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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识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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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伴随着蝉鸣夏日和广播里那一句“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作答,监考老师回收试卷。”

杨安的初中列车到此结束。

开学前夕,杨安想再多逛逛,走在街道一旁,肚子饿起来,去小超市买了两个面包一瓶饮料,开始闲逛。

小县城不是很大,半天时间差不多也能逛完,逛完南街逛北街,逛了北街进小道,进了小道逛小道,逛了发现一少年?啊!?少年。杨安发现不对劲,转身退步,凑近看了看。

“真是个人啊?”

满脸血,看不清面貌,血有些干的有些还在往下流。

“喂,120吗?”杨安拨打电话。

“别……”

没听清。“什么?”她凑近了些。

“别打……”

“那我怎么救你?”杨安看着他。

“我没什么事,就是饿了。”沉稳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有气无力。

“吃面包吗?”

他点头,她递过去,“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饮料你也可以喝,但我喝过了。”

“不介意。”接过喝起来,几口就喝完。

杨安就静静蹲在一旁,看着他狼吞虎咽,等差不多的时候,她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

“打架。”不远处有个水池,他扶墙站起身,去洗了把脸,血液擦在衣服上。

“受伤严重吗?”杨安说。

“大概都是点不大的伤口,无妨。”他说。

“那行,再见。”杨安说。

“等等,你叫什么?”他问,眼神望着她。

“杨安,安稳的安,那你叫什么?”杨安说,蹲下身在一旁

“陈胜,月生胜。”

“那行,拜拜。”转身离开。

陈胜看着她的背影,在夕阳下远去。

回到旧酒厂的屋子里,楼道灯泡又坏了,摸黑上楼开门回家,换鞋之后躺在沙发上,七点炒菜吃饭,七点半在阳台吹会风,八点洗澡,玩会手机,九点多睡觉。

中考成绩下来了,手机号码通知下发,重高北高。

点进电话簿,思虑再三,他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谁?”男人粗犷,烦躁的声音响起。

“我考了北高,学费还差……”

“我没钱。”电话挂断。

“妈。”

“我不是你妈我跟你爸都没领过证,我只是跟你爸有过点孽缘的女人而已。”女人说。

“你听我说,好吗。我考上北中了。”杨安说。

“挺好的。”女人淡淡回答。

“我学费还差两百,你能不……”

“现在没钱,我跟你爸已经分开了,我不是你妈,你妈跟洋男人跑了,别来找我。”女人骂骂咧咧完挂断电话。

听出语言里面的话,杨安不再说什么。“行,不打扰你了。”

盘算了一下,余额加上这个月月底发的工资,除去水电费,吃食,还差两百,亲戚们都早已断了联系,父母是跨国恋,花言巧语骗了母亲上床。

父亲在母亲怀孕期间家暴母亲,母亲生下她后就跟父亲分开(没领证),力排众议也没能带走杨安,便回了国。

叹气一声,等发工资的时候,再问问老板能不能先预支一下吧。

“咚咚。”敲门声响起。

“她起身开门。

“房主太太?您怎么在这里?”杨安说。

“我儿子出成绩了,上了好高中,给你们包了红包报报喜!”她拿着一个篮子,装了水果还有红包。

“这,不行吧。”杨安想拒绝。

“没事,收下吧,你也沾沾喜气!”房主太太强硬塞到她手里,还有几个苹果。

“我先去下一家了。”听着房主太太红色高跟鞋的脚步声,她高扬的背影。

房主太太的头发很长,皮肤不知道怎么保养的光滑,根本不想三四十岁的人,每次都会盘一个高高的发髻,插上两朵红花,嘴唇是妖艳的红,美中不足的就是有点龅牙。

这栋小楼住户是有四户,人还是少的。关上门进去,打开红包,正好两百。

“我的天爷啊,太感谢。”可以这么形容误吃了毒药后,发现旁边就是救命药草一般。

报名那天,北高人山人海,有些是报名,有些是来看热闹,碰巧看到房主太太和他的儿子,杨安独自一人站在报名口,跟志愿者确认信息填资料。

站在排名公告栏那儿,看了很久,第一是一个叫陈胜的人,陈胜?杨安想着应该是重名吧。她是这次中考的第二,不多时,转身去找教室。

陈胜骑着东电车在修车店停下“我先去上学,叔帮我保管一下。”

“唉!好好学啊。”

“知道。”

陈胜散漫浪游,站在公告栏面前,他看的是背面,粘贴着前五十名的照片,他逐个默念。“第一陈胜,第二杨安,第三李翊君……。”杨安?巧合吗?

高一没有分班,就是按照一个班五十五分座位,新上来的一届都在最高层,在五楼第一个教室,爬楼梯爬的人直喘气。

教室坐着几个人,现在还很少。杨安坐了那个看起来破旧的桌椅,上面刻着一个名字【游子建】还有一些仗剑走天涯的话语。

太阳爬下山,留下寂静黑夜独自征服整片天。

教室慢慢人多起来,也开始吵嚷着,每个人都激动无比,想认识新的伙伴,也有人沉默寡言,少言少语。

杨安在座位上望着一个个陌生面孔,无所适从。

杨安转头,戴眼镜的少年就在自己面前。

“同学,你是不是那个第二名?”

“嗯,是我,怎么了?”杨安回答。

“你好,我是梁胜昇,很高兴认识你。”他伸出手。

回握。“你好,杨安,安稳的安。”

“你认识第一名吗?”梁胜昇说。

“可能见过。”杨安说。

“你们是兄妹吗?长的蛮像的。”梁胜昇说。

“不是。”杨安说,“你认识他?”

“之前我们隔壁初中的,多多少少也认识点,看到你,我还以为他有个孪生妹妹呢。”梁胜昇说。

“这样啊,原来如此。”杨安说。

教室外走来一位身材匀称的女人,一身粉裙。站上讲台。“大家安静一下。”

梁胜昇还想聊杨安让他坐回座位,免得被骂。

女人说她是这三年的班主任,看样子是比较好说话的,没有老的老师执拗,也没有实习老师的难搞。

“我来读一下名单,这部分同学跟我下来一趟。”

“陈胜,杨安,李乐业,林越楠,周绪安。”

听到陈胜的名字,她探头寻找,站起身走出门外,不知道怎么今天特别困,困的低着头,站在队列最后面,陈胜在他前面排着。

“你们不住宿的几个,签个东西就可以了,你们第二节晚自习就是九点二十就可以回去,第一节也可以。”

班主任拿出几张卡:“一人一张,写上姓名这张是走读卡,有了卡就能进出校园。”

学校规定走读生可以不用上晚自习因为太晚了,也怕学生不安全,加上家长大多都没时间,但大多数走读生会上那三节,怕错过老师讲的知识。

“好的老师,谢谢老师。”齐声回答。

是一张保证书:已提前告知家长,部分学生不住宿,在校外出事勿怪学校管理不严。

杨安在一旁看着:看来学校也怕担上责任。

众人签完名,李乐业在座机那儿打了电话,然后是林越楠,之后纷纷走出办公室。

杨安还是跟在最后面的一个,陈胜犹豫再三拍拍她的肩头。“同学,我们是不是见过?”

“可能吧。”杨安说。

“我们真的见过。”陈胜说,“我是陈胜,你忘了吗?”

“陈胜?”

“对,我是陈胜。你是杨安。”

“嗯,那怎么了?”杨安说,疑惑笑看着他。

“没事。”陈胜说。

“那就回教室吧。”杨安上楼。

学校还在安排调整,老师都在开会,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几个走读生都不想留下,在走廊商议走不走。

几人面面相觑,一个女生打破平静:“我来说吧,大家先认识一下,我叫林越楠。我是要走的,我今晚打赛车比赛。”

看她发话其他几个也开口。

“李乐业,我肯定要走的,谁爱留谁留,今天我朋友生日。”李乐业说。

“周绪安,我今晚有事,要走。”周绪安说。

“杨安,我要回去的。”杨安说。

“陈胜,我网吧通宵。”陈胜说。

一致认为当走则走。

兜里揣着走读卡下楼,路上路人传来疑惑的眼神。

“你们几个去哪儿?”门卫大爷说。

“回家。”林越楠说,“我们走读生。”

“你们不在上面上第三节课才回去吗,往常的走读生都是这样。”大爷说。

“第一节课就可以走了,你打电话问问校长。”林越楠说。

“你们稍等一下。”门卫大爷吐掉牙签打电话。

“哦,好,行。”

“走吧,给你们开门,之前的走读生都是第三节才走,这一届真反常啊,去那边登记班级名字。”

杨安走过去,发现自己是第一个登记的,竟然没人出来?

“没人出来吗?”李乐业签完名说。

“你们是第一波人,其他班的走读生估计还在上课。”

校门口,几人挥手告别,李乐业和朋友说好了来接他,机车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拜拜,明天早上见。”他跑过去戴上头盔。

一辆小电车,上面是一个女生。“我也该走了。”林越楠看到熟悉的人。

剩下三人相伴走到大街旁,对面是一家熟食店,“我先走了,这是我家。”周绪安说。

“我家在附近,我是自己走回去。”杨安说。

“我送你,九点多了一个人不安全。”陈胜跟上她。

“待会儿你怎么回去?”杨安说。

“用你手机打个电话给我朋友,让他接我。”陈胜说。

“噢,OK。”

并肩进入旧酒厂的大铁门,安静无声。

走进楼道,在暗处找开关“啪”灯亮了。

“修好了?”杨安惊呼,“上来吧。”

钥匙打开门,“请进,可能有点单调。”

陈胜看着门上的装饰,三条白穗子。

“祖母留下来的装饰品。”她在门口换鞋子,看着不知所措的陈胜。“直接进来吧,没关系。”

是暖色灯光,一张桌子铺着花边桌布,几个铺了花边布的椅子,原来的家电就是铺了桌花边布看起来整洁干净,一厅一卫两室。

“你一个人住吗?”陈胜说。

“嗯,这里酒味很重,位置好也没人买,也挺好,清静。”杨安说给他倒水。

旧酒厂除了学校以外一切都很安静,房东也只是偶尔来巡查,甚至有时候不来,有些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买了这里一住就是好几年不换,上下邻居也很安静。

“你给你朋友打电话吧。”递过手机是一款两千零九年的普通手机,转身走进厨房。

他看着背面贴了着灰色蝴蝶贴纸,沉寂半分。

“喂,阿明,拿我的手机,然后过来接我,在北中那个旧酒厂。”

“那地方?你没说错?”

“没。”

“行,好。有点距离可能得久一点。”

“没事,慢慢来不赶。”

阿明说完挂断电话。

陈胜无聊走来走去,杨安的房间门半开吃一条缝,往里望去,木桌子,窗户白色窗帘,窗台摆着蜡烛。床单和被罩都是白色,带折金色花边和图案,简洁大方。

杨安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筷子。

“打完了,还给你。”陈胜说,“煮什么呢?”

“鸡蛋面条,你吃吗?”杨安说。

“吃点。”

走回厨房,看到陈胜靠在厨房门上,看着她背影。

“好了。”杨安拔掉电磁炉电源,转身想去叫陈胜,吓了一跳“啊,你在门口啊。”

“吓到你了吗,抱歉啊。”陈胜走近。

“还好,煮好了。”

两人坐在小桌子上,吃面条,陈胜看着面,完整的煎蛋。

“蟹蟹你的找到,很好吃。”

“不客气,窝着厨艺勉勉强强而已。”杨安说。

“我都是出去吃,不会做饭。”陈胜说,低头吃面。

“那挺好,选项多一点。”一会儿,杨安收拾了碗。

“我洗我洗。”陈胜走到水池边。

“你确定?”杨安愣了一下,笑笑“辛苦你了。”

看了会儿电视,听到声响来到阳台。

“陈胜!”阿明喊。

“你朋友喊你了。”杨安说。

“拜拜。”陈胜说。

“我送送你。”杨安说。

“不用,这多麻烦你。”陈胜说。

“那好,再见。”杨安说。

关上门,跑去了阳台。

陈胜跑出来,带上头盔,向上望,他挥手。

挥手,小声说“再见”。

在网吧,陈胜戴着耳机听歌,看了看手机,去两元店买了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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