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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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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斜倚,荡起蓬莱池畔点点涟漪,正徽帝走过池畔涟漪来到伊人殿。

霍贵妃和令愔夫人随同而来,此行是为上午选出的四十二名秀女。

众人恭迎过圣驾,正徽帝嬴忱璧落座,霍贵妃陪皇帝上座,令愔夫人独坐在旁侧。

蒋厚运将秀女的名录呈给陛下,霍灵渠秉持着妖妃的做派在皇帝伸手前抢过,然后睨眼这位御前总管,蒋厚运几不可察地缩缩微胖的身形,嬴忱璧在心里忍俊不禁。

“十排,前两排站五列,后八排站四列,这是对应的秀女家世,陛下瞧瞧。”霍灵渠粗看看就把名录给皇帝,嬴忱璧嗯声,接过翻看页,让大总管开始吧。

站在第一排的五名秀女往前出列再给陛下请个安,皇帝嬴忱璧扫过名录,问这一排站在首位的秀女:“是丞相家的姑娘?”得到肯定答案,正徽帝笑道:“丞相家的姑娘入宫来给朕做个七品娘子委屈了,赏赐柄玉如意,朕祝班姑娘早日觅得良缘。”

许多秀女惊了,她们真以为陛下就是来走个过场啊,哪想第一个秀女就被刷下了,还是丞相家的姑娘?班落矜落落大方地谢恩,告退时,霍贵妃通情达理地拦住了:“陛下,都到最后了,秀女们想必都想看个结果,让她们看个全场吧。”

皇帝应允,班落矜便再施礼谢恩。

这一排站在第二位的是户部周尚书家的姑娘,嬴忱璧端详片刻,点点头。

大总管高声传达:“赐福袋,留。”

周姑娘暗暗松口气,选不选得中,她都想松口气,等待的滋味怪忐忑的。

而后,这一排的余下三位,皇帝全给否了,虽然有班落矜被刷下的前例在,观看的秀女们没有再多少惊讶,但对于被刷下来的晏四姑娘和薛家姑娘真有一瞬间的不敢相信,她们都没想过会落选,晏四姑娘看眼霍贵妃再低头,好在,都没失态。

班落矜看晏四真够糊涂了,就她和霍贵妃的关系,陛下都不可能选她呀。

第二排的五名秀女,皇帝选中三位,在浑水摸鱼的尚家姑娘很荣幸的又中选了。

尚姑娘震惊了,她到底是怎么中选的呀,她娘都跟她说了,她就是进宫走个过场,而且是因为有秀女名额落到尚家才轮到她进宫走个过场,她的资质连初选都过不了的,为什么,为什么她居然中选了?到底是陛下和娘娘们的眼神不好还是她娘的眼神不好?

其实,尚姑娘多观察下就能懂了,她是武将家的姑娘呀。

眼神好的秀女,或多或少都有点数了,京畿十名秀女,中选的四位,一个出自文臣家,一个出自武将家,一个出自商贾家,一个还是来自寻常百姓家呢。

第三排和第四排是山东的秀女,第三排的秀女出列,皇帝视察般来回看两遍,选中站在末两位的姑娘,还当场交代霍贵妃:“都给七品的位份吧。”

霍灵渠应是。

班落矜看着感慨,她还知道这两位的家族在山东虽不是琅琊王氏、兰陵萧氏那般的煊赫但也都是底蕴不错的名门,比起煊赫之家,她们这般中等家世进宫更好处理。班落矜想想,陛下把前两个略过,陛下选人是真会选了。

第四排,四名秀女,皇帝全给否了,一个没留。

班落矜偷笑,第四排站第一位的秀女就是玉藏珠的妹妹呢,至于班落矜会知道玉藏珠,当然是玉藏珠有名嘛,哦对了,山东中选的这两位的家世跟玉藏珠家就差不多。

第五排和第六排俱是江南的秀女,第五排站首位的是江南巡抚的女儿,皇帝注视许久,似有权衡,最终还是没留,选了位县令家的姑娘和一位船商家的姑娘。

蜀地的秀女,皇帝亦只挑两名,一位武官家的女儿和一位绣户家的女儿。

到末两排的荆湖秀女,皇帝扫过眼名录,问令愔夫人:“爱妃的妹妹也在呀?”

令愔夫人含笑应是,皇帝又问:“在家中排第几?”

“陛下,妹妹是父亲的第四个女儿。”

皇帝点点头:“厚运,赏四姑娘一对宝石手镯,给四姑娘将来出阁添妆。”

御前总管蒋厚运恭谨应诺,令愔夫人和她的庶妹以及她身边的胡姑姑都怔了怔,全没想到陛下会把人刷下。班落矜低低头抿唇笑,薛姑娘就幸灾乐祸多了,哼,她们这批秀女谁最志得意满呀,不就是芮家的和令愔夫人这个妹妹么,得报应了吧。

第一个中选的周姑娘心中微叹,班落矜都被刷下了,令愔夫人真不该意外的。

皇帝很快把人挑好,仍然是武官家的女儿和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两位。

令愔夫人掩饰性地抿口茶,这结果,她忽然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松口气。她庶妹心酸,她和她姨娘磨父亲好久才磨得父亲同意送她入宫的,怎会在最后面见陛下时被刷下来了呢?陛下连平头百姓都选了,有她嫡姐在,怎会不愿意选她呢?

楚姑娘看向她这位嫡姐,是皇帝宠妃的嫡姐,把悲痛苦涩咽下。

对此,莫说蒋厚运和陶姑姑,精明一些的宫人都察觉到了,要不怎么说在皇宫中要稳,宫里会察言观色的人精太多了。蒋厚运瞧着这姑娘怕是要对令愔夫人有怨了。

“就这样吧。”皇帝嬴忱璧端起茶盏抿口茶,吩咐。

这样的意思是就选十二位,殿选出来的四十二名秀女还再刷掉三十名?蒋厚运恭敬应,嬴忱璧又交代:“传喻礼部,今后,采选由三年一选改成四年一选。”

霍灵渠捧起瓷盅喝燕窝汤,中选的十二名秀女,两位出自商贾之家,三位来自百姓家,三位出自武将之家,四位出自文臣之家,皇帝安排得真是妥妥的。

班落矜一样的想感慨,殿选出的秀女中有半数多都是文官家的,陛下不选,有什么用,刷掉的三十个秀女都有二十个是文官家的姑娘,这比例,真打令愔夫人的脸。

皇帝再看向贵妃,面色温和:“贵妃可还要对秀女们训示?”

霍灵渠善解人意道:“陛下,秀女们入宫后不知何时能再见到父母亲眷,让她们在家中多留两日,定在立秋过后、七月初十入宫吧;还有落选的秀女们,来皇宫这一趟辛苦了,就每一位送柄团扇、封五十两白银聊表天家心意,可好?”

嬴忱璧眼底似有柔情脉脉:“好!”

这若是装的,皇帝陛下是真能装了,有心思灵秀的目睹者想,霍灵渠都这么想,再道:“陛下,新入宫的秀女们年轻,对宫廷又是陌生,她们入宫侍奉陛下后暂先赐避子汤吧,赐到明年年底,正徽七年再让她们准备为陛下诞育皇嗣,您意如何?”

嬴忱璧依然应好,由此,霍灵渠转向秀女们,拿着妖妃的款儿训诫:“本宫与你们言明在前,陛下有的是嫔妃能诞育皇嗣,本宫和陛下要的皇嗣才能留。

否则一碗打胎药灌下去,无伤大雅,都警醒些,别做蠢事,更不要以为偷偷避着避子汤怀上皇嗣就能一步登天,在本宫有生之年皇宫里都不会出这种事。

在本宫面前,你们懂规矩比你们有皇嗣更能保你们安稳,话,我给你们讲明白了,你们入宫后若有谁想来试试本宫的规矩,尽管来试。”

一派浑似霍贵妃已经问鼎中宫的架势。

可这样的场合,陛下都没带郭皇后过来呀,不知道的,谁不会以为当前没有皇后娘娘。但不管霍贵妃将来会怎样,至少目前,她确实能够称霸宫闱。

众秀女皆乖顺屈膝:“谨遵贵妃娘娘教诲。”

“如今宫中的嫔妃虽然不多,大家都是独居一座殿阁,但新入宫的秀女们对宫廷陌生,就定两个人一起住,也好有个照应。”霍灵渠转向令愔夫人叮嘱:“夫人辛苦些,七月前安排妥当呈报给我。再有,十二名秀女就定四个宝林八个采女吧。”

令愔夫人颔首:“是,贵妃。”

班落矜算算,定四个宝林,陛下还亲自指定给山东的两名秀女七品位份,那这品阶还有什么疑虑,七品位份还剩的两个名额肯定是给周姑娘和尚好这傻妞了。

“另外,秀女们初初入宫,先适应几天宫廷生活,中秋前,新入宫的嫔御都不必侍寝。就这样吧。”霍灵渠结语:“采选的收尾事宜,夫人看着料理吧。”

令愔夫人再应承。

皇帝嬴忱璧站起来准备走了,霍灵渠随同站起,还没迈两步,一名秀女倏然夺步而出、跪在殿中高喊:“陛下,民女要告御状。”令皇帝戛然止步。

伊人殿霎时静得落针可闻,许多还没被宫廷礼仪束缚的秀女们面面相觑。

嬴忱璧都没有再落座,锐利审视此人:“你是冒名顶替的?”

霍灵渠认出这姑娘是第十排的秀女,拿名录翻出她的名字,包蜜果。

班落矜、周姑娘、皇帝亲自指定位份的两位秀女等人都隐晦观察令愔夫人。

就看令愔夫人压根儿没反应过来这情况对她父亲的影响。

蒋厚运都忍不住在心里微叹,陛下不会在意有人冒用秀女身份来御前告御状,但对当地官员的感观绝不会好,少不了要质疑地方官的能力;甚至于,小小的采选啊,送四十名秀女入京参选都能生出错乱来,这些地方官是怎么做事的?

“不是,民女的身份是真,只是民女要告御状。”包姑娘的勇敢中夹着紧张下的颤栗:“民女入选秀女,进京前就想好了,若初选时被刷下,我便初选后告御状;若复选被刷下,我就复选后告御状;民女有幸入得殿选见到陛下,故此时告御状。”

嬴忱璧沉吟会儿,重新落座传令:“状纸呈上来。”

御前总管蒋厚运拿到状纸,守在殿外的内侍就跑到他前面去了,内侍小跑进殿来禀告:“陛下,大公主和二公主在殿外哭闹着要来找陛下,奴婢们——”

内侍话未尽,带着哭腔的童音和还带着奶腔的哭音飘来,声声喊着父皇,众人循声望,看见两个小女娃跑进来,身后跟着没阻住的宫人跪下请罪。

“父皇,父皇,你不要让人欺负我母妃……”大公主五岁多了说话流畅,二公主个三岁多的小豆丁浑浑噩噩只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喊父皇,姐妹两个一人一边抱着爹爹的小腿哭,一时间伊人殿内哭音绕梁,仿佛要给将入宫的秀女们直面示警。

霍灵渠低眸退两步,众人尽低头,更不知有几人在心里笑话杭婕妤简直愚不可及,这是想求陛下怜惜还是活腻了想死?何况今天才刚作过妖啊,还不消停!

至于二公主同来,以郭皇后的糊涂劲儿又被杭婕妤拿来当枪使,正常。

周姑娘直觉觉得假若是郭皇后亲自来求,未必会惹陛下生气。

但,郭皇后不亲自出面反而躲在暗中耍手段,怕是阖宫都要再看低她了。

嬴忱璧眼底寒芒生:“皇后、杭婕妤真会拿女儿做枪了!”

蒋厚运跪下来,宫人们都跪下了,秀女们不知道谁带头的也都跪下来。

霍灵渠仍然站定,令愔夫人看过殿内众人又看向贵妃,有种莫名滋味,一同站着。

班落矜瞥见就有种感觉,霍贵妃若也跪下才是她自己让自己落在了下乘,不跪是对的,但令愔夫人若不一同跪下就有些不知高低了。不只班落矜,也不必蒋厚运这般人精,好几位秀女都懂当中名堂,霍贵妃拿自己当正室,陛下都纵容着呀。

霍贵妃当然能不跪,可令愔夫人呢,还是个普通嫔妃,你能对标霍贵妃吗?

何况霍贵妃和长春宫的宫人都看着呢,这么冒尖,令愔夫人还想能笑几天?

嬴忱璧看向哭得像小花猫似的两个女儿,按着闺女们后颈的穴位让女儿们睡过去,皇帝转向还站着的令愔夫人,明显有压抑的怒火四溢:“夫人,让陶姑姑和胡姑姑来抱起公主,你亲自走趟,将两位公主送去给喻美人和倪秀仪。

自即日起到五月末,公主们就给喻美人和倪秀仪养,六月再还给皇后和杭婕妤。倘若郭皇后和杭婕妤再养不好公主,今后两位公主就是喻美人和倪秀仪的女儿。”

令愔夫人一惊,好多人神情一凛,二公主可是嫡出,哪有将嫡公主过给嫔妃的?

皇帝紧接着交代御前总管:“今后,杭婕妤的份例按末品更衣拨给她。两位公主身边的宫人全放出宫,新拨给公主的宫人,你叮嘱好他们,若他们还像他们前一批宫人那般连才几岁的公主都照顾不好,后半生都不必再出宫了。”

蒋厚运平静应声,令愔夫人身边的大宫女忙扯扯娘娘的裙摆,俩公主的奶娘被吓到了,皇后和杭婕妤保证绝不会有事的呀,怎么会害她们要被逐出宫?没守住殿门被俩公主闯入的小太监们瑟缩下,几人猜不到他们没收好处,陛下没点破而已。

犹豫着想劝陛下三思的令愔夫人不再犹豫,领过旨意,带两位公主离开。两个奶娘带人跟着退下,去找皇后和杭婕妤想办法,怎么也不能被逐出宫呀。

做公主的奶娘多享福,当然是让她们回家自谋生计没得比的。

大总管指俩小太监去找大统领安排队禁军放这批宫人出宫。

皇帝,嬴忱璧再让众人起来,接过状纸看。

这是状告武陵柴府尹——昌隆侯的表兄,不,是状告整个柴家的诉状。

嬴忱璧阅下来,多半罪行他都知道,但皇帝他仍然逐字细看,看清楚这些蠹虫的祸害!全篇阅览过,嬴忱璧想将诉状收起时微微怔下,察觉到像有什么不对劲,又垂眸看去,视线盯着诉状末的‘上千壮丁被暗中掳掠走’好半响。

“上千名青壮男丁莫名其妙失踪了?”

“是,他们说是服劳役,可他们已经带走好多人了,这一两年来好多青壮走失,民女有两个好友的父兄都是突然消失不见了。民女的大哥和友人去年查大半年,发现这劳役根本是假的。”包蜜果悲怆愤恨:“这些人都不知被柴家抓到哪儿去了!”

皇帝脸色沉下来,楚姑娘惊觉这包蜜果告御状会有损陛下对她父亲的好感,捏拳恨,这群小老百姓就是吃饱撑得,什么芝麻绿豆大的事居然还要来告御状?!

小太监来报:吏部晏侍郎求见陛下,嬴忱璧吩咐:宣。

还真有秀女暗暗看向霍贵妃,霍灵渠捧着瓷盅饮燕窝汤,犹若未闻。

晏霁之进殿,行至殿中向皇帝行礼,淡定忽略霍贵妃。

嬴忱璧就问了:“什么事这么急啊还得霁之你在朕选秀时找过来?”

晏霁之表示:“臣想高调一点。”

嬴忱璧不同意:“朕以为霁之还是低调一点好。”

晏霁之有理反对:“陛下,原牧炽都说了,我比霍贵妃漂亮。”

嬴忱璧语调懒懒的:“所以呢?”

晏霁之一本正经:“我的美貌不允许我低调。”

皇帝&观众们:“……”

霍灵渠默默转过脸,好多人活像接到道雷劈,做妹妹的晏四姑娘脸涨红了连耳根都红,御前总管蒋厚运心说英王世子好歹说才华呢怎么就能说出美貌二字?

皇帝嬴忱璧都想给他一掌,没好气道:“什么事?”

晏霁之献上墨宝,嬴忱璧展开,四个笔走龙蛇的大字跃然纸上:塞北江南。

“塞北江南?”这是个什么事?嬴忱璧念遍,略一思量,猛地眼前一亮:“霁之想迁徙民众入灵州等地,引黄河水灌溉,在灵州等地打造出个塞北江南来?”

许多秀女不太懂地抬头,霍灵渠讶然回眸,塞北江南?在塞北兴修水利大兴灌溉,打造出个犹如江南一般的塞北?晏霁之颔首:“是,臣蒙陛下厚爱忝居吏部侍郎位,深有惭愧,苦想数日,略有所得,唯愿能报圣人与陛下看重千万之一二。”

霍灵渠弯弯眼犹若心底开出朵花来,纯粹因塞北江南高兴,这是多好的事呀。

“好!”嬴忱璧大喜过望,晏霁之新官上任这第二把火烧得实在好!

晏霁之行大礼谢恩,霍灵渠站起来行大礼恭喜陛下,蒋厚运忙率众给陛下贺喜,转瞬间大殿里喜气洋洋,蒋厚运心说这才是正确的英王世子,有见识的秀女和宫人都意识到这将会是载入史册的大事迹。

班落矜感慨,英王世子要比她祖父家喻户晓了。

嬴忱璧又让人把诉状拿给晏侍郎,晏霁之看过,皇帝问:“你意如何?”

“荆湖巡抚责无旁贷,暂且停职吧。”晏霁之毫不含糊,大殿里掀起波小哗然,蒋厚运在心里啧啧,班落矜和江南巡抚的闺女都惊奇看向他,楚姑娘简直不可思议,薛姑娘乐了,京里都把英王世子捧成什么世间少有的佳公子了,还不是浪得虚名。

晏四姑娘紧张,一些不相关的秀女和宫人都莫名紧张,荆湖巡抚可是令愔夫人的父亲,令愔夫人可是最得宠的妃子还育有两位皇子啊!

所以楚姑娘才觉得不可思议啊,这个晏侍郎是个二愣子还是个傻的?

包蜜果心砰砰跳,他们状告的是柴家,怎么扯到巡抚啦?

霍灵渠忽然想看看这诉状,看不到,剥只夏橙吃。

“晏卿可真大胆啊。”嬴忱璧饶有兴味调侃:“你就不怕?”

“请表哥你给我道歉。”晏霁之冷下脸,裹挟着沉石的重:“你侮辱我了。”

“朕怎么侮辱你了?”嬴忱璧看他不像闹着玩,这混球真不是故意找茬吗?

“怕?”晏霁之满目荒唐的愤怒:“我是你前朝的大臣,嬴忱璧!”

皇帝嬴忱璧头疼地安抚:“好了好了,朕收回那四个字就是了。”

这混球讲究得简直了,皇帝觉得他都能理解流光姨娘对这混球的忍无可忍了。

霍灵渠很怀疑皇帝理解错方向了,晏霁之会觉得受侮辱是皇帝很清楚晏霁之不可能会把令愔夫人和两个小皇子看在眼里还用个怕字来调侃他,晏霁之是愤怒于皇帝对他没有尊重。然则,若是令愔夫人能让晏霁之看在眼里,他不会在意这调侃。

大多数秀女和宫人可神奇了,薛家姑娘和楚姑娘再再不可思议。

柳丝缘,江南巡抚的闺女瞥过楚姑娘——荆湖巡抚的女儿,眼底聚起丝笑意。

这大概就是双方都没把对方当回事儿。

楚家的牌多好,谁不看楚家要蒸蒸日上欣欣向荣了,可惜啊毕竟还没到楚家得意时呢。进京前她爹交代她进京该注意的,专门提到过令愔夫人不会有前程了,她还不信呢,这会儿她信了,最该小心翼翼时楚家却狂起来了还能有什么前程。

晏霁之低低头谢恩,嬴忱璧允道:“传令中书,荆湖巡抚暂且停职。”

霍灵渠瞧着,皇帝很像故意不知会太上皇就处置啊。

多数人再在心里掀起波哗然,蒋厚运应是,楚姑娘懵了,薛家姑娘都懵了,怎么会啊,令愔夫人多年盛宠不衰还有两个皇子啊,怎会她对上英王世子都反而她才像不值一提,晏家真有这么厉害吗,所以薛家才~有两个公主媳妇都压不过晏家吗?

“不是有个活例子在薛姑娘眼前吗?”

霍贵妃举重若轻的话语飘旋而来,众人惊望,薛家姑娘被吓跳忍着发颤抬头,霍灵渠唇畔带笑美目盈盈端得是国色天香,敲击在他们头顶的威压却有让人不寒而栗之感。

“你似乎很想不通啊,显国公不会教女儿竟让你看不见肃宗皇帝在时晏家是什么人家,两个多月前太上皇刚追尊温献皇后。本宫给你恩典,请太后恩旨,破例让你进宫,封淑妃,二皇子和三皇子就给你养、记在你名下也可,让你亲自看看,可好?”

薛家姑娘膝盖哆嗦着跪下来,然,这对楚姑娘完全是天方夜谭的荒谬。

皇帝嬴忱璧在心里冷哼,贵妃可真有脸啊,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维护晏霁之。

“连根葱都还不是就拿自己当颗蒜了会贻笑大方。”霍灵渠含沙射影,明白指向钟萃宫而非要跟这薛姑娘计较:“姑娘家,眼皮子不要这么浅,可记住了?”

“臣女记住了,臣女谢贵妃娘娘教诲。”薛家姑娘慌乱点头,班落矜、柳丝缘、周姑娘还有尚家姑娘这几个姑娘不厚道的想笑,霍贵妃这比喻也埋汰人了。

嬴忱璧站起来,皇帝挺拔的身形在这刻格外伟岸,霍灵渠随同站起。

“包姑娘,待会儿你随晏姑娘走,结案前你暂且住英王府。”皇帝的温和仿佛在昭示着皇室爱护苍生的拳拳之心:“你放心,朕和太上皇必定会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包蜜果连连跪下叩谢天恩,晏四姑娘看眼嫡兄,屈膝领旨意。

皇帝走下玉阶,带着晏霁之走人。皇帝一走,楚姑娘再也忍不住地往外跑,薛家姑娘被错愕下后无语,这德行,比芮家的都不如了。

众人看向霍贵妃,霍灵渠优雅笑:“既然她提前走了,她那份团扇和银两就不给了,你们意下如何?”

氛围犹似霍然间松泛,许多人嬉笑着奉承:“娘娘英明。”

红日偏西斜,望不到边际的蓬莱池仿佛落满了碎金,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嬴忱璧站在蓬莱池畔望着浩淼湖光,语调好像都辽阔了:“你猜到朕将删减的两位巡抚中会有令愔夫人的父亲,贵妃也猜到你在帮她揽事所以才又出头,对吧?”

“臣在看见诉状前没有揣测,看过那份诉状才有猜测。既有猜测,臣自然要试试陛下的态度,诈一诈荆湖巡抚的心态。”晏霁之感受着湖畔的舒悦,娓娓道来:“这女儿的反应多少会是那父亲心意的照射,楚姑娘什么反应全在陛下眼中。

荆湖巡抚若非目中无人还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可令愔夫人才走到哪啊。十三位巡抚,十三人中原本他就不是拔尖的,若他一年多来有精进也就罢了,可他竟是比升迁前还不如,陛下要大展宏图,岂能再留着他滥竽充数?”

“不必给朕戴高帽。”嬴忱璧小心思又冒出来了,看着晏霁之得便宜还卖乖,他就不爽:“但霁之你这么高雅的男人在背后指摘他人为滥竽充数不合适吧?”

晏霁之高声反谴责:“你没看见你宠妃的妹妹刚才有将我视作傻子吗?”

嬴忱璧真想瞪瞪他,言归正传道:“在看见那份诉状前,朕想过,给令愔夫人这父亲的仕途终点是礼部侍郎。看见那诉状后,朕不想给了,你怎么想?”

人家宠妃的父亲的仕途终点,哪怕皇帝真不在意他议论,晏霁之当然都不想踩这个坑:“臣只觉得令愔夫人应该又没看懂贵妃的善意。”

“贵妃的善意?”嬴忱璧讶然,晏霁之笑:“是啊,陛下,贵妃明白告诉令愔夫人了,霍家没把她当回事,莫胡思乱想怀疑这御状是霍家针对她,甚至是在点拨令愔夫人在陛下面前的进退。臣相信贵妃会出头更是出于对令愔夫人和两位小皇子的善意。”

“贵妃心善。”令愔夫人能领悟到吗?嬴忱璧笑笑,他都忽略了没注意呢。

嬴忱璧沿湖畔走过十几步,在湖畔石落座,再问:“这御状,你怎么看?”

“上千名青壮失踪,老百姓查都能查到有上千人失踪了,应该绝不止失踪了数千人。”晏霁之都有点生气了:“这么大的事,荆湖巡抚是不知道还是不知道上报?

他是你宠妃的父亲啊,他应该毫无疑虑是你在荆湖的眼睛,结果这种事他竟然都能被昌隆侯拢住不上报,他脑子里装的什么,就等着做国丈吗?”

嬴忱璧看诉状时对荆湖巡抚也是一肚子火,晏霁之骂出来,他心情平和多了。

“荆湖有大量青壮失踪,江南和福建乃至广南应该都少不了吧?”

“或许荆湖的情况最严重。”晏霁之就事论事道:“江南巡抚和昌隆侯走得近,昌隆侯很清楚京里对江南和福建必定都盯得紧,若大肆妄动,他瞒不住的。”

“难怪荆湖巡抚都被昌隆侯吹捧得飘飘欲仙了啊?”嬴忱璧恭维,皇帝虽在笑着,怒火却是再被挑起来,皇帝气得几乎想一掌拍在石上:“怎么查不打草惊蛇?”

晏霁之再指指他的墨宝,嬴忱璧立时意识到:“从南边迁徙民众入塞北时清查?”皇帝喜笑颜开真高兴了:“霁之啊,你今天进献的墨宝当真是妙哉了。”

“陛下谬赞,您或许可再问问蜀王,毕竟蜀王和昌隆侯有大仇。”

“好。”嬴忱璧想就让老穆国公去问蜀王吧。

晏霁之欲言又止,嬴忱璧看他打趣:“什么事啊还让你吞吞吐吐的?”

“臣有点意外陛下对荆湖巡抚没知会太上皇就处置了。”晏霁之微叹,皇帝道:“太上皇纵使会有些不舒服,也必会谅解。”又被晏霁之提醒:“宫中对此的反应很平淡,若前朝对于陛下将巡抚暂且停职的反应也很平淡,臣唯恐太上皇多心。”

嬴忱璧微怔,晏霁之劝道:“若有必要,让中书稍加修补吧。”

皇帝,嬴忱璧忍不住想捏捏眉心:“朕心急了。”

小太监从数十丈外走近来禀告陛下:贵妃定了按四品份例拨给皇后。

皇帝随口问怡华宫没出乱子吧,小太监低头:“贵妃拿着木棍进怡华宫的。”

嬴忱璧:“……”

晏霁之转头,想捂脸,又忍不住乐。

怡华宫是险些闹出点小乱,原来照顾大公主的宫人们和原来照顾二公主的宫人们主要是两位奶娘闹得凶,终于给郭皇后壮起胆量要雄起时,霍贵妃到了。

“听说表姐你有烦恼?”霍灵渠率禁军、手持木棍而来,握着手臂粗的六尺长木棍好整以暇敲着地砖:“不知表姐想让我给你排忧解难还是你莫自寻烦恼啊?”

“我、我我我……”郭皇后想扛一扛,偏偏眼睛不由自主瞥向贵妃的木棍,贵妃敢不敢拿这木棍打她呀?她觉得贵妃敢啊,被身边人一扯袖子,郭皇后安慰自己,贵妃不敢的,就要反压时这木棍就在敲她的头了,郭皇后心惊胆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表姐是否累了要回寝殿小憩呀?”霍灵渠像敲木鱼似的敲着郭皇后的脑袋。

“是是……是!”郭皇后甩脱这两个奶娘,非常识趣地跑了。

霍灵渠转向闹事的宫人,冷笑:“陛下亲令你们出宫居然还敢不识好歹地来惊扰皇后,收缴随身财物,杖刑二十,押入京兆大狱关一个月以示惩戒。”

收缴财物?她们可攒着不少财物,两个奶娘大惊,禁军们在这两人闹事前把人拖到殿外绑起来杖刑,另外十多名宫人庆幸地松口气,谢过贵妃恩典,出宫去。有几个走得慢的还在昭德门外看见这俩人被押往京兆大狱,啐口,感觉真舒坦。

丞相不舒坦,皇帝对塞北江南龙心大悦的消息传出来,相爷就有点晕,皇帝的意思摆明不愿意放在明年办了,就是今年他们要忙死的意思?班丞相在心里咆哮,年轻人精力就这么充沛吗,皇帝是嫌不够忙呢还是嫌他们这群老头忙不死啊?

果然换这个吏部侍郎就是在点火~药桶,要把他们这群老头给烧了!

霍秦川比班丞相还不舒坦,要忙死他了,贵妃侄女给他发笔九十两的横财都不能抚慰,他要去把霍海啸暴揍一顿,不对,不够,他还要把晏墉暴揍一顿。

显国公也不舒坦,他都想把薛述聪暴揍一顿!但在薛述嘉过来提议破坏掉塞北江南时,还是很有家长风范的:“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这点轻重你都不懂?”

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薛述嘉小心觑着父亲:“您不生气啊?”

“你爹我若这么狭隘,我不早被霍秦川气死了?”

好像是哦,薛述嘉放松些问八卦:“爹,陛下对令愔夫人和荆湖巡抚是不是很不满了,不然不可能只因有荆湖来的秀女告御状就将荆湖巡抚停职吧?”

显国公未置可否:“看令愔夫人的应对吧。”

薛述嘉撇撇嘴,直觉这娘娘就不像能应对好的样子。

皇宫,阖宫都看着呢。

翁嫔还在坐月子都看得起劲,今儿宫里热闹忒多,但对郭皇后,她都不想有想法了;但她以前觉得杭婕妤有脑子的,没想到居然跟郭皇后不相上下;大公主和二公主没准儿真要给喻美人和倪秀仪了,这么两个烫手山芋,不知道该不该同情她俩。

皇帝在落日前走进拾翠阁,翁嫔还抱着她的小皇子等着看令愔夫人的热闹呢。

嬴忱璧来前刚去看过大公主和二公主,两个女儿都没再哭闹,心情还行,故而也没落下出生十来天的小儿子,看过两个女儿就来看在襁褓中的小皇子了。

令愔夫人无意搅扰皇帝看幼子兴致的到来,前后相差不到一刻钟。

嬴忱璧让宫人请令愔夫人回,宫人退下,折返回来时跪下请罪,他们请不走令愔夫人。翁嫔抱着她的小皇子默默腹诽:果然令愔夫人有热闹看。

父亲暂且停职,来向陛下请个罪嘛,可令愔夫人既犟着要求见陛下又没有告罪送进来,还能是来请罪的吗?不告罪,就是来指摘陛下对不住她和她爹咯?

翁嫔在心里呵呵,难怪她祖父不看好令愔夫人的前景。

冷不防传来皇帝的问话:“朕对荆湖巡抚是否有失公允了些?”

“妾不懂朝堂,陛下既这般处置必是应当这般处置吧。”翁嫔中规中矩答,私心里嘛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陛下好像在敲打令愔夫人,闹着和郭皇后不再会见连理由都不肯禀告,还是贵妃公布是令愔夫人被郭皇后骂了,太骄纵了。

“令愔夫人不该因此就来找朕?”皇帝貌若有些想不好。

“妾也想不好。”翁嫔避过道:“妾只觉得令愔夫人该向贵妃赔个不是,楚姑娘擅自离开伊人殿,贵妃宽厚不予计较,令愔夫人却不该包庇。采选结束,秀女们都已出宫,令愔夫人还将妹妹滞留宫中,委实有些不好,何况这都酉时了。”

“嗯……”皇帝沉吟会儿,看向裹在襁褓中的幼儿,抬手轻轻抚抚孩儿的额头,瞧着就像是不经意间想起来的:“下个月,二皇子满五岁了吧?”

翁嫔心头一跳,下个月,二皇子满五岁,可荆湖巡抚下个月能官复原职吗,甚至是还能不能官复原职?若是这楚大人的前程悬了,二皇子五岁生辰,楚家是不是要来人?翁嫔心里想得多,实则只在一瞬,更没耽搁得像什么都没听懂地浅笑着应。

皇帝在拾翠阁坐两刻多钟,行至阁门前被堵住路,看着人,嬴忱璧冒出个念头。

晏霁之曾言:令愔夫人的期待或许是皇帝会主动把凤冠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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