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璇见孟师棠盯着地上的血，眉头紧拧着，面色不太好看，说道“姒阳郡主也随咱家去东厂。”

邹笑是个醉心佛事的，平日不爱招惹外头的事，自然也是不知道孟家对姜璇的意思，紧了紧手里的佛珠，把孟师棠护在身后，“姜掌印，姒阳郡主于此事无关，还请不要为难。”

姜璇冷冷的盯着邹笑，“咱家可有说她有罪？”

既然不是审问，邹笑也不好拦了。

“多谢娘娘关心，如今皇后抱恙，这边的事情还得靠贵妃娘娘您，姒阳先告退了。”

走出琼雪殿，步辇已经候着了，这回真是单人的，孟师棠看了江镜惨死后只觉得腿脚发软，刚才走那一段都是夏深扶着才堪堪走稳。

见此情景，让她撒娇是做不到的，只好尝试协商，“姜掌印，可否让我乘这步辇，有些腿软了……”

这回姜璇倒是大方，扶着孟师棠坐到了步辇上，又对抬步辇的宫人吩咐到，“把郡主送去司礼监。”

“掌印去哪？”孟师棠依着步辇问道，其实她知道的，要去东厂。

姜璇回头看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咱家去东厂，郡主也去？这会儿腿软让咱家扶，到了那头可别是让咱家给您沐浴更衣。”

这人什么意思？拐着弯的说她怂，孟师棠又羞又气，“掌印说的什么话！我就是去看看杀了芜忠姐姐的那人。”

“咱家劝郡主看好自己，什么事都好奇都掺和只会害死自己，兹事体大，郡主聪慧，当能取舍。”姜璇正色，如刚才调侃自己的判若两人，着实把孟师棠吓住了，她这人从小就听劝，这会儿姜璇又这么凶，不顺着都不行。

“好，掌印可得快些回来，”孟师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话，可能是因为害怕？不过，说出来就后悔了，自己不会给姜璇留下烦人精的印象吧。

姜璇晗了颔首，便带着厂卫离去了。

孟师棠到了司礼监，三楼没什么人，只有抱着狗看各地汇总的王洵。

“王秉笔，”孟师棠走了进去。

王洵见是孟师棠，眯眼笑道，“见过祖宗奶奶。”

孟师棠穿过来时是怕狗的，对狗也不怎么了解，只觉得王洵手中的那条狗长得凶，笑着点了点头，走到了靠窗边的座榻上。

见她如此，王洵便知这个贵人怕狗，“祖宗奶奶要是不喜这条畜牲，奴才这就给牵出去。”

孟师棠虽知不妥，但瞧瞧那狗的样子，让它和自己待一起，还不得难受死，“也好，麻烦秉笔了。”

想了想又补了句，“秉笔可别叫我什么祖宗奶奶，听着像是上了年纪，直叫我郡主就好。”

王洵应下，牵着狗，开了门，把狗交给了阶下的小太监，转身回了座。

“听闻司礼监规矩大得很，居然可以带着宠物来？真稀奇，”没有了那条狗，孟师棠自在了不少，原就觉得奇怪，就直接问了出来。

“郡主说的不错，的确是不可的，不过这狗可有大用。”王洵笑得神秘。

“哦？说来听听，”这话成功勾起了孟师棠的好奇心，一条狗，能做什么？难不成，一人一狗，一刀99999？

“人有人的去处，狗有狗的去处，到时候您就明了了。”也不是王洵故意要卖弄关子，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岂不是坏了老祖宗的好事了。

孟师棠见他如此讲，也就不再问了。

姜璇好久没回来，孟师棠无聊去了二楼的书阁，本以为这里只有些卷宗，虽没话本子，幸亏有些个史书，孟师棠大学主修珠宝设计，选修了历史学，对原来的世界历史很是通晓，但到了这个地方可谓白痴了，原主对这方面也涉猎不多，这会正好给补上了。

二楼的书阁是给司礼监的几个大人用的，到这群人也不怎么来看，书阁里只有一条案一张椅，还有层层书架里的一把摇椅，孟师棠抱着史书果断选择了摇椅。

这个世界的史官记录当时和原来的世界有很大区别，又没有注释，孟师棠凭借着高中时还残存的文言文翻译能力，着实困难，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

近日也是疲惫，书阁又安静，孟师棠睡的倒是深，不知不觉外头已经黑了天了，也没有人敢来喊她。

把书放回原位，理理衣服就向着书阁的门走去，推开门外头已经掌了灯，撞见有个迎面走来的，十一二岁的小太监。

孟师棠长得美，穿着华贵，灯火映衬着头上的发钗珠宝一闪一闪给她添了好些灵气，活像画里的神仙娘娘。

小太监看呆了，以为是书里的神仙跑出来了，好一会才觉得不对，连忙跪下行礼，哪知又嘴瓢了。

“奴才…奴才见过神仙娘娘！”小太监紧张，不仅说错了话，还磕磕巴巴的，逗的孟师棠笑出了声。

“哪里来的什么神仙娘娘，我是姒阳郡主，起来吧，小公公，我且你，你们掌印可回来了？”孟师棠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从荷包里拿了一块糕塞在了他的里。

“呐，金玉斋的糕点，请你吃。”

孟师棠生的美，又给自己糕点吃，小太监越发觉得这是神仙一样好的人物，“回郡主的话，老祖宗不曾回来。”

孟师棠的眉不自觉的蹙了起来，“还没回来么？你可知他在哪？”

小太监摇了摇头，“奴才卑贱，只是个掌灯的，哪里知道，您还是去问秉笔大人吧。”

孟师棠笑着道了谢，又问了他的名字，叫小珠子，怪不得长得圆润可爱，末了，孟师棠犹豫再三，对小珠子说了句，

“哪有人是卑贱的，硬要说，谁都是泥巴捏的，大水一冲都得散。”

小珠子听不懂，觉得深奥，不过既然是神仙一般的贵人说的，那一定好。

孟师棠瞧着他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没再说什么，往三楼去了。

推门而入，王洵正和几个内监讨论事情，见是孟师棠来了便停了下来。

“郡主，可是书看尽兴了，奴才给您传膳。”王洵放下手中的笔，作势要去唤人。

孟师棠忙制止，“不了，我去娴妃娘娘那，要是掌印回来了您可与他讲我在哪。”

王洵点了点头，“恭送郡主。”

千明殿内，

徐明月帮着给苏昇布菜，脸上的表情不见得好，苏昇也一样。

“阿昇，今日事你想怎么与江家了结，江镜名义上是皇后养女，又是江家四世嫡孙女，她死了，太后党更有理由挑你的刺了。”

苏昇握着酒杯的手微紧，“江家可还有合适年纪的姑娘。”

徐明月听他如此说便知道他要做什么，布菜的手微顿，“怎么？”

“我是想着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代替江镜，到时候封个名头。”苏昇回道，但这显然不是真话。

徐明月好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一眼看破了苏昇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样搪塞自己，深吸一口气，对着自己的侍女薇雪招了招手，示意她来替自己。

“我看记得江家五世姑娘挺多的，就是不足岁数，最大的也才十五岁，刚及笄的年岁，听说和荣威侯府的姑娘走的近，性子不老实。”

徐明月说到，事实也的确如此，四世的姑娘基本都嫁人了，就算没嫁，也是些人微言轻的庶女，五世姑娘多，最大的是三房的嫡丫头江卿棋，也算得上是孙蝶语的表妹，小的时候天天跟在她屁股后头，沾染了点恶劣习性。

五世二房倒是有个品行端正的，叫江鸾，可惜才十四岁，年幼了些，要是要扩充后宫，怎么说也得是十六七岁的姑娘，找个毛都没长齐的，算什么事。

苏昇深深看了眼徐明月，笑着给徐明月夹了一筷子菜，“月月在想什么呢，我与你历经磨难走到这一步，你就是我的心肝，我答应过你，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徐明月没接话，吃了一筷菜，又说到，“如今不同了，后宫还是得有些人才能笼络住前朝，王府里的旧人也得放在合适的位置，特别是姐姐。”

苏昇听闻脸色一黑，“提她做什么，不守妇道的东西，到时候把她放在冷宫就行。”

徐明月听他如此说，笑着说道，“这可不行，她毕竟是王妃，依我看，封个贵人吧，终身禁足就好了。”

苏昇点了点头，此事重大，还得从长计议，饭桌上聊着实不是事。

……

绥静院内，

孟念芙与孟师棠同坐，姐妹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话。

“今天这事着实吓到我了，可怜了芜忠公主了，好好的年岁……”孟念芙说着，眉目间都是心疼。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们如此终归遭报应的。”孟师棠说道，“只愿我们的下场不必如此。”

孟念芙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孟师棠叹了口气，“阿姐，别想太多了。”

饭后孟师棠本打算出宫去，结果江皇后那边来了懿旨，让她去凤衔宫留宿。

这是不容拒绝的，到了凤衔宫，江淑林一身白衣坐在榻上，见孟师棠来了，挥了挥手，遣散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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