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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酸言酸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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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要嫁人,臣自当关心一二。”谢徽止眉眼生动,话语轻飘。

沈覃舟静静看着他,自京郊山居那次后,这人便愈发懒得掩饰了,一帘之隔,外面就是文武百官和谢氏嫡系,他倒是大剌剌过来寻自己,肆无忌惮。

“那日本宫一时兴起问你谢氏子弟考得如何,萧故就以为我看中你堂弟,吓得一顿拉踩。”沈覃舟转身面对他,身子懒散倚墙,眼里是灿烂笑意,“只是那老头儿怎么也不会料到,这谢家后辈最出色的早就成了本宫的裙下臣,前几天还向本宫讨好求欢。”

谢徽止俯身挨近她,阒黑的眼盯着她悠哉的面容,莞尔一笑,声音极轻:“你不会选谢苑的,他也是谢家人。”

“谢苑是姓谢,你王家表妹的弟弟可不姓。”沈覃舟轻摇手中纨扇,稍退半步,接着轻笑道,“既然你我注定无缘,不如本宫就挑他做驸马罢了。”

“若真这样想,何不直接嫁我?”谢徽止眯起细薄的眼,指腹触摸她娇软鲜妍的唇脂,突然低沉地笑,“况且你嫁我,好处可不止一点两点。”

沈覃舟眼里洒满明光碎玉,像只慵懒的小狐狸,悠哉游哉,姿态从容:“这话有点意思,你倒讲讲嫁你本宫能有何好处?”

“太子之位关乎国本,明章皇后早逝,一个毫无根基的闲散王爷仅凭陛下恩宠顶得住朝野压力?”他像鹰隼一般盯着她的神情,偏偏嘴角噙着轻柔的笑。

“本宫如果没记错,阿湛储君路上唯一的绊脚石就是你们谢家,你嫡亲阿姊黄雀在后坐在本属于我娘的凤位上,东宫至今仍是座空殿,谢相功不可没。”沈覃舟笑意微冷,面上几许嘲讽,“只是可惜皇后无福,宠冠后宫这么些年,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不然这偌大的上京城哪还有我们姊弟的活路。”

谢徽止拂拂衣袍坐下,面上是一抹奇异的笑:“无利不起早,所以殿下你也要给臣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呐。”

沈覃舟面色如冰雪,冷笑道:“少师忘了,你之所以如今能站在本宫面前讨价还价,前提都是你姓谢,没了谢家你什么也不是,何谈虎口夺食。”

谢徽止坦然迎着她的目光,最后轻轻叹了一声:“谢家年轻一辈不是没有青年才俊,殿下独独与我有了首尾,我想这就是理由。”

沈覃舟轻轻勾了勾唇角,说不上微笑还是讽刺:“你倒是个明白人。”

谢徽止从善如流:“殿下也从未想过瞒臣。”

“少师这般性情又有手腕一看便是治家管账的好手,平日吃的也不多,虽挑剔了些本宫也养得起,如此容色夜里用来暖榻勉强也算赏心悦目。”沈覃舟的声音缱绻又浓情,施施然道,“倘若少师也在这批新科进士里,本宫说不定便真点了你。”

谢徽止抬眼,双目尾梢微红,像一点胭脂轻点在眼尾,诡异的冶丽:“殿下这话,臣可当真?”

沈覃舟偏头打量他,端的是温润如玉,容貌清俊如画,堪称君子无双,心却比狐狸狡猾,这样的人,放在公主府里便是祸害。

“假的。”她勾唇一笑,微微吐出一口气,眉眼栩栩动人,“你我之间相隔太多,天下男子只要能入本宫的眼便能入公主府,唯独少师......高攀不起。”

“殿下,还未告诉臣驸马人选呢?”他淡淡问她。

“无可奉告。”沈覃舟也微笑。

三月十七日辰时,文华殿。

读卷官每读完一份殿试试卷,司礼监会立即接卷放至御案上供陛下过目,接着再由下位读卷官朗读。

李钰御前随侍耳聪目明,留意到陛下目光瞥过茶盏,遂即从偏殿端出备好的蒙顶山茶后,悄声退至一旁,继续留心着读卷顺序。

“陛下,昭荣公主求见。”

“读了几个人了?”沈铧懒懒托着腮,瞧向下方跪着的几人,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把方才读的听进去。

“回陛下才刚读了五份。”

“罢了,剩下的也不用读,卷子留下,你们都出去候着。”沈铧摆摆手,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让公主进来吧。”

众人齐声答道,随即乌泱泱退出殿外。

沈覃舟进殿时恰好同谢徽止擦身而过,他今日未着朝服,衣服是天水碧的料子,极细的墨绿绣线织出蔓延的如意纹,两人都目不斜视,只是衣袂飘飘间,天水碧到底还是沾染上浓烈的牡丹香。

“父皇,一甲三名可评出来了?”沈覃舟视线径直落在御案上那高高几摞。

沈铧倚在椅上,揶揄道,“这不是在等你,你挑中哪个做驸马,朕就赏他做探花。”

沈覃舟抿唇,眼睫弯弯:“父皇这话可仔细让人听见,明日言官又该递折子说儿干涉朝政,结党营私了。”

沈铧挑眉道:“明日若有人敢上奏,回来朕就让周除把这文华殿上下里外都清一遍,看看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父皇,这是已经读完了的?”沈覃舟忍俊不禁,从最少的那叠里抽出一份,装模装样翻了翻,意有所指,“哪几张是最先读的?一般这头三份可都大有文章在。”

“知道朕没功夫看完,就让读卷官按他们排好的顺序读给朕听。”沈铧几许不屑,几许厌烦,“就是不知这里头夹了多少私心。”

沈覃舟慢悠悠瞅他:“那父皇意下如何?”要不要遂他们的意?

“朝中世族大户看着繁华如梦,实际来来回回真正掌权的就那么几家。”沈铧岿然不动,有些漫不经心,“谢勋告病有些日子了,听说这些天他倒是总出游,也不在自己府里老实待着,若朕这次还不顺着这些人只怕他们要给朕麻烦了。”

“估摸着日子邬邺琰也快到西洲了,你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

“父皇英明,再过几日邬邺琰就能到豫州,他在信中特意要儿替他感激你,说如果不是千牛卫这一路上加假借通缉名义扫清诸多麻烦,他绝不能那么快抵达喀康的。”

沈铧颔首:“那小子有没有受伤?”

“他说,没有。”沈覃舟顿了顿,眨眼。

“怎么可能没有,想来是他报喜不报忧罢了。”沈铧平静道,“他现在就是个活靶子,无论跑到哪儿,杀手就会跟到哪儿,派再多人保护关键时候还是得靠他自己。”

“他父王把他托付给我,只要在大魏境内朕都会保他性命无虞的。”沈铧掀起眼皮看了眼她,“这些年那小子对你言听计从确实没话说,舍得下上京的醉生梦死,肯单枪匹马南下报仇,傻是傻了些,倒还算有几分血性。”

“当年我跟他父王看你们小时候玩得好,还商量要结儿女亲家的......可惜了。”沈铧叹道,目光透过前方的虚无,好像回到从前纵马扬鞭的时候。

沈覃舟自己何尝不是万千感慨,可这怔愣只是片刻,便又黏黏糊糊撒娇:“那父皇舍得儿远嫁?”

沈铧听罢立即吹胡子瞪眼:“那可不行,天下好儿郎多的是,邬邺琰错过你,是他没福气。”

三月十八日,己时。

传胪大典依旧是在太和殿,承天门外的进士们已经等候多时,朝中文武百官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一律皆得出席。

太和殿前丹墀之内,左侧文官穿着红袍庄严儒雅,右侧武将身披黑甲肃穆威严,进士们分别站于其后,直至礼乐响起,内阁大学士手捧黄榜置于黄榜案上。

殿内,鸿胪寺少卿开始宣读制诰:“景兆五年三月十八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接着读卷官在殿内当众拆卷,殿外的进士们听不见殿内动静,鸿胪寺官员于大殿门口丹樨上重复圣旨。

“第一甲第一名,光碌大夫王蔺长子王芝恒。”

“第一甲第二名,兖州泰山郡丞安若次子安逸。”

两百四十二名进士只有三个一甲名额,有人自命不凡,志在必得,也有人豁达通透,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周藴失魂落魄隐在人群中,周遭的嘈杂与他无关,对比旁人的精神抖擞红光满面,他那双清澈的桃花眼已经暗沉。

正值傍晚,宫钟叩响,天地间只剩最后一点残阳血色透过窗棂洒在书案上,周藴舒展眼眸,看着门外透进来的天光朦胧。

“周藴,恭喜你。”

“殿下,可是殿试出结果了?”

“嗯,你考得很好,二甲第一,平时看你一声不吭原是厚积薄发,真让本王刮目相看!”

“你怎么了,周藴?感觉你不是很高兴?二甲第一,这个名次已经很好了。”

“殿下,不是在同我......说笑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能骗你不成!这可是阿湛亲自去文华殿找陛下问的,绝对假不了!”

“......”

豫王的消息,断不会有误......可只有三鼎甲才被允许殿前谢恩,二甲连进殿的资格都没有。

“第一甲第三名,麓林何雉。”

殿里殿外人声杂沓,唱贺声此起彼伏,少年们只觉前途一片光明,却不知官场沉浮,今日既是贺典亦是人生又一大道分水岭。

“第二甲第一名,谏议大夫周敢次子周藴。”

周藴身上浑无少年得志的春风意气,肩膀微微塌着,心如刀绞,只觉一兜冰水迎面浇来,淅淅沥沥,冰冷刺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热气。

“第三甲第一名,光碌大夫谢曌次子谢苑。”

自此鸿胪寺官员唱毕,状元、榜眼、探花纷纷出列进殿谢恩,二甲并三甲于殿外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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