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回去的路上，爱丽丝又问了几句我和玩家的关系。

我向来是极其诚实的：“严谨的说，我们连一次面都没见过。”

爱丽丝狐疑地看了我几眼。

但她毕竟没什么确切的证据，而我又是一副坦坦荡荡懒得隐瞒的样子，她便又转变了话题。

然后回去后给我布置了一大堆无意义的搜查任务，甚至包括了横滨女高中生为什么昨天换了一条路回家。

我忙里抽闲，费了比查女高更多的努力记住了玩家的全名。

在我废寝忘食的记忆后，我总算通过【莱博的讯息】看到了更多有关玩家的情报。

玩家，姓名不能再赘述，今年16岁，是一名异世来客，游戏内身份是港口黑手党前任首领的外孙女，目标是攻略诸多的角色，异能力是【所见非真实】，即可以制造大型幻境。

非常贴合玩家的异能，她就像给全世界下了幻觉一样。

我经常能在办公室里看见她莫名其妙地从手里变出东西来塞给身边的人，或者开始冲刺蹭墙，或者是三步跨栏爬上车顶……

偏偏没有人觉得奇怪，我不知道她身边的人是完全没看见，还是说已经在日复一日的鬼畜中逐渐麻木。

*

但就像墨菲定律一样，“下幻觉”这种事，一旦我开始关注，整个世界都不对劲了。

第二天一早，我爬起来挥刀，莫名其妙地闪过一种想法叫做“艾薇儿已经死了”。

我呆滞在原地了好几秒，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夜思梦想玩家赶紧离开到走火入魔，已经成功地催眠了我自己。

我走出训练场，监视我的黑衣队中的某一位就告诉我，首领通知我去参加“艾薇儿小姐”的葬礼。

我怀疑我的耳朵疯了。

这个世界的进展为什么这么跳跃？

我在脑子里面想了一遍玩家的全名，没有发现异常，至少没有任何语句表明玩家遭遇不测。

“艾薇儿小姐怎么了？”我直接问。

“昨天夜间的作战计划中出现了意外，艾薇儿小姐被叛徒出卖……”黑衣人没有说下去。

我不可置信地又用异能看了一遍信息。

不可能啊，玩家怎么会死了呢？作为主角不应该是金刚不坏百毒不侵堪比三体人吗？

我走进大楼里，发现楼里的气氛非常的沉默。

“扶知小姐，艾薇儿小姐性格活泼，有不少黑手党的兄弟都和她关系不错。”黑衣人见我面露疑惑，以为我是不太了解艾薇儿，对我解释。

我被带回自己的单人办公室里，只能趴在窗户上往下看。没让我等待多久，我就看见有准备葬礼仪式的祭奠花圈被运送过来。

“我是在做梦吧。”我轻轻地说。

“可以把昨天的任务记录给我看吗？”我问黑衣人监工：“那什么的叛徒，找出来了吗？”

“已经抓到了，尾崎大人正在审问。任务报告，首领吩咐过，扶知小姐如果主动要求可以给您看。”黑衣人向我鞠了一躬。

我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

要么是玩家死亡退出游戏，要么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又在搞什么事了。

我怀揣一点点玩家玩腻了退游的希望，直到我拿到了任务报告，一眼就看到了任务负责人叫太宰治。

我：希望破灭

葬礼的时间是在晚上，黑衣人说是为了留出时间布置和为艾薇儿小姐整理遗容。

我在港口黑手党受到的监禁非常严格，在之前一段时间，我作为一个情报人员，甚至连情报部都没有去过。我正式见面且有过对话的人真的很少，除去跟着我的几位监视的黑衣人和爱丽丝，也就森鸥外、太宰治、红叶姐、广津先生和“大佐”。

我被一群黑衣人带进大堂的时候，感觉到了很多打量的视线。

森鸥外坐在前排，身后坐着尾崎红叶。

我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大多数上层人员都来了这里，我按照之前的情报一一和他们对上号。可能是因为玩家“前任首领外孙女”的身份，先代派坐的都比较靠前。不过大多数人都可能只是为了走个过场，面上不见半点悲伤，反而在我进来后瞬间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甚至不如中原中也真情实感。这也是我第一次正面见他，他橙色的头发很亮眼。

我顺便看了一眼“旗会”诸位。他们坐得很近，个人衣着风格也十分醒目，我扫过五人，目光落在了最好看的“宣传官”身上。

“森鸥外招到了一个很强大的情报员”这事并不是一个秘密，诸多的视线投到我身上，我并不反感，反而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没想到玩家的“葬礼”居然成了我在港口黑手党的首次出场。

尾崎红叶朝我招招手，示意我在她身边。我有些受宠若惊，虽然我大概猜到了森鸥外打算以此来把我困在□□，但在一群人面前直接坐在干部身边真的很显眼啊！

就像你努力了半天爬上了高位，突然天降了一个关系户坐到了你头上。

我坐下来之后才发现太宰治坐在森鸥外后侧的角落里，他整个人坐在阴影里，沉静地仿佛真的在为玩家的失去而伤心。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似乎默认了“乙游男主”都会喜欢玩家。但现在看下来，除了中原中也和其他几位，真的没有什么人在为“玩家”的死而悲伤。

我并不认为森鸥外是一个会把自己的计划公布到整个港口黑手党都知道的人。

看来游戏还挺写实的，至少让每个人的情感系统都处于正常的状态，没有因为玩家突然地送一大堆好感礼物就对她死心塌地。

葬礼进行。

尾崎红叶用手帕捂着半张脸，大大的袖子让我看不清她的脸，似乎在默默抽泣。森鸥外身边站着爱丽丝，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裙子，眼睛红红的看着真的很伤心，但是当我看过去的时候，她直视着我的眼睛，蓝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

我：……

好吧，你们演的真开心。

我很认真地演悲伤-遗憾-痛苦-惋惜的情感，虽然我跟玩家连话都没说一句。但我总能感觉得到各个方向的视线盯着我。看来我的魅力不减当年，我在心里开玩笑。

直到散场的时候，我跟着森鸥外他们一起退场，我才有机会对太宰治说出那句用于验证的话。

“可以让我感受一下‘人间失格’吗？这种脑子打架的感觉太难受啦。”

太宰治朝我耸耸肩：“没有用的哦，要直接作用在艾薇儿身上才行。”

“好吧，猜不出来。”我仔细想了又想最近发生的事，但始终串联不起来，森鸥外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让玩家这么“死”一下？

森鸥外笑着看着我们，并没有制止我和太宰的对话。

太宰看看森鸥外，又看看我，接着看看站在一边总算放弃假哭的尾崎红叶，拖着长腔：“好吧——其实没什么意思，就是有一个‘死而复生’的故事。”

他低下头来抱怨：“真的很没意思啊，明明已经死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什么嘛……明明都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死亡女神诶！”

“为什么死神会是女性呢？”

“一定是的啦，那么美好的……”他继续嘟囔着。

“好吧……”我耸了耸肩，不打算争辩死神的性别。

“扶知姐姐今晚要来住在爱丽丝隔壁吗？”一直没有发声的爱丽丝突然扯住我的衣摆袖子。

我的大脑还在思考太宰说的“死而复生”，但我也知道爱丽丝这么说肯定有其他的目的：“嗯……是马上就要发生了吗……要不今晚熬个夜？”

“如果一个人一直不睡觉会死掉吗？”

“那简直太痛苦了吧。”我想了想。

“诶，真的吗？”太宰治似乎真的认真考量了起来。

“还是好好睡一觉吧，女孩子还是要好好保养哦。”尾崎红叶拿手轻轻贴了贴我的脸。

“就在最近了吧。”森鸥外留下意味深长的话。

“叮——”电梯门开了。门外是我的监工黑衣人。

我自觉地走出电梯门，冲着这几位港口黑手党的权力顶层挥手：“晚安了，诸位。”

*

是……魏尔伦吧，那个“又死而复生”的人。

人体实验体魏尔伦，法国的暗杀者。

毕竟在一年前，他的搭档、□□前任干部预备役兰波可是说，魏尔伦早已经在九年前死亡。

魏尔伦，中原中也，和“旗会”。

但这与“玩家的死亡”又有什么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