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赌鬼还在琢磨本局局势时,传来了金发女郎催促与不解参半的声音。
“时间宝贵,赌鬼请你把剩下的硬币抽完。”
“好……”
随着女人的声音,赌鬼的目光下意识锁定在发牌员的胸巾上。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富商为什么说这是必输局。
胸巾上面的四个菱形,只打着两个‘勾’。
由此新的疑问随之而来。
暗号破解后,发牌员又该怎么判定他们破解了暗号呢?
判定上的阻碍,或许会成为他们走向最终胜利的绊脚石。
换句话说,这一局就算他们打赢了,入境标准没有全部打上‘勾’,那他们就得不到入境牌,得不到入境牌,一切就结束了。
这大概就是富商口中的必输局面。
虚弱地咳了两声,赌鬼紧忙端起蜂蜜红茶润润喉,不料又被茶水呛到,咳地更是剧烈。
看着赌鬼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赌鬼,白引神色淡漠,将热热的茶端到嘴边,轻轻吹着,若有所思。
透过茶烟,女人眸底冷光若隐若现,观众也莫名感到脊背一凉。
「为什么感觉……她气场稍微变了?」
「同上,看得我毛骨悚然,忍不住开了空调热风。」
「你们比我强,我差点失禁了。」
「?」
轻轻抿了一口蜂蜜红茶,白引回忆起之前,自己想方设法去破解零号的作弊法。
其主要原因是这个作弊法会在第3局派上巨大用场。
也就是——废局。
有这层前提在,她就不怕第三局是输是赢是平,更可以放心大胆地把局面极端化,来获取她认为会影响未来的两条重要信息。
其中一条其实是零号的专属技能。
他的技能是什么,决定着她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可惜到现在为止,零号从未施展过他的专属技能。
这种情况要么是技能有次数限制,要么现状还不足以让他感到危机。
因此她故意输入“28”,把局做绝,为的就是想逼零号一把。
在3/4概率是银币的情况下,“28”就像催命符一样告诉零号——最后一局很快就会结束。
而零号最大的困境是把发牌员变成0。
之前男人用过延长游戏次数的方法,试图让发牌员加入到游戏中,但屡屡遭拒。
如果这次再不主动出击,最后一局结束,也意味着副本结束,他就再也没机会把发牌员变成0,任务也会判定为失败。
在各种心里压力下,零号极大概率会使用专属技能。
好在这招管用了。
起初白引以为零号的技能是类似加减乘除相关的,而事实证明他的技能是「互换」。
这无疑是白引目前最意外的收获。
至少目前看来,这个技能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可以利用零号,来打出「完美结局」。
坏消息是……
在看到显示板的「28」后,为了把发牌员变成0,零号互换了赌鬼和发牌员的数字。
由此发牌员变成了0,赌鬼也因为正处于一回合中,从1减为0。
这样一来,在他们三个都已经成了0。
看似零号的任务完成了。
但零号「互换」的举动恰恰证明了,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这样做,其实根本无法真正完成自己的任务。
“赌鬼,请快抽币,不然就……”
木匣子里还剩1枚金币,流程上得必须抽出来,发牌员才能宣布游戏结束。
而赌鬼却木愣愣地坐在座位上,看起来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当发牌员想要强制执行时,白引温声打断道:
“他不会抽的,女士。”
发牌员微愣。
“为什么?”
“因为我们怀疑……你们暗箱操作。”
看着面容憔悴,身体虚弱的赌鬼,白引代替他,将金银币存在的问题,连同暗号一事也说了出来。
作弊的话题终是被女人搬上了台面。
“作弊……暗号?”
零号明显有些发懵。
女人识破暗号和金币银币的区别,并没有让零号有多惊讶,毕竟这些东西,只要不是瞎子,稍加细心观察,是个人都能发现。
就比如发牌员,她的头发就是暗号本身。
左肩指1,2号机位,右肩指3,4号机位。
分叉数是用来锁定顺位的,这都很好发现。
最令他意外的是,这女人居然猜到了他们会篡改暗号。
更让他不解的是,抛开什么暗号不谈,对面明明都要赢了,这节骨眼上作废游戏,真不知道该说她是没脑子,还是有毛病。
“既然二位对零号和我都有异议,作为发牌员,我有义务对此进行核查。”
金发女郎脸色一沉:“如果的确如你们所说,硬币存在问题。
我们会作废之前的所有游戏,清零所有比分。
然后替换一批新硬币,等到那时你们再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了,我们就重新开局。”
“至于暗号什么的……这件事是误会,如果你们介意,我可以不做引起怀疑的动作。”
见三人都选择了沉默,发牌员继续道:
“大家先休息一下,顺便商议一下接下来是三局定胜负,还是缩减为一局定胜负。”
“一局吧!费劲。”零号几乎是埋怨的语气。
明明自己的主线任务已经完成了,选完奖励档位,再提交任务,基本就完事。
没想到硬是被那新人又拖延了一局,简直是浪费机能。
“同意。”
说完这句话,白引搀扶着病殃殃的赌鬼离开了雅间。
临走前,她还特意瞄了眼发牌员的胸巾。
上面已经有了3个“勾”。
*
把赌鬼带到会议间安顿好,白引从新回到走廊里,在雅间门口安静地站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没一会,一位侍者推着银色餐车走来,刚好停在她所在的雅间门口。
咚咚——
门被打开,里面的发牌员一眼瞧见还站在走廊里的白引。
“你怎么……”金发女郎本想问她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但见白引形单影只,转而问,“你吃东西了吗?要不要一起?”
轻瞄了眼屋内,白引淡淡道:“我想单独和零号聊一聊。”
话刚说出口,又察觉到时机可能不太合适,白引忙改口:“要不你们先吃,等你们吃完了……”
“不用,你进去和他聊吧。”
发牌员招呼侍者把餐车推进去,“本来就是他自己点的饭,那边有餐厅,你跟他聊完后可以来找我,我请你吃饭。”
“好,谢谢。”
“不用,”发牌员笑笑,“他有脚铐,伤不到你,但你也要小心,保持安全距离,千万别离得太近。”
末了,女人挤挤眼睛,开玩笑似的说:“毕竟疯狗会咬人。”
房间内的零号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吸着鼻子把空调冷风给关了。
发牌员也说到做到,离开了雅间。
送完餐出来的侍者更是识趣地准备离开。
“等等。”
“女士,有什么吩咐?”看着门口气质尊贵的女人,侍者满面期待。
“你们这里有没有……”女人在侍者耳边轻声说了个词。
侍者愣了愣,笑应:“的确有,马上去办,您稍等。”
目送侍者离开后,出于礼貌,白引还是敲了敲半掩着的门。
等了几分钟没等到任何回应,干脆就推门而入。
老船木茶台上多了几碗粥,尽是些黑芝麻、黑枸杞、黑桑葚、黑豆,一团黑乎乎的食物。
女人蹙眉。
心想这人是脱发吗?
怎么尽吃些养发的食物……
见来人是白引,零号立马摆出厌恶的神情,“喂!你又来干嘛?别影响我吃饭,快走快走。”
本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零号边喝粥,边挥手,像是在驱赶难缠又危险的的小蜜蜂。
毫不在意零号对自己的恶意,白引默默走到男人正对面,缓缓入座。
桌上的粥看着很黑暗料理,好巧不巧「厌食」稳定发挥,白引一个没忍住,不由自主地做出干呕动作。
“你他……”零号强压着爆粗口的心,重重放下勺子。
“你想干嘛?赶紧说完,说完离开!”
“我,呕……”白引再次干呕。
零号:“……”
这一呕直接把男人弄得胃口全无。
男人干脆抱着胳膊,等待白引调整好状态,他倒要看看这女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总不至于是故意在敌人吃饭时捣乱,这么低俗幼稚的战术吧?
“抱歉……”
“……”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女人用手背点了点嘴角,“哪怕发牌员变成0,到头来你也出不去。”
“这怎么可……”
零号差点脱口而出,暴露了自己的任务,故而恼羞成怒。
“不明白你在这叽叽歪歪什么,屁放完了吗?放完出去,我还要吃饭!”
虽然对新人能猜出自己的任务感到很诧异,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也更是不敢问。
因为这等于变相承认自己的任务,系统很有可能判定违规,扣他80%的机能。
游戏到现在都快结束了,总不至于栽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的任务,这人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是赌鬼发现的吗?
好像也说不通啊……
赌鬼那个病秧子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有脑子的状态……
女人刚刚那番话,让一部分观众也跟着纳闷起来。
如果他们没记错,白引之前说过把别人变成0,零号才能活着出去。
怎么这会话术又变了?
这到底是在忽悠零号,还是忽悠观众?
“呵呵,真是怪人一个。”
零号破口而出,眼里却是藏不住地担忧。
“你好好想想,”白引直视着对方眼睛,平静地追问:“为什么唯独你的名字……是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