同时,三人胸前出现了黑色校徽,模样似黑色灵火,在空气中缓缓摇曳着。
【另外,三位均已达成「完美结局」。
并全部猜中档位,因此获得10倍奖励,50万金币,500点机能。
奖励已发放至「学生卡」,玩家可随时调取面板查询更多信息。】
白色教室内响起庆功的欢快音乐,电子黑板也应景地播放着缤纷绚丽的喝彩画面。
【再次恭喜各位,成为首批打出「完美结局」的玩家,获得「完美学徒」成就。】
【成就奖励为特殊装备:「理想主义者的校服」。
穿戴效果:可自由变换为理想中的面容,便于隐藏真实身份。
注:对特殊异能者无效。】
说着,每个人身上的校服从普通面料变成了极具质感的真丝面料。
而他们本就没有五官的白色塑料脸,变成了正常人脸,只不过这些脸并不是他们真实的模样。
唯独白引的脸,依旧没有变化。
见状,观众开始调侃。
「这么好的校服给她不是白瞎了吗?别人都巴不得隐藏自己,保护好真实身份,她倒好,还顶着自己那张尊贵的脸,巴不得仇人记住她。」
「仇不仇人的不知道,反正我是记住她了,谁让我亏钱,我就是谁的仇人。」
「有没有可能,校服对她无效?」
「那更好了,以后看到她就直接开喷就对了,省得我点开资料看是谁。」
许多因为赌输而记恨白引的观众纷纷开始发泄式吐槽。
但很快,直播间再次安静下来。
原因是他们看到了女人眼前单独跳出来的提示窗。
【黑徽学徒,白引,成功解锁20%异能,解锁属性「点灯」。】
观众之所以选择集体沉默。
是因为「点灯」这个属性,并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新人身上。
通常都是初阶或以上学员才会有。
据他们所知,和白引同期的玩家中,也就只有一个人具备「点灯」属性,而且就在这场副本中。
观众开始热议,但讨论来讨论去,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困扰他们的疑问始终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女的到底什么来头?
一个新人直接跳过前六场考核,被塞到最重要的第七考核,还在学徒阶段就拥有了「点灯」属性。
如果再任其“发育”下去,恐怕灯海学院招进来的不是学生,而是个怪物。
人们还在讨论,而画面中忽然出现幽紫色雾气,从前排扩散开来,恍若幽魂,来回缠绕着白引。
当浓雾褪去时,轻轻带走了女人高束的乌黑,只留下一片锦缎般雪白的银发。
白发?
揉了揉眼睛,发牌员来回对比着女人的发色,和自己手上的银丝环,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只具有治愈能力的手环,之所以能带进副本中,是因为它本就属于女人身体的一部分——发丝。
“像,太像了。”
旁边的零号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由于现在他不是嘶哑的声音,发牌员差点没听出来是零号。
“像什么?”
同时观众里,也有一部分人开始嘀咕起来。
「头发一白,感觉有点眼熟。」
「我好像也见过……」
「等等……她是不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死亡名单……」
「什么死亡名单,那叫黑名单玩家。」
听到这个名词,观众像被鳄鱼盯上的羚羊,顿时陷入恐慌中。
传闻中,黑名单玩家本身就是极度恐怖的存在。
她有毁天灭地的神秘力量,且会专门寻找类似灯海学院这种特殊空间去破坏。
就像刽子手一样,杀死一切关联者,神明,幕后,包括看戏的观众,和无辜的玩家……
只要是存活在于特殊空间内的,和与之关联的一切生命,都会被她杀得片甲不留。
可以说死在她手里的亡魂,数不胜数。
由于死伤太多,对于女人的描述也是从仅剩不多的幸存者口中,东拼西凑而来的。
其中最为统一的描述是,那人拥有淡色紫瞳孔,无黑仁,状似流动的漩涡。
“她的眼睛。”零号摩挲着下巴,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
讲台上的小粉,忽然闪了闪荧光眼睛,像是再接受后台的信息。
「现在三位是灯海学院的黑徽学徒。等一下会有校车接送你们去灯海学院,你们先在教室里稍作休息。」
留下这样一句话,关闭了直播,小粉考官就匆匆离开了白色教室。
现在教室里只剩下三人。
空气中的「蚊子」也随着直播关闭而消失不见。
白引独自坐在最前排,而身后那两人迟迟未敢上前搭话。
忽然,白引主动转过身,看向表情各异的二人。
为了找回用异能的“手感”,白引左眼微微一用力,眼前便出现了一团雾蒙蒙的,拳头大小的白色炁体。
这团幻炁就像一盏灯,照亮了一部分区域。
幻炁按照白引的意识,飘到了发牌员和零号面前。
在那两人眼里,自然是看不到这盏“灯”的。
幻炁靠近发牌员,发牌员的“假脸”瞬间雾化,并四散而开,像是特意为它让路一般。
这一下也让白引看到了发牌员真正的相貌。
对方是一个蓝灰色长发,身材高瘦,二十出头模样的年轻女生。
左眼下方有颗星星形状的绯色小痣,左耳还戴了蓝宝石星星耳钉。
整个人乖巧中带着叛逆,颇有个性。
相比发牌员,零号的模样简直难以描述,甚至是一言难尽。
男人皮肤为毫无血色,纯白色的雪白,眼睛也和副本中差不多,是白色,整个人看起来已经不像是正常人类,更像是……变异人。
重点是,他没有头发。
一根都没有。
白引隐约理解这人为什么那么爱吃“黑色食物”了。
原来他真的在养发……
“你好些了?”发牌员小心翼翼地问。
“嗯。”
白引笑着打量眼前的女生,并唤出系统,发送了好友申请。
她很清楚这里的玩家能走到现在,手上一定也沾了不少血。
而这个女生作为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甚至作为对立面,却送了自己营养剂。
虽然是出于测试的目的,但明明可以用别的办法,她还是选择了特意破费,送她那么昂贵的机能食物。
至少白引能感觉得到,对方是真心想帮自己。
像这种有悲悯之心,有人情味,理智谨慎,又智商在线的完美队友,恐怕可遇而不可求。
收到好友申请的发牌员颇感意外,她没想到一个“新人”还会用系统加好友……
没有多做犹豫,女生直接选了「接受」。
「您已与‘向兰’成为了好友。」
【不好意思,各位,出了点小状况。】
没等二人聊上一句,小粉考官又匆匆回到了白色教室。
而这次,它身后跟了个新玩家。
说是新玩家,其实也不是,因为这人所有人都认识。
他就是刚刚困在副本里的赌鬼。
【由于某位高级会员,为1号玩家买了「命」,他现在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教室。】
小粉考官笑嘻嘻道:
【这也充分说明,只要各位学徒的热度足够高,有的是观众把你们从鬼门关捞回来,所以切记,观众才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你们得多多讨好他们,尽量满足他们想看的……】
白色教室里再次响起欢快的音乐声,算是给赌鬼进行迟来的庆贺。
而此时的赌鬼,已经不再是那张白色塑料脸。
男人身着白色真丝校服,微弯的长发丝随意挡在优越的眉骨前,遮住了狭长而深邃的双眼,整个人颓唐又尊贵,像极了拥有邪恶力量的皇族。
在对上那人琥珀色眸子的时候,白引整个人僵了一瞬。
因为她认出来了。
这人……就是那个一直想杀她的人。
那野兽般尖锐的指甲,一遍遍嵌入她喉管,带来近乎身首分离的极度痛感。
以及弥漫在鼻腔里,又腥又苦的死亡气味,她到现在都记得。
只或许她命不该绝,在那般折磨过后仍然活了下来。
白引目光冷厉,忽然感到一阵可笑。
本该接受死亡结局的人,居然再次逃脱了惩罚。
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此时此刻,白引唇含冷笑,整个人散发着致寒致冷的气息。
一个念头,在女人心中悄悄升起。
——她要他付出比死还痛苦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