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向前，河面变得宽阔起来。亚当摇着船桨拍打着水面，将前方正在觅食的鸟惊走，待水面平静，又飞了回来。

这一会亚当把自己的家底都翻了个底朝天，语速越来越快，本来他说话就带点口音，一直到后来，诺托斯实在听不懂了。

“哎呦！”前面的老水手冲秃头就来了一下

“闭嘴吧，你看看到哪了？”

亚当冲老水手的后背做了一个鬼脸，而老船长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转过来对着他的头又是一下子。

亚当捂着头，注意到诺托斯在看他，随后羞涩地笑起来。

船停在像咬合完整的牙齿一样的闸门前。

老水手冲城楼上的士兵招了招手，他们似乎很熟悉。

士兵冲老水手频频点头，都没下来检查就命令手下将闸门打开。

亚当仔细地看着开启的门“好家伙，这门的牙口可比我好多了。”

顺利通过门后，走了一段距离开阔水路后，水面上阻碍通行的石头多了起来，且河的分支也多了起来。

亚当见到石头变得活跃起来，他娴熟地操作小船，小船像是只灵活的鱼，在石头间欢快地游动着。

在这期间，亚当绕过一个比较困难的石头就看老水手，见他点头，备受鼓舞，摇船桨更加快活起来。

河流的分支越来越多，亚当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吉尔尼船长，这回该怎么走呢？”

老水手站在了船头，沉静地为亚当指明方向，而亚当则崇拜地看着老水手。

他们的配合十分默契。

这种场景应该是重复过上万次，诺托斯想。

在船尾的诺托斯探出手，拍了拍水面。

哎?凉凉的，滑滑的，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哎?

于是诺托斯伸出整只手。

“您小心一点，别再掉水里了让鱼给吃掉。”亚当开玩笑说

鱼?自己还没下水抓过鱼呢。

又过了一段时间。

“停！”老水手突然提高嗓门

“发生什么了?船长。”亚当不明所以，但还是在他说停后，马上减慢速度

“河道不太对劲。”老船长皱起眉

“您想一想是哪不对。”亚当建议到

吉尔尼闭上眼睛，回忆着密立根河的全貌，随后迅速睁开眼“掉头！”

“马上掉头！”这是诺托斯第一次看到老船长脸上有紧张的情绪

“是！”亚当没有丝毫犹豫，将船掉头，他对吉尔尼有百分百的信任

“快速向前！”

“是！”

距离掉头的水面大概有几百米的距离后，吉尔尼抽出腰上别着的短刀，看着不远处的水面。

几秒后，一个类似章鱼触角的东西突然窜出水面，震起水波，且扬起了一阵腥臭。仔细观瞧，触手的整体呈灰黑色，上面的吸盘又小又密，且无规律的一点一点动着。

老船长向前迈了一步，手握紧短刀，没有回头：“快速前进！”即使他看起来很镇定，但身体却有些颤抖

亚当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他努力让自己动起来，但身体却像僵硬了一样，一动不动。

触角搅动着水面，卷起了深深的漩涡，不断向他们移动。

诺托斯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身体也不间断颤抖着，不过与老船长不同的，他是兴奋得发抖。

忒休斯墨鱼，肚子里有最闪亮的石头。精灵天生对漂亮的石头十分渴望。

亚当此刻终于缓了过来，他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向前划，即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知道那意味着死亡。

触手继续向前试探，它的速度正好比小船慢一点，几次都碰到老船长脚底的木头。

“我们一定会离开的！”尽管触手不断靠近，老船长没有向后退一分一毫。

诺托斯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亚当要称这位老水手为船长。

亚当不断咽着唾沫，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摇船桨的胳膊越来越酸，渐渐失去知觉。

这相当不好，亚当想着。

“他的速度没有那么快，我们一定可以逃走的，您不用担心！”

亚当安慰诺托斯说，他认为诺托斯是因为害怕才站起来，他同样安慰着他自己，会离开的，一定会的。

“这不是它最快的速度，它之所以和我们速度不相上下，是在和我们玩呢，等它玩够了，我们都会被杀死的。”诺托斯太开心了，语气都带着笑

而在这个场景下就有些令人恐惧了。

吉尔尼船长猛地回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亚当也惊恐地看向诺托斯。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底是水里更可怕还是船里的更可怕。

诺托斯没有回应，他现在满眼都是忒休斯墨鱼还有他肚子里的石头。

因为掉头，诺托斯从船尾变成船头，他一步一步向老吉尔尼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发现，面前这个少女的体重出了奇的轻，她走时，船完全没因为她晃动。

而诺托斯完全没有感受到人类的恐惧。

他兴致勃勃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向一个猎手一般兴奋地等待着触手的再次靠近。

他最后一步，跳到了船头的尖端上。

过了一会，触手如期而至，用力打小船的船底发出咚咚的响声。随后像前几次一样绕到船上，拍打木板。

一道锋利并带着风的剑影闪过，触手的前端被整齐地切下，从残肢上泵出深褐色的血。

被切下的触手掉入水中，待它激起的浪花停歇后，水面再无动静。

趁着这会，诺托斯万分嫌弃地甩了甩刀上的血。

“……”

“……”

“它是逃跑了吗？”亚当哑着嗓子问到

没有人回答他。

落叶飘到水面上。

“轰”的一声，落叶被甩到高空，千层水花卷着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水面上，那东西像一堵天墙，将他们面前的光亮遮了一个彻底。

正对诺托斯所在的小船的，是一个深黄色的眼睛，其被细小的复眼充满，死死盯着他们。

老吉尔尼和亚当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像迈入了寒冬，每个细胞都被冻得凝固。

而诺托斯捏住了鼻子，皱起眉毛：“你长得也太丑了吧。”

忒休斯墨鱼似乎听懂了诺托斯的话，将恶心的触手往高举，想要一下击碎小船，并且砸死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砸成肉泥。

正在诺托斯准备上前应战时。

小船动了动，有人站在了诺托斯身后。

诺托斯回头，瞪大眼睛：“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