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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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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去杂质是什么意思?

没等贾铁心想明白,她就亲身感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纯粹的黑暗”。

比曾经看到过的纯黑更黑,没有理应见到的毛细血管的纹路,没有光斑,没有噪点。人眼不应见到的,只因存在于概念之中的“黑”——纯粹到令她心生恐惧。

这是常识里不该存在于现实中的黑幕,贾铁心就像整个人被抽离了出来似的,四肢还有知觉,却无法体会到自己仍存在于世的实感。

彻彻底底地失去赖以为生的视觉,面对“被剥离”的惶恐。

置于双膝上的两手下意识握紧,她试图以此来对抗虚无之怖。

“集中精神,注意分辨。”

在宴采归说出这句话时,贾铁心漆黑一片的视野中忽地出现一条颜色浑浊的履带,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数不清的履带似缕缕沉重的烟雾飘浮在她眼内,其颜色偏黑,却在纯净黑幕中更显出一股脏污的灰质。

犹如从沼泽里捞出的破布,又像泥地里被践踏多次的绢帛。

“抱元守一,气沉丹田。”宴采归的声音提点她,“想象自己有一双无形之掌,将所见的混沌之气一点点揽进丹田位置。”

贾铁心想象力其实不太出众,她极力跟随师父的言语,如同夹面条般试图挑起一缕魔气纳进来。

然而这化为履带的魔气和乌冬面似的滑溜得很,怎么夹都会被它跑掉。

始终没法顺利把面条夹起来的贾铁心一时上头,在屡战屡败的气恼下干脆想象自己的手是涂满了502强力胶的手,也不管臆想中她要抓的是会入口的面条,直接一把揪住灰不拉几的履带,借着沾了就别想扯开的黏性,终于成功粘回来一根粗圆滑溜的乌冬面。

“……呵呵。”

和乌冬面奋勇战斗的贾铁心几乎忘了自己正在引气入体,这声不合时宜的轻笑非常有效地把她的认知掰正。

虽觉得宴采归不至于连她心里的想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脸面倒非常诚实地红了红,毕竟往手里涂胶水的行为实在有些、嗯,怪异。

贾铁心自欺欺人地没用“滑稽”来形容自己,保全了一丝丝自尊心……不过马上她就没有余裕来介意在师尊面前丢人的事情了。

被拖进来的魔气盘踞在丹田,和当初卓英介绍它时所用的形容词一模一样,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可一旦进了身体里就会变得非常暴躁。好好的滑溜面条忽然快速地动作起来,冒出无数尖刺,如同暴起的豪猪一般到处乱扎,十分难受且伴随着痛楚。

出于刚才的成功,贾铁心打算先给魔气顺顺毛,让它安分下来别再瞎折腾。

然而被囚于腹下三寸的魔气就像被丢到水里的钠一样,反应剧烈得她观望来观望去不知该从何下手,宛如逢年过节时站在圈外看鞭炮齐鸣,噼里啪啦的巨大动静吓得人不敢上前。

这边进度刚搁置,便宜师尊的引导之声便又传来。

“我会将真气注入你的丹田,带领你运转一周。或许会有些不适,铁心姑娘稍作忍耐。”

贾铁心点点头,示意她准备好了。

反正再怎么不适,也不会比炸毛乱窜的魔气更让她不适。

“唔、!”

贾铁心立刻为她的不以为意付出了代价。

上辈子看过许多修仙著作,她猜测这种情况下要放松、不做抵抗才最好,不然反而会伤了自己的身体。

她以为别人的真气进入身体应当与吸进一缕烟雾差不多,可现实是仿佛有一个无形的东西突然钻进体内,异物感竟比炮仗似的魔气更强烈。

它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却给贾铁心带来了更多“被奇怪的东西侵入”的诡异感受。

如果魔气是一群无头苍蝇,那么宴采归的真气就像是一条盘踞着的长蛇。不知后者会温驯地待着,还是趁她不注意血口大开咬住命脉。再加上这股初感温热的真气在停留的几息间反而透着飕飕寒意,令贾铁心怎么也不能将其视为“无害”。

排斥它,是身体源于本能的自保机制。

与本能作斗争的感觉极其不好受,为了让师尊的真气能自如动作,贾铁心费了老大劲。

见她挣扎得艰难,宴采归尽量加快速度直奔主题。

“跟着我。”

这条敌我不明的长蛇准确地咬住履带的一头,衔着它离开丹田,开始往贾铁心的经脉里游走。她尽力忽视长蛇游走时令人汗毛耸立的恶寒,专注地跟着它内视自身的经脉——说实话,毫无中医基础的贾铁心能知道丹田在哪就不错了,对经脉的理解几乎为零。

黑幕中有混沌之气,而丹田则像黑幕中的一点光,或者说一个带着光晕的旋涡,格外醒目。

除了这些,贾铁心看不到其他东西。但随着长蛇移动,她发现它走过的地方像是被挖出了一条闪着荧光的隧道,忽然就有了通路。

“以刚才的方法将魔气尽可能化为己用,我会控制住它不暴乱,你放心施为即可。”宴采归又道。

贾铁心听到却一呆。

……刚才的方法?指的是502强力胶大法?

话说回来,长蛇走过的地方成了隧道,她要怎么样才能让“隧道”吸收魔气?

像贴瓷砖一样,把魔气履带摊平展开,然后涂点胶水黏在上面就行了么?

初次体验修真之奇妙的小姑娘不是很确定,迟疑地端详慢慢变长的隧道,又想到既然是位于人体内部的隧道,那经脉和肠子岂不是颇有些相似?她把魔气黏在隧道,即便一时间不能奈它如何,之后也可以等肠壁蠕动慢慢消化,然后把不需要的杂质化为排泄物,等待之后排出体外。

自顾自地把经脉预设成肠子,结果居然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便动手把履带铺到隧道内侧。被强力胶整个粘住的魔气想动也动不了,而前头又有长蛇帮忙压制引路,整个任务顿时简单许多。

辛劳搬砖人贾铁心早已对重复而乏味的工作非常熟练,本质上她也不讨厌这种一成不变没有趣味的活。只要这样做能带来小钱钱、带来好处,她就可以像个永动机似的运作起来。

而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一点时,往往对外界的时间流逝也会变得不太敏感。

这里再扯长一点,那里没有铺整齐……一番锱铢必较的操作过后,贾铁心疲惫异常。

她歇了口气正想继续,才看到黑幕中被开拓出的隧道已像迷宫似的令人眼花缭乱。前头兢兢业业带路的长蛇发觉后头跟着的人略有懈怠,宴采归的声音再次传来:“勿要松懈,还差最后一段就结束了。”

听了这话,贾铁心哪还有稍事休息的闲情逸致,立刻便埋头继续贴瓷砖。

黏来的一小段魔气就这般被撕扯又被擀平,彰显出其极强的延展性,都要贴到终点了还没被霍霍完。

当长蛇七弯八绕地终于又爬回丹田,那段魔气也终于都满满地贴到肠壁上,一厘米都没浪费。

“可以睁开眼睛了,铁心姑娘。”

得到指示的贾铁心撑开眼皮。

本来已准备好迎接刺眼的阳光,没想到半点儿没有炫目的感觉——此刻天已黑得和墨似的,仅有亭子旁和不远处零星的几盏路灯提供光亮。

“已经……这么晚了?”

拜师会结束时都还没到中午,结果现在这天色怎么看都已至深夜,她完全没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刚想这么说,专注贴瓷砖几乎一整日的贾铁心就被积累到一起的疲惫压得坐不住,整个人往旁边一歪,眼看就要磕在木台上。

“小心。”

宴采归及时地伸手扶住小姑娘左臂,并护着她躺下。

“吸收魔气时很难察觉时刻的变化,这一周天运转下来耗尽了精力,先躺着休息片刻。”

他取出一颗丹药按在贾铁心唇上叫她服下。

“宁神丹,能快些恢复精力。”宴采归解释,“方才是我带你感受、吸收魔气,算不得真正的引气入体。接下去铁心姑娘得靠自身感应魔气,运转一整个周天。”

刚刚还在描红,马上就直接对着白纸写字,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贾铁心睁眼养神时腹诽着,别说运转周天,她连如何自行感应魔气都还摸不着头脑呢。

仿佛能读懂小姑娘眼神里所含的意味,便宜师尊又道:“带你走过的经脉图仍有魔气留存,少说要过三日才会逐渐消退。这段时间内铁心姑娘将其记下,它便不会再消失了。”

“至于感应魔气,说来也简单。闭上眼之后想象着再用力地闭一次眼,彻底切断与外界的联系,便能见到那片黑域。再用心去感受,便可‘看’到魔气。”

闻言,贾铁心立即学着刚才闭上眼,然后再关上一层眼睑……果然,她顺利见到了纯黑、在纯黑中荧光闪烁的经脉,和飘荡于周围的混沌履带。

修仙世界就是玄幻,不服不行。

“此事于你而言很简单。铁心姑娘有奇思之才,想来很快便能引气入体。”

宴采归仍坐于原地,旁观着一位初入修行之路的小姑娘对诸多新鲜事物的好奇与异想天开。

“奇思之才……?”被旁观的小姑娘对师尊给出的评价倍感疑惑,“可我不觉得自己……有这等才能。”

“铁心姑娘不必妄自菲薄,方才情况我都知晓。抓取并炼化魔气的手段分外新颖,非常人所想,十分有趣。”

似乎是回想起了刚刚有意思的场面,宴采归笑了一声后才继续说:“今夜暂且好生休息,等明早再继续。你修炼时我会一直候在此处看护,若有不解也可随时询问。”

好家伙,简直是带宝宝式的教学。

贾铁心半高兴半感激地向他道谢,后者淡淡回应:“为人师长应负的责任,不必言谢。”

因进展不错,老师又施行手把手教学且随和亲切,贾铁心这一晚休息得极为舒适。

虽然直挺挺地卧于木台也没个薄被能盖,身处凉亭中时刻会感到从湖面吹来的风,但当日头初露,清醒过来后,她反而觉得精力充沛。仿佛在温暖的被褥里休息了好几日一般,整个人十分精神,感觉能拿起锄头亲手耕个几亩地。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再闭上眼。

阖上两层眼睑,黑幕中闪烁的荧光依旧健在。

她悄悄松了口气,随后坐起来试图背下这幅经脉图……然而这脉络实在是太抽象,就算配合着身体部位也很难纯靠眼力背下,更何况贾铁心在记忆力这方面也无甚特长。

对着发光的经脉盯了一刻钟左右,她决定放过自己,准备一边练习炼化魔气,再一边以直接上手的模式记下它,争取弄出个肌肉记忆来。

抓住魔气对贾铁心来说已是小菜一碟,但没了宴采归的帮助,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这滑不溜秋的乌冬面勾住,按着它不乱跑。

紧接着问题又来了,她要怎么做才能紧紧制住这个东西,同时还将它如铺地砖一样贴到经脉里?

像八爪鱼一样两手两脚齐上都困难。

……等等,贾铁心发现了一个盲点。

好像没有任何条例规定了她只能有两只手?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诸多如章鱼怪、妖精的○律、触手本等奇奇怪怪的东西。

仔细一想,涂满强力胶的手不就是会分泌黏液的章鱼触手?

她还费那个劲往手掌里抹胶水,直接把意念化成带吸盘和黏液的触手不就万事大吉。

自觉豁然开朗的贾铁心立刻将自己想象成一只拥有很多条触手的大章鱼——然而就在她实施想法的瞬间,大脑宛如被千根钢针扎穿似的,泛起密密麻麻的钻心痛楚。

“呃、啊——!”

她顾不得羞耻心,剧烈的疼痛令其控制不住地叫喊出来。

一直在关注贾铁心的宴采归第一时间察觉了不对劲,当机立断出手击晕小姑娘,强制停下她脑内的模拟,又取出一颗宁神丹以真气化开送入她口中。

几息后,她的神情才舒缓下来,恢复正常模样。

宴采归垂眼注视安静睡下的十四岁小姑娘,无奈叹息:“……这是想了些什么,竟能过度使用神识。”

等想要成为章鱼的贾铁心悠悠转醒时,太阳已到天际正中,这一个上午又被她“养精蓄锐”掉了。

未等开口询问,宴采归便将脑袋如遭针扎的缘由告诉她,并提醒贾铁心不要任由想法发散太过,她的凡人神识无法承受那么多。伤在神识极难痊愈,轻则操控真气的能力受到大幅削减,重则空有真气而无法调动,从此与凡人无异。

“一般而言,引气入体的阶段极少会发生神识轻微受损的情况,铁心姑娘刚才做了什么?”

贾铁心沉默,她要怎么向宴采归解释她是想把自己捏成一只大章鱼?

支支吾吾半天,活了两辈子也依然不太会撒谎的小姑娘委婉解释:“以前曾听小秦哥说过,海里有种手极多的软体鱼名为八爪鱼。我想将魔气制服时觉得一双手不够用,又想有些粘性,就想起了这种鱼,想把自己变成它求个方便……”

秦书玉可没和青梅讲过这东西,但不把事情推到他头上,贾铁心无法解释她一个家境普通的内陆农民怎么会认得海里的生物,只好以此为借口。

好在事情重点并未落在“她为何识得章鱼”上,宴采归也没深究。

“虽说意识无形,但你本为人,塑型时与□□贴合会省下许多力气。与之相反,若要将意识变为过于具体的另一物种,则会非常耗费神识。铁心姑娘想借用望潮之足,只去想足部即可,不必连整体一并幻化。”他细细解释,“依你当下能力,最多四足。”

她恍然:“喔……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接下去会小心行事。”

“此事责任在我。千算万算,仍有疏忽。我与师姐从前都不曾收过弟子,其中有遗漏之事,望铁心姑娘原谅。”见贾铁心准备尝试第二次,宴采归又是轻轻一叹,“此话虽有推脱之嫌,但你可与另四位同门或莫道友、傅管事多做交流,说不定能查漏补缺。”

他将过失尽数揽到自己身上,反倒叫贾铁心不好意思。

“金无足赤,有疏漏极为正常。师尊前些时候引导我炼化魔气之际就做得尽善尽美,挑不出毛病。但您说得对,我有奇思,一般也难以预想到会发生这般状况,换了其他人来也防不胜防。”

她摆着手为宴采归开脱。

心想着这位便宜师父人可真不赖,看起来不会介意自己的避战心思,以后的日子应该很平稳。这道认知令贾铁心情绪极佳,两辈子都家庭和睦且拥有善良朋友的天真现代人未曾学过如何掩饰情绪,面上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

宴采归瞧着小姑娘的憨厚笑颜,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第一次,与她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肢体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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