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弗罗斯特本不应该关注他是男是女，但是在他几百年的固有思维中，眼前的真相令他有些惊愕，甚至有些微妙的失落和淤堵。

但他是个迟钝的乌鸦，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情绪来源于哪里便被其他的关注盖了过去。

“你说，你是一名少年？”弗罗斯特上下扫视他，他不合时宜的想，那他这样的打量应该并不会不绅士。

“是的，先生。”兰汀有些羞愧，身上的裙子犹如千钧重负，让他不自觉地揪着两侧。

弗罗斯特在缓慢的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眼前的少女，不，小少年，漂亮的实在雌雄莫辨，微微卷曲的半长头发，身材纤细柔韧，皮肤润白晃眼，散发着珍珠的光泽。

裸露在外的膝盖、脚踝、脚趾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弗罗斯特站在他身前，他的头顶才到自己的胸膛，甚至声音，相比起他的低沉，确实很清悦……

确实有很多不和谐的地方，他竟然都没有发现。

“抱歉，我没有询问过你，就贸然先入为主，是我的问题。”让兰汀没有想到的是，弗罗斯特并没有生气，反而很诚恳绅士的道了歉。

不管怎么说弗罗斯特还是有些无措的，脑子罕见的有一瞬空白。

“不不不，那种情况下，先生会误会也是正常的。”

弗罗斯特看着他羞涩的模样，为了转移尴尬，他故意眉头下压：“那么，还是赶紧换掉衣服吧。”当真相揭开，场面并没有想象的尴尬，反而弗罗斯特没了那种小心翼翼。

兰汀手忙脚乱的想换掉衣服，但是弗罗斯特却一动不动。

他仰着头问：“先生，您、您不出去吗？”他巴掌大的脸蛋上浮起可疑的薄红，连鼻头都因为紧张皱了皱。

弗罗斯特古怪又疑惑：“为什么要出去？你就在这儿换就好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他也曾有过少年时代，那是很久远的时候了，他也有很多的朋友们，一起骑马、击剑、学习。

玩的累了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或者在一件屋子换衣服，甚至洗澡都是几人一个。

兰汀则从头红到了脚底，不是，弗罗斯特转变的这么自然吗？啊不，本来就应该这样自然，男男相处总比一男一女相处来的轻松自在一些。

弗罗斯特都不怎么在意，他说完就转身拿了一本书坐在了沙发上，而兰汀看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便悄悄松了口气。

悉悉索索的脱起了衣服。

弗罗斯特本来是不好奇的，但是刚才看兰汀通身粉红的样子还是掀起了一丝好奇心。

故而，他落在书页的视线悄然抬起。

兰汀是背对着他换衣服的，轻轻解开睡裙的扣子，从肩膀脱下，丝绸划过牛乳一般的皮肤，优美漂亮的蝴蝶骨，纤细的玉腰，以及被白色布料包裹的浑圆，修长笔直的双腿。

那白色布料显然是经过长时间的走动微微往上卷边缩起，一点雪白软肉渗透在布料边缘，随着兰汀拿起衬衫披在身上，隐没在了衣摆之下。

兰汀觉得身后总有一道视线如芒刺背，不自在的转回脑袋去。

弗罗斯特低着头，双腿交叠，正专心的看着手中的书，兰汀放松了下来，果然是他太紧张想多了。

殊不知，弗罗斯特连书都拿倒了过来，手指摸索着不那么平整光滑的扉页，脑海中全是那点雪白软肉。

换上男装的兰汀忍不住唤弗罗斯特：“先生，我换好了。”

雪白的衬衫在他身上刚刚好，裤子腰围却是有些大，但是……屁股那儿居然崩得很紧，导致这裤子居然也就刚好跨在了胯骨。

兰汀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屁股上的布料，尴尬不已，这种有些西式的衣服确实对他不是那么友好，但弗罗斯特却紧紧盯着他的裤子。

“怎么了？不好看吗？”兰汀忐忑问。

“没想到你屁股还挺大。”弗罗斯特语出惊人，甚至还配合的皱了皱眉。

老天，这是什么话，兰汀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同时他也认为弗罗斯特独居了几百年，果然一点都没有情商，直白到让人尴尬。

“呃……可能吧，这种衣服对我们这种梨形身材不是那么友好。”呵，大约你这个年岁的人……不乌鸦不是很懂。

兰汀小不服气的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

至于鞋子，高跟鞋是肯定不能穿了，弗罗斯特找了一双英伦风的小皮鞋，兰汀试了试，高兴的说：“正好唉。”

豆包从他的衣服低下钻出来，左右闻了闻，似乎不是熟悉的味道，让它有些莫名的焦虑，兰汀把它捧在掌心轻轻抚摸、安抚。

弗罗斯特看着他手里的宠物：“这就是偷我羽毛的小老鼠？”

兰汀不好意思的说：“它不是小老鼠，是仓鼠的一个种类，是我的宠物，叫豆包，那天它可能是……觉得先生的羽毛太过温暖。”

好在弗罗斯特没有计较，甚至还伸手戳了戳，豆包没有搭理，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

差不多已经晚上了，兰汀对弗罗斯特说：“先生，已经晚上了，该睡觉了，那晚安。”

对于弗罗斯特来说，没有休息这一回事，这几百年已经休息的够久了，他要好好享受人类的光阴。

他微微颔首，算是告别。

兰汀抱着豆包下了楼，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但是他忽然意识到他只有这一套衣服，别的衣服都在弗罗斯特那里。

算了，明天再说吧，不好去打扰人家了。

他把豆包安置好确保屋门不会打开，便缩进了被窝里陷入了沉睡，窗外的场景应时间只是变成了落日的模样，兰汀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只是第二天，他并没有睡到日上三竿而是在七点准时被叫醒了。

敲门声循环往复，门外的人一直很有耐心，兰汀懵然的坐起了身，弗罗斯特的声音近在咫尺：“醒醒，兰汀，你该起床了。”

兰汀头发乱蓬蓬的下床开门，他打开一条门缝，门外是精神抖擞的弗罗斯特：“先生，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

“首先，睡懒觉是个不好的习惯，其次，你需要把鸭子喂好，八点我在四楼的书房等你，记得把我的早饭带来，谢谢。”弗罗斯特看起来很严肃，像……兰汀就读的贵族学校的班主任。

“……好的。”兰汀总算想起来自己身负要职。

自从揭开了身份，他觉得弗罗斯特对他好像不客气了一点，但是仍然是绅士的。

但他并不排斥这样的感觉，像朋友。

八点零五分他敲响书房的门，屋内传出低沉的声音：“进。”

兰汀推门入内，弗罗斯特换下了黑袍，一身清贵贵族常服，头发板扎，鼻梁上架着一双带链条的银丝眼镜，看起来像是真正的贵族。

“你迟到了五分钟。”弗罗斯特不客气的指出。

“对不起，今天那些鸭子有点不听话。”兰汀抓了抓头发，他把身后还在蹬腿的鸭子拿了出来，递给了弗罗斯特。

弗罗斯特进食并没有避讳他，优雅的拧断食物的脖子，吸食血液，略有些血腥的场面忍不住让兰汀低下了头。

等他进食完成后，弗罗斯特跟兰汀说：“看你的年纪应该是还没有二十岁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学习，你觉得呢？”

兰汀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弗罗斯特看他抑制不住的喜悦，也微微勾唇，稳重的点头：“当然，比如我可以教你下棋、交际舞、游泳、击剑、还有血族和人类的历史、数学我也很精通、包括各类语言、绘画、医学、经济等。”

他的博学直接震撼了兰汀。

他喃喃：“可是先生，你不是三天一到就要变回去了吗？”

弗罗斯特轻轻握拳咳了咳：“我的条件是，每隔七天，可以让我咬你一口吗？”

害怕自己的话会吓到他弗罗斯特赶紧解释：“如果你怕疼，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不用很多，三滴足够，除此以外，这里所有的食物和东西你都可以随意使用。”

说完他懊恼的低下头：“抱歉，我知道很唐突，但是成为乌鸦真的太孤独了，如果你不愿意，当我没有说。”

“我愿意。”兰汀的声音宛如天籁之音，弗罗斯特震惊的抬起了头。

三滴血，换这么东西，足够了，兰汀考虑的很多，在没有办法离开这儿的情况，显而易见，弗罗斯特是他唯一要交流的对象。

他变成乌鸦还是没有人类让自己放松，兰汀愿意维持这一切。

“谢谢你。”弗罗斯特是真的很感谢他。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在考虑从哪里取血是最不疼、最不让他害怕的地方。

指尖？不行不行，十指连心，兰汀最终选的地方是掌心。

弗罗斯特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划了一下，鲜血冒出来的那一刻，他犹如被下了降头一般，事先准备好的调羹也没有用到。

在兰汀诧异的眼神里，他微微俯身，宛如亲吻他的手掌一样，薄唇印在了他的掌心，伸出舌尖，轻轻舔舐，而他的背后，巨大的黑色羽翼张开扇动，气流卷着羽毛在空中飞舞。

弗罗斯特唇边的尖牙忍不住冒了出来。

湿润酥麻之意顺着兰汀的掌心蔓延四肢百骸。

成为人身可以随意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