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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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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窗棂边的木柜上,蜡烛燃烧融化的蜡水凝固后错乱交错聚集在烛台,一滴刚融的蜡缓缓向下坠落,如女子眼角垂泪。

哐当一声银器摔落在地,刺耳声划破寂静,让人心颤。

女娘里衫单薄靠在床柱上,鬓角青丝垂落遮挡她大部分面容,依稀看到透明的水迹顺着脸庞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摊水。

目光自响声传来时,便寻声看去。

昔日栩栩如生的青雀黯淡无光,身上青釉碎裂的不成样子,只能隐约看出大概轮廓。

江雨月奋力伸手去够它,却总差一点,她蓄力往前伸胳膊,没稳住身形跟着摔倒在地。

不顾身上阵痛,纤纤玉手执着地向青雀伸手,最后终于拾到了。

瑕疵遍布拎出去送都没人要的饰品,被江雨月视若珍宝地轻轻捧起,捂在心口。

“子规……现在连你都陪不了我了。”

梨锦一行人见到江雨月醒来,嘱咐仆从事项便匆匆告辞。

细小的呜咽声在深夜断断续续响起,路过侍女听到了不自觉心生惧怕,身形发抖。

无人知晓在这么一个晚上,有一名女子正经受丧失心上人的苦痛。

当年不止褚声一眼惊鸿,画舫那日,颜色不一的鸟儿向江雨月飞来,场面让人震惊晃神,好似盛景吉瑞。

羽毛四散飘拂,有一根落到了她的掌心,也同时落到了她的心头,为之轻颤。

风波平息本是好事,有人欢喜有人忧,江雨月“病好”醒了之后,身体逐渐好转,却整天魂不守舍,郁郁寡欢。

每每看着外面穿过树叶映射在地的斑驳阳光,喜欢盯着那里出神发呆。

江韫见了也无可奈何,只能嘱咐厨房按她的口味备菜,好让她多吃一点。

从前他的女儿虽说内敛了点,但在他面前,总是毫无顾忌,无忧无虑,喜欢笑。

自从痊愈,好好的姑娘,眼神死寂,若说她以前像安静开在角落的栀子花,那么现在就好像遭受了大雨摧残,耷拉在枝叶,随时会坠落。

且房里那只上了青釉的银雀莫名其妙地满是裂痕,连表面颜色都掉了几块,露出底下的银底。

看到江雨月这副模样,江韫便当做不知道没有过问,生怕揭了不该提的。

唉。

“咱们不管真的没事吗?”

方子寻换了身枯草色衣袍,从头到脚佩戴着精致典雅的配饰,和前几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单手撑着下巴靠在凉亭栏杆,将江知府愁眉苦脸的神情纳入眼底。

方子寻时不时观察梨锦的表情,显然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不要带‘咱’,我和阿锦并未同意你与我们同行。”

司徒幕难得呛人,梨锦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那日方子寻突然将坐在二楼的他拉入水,以至于梨锦一整天对他爱搭不理,司徒幕对此怀怨在心。

方子寻也不恼,套近乎地嘿嘿笑道,“我当二位少侠钱袋子,梨姑娘连这种上门羊羔也不宰吗?”

梨锦跳过这个话题,不做回应,“江雨月这是心病,出了念境,但褚声的消失仍对她打击颇多。”

“方公子既然喜欢多管闲事,不如去开导开导。”

方子寻如何听不出梨锦这是嫌他麻烦,目光不自主看向坐在窗边的江雨月。

江雨月手捧银雀,手指描摹过裂开的青釉,好似她的感情,无法弥补修复。

她去了赴约地点,除了遗落在地满是尘埃的牛皮纸包和早已没了踪迹的路道,再无线索。

方子寻目光在青雀上停留了片刻,微微出神。

梨锦坐在一边斟茶,抬眸将这抹异样看在眼里并不做询问。

方子寻口中谎话连篇,不过对方目前没有恶意,她便没做干预。

江雨月得以转醒后,江知府感激不尽,于是将他们留在了府中歇息,但解铃还须系铃人。

面对这种情况,只能等她自己想开走出来,旁人说什么都是空话。

司徒幕与方子寻在一旁吵闹,梨锦事不关己地趴在栏杆,默默看着盯着树荫发呆的江雨月,微微出神。

为何竺听澜会盯上江雨月,真是单纯不忍她受骗吗?

或是为了将褚声重新推回深谷,不得救赎。

情爱让人丧失理智,饱受苦痛,为何世人趋之若鹜。

视线之中方子寻突然朝江雨月走去,右手握拳,似是抓握着什么物什。

梨锦挑了挑眉,转头看了眼司徒幕,只见司徒幕僵硬地偏开头,不肯与她对视。

江雨月感受到自己面前的光线被遮挡,回神抬眼,方子寻紧抿着嘴唇,不自在地撇头,将右手伸出。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张开,露出掌心完好如初的银器青鸟。

青釉经人修补光滑透亮,原来黯淡无光的青雀此时熠熠发光,红玛瑙点缀的红色眼睛炯炯有神。

恍惚下一秒便要振翅飞走。

江雨月双手捧住青雀,怔了怔,“这是?”

“擅自取了姑娘信物。”

“在下不才,略通雕刻着色之术,虽无法恢复原样,但勉强够看。”

方子寻语气僵硬,这种哄人的事情他不甚擅长,能做出此举已很是不易。

“鸟雀归于天空,象征自由无虑,或许,从他送出这个礼物开始,就希望你不要墨守陈规。”

“这天地不是很广阔吗?江娘子不若周游山水,替他看一看这锦绣山河。”

江雨月手捧青雀,沉默良久,方子寻以为她顽固不化,正要转身时,江雨月张了张口,许久没有开口的声音暗哑沙沙。

“我知晓,多谢。”

女娘抬起柔荑,手指微蜷接过了修好的青雀,额角的鬓发遮住脸颊。

方子寻看不清她此刻的神色,有些不确定,“江娘子能想通就好。”

梨锦不知何时出了凉亭走到了方子寻身后,方子寻刚回头被她陡然靠近吓得向后跳起,虚惊一场道,“你走路没声音吗?!”

司徒幕不以为意,从梨锦身后慢吞吞走出,“是你自己大意,未察觉声响。”

“每日经书一遍,坐于佛前诵经,日行好事,直至这块木牌中间凹陷字槽饱满光亮,你所积的功德或许能缓解魂魄残缺转世之苦。”

梨锦将刻有褚声名字的木牌递给江雨月,江雨月从听到梨锦这句话,静默的眼睛忽然亮起,猛地抬头。

“代价是,你下一世会代他受他该受的苦难,世上没有白送的午饭。”

她伸出手指细细摩挲木牌上的字槽,神情震惊,不敢相信,好似落水失足者得到了一块浮板,绝望麻木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梨锦不太习惯这种目光,别扭地别开头,仍旧不能躲避这灼热的视线。

她咬住下唇,转身移步躲到司徒幕的身后,动作行如流水,一气呵成,能看出并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司徒幕早已习惯梨锦这副作派,心底无奈,耐心替她解释,“这木牌是禅心寺百年桫椤树的树枝制作,通灵性,所言为真。”

话说了开头,江雨月已信了七成。

她一改先前昏昏沉沉,每说一句,眼眸便亮一分。

江雨月慌乱起身作揖,“多谢,真的……多谢。”

“他为我做了许多,我却从未为他做过什么。”

“谢谢,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话说到后面,江雨月的声音不禁哽咽起来。

这边的事告一段落,梨锦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封信封,信封用一枚螺钿蝴蝶作为封口。

来信紧急,芙蕖镇离青鸟城有一个半月的路程,实在耽误不了。

青雀一事告一段落,梨锦以江雨月康复不好逗留为由向江韫说明辞行。

三人并肩而行,方子寻似是未料梨锦如此行事。

连司徒幕都不由得连连朝梨锦侧首。

梨锦不善应对这么多目光,挠了挠头索性坦白,“都看着我做甚?不过交易,本姑娘又不是烂好人。”

话落她摸了摸藏在袖里的一片尾羽,江雨月以为是碎裂的青鸟太过脆弱,不知掉到了哪里,或是化为碎渣,收心让自己尽量不去在意。

“喜欢的人……有一天发现他和你认识的不太一样,那你还会继续心无芥蒂的接纳他吗?”

离开前,江雨月有找过梨锦单独谈话,梨锦以女儿家的私房话作由,赶走了司徒幕和方子寻。

梨锦眨眨眼睛,意识到她是在说褚声这件事,她爱念模糊,只能以局外视角说出理性的答案。

“因为褚声吗?”

“就当是,我向梨姑娘请教吧,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江雨月缓缓低头看向脚尖,鞋尖不自觉点地转动,摆弄附近土壤,露出这个年纪的愁恼无措。

梨锦回想自己那会的神情,分不清是冷漠,或是柔和,只记得自己说了句。

“江小姐又不是圣人,做不到也不需要不偏不倚,人人都有偏心。”

“更何况,褚公子并未做过。”

无需多言,江雨月自然明白梨锦话语间的意思,听到“并未”二字时,困扰的思绪顿时烟消云散。

倏然抬起头,眼神光亮看的梨锦抿紧嘴唇,很是不自在,耳廓渐渐浮起的红霞出卖了她此刻情绪。

尾羽不同于青雀银器,是一片确确实实,柔软光泽的羽毛。

羽毛被覆上灵力,以防回到银器的原形。

如若褚声剩余的魂魄还在,那么即便解脱,也会因为失了记忆困顿于这世间,到那时,子规留下的羽毛,是唯一为他指路的引子。

无论竺听澜要做什么,但这些人终归是无辜的。

一步错,步步错,压抑感情的人痛失所爱,发起疯来,更让人望而生畏。

她要在竺听澜彻底坠落深渊的前一刻拉住她,将她拖回来。

这是竺拂弦残存的愿念。

梨锦是因竺拂弦而生,后来才掺入了竺听澜所愿,即便如此,竺拂弦的愿念还是占上风。

竺拂弦比竺听澜预料中还要爱她。

也许他料到会有今天这一遭,心怀天下的仁医终是生了私心,替他最宠爱的妹妹安排了后路。

竺拂弦走后,他这部分愿念只存在微弱一缕,竺听澜愿念居上,从而影响到梨锦的存在。

垂丝海棠枯死后,依血而起死回生的是梨锦。

从兄长对妹妹的爱护,到难以言说的禁忌情愫。

梨锦因这种强大厚重的愿念诞生,实力远不止于此,如若不是祈愿生变,引起本心不稳……

虽说继承了竺拂弦的医术卓绝,可她最擅的是竺听澜的毒术。

归于平静,司徒幕却想起了那只爱哭护主的青雀,眼神偏移,“愿灵消散后会怎么样?”

梨锦神情一怔,未料到他会这么问,事实残忍,她没有选择隐瞒。

“愿灵伴随器物祈愿而生,是没有来世的。”

“即便器物再次生灵,谁知道还会不会是同一个愿灵,谁又知道会不会记得往事。”

得到答案,司徒幕下意识心一空,胸腔酸涩,面对自己无处安放的情愫,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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