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诚的手很规矩，并没有趁机做任何出格的动作，而且这个吻也很短暂，差不多只是嘴唇狠狠贴在一起后就匆匆分开，当中惩罚的意味远远超过情欲，以至于祈真被松开后，还有点迷糊。

这就完了啊？

怎么跟她以为的不太一样？

不过路诚并没有立即起身，仍然虚虚地罩着她。

“老实了？”他说。

祈真整个身体都缩在他的阴影里，明明刚刚被冒犯过，可是她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生气，内心深处甚至并没有害怕，就好像她笃定以路诚的性格不会伤害她一样。

她垂着头不吭声，好像是害羞，又好像是被吓着了。

路诚双手用力，撑起身体，顺手扶着她的后背，将祈真捞起来，带着一丝无奈般揉了把她的头发。

“别把我想太好，男人面对喜欢的女人都一个样。就是想把她摁在床上，往死里干。”

祈真心脏猛地一跳，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这下是真的被羞到了。

“不过咱俩的关系还没到这个份上，你还没答应我，”路诚轻叹，“挟恩图报这种事太没品，我做不来。”

祈真内心忽然有一种小小的喜悦。

她就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刚才只是意外，却并不害怕。

她勇敢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很轻的。

“你怎么会去我家？”

灯光下，路诚微蹙起眉头。

“你微信不回，手机又打不通，怕你出事，就过去看看。”

祈真咬了下嘴唇，又问：“你很闲吗？跑这么远就为了看看？万一我是攀上了高枝，有意不想理你呢？”

路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地笑了。

“那就不理呗。你又没答应过和我处，我还能拦着你找别人。反正我该做的做到了，问心无愧。”

这真的很符合她对他的印象。

路诚是她遇到的人里，最最坦诚的那一个。

“你为什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路诚倒好像有点意外，须臾，他换上一种格外认真的神色。

“多大点事，需要打听这个？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搁心里。你让我带你走，我已经做到了，至于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有我在，还能让你吃亏？祈真，你记住了，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天塌了，也有我先替你顶着。”

祈真眼睛有点酸。

其实她是很害怕路诚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做不到坦然告诉他，她的家人想卖掉她，就像卖掉一个货物一样。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是不被爱，可以随意牺牲的那一个。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并不是一个讨喜的人。

她性格软弱，社交能力差，没什么朋友，不善言辞，整个人乏善可陈。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祈真轻声问。

她怀疑是因为她还算漂亮的外表，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相处久了，他肯定会因为她的无趣而厌烦她。

路诚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

“说好听点，算得上是一见钟情，相亲那天我就看上你了。通俗一点讲，就是见色起意。你完全长在我的审美上。”

祈真微愕，继而心里泛起一点苦涩。

还真是因为这个啊。

“不过光漂亮肯定不够，我又不是没见过漂亮姑娘，我……我形容不上来，就是相亲那天，我迟到了，你还一直在等着我，没一点不高兴，也没趁机拿乔，当时我就想，这肯定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姑娘，千万别错过了。可惜你没看上我。”

祈真再次愣住。

“我……我没看不上你啊。”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对路诚的第一印象不错，其实是愿意和他处处看的，只是她毕竟年轻，又从没谈过恋爱，所以想先花时间彼此了解深一点再谈婚论嫁，结果路诚自己年纪大了，急着结婚，直接将她排除在外的。

这下，轮到路诚懵圈了。

“你愿意和我处？”

祈真抿了抿唇，轻声解释：“总要先处一段时间，多了解一点才好继续下一步吧，哪有一上来直接谈结婚的。”

路诚愣了半晌，忽地拍了几下脑门，笑了。

“看来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笑着，笑着，他低低地骂了一句。

“妈的，幸好我脸皮厚，要不然真错过了。”

祈真莫名想笑，嘴角刚弯起，忽地心中一紧。

路诚眼中的侵略性强烈地让她心惊。

本能地想逃，身体还未动，已经被他紧紧抱住。

“那，你算是点头了？”

祈真心中发慌，总害怕这一点头，他就要做“没品”的事。

“我……我家有点复杂。”

“我来解决。”路诚异常干脆，“所以，你是点头了？”

“我……我没办法这么快结婚。”祈真说。

毕竟他长她这么多，时间肯定更宝贵。

“那就等你想结的时候再结。”路诚没有丝毫迟疑。

祈真觉得自己被逼上了悬崖，路诚抱得太紧，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好半天，她才想到最重要，也是她唯一的硬性要求。

“我只生一个孩子，不论男女。”

“我没问题，你要怕疼，不想生，都随你。”

悬崖就在她身后，已经退无可退。

祈真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很轻地点头。

“那我们，试试看？”

紧紧勒着她的手忽地松开。

祈真还有点懵，路诚的额头忽地抵上她的，带着笑意。

“之前我还在想，你值得更好的。既然你点头了，我只能把自己变成那个更好的了。”

其实你已经很好了，祈真想。

身体骤然一紧，路诚已经欺身过来，再度将她压到沙发上。

这一次，祈真是真的慌了，因为现在的路诚，和刚才吓唬她时完全不一样。

无法呼吸，想推开他，手却轻易被他摁住。

祈真想起他刚刚说过的那句话，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他表现出的那些光明磊落，让她误以为他是一个可爱的小猫，但事实上，从烧烤摊上第一次见面开始，路诚骨子里都透出一种不容忤逆的强悍。

可是，仍然不觉得害怕。

祈真都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了，潜意识里，她坚定地认为，哪怕路诚现在真做了什么，他也不会辜负她的。

她就是有这种感觉，非常坚信。

尽管他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

她从路诚身上得到的安全感，是以前任何人都不曾给予过的。

最后，还是路诚主动松开祈真。

虽然激烈了一点，但他仍然掌握着分寸，没真将她怎么样。

将她的浴袍整理好，路诚亲了亲祈真滚烫的脸。

“吓到了？”他声音发哑，似在压抑着什么。

祈真垂着头，轻摇头。

“我刚才说过了，别把我想太好。”

祈真头垂得更低了。

是的，她已经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的一点，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他说，然后又郑重加了一句，“我保证。”

祈真莫名地相信了他这句话。

如果换个人来说这句话，她只会以为是在说谎，可是这句话出自路诚之口，她就愿意相信。

“路诚，”祈真慢慢抬起头，迎上路诚的视线，没有一点逃避，“我不要彩礼，可是也没有嫁妆，我就只有我这一个人，什么助力都没有。我可能长得还行，可是总有老去的一天，我的本质是一个无趣呆板，懦弱怕事的人，相处久了你可能会讨厌。你确定以后不会后悔？”

路诚的眉头一点点拧紧，好半晌，忽然伸手，狠狠揉了下她的头。

“不带这样埋汰自己的啊。再说就我家那条件，你没被吓跑，我都该烧高香了。我说，祈真，亲都亲了，你现在该不会想反悔吧？”

祈真忙摇头。

路诚笑着抱了她一下。

“真是一点都不经逗。行了，先吃饭，难不成你还真的想我继续做什么？”

祈真一把抓住茶几上的筷子。

刚才要是路诚真做了什么，她的确没打算抗拒，可现在两人都冷静下来，她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

吃完饭，看着路诚将垃圾收拾好丢掉，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祈真昨晚一夜没睡，这时也有点熬不住。

刷完牙坐到床边，发现路诚好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祈真愣愣地看着他，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一下时，路诚站了起来。

然后祈真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浴室，撕开另一支未拆封的一次牙刷。

祈真：……

没一会儿，路诚又回到床边，很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

床垫的弹动让祈真心中猛地一惊。

“你……”不走了？

“不走了。”路诚说。

祈真瞬间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路诚却在这时忽然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捏了捏祈真的肩。

“你啊，怎么这么软？不想我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因为刚刚才亲过？”

祈真答不上来。

路诚敛了笑，伸手抱了抱她。

“我的确不打算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不碰你。真的。刚才我让你别把我想太好，其实，你也不用把我想太坏，你不想，我不会勉强你的。”

祈真不知道该如何做，看着路诚掀开被子，将她打横抱起，放到被子中，顺势侧躺到她身边，亲了亲她的额头。

“睡吧。”

祈真默默地闭上眼睛，听到路诚关灯的声音。

黑暗袭来，祈真的身体随之紧绷。

但是，一直到她朦胧睡去，路诚都没再做过一丝出格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