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缤纷的光影照亮公寓连廊，门禁解除后，贺言声直奔上楼，出了电梯，转角刚走两步，抬眼便看见沈寻知靠在门口的栏杆边。

他身后的门没有合上，屋内微带暖调的光倾铺而出，落了满地，洒了半墙。

听见动静，沈寻知回头，眼底盛着漫天彩光，他裹风而来的恋人印在绚影中央。

喧嚣与寂静共存的夜晚，身侧是暗夜辽阔的天幕，沈寻知迎上去，扑进贺言声怀里。

传闻中的超级月亮悬于夜空，束束绽放的花火挡住了它今晚圆满、剔透的柔光。

沈寻知搂住来人的脖颈，凑到他的耳边，在炫彩燃烧的余响中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还有工作吗？”

贺言声腾出一只手，轻轻揽住沈寻知的后腰，慢条斯理地说：“翘了，来给男朋友过生日。”

“翘了？”

沈寻知从他怀里起身，双手还交错着搭在他的肩膀上，抬眼和贺言声四目相接：“可以吗？不耽误……”

“啾。”

后面的话堵在嘴里没能说出来……

在沈寻知眼里，贺言声先是视线下移寸许，半秒后又恢复原位，然后整个人直勾勾向他越靠越近，最终偏头在嘴角落下一个清晰的轻吻。

沈寻知感觉自己被对方的气息包裹，心跳和呼吸瞬间骤停，贺言声明明只在近前停留了一秒，嘴角湿热酥麻的痒意却久久未消。

烟花盛开的炸响还在继续，贺言声稍稍后撤，微低着头，两人鼻尖保持着某种暧昧的距离。

沈寻知怔愣的表情落在他眼里，贺言声忍不住笑了，再开口时是从未有过的低哑：“怎么不说了？”

沈寻知声音很轻，带着无措的坦诚：“因为你在亲我。”

贺言声嗯了一声，没拉开这过于接近的距离，反而眉梢渐渐松挑、嘴角微微高扬，一双眼睛变得笑意盈盈。

沈寻知盯着他，喉结轻滚：“为什么……亲这里？”

“因为……我要预告……这个吻。”

“吻”字最后半个音消散在风里，原本覆在腰侧的手掌移到沈寻知的后颈，将他往前一摁。

漏夜赶来的人嘴唇微凉，触感却格外柔软，落下的瞬间沈寻知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在胸腔怦怦狂跳，震得耳膜发痛。

衣领以上所有外露的皮肤都染着滚烫的红，大脑完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权，沈寻知全身僵着，不敢乱动。

他对外界最后的认知是贺言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对他说“呼吸，沈老师”，接着便彻底沉入了溺死人的欲|海中。

似哄似诱的语气对沈寻知很起效，炽热的呼吸开始纠缠，贺言声带着笑意不轻不重地揉捏他的腺体，借着指腹的动作加深了这个吻。

唇缝被撬开时，沈寻知明显抖了一下。

舌尖柔软的触感比唇瓣更甚，带来的羞臊也是心理前所未有的浓。

他们在花火团簇下交换呼吸，彼此来不及吞咽的津|液濡湿嘴唇，留下一抹晶莹暧昧的水痕。

沈寻知试图回应却不得章法，整个人被吻得头昏脑涨，搭在对方身上的手几乎脱力，连衣领都抓不住。

当他终于找回半丝力气，轻轻啃咬一点贺言声的下唇，无尽的信息素突然在这个角落爆裂开来。

柠檬和海盐的气息染上欲|色，变得陌生而汹涌，雪花裹挟其中，随风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贺言声将人放开，珍视地替他抹去唇上的水痕，沈寻知第一次知道，长时间啃咬后，嘴唇是会发麻的。

贺言声哑着嗓子在沈寻知耳边说了句：“生日快乐。小雪花。”

新闻里说烟花秀持续时间大概二十分钟，两人进屋没多久，窗外重归寂静，独留明亮圆满的月盘高悬空中，毫不吝啬地散发着自己的光辉。

小区和承办烟花秀的体育场还有点距离，闻不见花火燃烧后的火药味。

只有借着万家灯火才得见的寥寥熏烟，默默证明着暗夜中曾上演过多么盛大绚丽的彩影光秀。

沈寻知从鞋柜里翻了一双拖鞋递给贺言声，尺码对他来说小了点，贺言声的脚后跟漏了半截在外边，看着有点滑稽。

沈寻知忍笑：“家里只有这么大的拖鞋，要不给你换鞋套？”

贺言声将手里拎了一路的袋子放到餐桌上，把里面的东西摆出来：“没事。你吃晚饭了吗？”

沈寻知靠近桌子，手掌撑在上面：“吃了，中午剩的蛋糕还有一小块，当晚饭够了。”

沈寻知总是忍不住跟贺言声多说些话，明明点个头就能回答的问题，他却说了好长一串。

刚接过吻的嘴唇红润微肿，说话时唇缝起合露出贝齿，意外的好看。

贺言声呼吸重了半分，抬手摸了摸沈寻知的头发。

沈寻知没看见Alpha眼中的情绪，瞅着桌上一堆东西问：“这是什么？”

“给你做长寿面。厨房在哪儿？”

“嗯？”沈寻知无意识扒拉纸袋，完全没想过这些是食材，听到后半句问题，顺手给人指了方向，“你会做饭？”

“不太会。”贺言声提着东西直奔厨房。

沈寻知追上去：“那你……？”

“放心，只是煮个面而已，不会炸了你家厨房。”

厨房台面宽敞洁白，中午吃剩的火锅残渣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贺言声从纸袋里取出两个打包盒，架锅烧水。

他竟真的只是煮个面，大盒里是一碗微黄的汤，手工生面被好好团在小盒中，直接煮好倒进汤里就能吃。

贺言声：“这是一家很有名的老字号，本来他们家招牌面是牛肉汤底的，但里面配在一起煮的是新鲜香菜，估计你不爱吃，我就给你换了乌鸡汤底，没老母鸡汤那么油腻，你试试。”

厨房的灯是冷调的，沈寻知心里却泛起了暖洋洋的愉悦：“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香菜？”

贺言声洗着两颗小油菜，没抬头：“猜的，上次在剧组吃火锅，你小料碟里一点儿都没放。”

沈寻知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漂亮眼睛里盛满的笑意快要溢出来：“猜对了，贺老师真厉害。”

这画面实在是有些跳跃，一小时前还在电视里给全国观众表演的艺人，此时带着完整的妆发在自己家厨房里切葱花儿。

多少带了点诡异……

沈寻知往前迈了一步，确认自己插不上手，又非常坦然地退出来，看着贺言声忙活。

他目光落到白色的砧板上，听着贺言声咚咚咚切葱花的声音，满腔疑惑，“你这，不像不太会做饭的啊。”

贺言声：“确实不太会，只是以前在团里都住宿舍，经常自己随便炒两个菜填肚子，自己做比较快，干净，也安全。”

他说得避重就轻，沈寻知还是抓到了重点：“你们以前点外卖出过问题吗？”

“嗯，有一次被加过泻药，队友中招后公司报警才查出来，是黑粉干的。”

面条在锅里咕嘟煮着，蒸腾而出的水汽瞬间被油烟机卷走。

明明挨不着沈寻知，可他的眼睛仿佛被蒸汽灼了似的，蒙上一层浅薄的水雾。

贺言声空闲的左手向他靠近，牵起沈寻知的手指轻轻搓捻，开始哄人：“沈老师过生日干嘛这个表情，没事，都过去了。”

“没，就是心疼你。”

怕炉灶上煮着的东西被撞翻，贺言声生生忍住了将人拽过来揉进怀里的冲动。

揉搓手指的力度重了两分，贺言声嗓音柔和带着哑，语气说不清是缱绻还是愉悦：“嗯，知道我们沈老师最心疼我。”

砰——

蒸汽熏热的脑袋好像炸掉了，沈寻知耳尖肉眼可见变了色，红得快要滴血。

沈寻知想甩开禁锢他的那只手，逃离厨房的热度，而几秒后，他只是蜷缩手指，轻轻做了一个回握的动作。

热气腾腾的乌鸡汤面撒上一把现切的小葱，端到餐桌上时香气四溢，两颗鲜脆的小油菜静卧其中，看着分外爽口。

贺言声将人安置到椅子上，回身拿来另一个纸袋：“看到热搜的时候有些晚了，蛋糕店只有这种大小的，沈老师别嫌弃。”

说着，他从袋中取出一只纸盒，里面放白紫相间的四寸小蛋糕，应该是芋泥口味的。

沈寻知看着他给蛋糕插上蜡烛，轻声道：“挺好的，两个人吃不浪费。”

“嗯。”贺言声嘴角微扬，“要许个愿吗？”

啪的一声，照明的灯被关上，微微跳跃的火苗成了屋内唯一的光源。

动态光影落在脸上忽明忽暗，也影响不了恋人眼中汹涌难耐的爱意。

沈寻知点点头：“好。”

沈寻知十指交握靠着下巴，在心里认真许下愿望：“第一个愿望，希望家人朋友身体健康。第二个愿望，希望贺言声事事顺遂。第三个愿望……希望我们幸福长久。”

他微微睁开眼，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贺言声打开灯，把面往沈寻知那边推了推：“尝尝，我没煮太多，长寿面吃完最好。”

沈寻知拿起勺子，先喝了一口汤，浓郁的鲜味冲入味蕾，汤里放了香菇片，咽下去后回味有些丝丝缕缕的甜。

虽然自己向来喜欢吃辣菜，清淡的东西都不太碰，这碗乌鸡汤却让人忍不住想尝第二口：“嗯，好好喝。”

“喜欢就快吃吧。”

沈寻知喂了贺言声一勺汤，然后夹起面条慢慢吃。

他吃相斯文，又向来怕烫。面都是挑得老高吹凉了才送进嘴里。

手工面带着微微的嚼劲，吸满汤汁后香的不行，半碗的量，没多久就见了底。

贺言声在吹面嗦面的动静里一直注视着他，眼底满是欣赏与喜爱。

他嘴角上扬了很久，看沈寻知快吃完了，贺言声突然开口，语气不明，说不上是闲聊还是兴师问罪。

“小雪花，生日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刚在一起，我不好意思。”

刚刚在门外接完吻沈寻知就想问了，贺言声怎么突然用“小雪花”称呼自己？奈何方才情况特殊，脑袋里的神经还没重新建立联系，迷迷瞪瞪失了机会。

这回他倒抓了紧，沈寻知问贺言声：“你为什么突然叫我……小雪花？”

“想有一个独属于我的称呼，也适合你。”

贺言声态度坦然，懒洋洋转回刚刚的话题：“跟男朋友不用不好意思，如果我提前知道，也许能准备的更好，下次有什么事情记得先告诉我，只要是跟你有关的，我都想知道。见外不是个好习惯，尤其我们见面本就比一般人难，如果因为这个错失跟你相处的机会，我很亏。”

很亏是什么意思啊……

“我知道了。”沈寻知垂下眼睛不敢看他，红着耳朵点点头。

“光知道可不行啊，沈老师得记在心里。”贺言声低头靠过去，握住沈寻知的手，“无论什么，你都可以来找我，可能我在工作回复不及时，但只要我看到了，一定会给你回应。我们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长很长，我不希望你在这段关系里委屈自己，而我从其他地方知道你的事情，也会因为陷入被动变得不开心。”

贺言声捧起沈寻知的脸，温柔到了极点：“我们是世上最应该坦诚对待彼此的人，交往过程一定有需要磨合的地方，直白沟通是最有效果的方法，别怕这个，好吗？小雪花。”

“嗯。”

沈寻知答应了，贺言声俯身靠近，吻了他的额心。

柔软撤去留下濡湿的触感，沈寻知下意识握住那双覆在脸颊两侧的热手，回味刚刚的缱绻温情。

末了，他突然问道：“你翘工作真的没事吗？会不会给你招黑啊？”

贺言声笑了：“没事，只是中秋晚会结束时段的嘉宾返场，谢幕的人多，舞台都站不下。谁家有点事儿先走一步也在情理之中，我跟总导演打过招呼，过了明面的翘班，谁也说不了什么。”

沈寻知狐疑：“真的？”

贺言声指尖拨弄他的耳垂，笑着说：“嗯，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寻知这才开怀地笑了，他抓起贺言声的手神神秘秘地往房间走去，到了门口又不让人进，把人撂在门边，说了句“你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他便像个灵动的兔子，摇着看不见的兔尾巴跑到桌前，拿了一个扁框又跑出来。

沈寻知：“这是补给你的杀青礼物，还好我昨天画完了，不然今天都给不了你。拆开看看？”

贺言声微微挑眉，扯下接口的丝带，小心翼翼撕开包装纸，一幅裱在框里的水彩画顿时映入眼帘。

里面的主人公正是他自己，背景简简单单晕染了几处水痕色块，或蓝或绿，并不规则。

他的头发用了极深的灰和紫代替黑色，降低了画面的色彩饱和度，乳白勾勒出几缕发丝充作高光亮面，整张画有种说不出的协调感。

画中他微侧着头，皮肤清透细腻，让人忍不住琢磨画手是如何用颜料在纸面调出大理石般的油润质感。一双半睁的眼，视线微垂向下，盯着右手虚虚握着的东西，那是一片金黄的银杏叶。

被水晕开的色彩朦胧缥缈，整个人显出某种无尽的沉静和温柔，画面色彩最饱和的银杏叶仿佛有了生命，像一只歇在指尖展翅欲飞的蝶。

沈寻知轻声解释：“杀青礼物嘛，我想和角色有点关联，但又不想太有关联，用这个叶子借代一下。怎么样？喜欢吗？”

“嗯，喜欢。”

贺言声低头看画，语气乍一听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大拇指的指腹在画框上搓了又搓，像是拿着某种神圣又令人珍视的东西。

若细细观察，就会发现摩挲边框的指尖微微发着抖，仿佛极力克制着，只敢小心翼翼地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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