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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百分之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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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在童年阅览了太多天马行空的动画片,慕玧安从小就自命不凡,坚信他未来也会成为举世闻名的天定之子。在证明他也是超级英雄的路上,他曾经尝试过许多老套的方式,比如用油彩笔把头发涂红、去超市扫荡吃了就会变身王子的饼干,可惜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被姥姥按着脑袋到水池里清洗头皮的慕玧安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时机未到吗?

好在渐长的年龄很快带走了他可笑的疑问,毕竟慕玧安向来是个聪明的小孩。因此相信电视机后藏着五彩斑斓的新世界的童真并没有维持太久,他开始对大人的哄骗将信将疑,并尝试建立全新的维度来丈量人生。

说到人生,人生是什么?他温馨且传统的家庭告诉他,是脚踏实地做事,在年少时刻苦勤奋求学,毕业后找份踏实稳定的工作,和爱人步入婚姻殿堂度过余生。

慕玧安其实听不太懂,不过周围所有朋友都在和他一起上学、考试、在补习班见面,那就又没什么奇怪的了。升入初中为止,他还在平淡简单的学生时代做最后的减速过渡;在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娱乐活动是在午休时间去操场踢球,最大的压力为考进市重点高中。

唯一的遗憾是,钢琴和声乐课被妈妈以学业繁忙为由停掉了。以前拿到国内大赛金奖时,他以前也发表过要当歌手的重要讲话,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并没有人在听——所以无所谓了吧。

年复一年,慕玧安在为他精心设计的轨道上笔直行进着。他开始听到亲戚们称他稳重的赞扬,成绩随着时间推移慢慢位列前茅;因为一张不达优秀线的试卷而诱发的伦理纷争凭空蒸发,他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好孩子,会驶向光明灿烂的明天。

然后,他叛逆反骨的青春期轰然而至。

一场在电脑上偶然看到的舞台,一张在放学时塞到手里的褪色海报,粗劣的印刷体还不如他抄写笔记本时的字迹整齐,慕玧安却忽然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沸腾。

他接触了从没见过的颠倒世界,去语言不通的地方闯荡,守着不确定的梦想孤注一掷,用最珍贵的年少光阴进行一场豪赌——心脏因即将到来的未知冒险而加速跳动,十几年的安逸表象被撕成碎片,慕玧安忽然意识到,他终于站在刻板方正的规划线边界:“我要去韩国!”

“白痴,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好地方!”第一次听完慕玧安激情澎湃的双语演讲,崔胜澈显然并没与他一同热血沸腾,而是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他的头:“多辛苦啊。”

“没关系,我有信心做好。在镜头前录制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我就是为舞台而生的!”他大言不惭地如是回答,并腆着脸凑到小队长眼皮子底下大放厥词:“又有sense又有美貌的我,完全是Super star的标配啊,崔胜澈你有没有感觉到?”

崔胜澈一脚把他踹飞:“等你学明白韩语,再回来当你的Super star。”

“嘁,区区棒子话,这有啥难的?”

“那你再说一句平语试试呢?”

原谅他的不知天高地厚,毕竟慕玧安哪怕从零开始,仍然过分的游刃有余,像终于找到了大海的鱼。漂亮或尖锐的话都好,长辈们的吁叹也罢,他在第一千零一次回想时,还是对自己的莽撞决定感激涕零。

那时的慕玧安像一枚独立发射的火箭,朝宇宙中心设定的锚点直直飞行,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在十六岁提前着陆。

他正如他预想中的那么走运,不需要为头脑发热的冲动买单,而是在经历了竞争、离别,和接踵而至的意外后,终究如愿以偿地赢回了那张闪光奖券。至于曾经在地下室都压不住的那股狂气,只会随着年岁渐长而继续膨胀吧。

生长期里那些或有或无的空缺,无一例外地被汗水、鲜花与四面八方涌来的掌声填满。涉世未深的天真成了一道天然保护屏障,他骄傲自满过,一度沉溺于梦想成真的飘飘然中,就好像自己真的成为了幼时崇拜的超人。

他以为是他天赋异禀,或者再不济也算个靠努力和直觉改变命运的有先见之明的家伙,最终总会打通困难模式的游戏结局。

“慕玧安,是慕玧安!!”

原来同样是名字的主人,却只有他走了一飞冲天的鸿运。所以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对照宇宙里碰巧成功,靠着性别可耻胜出的——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他出来了,快过去拍!”

耳畔传来“砰砰”的闷响,慕玧安回过神,知道有人在焦急地敲打车窗。很遗憾,他和司机nim串通一气,徐明浩还是被锁在了车里。

过了两个月素人的安宁日子,重新站在聚光灯前的瞬间,他以为他至少会感受到那么一丁点儿情绪起伏,譬如回归主场的兴奋,或者在恶闻前大杀四方的决心。但这一回,慕玧安视线扫过人群,只觉得看不清他们扭曲模糊表情:“麻烦让让路。”

许是他神情太过平淡,甚至语气称得上温和有礼,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作俑者反而失去了高昂讨伐的立场。尖锐的叫喊变成了短暂窃语,整齐的快门声沉默闪烁着,很快又有人高声问:“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应,难道真的是像网上说的那样在进行爱豆史上最大的诈骗?”

“最近状态不是很好,也在收集散播不当信息的造谣者证据,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出现,让等待的克拉们担心了。有关引发的争议,在整理立场之后会认真回应的。”还是被堵得举步维艰,慕玧安干脆抄起兜,直直望向发问的年轻女孩:“那些擅自闯入我们私生活的家伙们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希望大家能相信警方的办事效率。”

以前他还对冠冕堂皇的公关词十足鄙夷,现在圆滑的话自己也说的很好了。

他话语落下,人潮又肉眼可见地开始翻涌躁动。高呵声此起彼伏,保镖开始硬性疏散人群,不泛有好事的记者趁乱继续将话筒望他嘴边怼:“那玧安xi,准备怎么解释作为出道爱豆,在性别上的……”

慕玧安闻言脚步一顿,转过头朝发问者眯起眼:“要脱吗?”

“啊?”对方登时愣住:“什么?”

“衣服啊。”他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手还真捏在了T恤下摆,扬着眉反问:“想知道藏在衣服里面的惊天秘密吧?”

不难分辨,这慕玧安同先前曝光的视频中的那位相比,虽然容貌的确近似,却压根儿不可能是女生。本来就略显荒谬的性别假说,在他戏谑的口吻之下,更像个不经推敲的笑话。即便在不合时宜的场合大方展示,慕玧安自己在公众场合伤风败俗点儿倒不是大事了,反倒要衬得这一大群自以为挖到猛料的家伙们,成了百年难遇惊天蠢货。

果不其然,他此言一出,倒是再没听到要他自证的呐喊了。慕玧安故作遗憾地放下胳膊:“不看算了。那下次going拍摄水上乐园特辑的时候,记得去YouTube帮我们贡献播放量。”

被迟来的安保大队簇拥着进了公司,慕玧安无视了蜂拥而至的高层代表,直奔阔别许久的哥哥们而去:“拍照的女生就在外面,我看到她了。”

急匆匆往外迈的脚步猛然刹住,崔胜澈冷不丁被他拉住胳膊,望着他似乎恍惚了片刻。沉默的眼神交锋后,他看到崔胜澈眉目略微舒展,不过很快就重新正色道:“抓她没用。上传视频的不是她本人,而且并没有在发布时故意制造舆论导向,也没有发表攻击性言论。”

比预想中要狡猾棘手,慕玧安蹙起眉:“用私闯民宅的理由呢?”

“当时安装在门口的监控显示,她没有踏入屋子,拍完照片就离开了,完全可以狡辩成误会。”仔细端详着几个月没见的小忙内,尹净汉抬手摸了摸他脑袋,能轻松摄取他想法的超能力还是一如从前:“有关侵犯隐私的话,需要以那位……被拍摄的女孩子的立场来诉讼,现在不是行不通嘛。”

“不过你有点黑了,看起来倒是更有信服力,难怪他们忽然没底气。”崔胜澈也上下打量着他,跳脱地评价道。

“当然,我荷尔蒙一向爆棚。”著名纸片人脸不红心不跳地吹完牛,注意到一旁的洪知秀视线定定地落在玻璃窗外,半晌没说话:“最想念我的Shua哥,不应该给我一个重逢拥抱吗?”

洪知秀闻言转过头,忽而冒出句没头没尾的:“戴着拼色鸭舌帽,黑长发的女生,她还等在外面。”

多年来的心电感应将几人瞬间连通,崔胜澈警惕地探出脖子,朝他刚才张望的方向瞧了瞧:“广告牌下面那个?抓又抓不了,烦死了,快让保安给赶走。”

“别!”他眼疾手快地拦住崔胜澈,对方则一头雾水:“为什么?”

“如果要在这里继续蹲点,那就说明待会儿还要尾随玧安的下一段行程咯。”尹净汉若有所思:“假设玧安还是单独行动,那她主动出击的概率仍然很大。”

“她不是没有错吗?”洪知秀笑:“让我们来给她找一个。”

我来也!

第71章 百分之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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