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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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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盛元年才刚立春树梢枝头便隐约能瞧见黯淡绿意了,宫檐绿瓦上积雪消融湿哒哒顺着瓦缝滴在青砖上。

清早便有宫娥和内侍在长街上清扫雪水,方便贵人行走。

王芝恒下朝的时候天已不见太阳了,他大踏步向坤宁宫而去,身后小厮不敢多言只好一路小跑跟着。

姊弟两人简单碰过面便向皇后的长秋宫走去,路过梅园时王芝湘突然想起别院里的那抹红,于是停住脚步唤人剪下一枝开得最绚烂的花枝。

长秋宫里很平静,陛下不放心旁人,夜里就宿在此处方便照料发妻,这时候他应该还在书房处理朝政,自从做了皇帝,需要他操心的事也更多了。

屏退了行礼的宫人,姊弟两人到炭火边将身上冷意烤去才入内殿。

撩开帘子便听到皇后在告诫表兄要好好待自己,千万不可辜负她这唯一的侄女,期间偶尔能听见几声闷闷的咳嗽声,连带着王芝湘的神色也黯淡下来。

是的,退亲这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瞒着皇后,默认待她身子好些再说。

“姨母,表兄。”

王芝湘打起精神眉眼弯弯将方才剪来的梅枝插入床边细口镂空花瓶里。

谢徽止也朝他们点点头便算打招呼。

“你们两个来了。”见到来人王皇后蹙起的眉头也舒缓不少,她亲热地牵过王芝湘的手,“手上有些凉了,我让甘草以后每日熬些燕窝阿胶送去给你补补气血。”

王芝湘闻言心头一暖,带着些女儿家的俏皮:“姨母,你瞧我脸色可还红润?不过刚刚在外头呆了会儿,不冷的。”

王皇后细细端详过她脸上红晕,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见红梅灼目,忍不住赞叹道:“这梅花开得真热闹,还是你好,知道哄我开心,看到这花儿我心里头也高兴,身上病好像也好了。”

王芝恒忍俊不禁打趣道:“姨母这是将花比做治百病的仙丹了。”

王皇后笑着看他:“我现在整日闷在宫里,又不能见风,过了春这花也要落空了,再想看便又要等一年了。”

王芝湘看着瓶中红梅,黑睫坠了坠,嘴角含着甜甜的笑:“四季花常开,到了春即使红梅落尽,却又是番百花争艳的潋滟春景,姨母不必执着眼下,该放宽心来才对。”

王皇后捂着帕子喘了喘,半响才道:“我膝下子嗣单薄,只得一儿一女,如今就剩这么个冤孽,只盼芝湘早些嫁进来,也好和我做伴。”

王芝湘脸上微有涩意,低头道:“姨母,即便我不嫁,不也是照样日日来长秋宫。”

王皇后笑向众人:“你这孩子有孝心,只是这宫里繁华又寂寥,我也想办场喜事热闹热闹。”

谢徽止挑眉,仔细替王皇后掖好被角:“太医说你需得静养,若要操持喜事,母亲这病怕真不想好了。”

王皇后笑意淡了几分,眼神凝重看着他,心中怨怼犹存:“你懂什么?太医还说我这是心病,心病需得心药医,但凡你愿意顺着我些,这病也早好了。”

谢徽止垂着眼不说话,只管喝茶,僵持半晌,还是甘草捧着药碗进来,见王皇后捻着佛珠出神,轻声提醒:“娘娘,该喝药了。”

自从谢徽妍没了,没过多久她就被调到长秋宫伺候,甘草知道皇后娘娘这是在睹物思人。

王皇后心中冷意激荡,也不欲与他多费口舌,索性挥手:“好了,这么会儿功夫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去罢,只让芝湘留下陪我。”

“姨母。”

王皇后沉吟片刻,捻了捻手中佛珠:“去过别院了?”

王芝湘微微蹙眉,点了点头,呐呐开口:“姨母你都知道了。”

王皇后面色有些难看,忍住心中酸楚,幽幽叹了口气:“好孩子,这事都怪姨母,是姨母让你受委屈了。”

王芝湘愣了愣,突然鼻尖一酸,眼眶发热:“这与姨母无关,表兄心中有人......也许这桩亲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王皇后看着王芝湘,目光中满含狠意:“这本是桩再好不过的亲,在我看来你和徽止不说佳偶天成,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是你表兄一时被迷了心窍,你且放宽心,姨母自会替你做主。”

王芝湘心头一跳,试探开口:“姨母......可是想动别院那位?”

王皇后不屑,对沈覃舟的厌恶溢于言表,脸色沉沉:“她本就是该死之人,若不是徽止一意孤行,早就该下黄泉去为我的妍姐儿抵命了,如今竟还碍了你的路,我自不能再留她了。”

王芝湘默然不语,是啊,杀昭荣的理由有那么多,可放过的借口她亦词穷。

上元节这日花灯沿着上京城大大小小九十六巷高高挂起,那是一种明艳的热闹。

谢徽止迟迟未归,沈覃舟也就绝了出去的念头,那密道她曾去看过果然被人封死,在这别院里只要他不点头,就没有人敢放自己出去。

丹蔻手上捧着漆盘:“殿下,厨房做了面蚕,你方才吃的少,现下用点,夜里也不会饿。”

沈覃舟正坐在游廊下望着池中成群结队的锦鲤出神:“我不想吃,你若愿意就赏你了,去取几三壶梨花白来罢,这样的月亮,平白看得人伤心。”

丹蔻瞧着沈覃舟愈发瘦削的身子,难抑心疼,柔声道:“殿下,你现在还在喝药不宜饮酒的。”

“让你去就去,现在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沈覃舟蹙眉,手中鱼食尽数摔入池中,细细密密惊得池中咂咂啄食的鱼儿纷纷甩尾钻入池底。

丹蔻无奈只得转身去取酒,行到游廊尽头,不禁回首,就见公主孤零零坐在廊边黯然神伤。

倘若沈魏尚存,一切还未发生,这时候公主该携驸马一道进宫赴宴的,未等酒阑人散,也许就谢恩离宫了,兴起弃了马车,夫妻双双夜游回府也是有的,只是到底盛筵难再......

如今公主身边连个能陪她说说笑笑的人都没了。

不消片刻,丹蔻便取了三壶梨花白、两只酒杯另几样下酒小菜送来,沈覃舟垂眸纤细的指尖掐着精致小巧的杯子,翻转两圈:“怎么是两只?”

“殿下近来喝醉了喜欢砸东西,另一只是以备不时之需的。”

沈覃舟抬眸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清艳女子,似笑非笑:“还是你想得周到,也难怪当初我那样看重你。”

丹蔻默然垂首:“是婢子......有愧于殿下。”

“算了,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坐下陪我喝几盅罢。”也许是今夜的月色太清太凉,沈覃舟态度难得和缓,递过去一只酒杯:“你现在这个名字是我当初给你取的,还未问过你的本名?”

丹蔻接在手里,面色平静,轻声道:“我没有本名,只有代号,记忆里我就在谢府受训了,也许我是被人买进谢府的,也许......我本就是府里的家生子。”

沈覃舟低头自顾自拎起酒壶,斟了满满一大杯:“那你的代号是?”

“十七。”

薄唇贴在酒盏边缘,沈覃舟只啜了一口酒液,便不再饮了,她蹙眉抬首:“丹蔻这酒是我惯喝的那家吗?”

丹蔻面露不解却还是答道:“是老田那儿送来的,殿下,可是有何不妥之处?”说着便要倒一杯查验。

沈覃舟却抿唇,缓缓将口中酒液咽下,若无其事道:“没什么,随便问问。这酒你也别喝了,去把我那越窑海棠青瓷杯取来,这杯子太素了,我不喜欢。”

丹蔻停下倒酒的手:“殿下......这里没有越窑杯。”

沈覃舟怔愣片刻,仰头将杯中酒饮尽,随后又倒了满满一杯,轻笑出声,眼角沁出晶莹:“瞧我这记性,越窑杯可是昭荣公主的心爱物,又怎会出现在这儿呢。”

谢徽止找到沈覃舟时她已经喝了不少酒,脸上浮出两团红晕,眼里却丝毫没有醉意,他弯腰捡起滚落在脚边的两只酒壶,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一个人喝闷酒?”

“你不来,我可不是一个人。”沈覃舟惯没好脸色给他瞧,只将喝剩下的酒随手递过去,“喝吗?”

谢徽止从她手间接过酒杯,含笑一饮而尽:“你让我喝,我又岂有不喝的道理。”

“啰嗦。”沈覃舟抬头看他一眼,又斟一杯递给他。

谢徽止忍不住看着她笑,只觉她确确实实是醉了,这次却没接她的酒,反而与她坐在一块,微笑:“今日写了好多字,手酸得很,须得你喂我。”

沈覃舟侧过身子啐了他一口,死死地瞪着他,声音又娇又脆:“滚,臭不要脸,”

谢徽止得了趣味,内心愉悦,惬意一笑,也不用酒杯,直接取过酒壶将剩下酒液含入口中,唇追着唇而去,沈覃舟见状忙不迭推着他的身子往后退去,却被一只手臂揽住腰肢,微暖的酒液灌入喉咙,再绵软的琼浆也有热辣的时候,沈覃舟被呛得连声咳嗽,脸色嫣红。

谢徽止松开她的腰站直身子,收手理了理身上衣袍,眼角眉梢俱是春意:“今夜心情好,答应带你去逛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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