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殊亭嘴角勾了勾，看了一眼满脸失望的万安和：“你可真是养不熟。”

语罢，他抬了抬下巴：“秦怡鑫，徐宁，你们二人怎么看？”这两位刚才露出沉思的神色，安殊亭打算听听他们的评价。

“似乎是河堰堤坝的图，我也只是在父亲书房里见过相似的，实在不擅长此道。”秦怡鑫道，他的父亲在治理河道上还算有研究，可就算家学渊源，他也只懂得皮毛。

徐宁看了一眼安殊亭，神色复杂：“很精妙的图，只是不知道你师从和人？”

安殊亭转头有些得意的看向孙悦白：“这不就是我先生吗？”

“幸好还有先生识货，要不多么无趣。”他看了看门外，用眼神示意孙悦白一同离开。

孙悦白此刻看他就像看个宝贝疙瘩，哪里有反对的意思，正好他有些地方没太看明白还想问问，手脚利索的帮着安殊亭收拾好桌上的图纸。

“先生就打算这样离开了吗？”万安和拦住了就要离开的两人。

孙悦白原本有些兴奋的情绪被打断，只淡淡看了万安和一眼，抬脚离开。

跨过门槛的时候，看着身边同样年轻气盛的安殊亭，他到底还是停下脚步。

“做学问这件事情是没有捷径可走的，最重要的是怀有谦虚之心，这样才能更进一步，日积月累，便也慢慢能够学识广博。”

孙悦白的这句话是他最后对万安和的告诫，也算是他难得的恻隐之心。

其他人默默的看着，都忍不住替万安和尴尬，谢先生都这样赞赏，这图定然非同一般，偏偏他要去质疑，这分明是借机寻事，也质疑了先生的品德。

就像在场许多人哪怕满心疑问，但他们实在不解这些，怕闹了笑话，也打算回去好好查阅书籍，再去讨教。

偏他这样出头，这不光是不敬师长，也辜负了往日先生的照拂之恩。

贺知舟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被好友这欲扬先抑的声势惊呆了，果然能让人大吃一惊的只有他的好友，这会儿贺知舟脸上的笑意就真诚了许多。

从桌子上拿起了自己的书，走到万安和身边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先生劝你要谦虚，多读书。”

说罢，他挺了挺肩膀，学足了安殊亭的姿态，挥挥衣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贺知舟的得意，安殊亭暂且不知道，他只是看着走在自己身边满脸沉思的孙悦白。

从前这人待他也称得上用心，但那更多的是一种来自于对年轻人的照顾，或许还夹杂着安殊亭自己看不明白的东西。

刚刚有一瞬间，安殊亭从孙悦白眼睛里看见了另外一种东西，那是一种肯定且带着亮光的眼神。

“怎么，看出什么来了？”孙悦白走路永远是不紧不慢，只是今天脑子里想事情，走的格外快些，不经意抬头，看见安殊亭打量的眼神，忍不住停下脚步，侧身对着他。

“嗯？没什么。”安殊亭见他突然停下，便也立在原地，几乎是条件反射回到。

孙悦白眉眼温润，将手上因为疾走有些散乱的图纸重新拢了拢，对着安殊亭耐心十足道，“任何事情其实都并不是毫无预兆的，比如说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格外独特的年轻人。”

“如此独特的你为什么不能在我这里得到特殊的对待，你既能不怕得罪万安和为我开口，我为什么不能立场分明的站在你这边？”

孙悦白唇角含笑，上前几步，语气温和坚定。

安殊亭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路边高大的山石上，他不敢去看孙悦白平和包容的眼神，没有说话，只微微垂眸。

“我只是害怕会连累你的名声，白玉染瑕，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安殊亭这话半真半假，当日他能面不改色的对着孙悦白说谎。

可这段日子接触下来，孙悦白对他的用心似乎早已超出对待世交小辈。

“你今日确实让我刮目相看，那么有这么一个爱慕者似乎是件很不错的事情。”孙悦白语带惊叹，余光看着周围寂静葱郁荒无人烟的竹林，抬手拂了抚安殊亭的眼角。

刚刚安殊亭作画的时候他就想那么做了，想看这双沉静自若的眼睛因为自己染上别样的情绪，在看到安殊亭眼里一闪而过的紧张，孙悦白心满意足。

“先生。”安殊亭整个人都是僵直的，背死死的靠着石头，再没有一丝空隙，他的声音里带了两分迟疑，此刻满是心虚还有不知所措。

他清楚自己当初那所谓的爱慕不过是为了消减在孙悦白心中的恶感。

而且他当时之所以这么说，就是笃定了孙悦白便是相信了也不会怎样，毕竟孙悦白可是他娘坚定的爱慕者，一直都是孑然一身。

但此刻孙悦白的表现可实在算不上清白，可现在他只能继续演下去，毕竟谁让他当初对孙悦白说爱慕，安殊亭神色有些纠结：“我从来没有奢望过，毕竟您是孙先生，能远远看着您我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