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未央酒吧的老板。”

“不用管他。”魏央把玩着容桦给她做出来的各种东西，脸上始终带着笑。她伸手将浅金色透明的人鱼手环套进手里，而后抬起手。

恰好朝阳升起，温暖的阳光穿过手环，手环的温度升高了一点，颜色也变得更加透明。

魏央愣了一下，随着手环变化心理上升起的紧绷情绪也略有些缓解。

手环上传来的温度好像朝阳的温度。

不似异形禁锢装置带给她的疼痛，这上面有朝阳。

苍白纤细的手腕晃了晃，手环也随之晃动，片刻后魏央嘴角重新勾起。她转头看向容桦，目光好像是在看待一个宝藏。

“你说了，还要给我做很多人鱼的东西。”

容桦点头，他将手上刚做出来的小东西递给正在一旁探头的奶牛猫。随后看向魏央，“你还喜欢什么？”

“我喜欢人鱼。”魏央一双眼睛眯起来，“最好是一条又大又好看的金色人鱼。”

被忽视，正往这边走，刚好听见这句话的李毓晟，“……”

容桦愣住，片刻后垂眸低头，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材料上。

魏央瞥了一眼过来的李毓晟，“干嘛。”

“你是不是忘了你在我这约了人。”李毓晟一脸头疼的表情，“我可算是求求你，赶紧见了人把她送走，我这店小，留不住这尊大佛。”

“还真忘了。”魏央脸上没什么歉意，她看向容桦，“走吧，我们先去见个人。”

她决定了，容桦那双手就不适合去海底给她打捞海赤猿和那些材料，这事情就应该让另一个人干。

容桦有些歉意地看向一直等在他旁边的虎斑梨花，“抱歉，等会儿我先给你做。”

虎斑梨花猫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表情乖巧，而后将再次掉落在地上的材料叼起来放在容桦的工具箱里面。

看着被梨花叼起来的材料，容桦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未央酒吧距离这边并不算远，更何况李毓晟过来的时候是把车开上的。

两人和来福坐上车，李毓晟瞥了魏央一眼，她今天扎上的马尾，看起来倒是和平日里那死气沉沉的模样有很大的区别。

变得好像更阳光了点。

“咳，我那还有很多饰品，你要不要。”轻咳了一声，李毓晟掩饰性地撇过了头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听见这话的容桦抬眸，看向了魏央。

魏央则是头也没抬便果断拒绝，“不要，除非你那些饰品是能做出智能机甲的人做的。”

李毓晟气结，有些恼怒，“能做出智能机甲的人为什么要来做这些小饰品挣钱？！”

“容桦就愿意。”魏央抬起脸，挑衅地看向李毓晟，“还只给我做。”

容桦在一旁不知为何觉得心底的情绪骤然松懈，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坐在一旁琢磨是自己变成车跑得更快一点还是李毓晟这辆车跑得更快一点的来福回神，待回忆完成，她开口，“那就只有容桦咯。”

李毓晟闭上嘴不说话了，他怕自己被气死。

很快他们到了酒吧，李毓晟把人带到了包厢面前，而后看向容桦，“我请你喝杯酒吧。”

容桦看向魏央。

“没事，他跟我进去。”魏央没有回头，也不知道李毓晟的脸色有多难看。

看着两人和来福离开的背影，李毓晟眉头皱得死紧，魏央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竟然对容桦一点都不设防。

她都已经这么信任他了吗？

魏央不知道李毓晟脑子里面的弯弯绕绕，她带着容桦进去之后，就看见了坐在包厢里面的女ALpha，于倩。

说她的本名很少有人知道她是谁，但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联邦反叛军头领，于倩。

对方穿着一身修身的裙子，妆容精致，听见脚步声之后便回头看了过来。

在看见容桦的时候，递给了魏央一个暧昧的眼神。

魏央走到一旁坐下，于倩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怎么，这么久没见就跟姐姐生分了？”

“这是我要的材料清单。”将手中的材料清单发给了于倩，魏央看着她，“给魏天理找的时候，记得给我也找一份。”

于倩挑眉，她笑着打开那份清单，看着上面熟悉的材料，没忍住笑起来，“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不过你当真一点不生气？”

魏央这时候才扯起嘴角，黄蓝异瞳如同时间最纯粹的琉璃，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都是成年人，交易而已。”

于倩执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下，她知道魏央的态度，也明白她的意思。

她和她之间的交易，并不影响她依旧会杀死魏天理的决定。

她注定做不了两者之间的调剂，可惜。

“人啊，有时候圆滑一点也是不错的。”于倩意有所指。

魏央脸上的笑容变大，“你应该庆幸我没那么圆滑，不然你屁股下面的椅子，将会是我的。”

“于倩。”魏央拿起小叉子戳了戳面前的餐点，垂下的睫毛又长又密，在她眼底覆盖下一片阴影，“不要高估你的份量。”

于倩脸上的笑容没变，“你还是老样子。”

说完她看向容桦，“那你把他带来做什么，给我送礼吗？”

“带他来你警告你，别对我的人下手。”魏央将手中的小叉子扔在桌上，“还有，别试图对我搞什么父慈女孝的场面，你要有这个闲心，还不如想着怎么把中心区的那些人搞死。

于倩垂头看着手中的酒杯失笑，“你知道，魏天理很厉害。”

“他不厉害，你也不会帮着他躲过魏玲珑了。”魏央对此一点被背叛的感觉都没有，因为她太明白这里面的生存法则是什么样的。

唯有利益二字，才最是动人心。

人最大的痛苦，是因为欲壑难填。

“但没有瞒过你。”于倩端起另一杯酒，突然长叹一声，“和你做敌人真是太可怕了。”

“魏央，你真的不选择加入我们吗？”

“不了。”魏央果断拒绝，“太累了。”

于倩没忍住笑起来，她目光落在魏央的手环和她的发圈上，真心实意地夸赞，“你的发圈和手环很好看。”

“你成为联邦首领的那天，我会为你庆贺。”魏央接受了她的夸赞。

于倩饮完手中的酒站起来，包厢里面突然进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人拿了一件外套给于倩披上，于倩在他们的簇拥下往外走。

快要走出包厢的时候，于倩回头看向魏央，“魏天理的研究很有可能会改变人类进程，是一项……很伟大的研究。”

魏央出口的话未曾停顿，“这对我要杀他的决定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的研究，与我无关。”

于倩愣了片刻，这一次她脸上没有了笑容，她对身边人说，“走吧。”

一行人离开，容桦看向魏央。他还没说什么，门被李毓晟推开，“你们聊崩了？”

“算不上。”魏央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这对于她来说确实算不上。她不会管魏天理的研究是有多大的用处，对人类未来又有什么样的影响。

这些事情都无法影响她的决定。

就像于倩可以为了这事，将魏天理从魏玲珑的眼皮子底下保住，她不也将魏天理还活着的消息，转手又散了出去。

恐怕现在魏玲珑已经开始在找于倩的麻烦了。

她并不害怕于倩会在材料清单上动手脚，就像于倩和她交谈过后，依旧会派人来取容桦的心头血。

但下一次，于倩需要她做事的时候，依旧会让人来找她。

这是她们之间默认的规则。

好比，对方若是成为她们障碍的那一天，她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对方。

“你和她闹翻了，对你没好处。”李毓晟是站在魏央这边的。

“迟早的事。”她和于倩还没闹翻，只是因为天平上另一端的重量还不够重。

李毓晟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面前这个人比他想的还要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怎么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最后他看了一眼容桦，转身出去了。

魏央想起于倩口中魏天理的研究，嗤笑出声，她看向容桦，“如果有人用无数人的性命才能堆砌出研究成果。”

“这成果会惠泽整个人类。”

“他们说，到时候人类会因此活得更好。”

说到这，魏央停下，看向容桦。

联系前面于倩说的话，容桦就知道魏央问的是什么事情。

他问，“那些人是自愿的吗？”

魏央没说话，但一直看着他。

“我想，在保证基本人权的前提下，有很多人会愿意给人类做贡献。”容桦说到这停顿，“前提是，保障基本人权。”

魏央站起来，撑着手杖朝包厢外面走，“进了那个笼子，能活着出来都是奢望。”

她进去过，所以她知道。

在一片黑暗中被人用利刃缓慢剖开的感觉，那利刃冰凉，能把所有人逼疯。

所以她活着走了出来，变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疯子。

疯子做事不需要道理，不需要原因，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体谅。

她只要当好一个疯子，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