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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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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玉下意识的去看孙悦晟,或许是灯光昏暗,她竟然觉得皇帝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酷,她提着花灯的手微顿。

再看的时候素来礼贤下士,宽厚谦和的皇帝已经牵着她的手拾阶而下。

连玉彻底看不清他的神色,略微挣扎了一下,在察觉到对方倏然收紧的掌心后,怔了怔,动作微松。

孙悦晟就这样牵着连玉,一步一步来到楚王和安殊亭面前。

他站在拱桥的石阶上,居高临下,皱眉对安殊亭道,“表弟,你们这样荒唐,舅舅知道吗?他前些日子可是进宫和母后说要给你和沈家姑娘赐婚,来日懿旨可就下了。”

楚王,安家,他们每一个人总会在自己最高兴的时候当头一喝,告诉他他这个皇帝软弱无能。

明明今日是他和连玉互明心意的时候,安殊亭却突然出现抢走了所有风头。

他给楚王和表弟赐婚可不是为了看他们相亲相爱,你侬我侬的。

那样傲慢的安殊亭会喜欢上一个声名尽毁的男人?又或者安家当真心怀不轨,否则他想不明白安殊亭为要这样讨好自己那个不男不女的皇兄。

孙悦晟第一次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了解表弟。

安殊亭听到皇帝的声音,轻轻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孙悦白的肩膀,慢慢松开他,姿态自然的牵起他的手,然后他十指交扣。

转身去看皇帝和连玉的时候,满脸调侃:“怕什么,我们可是陛下圣旨赐婚,什么沈家姑娘,我可不知道。”

说话间他又冲着连玉笑了笑。“陛下和连将军,不,是连小姐看来好事将近。”

他一句连小姐让连玉这两天才稍微恢复了一些的郁气又涌了上来,明明自己已经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偏因为这样一个蠢货,多年努力毁为一旦。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安殊亭:“安公子有空关心我,倒不如好好准备剿匪的事,多为百姓干些事实,毕竟总不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鸡掌军。”

安殊亭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眼连玉,又看着皇帝,恍然大悟:“原来让我去剿匪就是连小姐的报复,那连小姐可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我安家练兵的本事了。”

“不过是小小湖匪而已,我必然打的他们心服口服。”他心里隐约的线索终于连上了。

剧情里这个时间段朝廷因为剿匪屡次失败,已经有倾向让连玉去了,所以她必然对事情早有关注。

可如今就因为他揭穿了连玉的女儿身,朝廷那些老顽固此时异常的团结,绝不会让连玉再去沾染权柄。

所以连玉索性就在背后推了他这个文弱不堪,只会高谈阔论的公子哥儿去,当然还连带了几个同样想要刷功绩的王公贵族子弟。

如今让他们一路跟着去剿匪是大势所趋,他爹在朝堂上还做不到一手遮天,也给了皇帝一直不松口的理由。

连玉不想一下子就被安殊亭被戳中了心思,深深凝眉,无论多少次,她还是不习惯安殊亭这种过分直白的莽撞行事。

此刻,对上安殊亭仿佛能窥透人心的眼睛,她第一次从心里正视他,但面上却是嗤笑一声。

她又看了眼站在安殊亭身侧,从始至终都满眼专注注视着安殊亭的孙悦白:“那我可真要拭目以待了。”

就算他猜到了又怎么样,那群湖匪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尤其是他们的那个二当家,智计非凡,远非常人能比。

朝廷出动了那么多人都铩羽而归,安殊亭一个连王都都没有走出去过,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又凭什么扭转乾坤。

安殊亭并不理会连玉,他松开孙悦白的手,上前几步,习惯性的搭上了皇帝的肩膀。

感受到身侧的灼灼目光,他下意识回头,就看见孙悦白正拢着披风,眼神直勾勾望向他搭在皇帝肩头的手臂,顿时有些心虚的挪下来。

他抵着拳头假模假样的咳嗽了一声,扯着皇帝就往一边走去:“表哥,给十万两……”

孙悦白隐隐听见安殊亭对皇帝狮子大开口,他敢保证皇帝别看这会儿眼里是带着笑的,实际上心里不知道要恼怒成什么样子。

毕竟安殊亭突如其来的满池花灯,完全将皇帝送给连玉的礼物比到了地底,他这个时候讨东西,就连孙悦白一时间也看不清他家这个是真傻还是假聪明了。

尤其是想到皇帝和连玉都一心想要安殊亭接下这趟差事,他心中忧虑更甚。

孙悦白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的暖玉,忽然听见身边的连玉开口。

“我不曾想过殿下竟然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

孙悦白抬头,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他怎么样我自然知道,不需要外人评说,连小姐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

“也不要打安殊亭的主意,这次剿匪的事情,我记住了,若是安殊亭有事,无论是我,还是赵国公都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孙悦白语气平静,眸子却深邃如渊,此刻的他就像是暗夜里的孤狼,毫无顾忌的露出自己锋利的牙齿。

连玉静静地看着曾经温润秀雅的悦哥哥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威胁自己,对孙悦白那点若有似无的情绪彻底消散。

“那就试试看。”她提起手上的花灯,低头吹灭它,对着孙悦白笑了笑,很淡,但莫名让人觉得充满了挑衅。

仅仅是一个晚上,王都里留下了安殊亭的传说,所有人都知道他为大名鼎鼎的楚王殿下放了满池花灯。

各种羡慕、嘲讽或是看热闹的流言沸沸扬扬,但流言的主人早就抱着大把银票,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事实证明孙悦白确实低看了安殊亭。

他洗漱完,拿着布巾边擦头发,一边在床边坐下,看着安殊亭将银票又数了一遍。

“你从回来就开始数这些银票了,小财迷。”他都不知道这是安殊亭趴在床上数的第几遍,足足十万两,被他铺的满床都是。

安殊亭被他打断,将最后几张收起来,随口道:“或许我上辈子的媳妇儿就是个钱罐子,我被他影响了。”说完他自己都被这个回答逗乐了。

孙悦白看得好笑极了,揪了一下他的耳朵:“你还想要什么媳妇儿,我不好吗?”虽然知道安殊亭在开玩笑,可他依旧心里酸溜溜的。

安殊亭连忙举起双手投降:“我觉得我上辈子的媳妇儿可能就是你,但你怎么不喜欢钱了呢。”

他一句话让孙悦白哭笑不得:“你若是喜欢的话,王府账上还有钱,明日让管家拿来都给你,不过皇帝可一直都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你是怎么让他松手的。”

原本他都打算好若是安殊亭要不来钱,自己就想办法在府上支一些给他,谁让安殊亭今日让他这么开怀。

不曾想一晚上都没过,人家就捧着钱回来了,要知道这可是十万两,王府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两万而已。

安殊亭眉眼舒展,坐起身,松了被子,挪到床边,接过孙悦白手里的布巾一边帮他擦头发,语气中带了几分得意:

“我跟他说他不给的话,我就和我爹还有太后姑母告状,就说他为了连玉故意送我去受苦。”

“我爹最恨吃里扒外,姑母这辈子最看不惯性子强势的女子,肯定要找皇上说道说道。”

而且原剧情里的名场面,帝王亲手做的花灯,情人桥上数百人的见证下表衷情,还有他掏私库悄悄为女主准备的纯金两人高骏马。

真的是悄悄的,为了怕太后还有其他人知道,他甚至是找了民间的大商人定做,而这一堆银票自然就是买金。

安殊亭从明白自己撞上了什么节点,就在想着那匹金马了。

现在多好,金马的大部分身体成了银票全都进了自己的腰包,他敢笃定,皇帝短期内不会再从私房钱里那么大方的拿出第二个十万两了。

孙悦白嗯了一声,安殊亭的动作很轻柔,修长的指尖从发间穿插,不轻不重的力度,舒服的让人忍不住叹息。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还有呢?”

他那位母后温柔贤淑了一辈子,所以看不惯性子厉害的女子,更何况是连玉这种能去军营杀敌的,在她眼里就是不安于室,她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宝贝儿子胡来。

而那位舅舅最护着儿子,一向嚣张惯了,说不定真的会去皇帝那里胡搅蛮缠,也够他头疼一阵子了。

只是这样可不足以让皇帝出血。

手里的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安殊亭将帕子放在一边,从身侧抱住孙悦白,嗅着他发间山茶花的清香:“我还给他说了,要是不给我钱,哪怕他们把我绑上马车,我也会逃跑。”

“反正最多就是回来关个禁闭,罚我爹俸禄,降我爹的爵位,我无所谓。”他一副混蛋姿态,皇帝也怕真的错失良机。

他和皇帝都心知肚明,最多就是这样轻拿轻放,甚至连这种惩罚可能都不会有。

安家屹立于梁朝权势顶峰靠的也从来都不是什么显贵的爵位。

枪杆子里出政权被安殊亭故去的爷爷玩得明明白白,也被他爹从骨子里深刻信奉着。

这也是在皇权更迭时,许多世家就此倒下,而他们家一跃而上的原因。

他爷爷是世家里的异类,却也是所有世家不肯承认其实在心底羡慕模仿的对象,可惜自他以后再没有人有机会成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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