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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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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怀疑霍家会怕朱家,但下死手到底不同,关键还是在于太上皇。

以太上皇这十多年来对朱家的泼天荣宠,真会任由表侄女死在他面前都不管吗,没制止霍海啸是朱家行事太过得敲打警戒了,但太上皇能允霍家之请赐死朱家女?

绝大多数人是不信的。

千百重瞩目下,蜀王把刀递给霍擎,霍擎把拐杖给外孙湘王,举起寒光鉴人的长刀,在许多人心跳加速、许多人想太上皇应该要阻拦了吧、还有些许人看霍家虚张声势的笑话时,被打得去掉半条命的虢王世子妃朱氏犹如回光返照般聚起精气神喊:“慢!慢!

老穆国公你不能动我,你要是敢动我,我爹绝不会放过霍家,这件事就了不了,你若是真的怒火难消,你就杀她们两个,她们两个贱命一条,我爹不会在意的。”

朱太妃被气笑了,小朱太妃也是冷笑起来,这嫡姐也就这点德行了。

耳聪目明的人自然看得懂,虢王世子妃就是承认了霍家没污蔑,朱家就是做了的。至于可能是被霍海啸打得没辙了想暂时稳住霍家?当然不是,若朱家没做过,太上皇还坐着呢,她向圣人喊冤求救便是了,太上皇还能放任霍家冤枉朱家吗?

这就是她情急之下最直观最真实的反应。

何况虢王世子妃言语中的她们两个指的可是圣人的太妃呀,骂圣人的太妃们贱命一条,又指摘太妃的生死,她可还有分寸?那么自然,这是她没有修饰的反应。

霍擎注视她两息时间,似有权衡:“那你能付得起什么价钱?”

萧灼灼松口气放下悬着的心,能有的谈就好。

自然是有的谈就好,能谈就证明霍家喊什么要昌隆侯两个女儿的命只是想拿好处。

许多人自觉懂了,对嘛,这才正常,乃至于似忠毅伯、鞠太妃、朱太妃和小朱太妃等人瞬间心态扭转看霍家这假模假样又都染上了轻蔑,有本事你霍家砍呀。

“你想要什么?”虢王世子妃朱氏尽量让自己镇定。

“北境有三十万大军,我霍家要拿十万,你能给得起吗?”霍擎问。

好多人看老穆国公没老糊涂吧在皇帝和太上皇面前谈这种条件,精明些的看出老穆国公是在诈虢王世子妃朱氏,但就算是诈,霍家在两位至尊眼皮底下谈北境的大军也休想落好,虢王世子妃思量下又看向太上皇,看见圣人一脸淡漠。

“能!”她冷静下也懂了圣人任她被霍家欺压是对朱家今夜做的事动怒了要敲打朱家,但圣人可能会反偏向霍家吗?笑话!干脆就把霍家拉下去!

“霍家想要北境大军,我请圣人给你们就是了。”虢王世子妃的傲慢似又回来了。

一些人看老穆国公被虢王世子妃反将一军在心底暗笑,看霍家怎么向圣人交代。

薛述嘉扯扯他爹没得到回应又扯扯大哥,薛述聪低语:“你不看看她说什么,我请圣人给你们就是了,她这是多大脸啊连北境的大军都能由她张口就来?”

“可这是老穆国公挑起的,反正朱家有多猖獗,圣人都看在眼里,老穆国公拿北境大军来诈不是非但多此一举还自己惹身臊吗?”薛述嘉可不觉得霍家谈北境大军还能全身而退,然后就被他爹踹脚,显国公嫌他不知道动脑子:“老穆国公什么份量?!”

呃?老穆国公谈北境大军都没事吗?薛述嘉觑觑他爹,还是不问了。

晏霁之也在给堂弟解惑:“昌隆侯想换掉福建总兵,闹两年了,圣人都还未允,何况是北境的大军,圣人再放纵朱家,军队至少都还没让昌隆侯碰过。今夜昌隆侯在都不可能正面接老穆国公的发难,虢王世子妃这是就把她自己当太上皇了吗?”

“哦,所以老穆国公没被反将一军。”晏和之怪道:“可霍家觊觎北境也不是什么秘密,老穆国公还堂而皇之地拿北境来说事,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你都说不是什么秘密了,老穆国公说说又何妨?”晏霁之失笑:“圣人对霍家若是连这点胸襟都没有,霍家连着晏家在朝堂不早就该没有立足之地了吗?”

“哦,虢王世子妃这就是在自作聪明。”晏和之懂了。

可惜庄太妃不懂,她溢出丝兴味,看着霍家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班丞相是看着虢王叹息,不必出头时偏闹着出头,该出面时又没反应了。虢王府和朱家撇得干净,霍家占着理,圣人都默许了,你不管朱氏女被打又如何;可朱氏是虢王世子妃,她犯浑,你还不补救,指望两位至尊还能不迁怒虢王府吗?唉。

霍擎沉吟会儿,似权衡好了:“霍雄鹰,来给你大哥搭把手。”

嗯?众多看官没懂老穆国公这又是什么意思,亦还没多想,就看见霍海啸将人压制住,霍雄鹰拉长虢王世子妃的右臂,好多人看懵了,霍家这是要砍掉朱氏的右臂?

大家伙看向太上皇,太上皇端起酒盏饮酒,他们再转向看霍家,想着刚才的对峙都还没有结束呢,何况圣人都在这么淡定地饮酒,这是霍家还想加码?

真不嫌会作茧自缚,虢王、晋王、庄太妃在内的好多人冷嗤。

虢王世子妃朱氏同样嗤之以鼻甚至挑衅,神情明明白白表述着:有本事你砍啊!

于是乎,在众多不以为然中,霍擎扬起长刀一刀挥下,景福殿犹如被静止,虢王世子妃朱氏在她还没来得及褪去的轻蔑和最后浮现出惊悚的定格中昏死过去。

没当回事的人们懵了。

太上皇放下酒盏,霍雄鹰把朱氏的残臂扔她身旁,瞧着这群人,心里直翻白眼,霍家没砍时嘲讽霍家不敢砍一个劲鄙视霍家,霍家砍了又吓傻了,脑子有病。

升平大长公主握住相公的手臂,霍老夫人都猛地攥紧儿媳妇的手,庄太妃愣下倏然瞪向霍宝鸾,霍太后云淡风轻。皇帝嬴忱璧饮杯酒,好像他只是在看歌舞。

魏王同样平静着,魏王妃看相公都不慌吗?试着握丈夫的手臂,还好握住了。

许多人盯着那条残臂发慌,怎么会,怎么会霍家真的砍了?!

萧灼灼感觉心都跳到嗓子眼了,霍家不是愿意谈吗?

忠毅伯心狂跳,刚握起的酒杯都又掉了。

侯瞻渥反而不敢闹他爹娘了,霍家是不是疯了?

真没几人相信老穆国公当真会砍掉朱氏女的右臂,班丞相和显国公他们都是一个激灵,投在昌隆侯麾下的几位大人心直往下坠,虢王脊背发凉只觉得在天旋地转中。

乐邑稳稳心神看向霍舒窈,霍舒窈很镇定,霍姓就没几个怕的。

房副相感喟,当朝第一豪族,就是要有这样的魄力才能压得住啊。

晏霁之奇怪老穆国公何故留朱氏一命?按眼下的情况,太上皇必定是把这两条命给了,环视间撞见他爹的视线,晏墉示意看虢王,晏霁之讶异:“您不意外?”

英王懒得理会,不看看晏家当年站在什么位置,他和晏副相当然都没甚意外。

不待众人多想或者虢王府喊圣人,霍擎转向小朱太妃。

小朱太妃一个哆嗦瞬间回魂,本能地想要跑,那嫡姐整条右臂都被砍了,霍家是真不怕跟她爹结死仇啊,她要逃,她必须要逃,可要命的她这双腿像是被灌了铅水一样,她越慌,这腿就越不听使唤怎么也抬不起来,怎么办,她怎么办……

“毕竟是圣人的嫔妃,臣下是得有点避讳,蜀王殿下,有劳你了。”

霍擎把刀给他,蜀王持刀上前,在众目睽睽在许多人存不相信的侥幸以及更多纯看客的紧张和小朱太妃的慌乱惊悚中一刀挥下,干净利落,小朱太妃人头落地。

刹那间犹如天地俱静。

有汗液淌落,原来胆小者额头已沁满冷汗。

许多人怔怔地像被卡住般反应不过来,萧灼灼回过神来就看见他的姐姐、同母姐姐已经人头落地了,她一颗心疯狂往下坠。

多少人仍觉得霍家和蜀王是在做戏,蜀王被请动愿意给霍家搭把手也犯不着去和朱家结死仇啊,怎么会又这么砍了……

鲜红的血液肆意横流扩散,映在五彩斑斓的光辉里比熊熊烈火燃起还灼人眼。

忠毅伯险些瘫软,一脑门子的眼冒金星头痛欲裂。

薄尚书和周尚书等几位大人瞧瞧他,心道,霍家这个威立竿见影啊。

工部尚书翊善伯怪了,好端端的,霍家作甚要立威给忠毅伯府看?难不成,太上皇想让霍家出面收拾忠毅伯府而陛下也默认了,这是想提前压制住他省得他闹事?

鞠太妃打个寒颤狂拽庄太妃,庄太妃狠狠按住她,看向太上皇,就见圣人仍无动于衷,为何呀,为何圣人要这么放纵霍家连朱家对上霍家都是向着霍家?!

朱太妃面色惨白地跌退步,地毯上,她这堂妹的眼睛还睁大大的还能清晰看见她眼中无以复加的惊惧却是已经冷冰冰的人头落地了,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太上皇,圣人,圣人怎么会这样纵容霍家和蜀王啊,难道在圣人心中,朱家还不如霍家吗?

“就是你说的,蜀王必会壮烈牺牲在北疆,我朱家不做,谁做?”

朱太妃立时定住犹如浑身血液被冻僵,一道银光闪过,她还没有意识到痛,就看见一个物件从眼前落下,她低头看去,才知道是她一只耳朵被削掉了,火辣辣的痛传过来,鲜浓的血淌下来,朱太妃死死咬着嘴巴任眼泪哗哗流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众人眼睁睁看着,谁都没多言,谁还看不出来,蜀王是个狠角色。

庄太妃受冲击过于剧烈,都没注意蜀王削朱太妃耳朵前的问话对她意味着什么。

御前总管蒋厚运请示陛下是否要清理?嬴忱璧扫过眼,吩咐,宴会散后吧。

虢王缓缓转头向太上皇复又低下头,章醇郡主看得都有点冒寒气。

做大侄儿的恒山王也看过他的太上皇叔叔后低低头,霍二奶奶桓炜若瞧得心慌,霍海啸媳妇房氏握住弟妹,霍二奶奶看向长嫂,苦笑,恒山王的女儿嫁给了昌隆侯的嫡幼子,圣人今夜是把表弟、堂弟和大侄儿的脸面全都拂掉了,因为霍家!

可昌隆侯能忍得下吗?不可能的,恒山王必向着昌隆侯,桓家又当如何自处。

显国公看向那姐夫时武襄侯的视线恰好看过来,连襟俩对视过后各自收回视线,武襄侯是肃宗皇帝桓皇后的表侄儿,挺护着恒山王的,桓家若难做,侯家也未必好做。

他们可能会联合众宗亲发难?桓炜彤陡然心惊,晏煦之握住媳妇的手让她莫慌。

发难?不少人注视到虢王的神情都在脑中冒出这个词,可?

可虢王府不是向来和朱家撇得干净吗?

班丞相猛然意识到,倘若虢王真想联合宗亲们发难也必须等到昌隆侯回京由朱家牵头,老穆国公就是故意砍掉虢王世子妃朱氏一臂又留下她一命,就是要用朱氏女来压得昌隆侯和虢王府想发难都闹不起来?!班丞相这刻真不得不感佩老穆国公高明啊。

霍擎祭出北境大军时还有不少人觉得他被虢王世子妃反将一军,真是笑话呀,班丞相隐蔽观察太上皇,心底感喟,怨不得霍家稳啊,瞧这事办得多让圣人舒服。

同样刚想明白的晏霁之瞥瞥父亲,心道没有晏明潜霍霍他,晏墉智商飙涨啊。

皇帝嬴忱璧也是后知后觉,感慨老穆国公滴水不漏,他要学的还很多。

晋王丧得什么脾气都发不起来了,原来,他父皇看重霍家更甚朱家。

湘王在外祖父挥刀时害怕的,看着看着也就不怕了,把拐杖交还给外祖父。

大殿内死一般沉寂,还是霍擎打破死寂:“近日,朝中有传言,圣人想念护国公了想调护国公回京,错了,圣人是想念西北的将领了要调安西众将回京。”

霍擎转向原牧炽,温和道:“原小将军难得回京,在京中多住两日,月底再走吧。你回北境后告诉护国公,好好抗击外敌保家卫国,不要轻信谣言搅乱心神。”

原牧炽向他抱个拳当做回应了。

多数人还好,圣人是要调护国公回京还是调安西众将回京跟他们又没关系。也没什么人怀疑霍擎在胡诌毕竟老穆国公的可信度太高了,可这对已兴致勃勃想好要在北境施展的相关者们真可谓当头棒喝晴天霹雳,庄太妃懵了,晋王咬紧牙关。

效忠昌隆侯的几位焦灼地觑虢王,虢王冷热交织地看眼太上皇,又再低头。

可就是这么一眼,太上皇忽然对这堂弟滋生出许多怀疑来,霍擎指摘虢王府和朱家关系很好时他没在意,偏偏虢王在小朱太妃死后的反应越来越让他觉得不大正常。

太上皇和皇帝对视眼,皇帝嬴忱璧道:“穆国公,和兵部议一议,月底前把派往安西的名单拟出来,朕和圣人要在端午前把这批将领悉数定下来。”

皇帝此言算是把认为霍擎在胡言的那几位的最后那点侥幸给掐灭了。

虢王手背经脉暴起,庄太妃几欲飚泪,圣人怎么了呀这样向着霍家?

鞠太妃被她这模样吓了吓后忒无语,这把岁数还想在圣人面前扮可怜,也不嫌让圣人恶心。

反正吧,对庄太妃比自己厉害的信念碎掉后,鞠太妃看她是愈发不过如此了。

穆国公霍秦川和任兵部尚书的武襄侯一同站起来领旨。

“四皇兄!”嬴忱璧神情很正经,唯独凤眼中有丝意味深长外泄:“五年前,护国公府蒙冤时唯皇兄你慧眼独具坚信护国公府原家清白,不惜拿命担保护国公府的忠诚才有后来原家的沉冤得雪,皇兄眼光甚好,也拟份派往安西的名单上来吧。”

夜已过亥时中,许多人平常这时辰已经睡下,这会儿,刚有人犯困又打个激灵。

皇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魏王打量遍嬴忱璧,站起来喊父皇,太上皇心绪翻涌,面上笑容慈祥:“是啊,俊儿,你也拟份名单上来吧,两份名单对照着看也利于取长补短选出最合适的将领。”

这不是圣人和陛下心血来潮吧?莫非是圣人有意重用魏王,陛下不得不给搭个梯子?好多人面面相觑,庄太妃不可思议地看向圣人,眼底的泪花晶莹闪烁。

晏霁之冷不防撞见这么一幕,扭过头洗洗眼睛。

霍雄鹰都嫌作呕地扶着祖父回去坐,庄太妃能不能记记她什么岁数了。

皇帝和他父皇母后倒是淡定,鞠太妃看向霍氏,没想到她居然没嘲笑庄太妃。

大殿内些许微妙,薛述聪摇头,庄太妃这下是彻底把自己的段位拉低了。

晋王妃预感到不妙扯晋王,晋王出奇的平和,他有种他以为他锻造起来的强大好像在一夜间就要崩塌的感觉,或者他根本不强大只是他自以为而已。

魏王领旨,崇孝长公主舒畅不少,虢王的脸色都好些了。

太上皇喝杯酒压压心绪,霍绥业扯扯刚回来的老哥,霍擎给他们指指虢王。

皇帝在诈虢王?!

霍秦川在心里叫乖乖,皇帝够会耍人了。霍绥业啧啧,皇帝用魏王来诈虢王又点出五年前原家蒙冤也就是皇帝陛下怀疑五年前定襄之围是虢王隐在幕后想趁机拿下北境,可虢王和昌隆侯是姻亲啊,比起虢王,当然昌隆侯才更像做主的那个。

霍绥业笑,这到底是皇帝想诈虢王还是太上皇想诈诈他,就小朱太妃死后虢王那德行,多少人都觉得他想要联合宗亲逼迫太上皇对霍家发难,太上皇还能没感觉吗?

太上皇有意重用魏王,虢王的脸色就好些了,什么意思?

虢王这道行也真是让人替他着急了,皇帝一诈就把他全都给诈通了。

晏家也琢磨出来了,太上皇想重用魏王反而皇帝来搭桥真不对劲,晏副相瞥过恒山王,英王晏墉被惊到般握住儿子的手臂,晏霁之瞟瞟,真想把这爹的爪子推开。

嬴忱璧又道:“父皇,礼部尚书空着有几日了,忠毅伯升任礼部尚书吧。”

忠毅伯被憋住,他是想做吏部尚书可不是礼部尚书,礼部尚书对他差不多就是个鸡肋,可还没等他委婉地推辞掉,太上皇就同意了,忠毅伯郁闷地站起来谢恩。

然而忠毅伯眼中的鸡肋,蒙侍郎还挺想争一争的,结果还没争呢,人选就落定了,这人还更让他纠结,这位可比之前的佟尚书爱整事多了,总觉得礼部今后没消停了。

皇帝还毫不含糊地把承诺兑现了,晏霁之升任吏部左侍郎,看得真是许许多多人眼红,忠毅伯更不是滋味,都想怀疑皇帝是不是在对他明升暗降。

“既然霁之调往吏部了,他之前工部郎中的位置空了出来。”嬴忱璧还似乎毫不在意被众人察觉他的用意更不厚此薄彼地点晋王:“七弟,你看谁来补这个缺好?”

懂得都懂,皇帝啥意思,晋王又不瞎岂能看不懂,只不过他也觉得此人再合适不过了:“皇兄,齐州通判冯惊珏才华横溢年轻有为,不如就把他调进京来吧。”

皇帝笑意灿烂:“好,吏部派调令吧。”

好事者们瞧向英王世子,晏霁之再瞟瞟皇帝,真觉得皇帝小心眼。

太上皇紧接着吩咐:“散了吧。”

庄太妃忍住,和众人一起告退,北境,昌隆侯还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她不急。

虢王又抬眼皮看眼太上皇,按住妻儿在最后走。皇帝和太上皇看在眼里,没走远的人们都看在眼中,霍雄鹰和薛述嘉这些年轻的都想嫌他不长脑了,圣人允了,霍家也砍都砍了,你还想要去膈应膈应,你是嫌太上皇给虢王府的恩宠多吗?

章醇郡主找婆母说想回娘家住两天,护国公夫人很好说话,还宽慰长媳莫忧心。

萧灼灼跟着伯母走时又忍不住去看他姐姐的头颅,多看一眼都是心慌乱。

内侍们把小朱太妃的尸体运走,再将殿内血污清理洁净后尽数退下。

臣下们散尽,仿佛把宴饮时的人烟气息也带走了,殿内唯余皇帝和太上皇,空荡荡的,缤纷闪烁里的皇家锦绣殿阁在漆黑的夜里竟也生出几丝荒凉来。

皇帝嬴忱璧劝:“父皇,夜深了,今夜就留下吧。”

“不了,皇帝想检阅南北前线的战力就传令下去吧。”太上皇神色瞧不出情绪,嬴忱璧可清楚他爹怒着呢,刚刚估计剁了虢王的心都有。

虢王临走都还要显摆他和朱家交好啊!

非要挨到最后走让太上皇看个够朱氏的血泊和残臂,虢王这是多大怨啊?

且不论太上皇对虢王府多年恩宠,一有处置,虢王就变成副受不得的嘴脸有多难看,你虢王府和朱家这姻亲做的不是堪比陌生人吗,轮得到你来给朱氏女出头吗?

所以,虢王府和朱家疏远就是装得,虢王府和朱家私交甚好,是吧?!

太上皇可不得火冒三丈么!

他才怒叱过皇帝污蔑昌隆侯,今夜就被打脸都不提了,他亲手养出来两个反贼啊!

倘若虢王府和朱家这姻亲做的确实堪比陌生人,虢王不清楚朱家今夜做的事,朱家还能是冲着霍家,是意在拿下京畿大营乃至想登顶当朝第一豪族,可虢王清楚啊!

虢王甚至还生怕他看不见,一再显摆虢王府和朱家交情匪浅!

人前装得堪比陌生人,暗中交好,虢王和昌隆侯什么意思呀?他若是再不生防范之心,他就是嫌活腻了!既然要防范,对于皇帝的密报必须是宁可错信都绝不放过,那么,昌隆侯想侵吞北境想拿下霍家想将京畿大营收入囊中,心思还不够明了吗?

所以,朱家今夜是冲着皇帝和他这个太上皇来的。

他们想造反!太上皇怒得,顾不得深夜都要今日事今日毕。

“授康二十八年,定襄之围,皇儿猜得会否早了些?”太上皇尽量冷静。

“孩儿在想昌隆侯何以会找上虢王?”嬴忱璧懂,太上皇不想把长兄的遗孤扯进去,若他们是正徽年间生出的心思,还能拿晋王来遮掩。可若是授康二十八年时,恒山王少不了,肃宗皇帝的嫡长孙,愍文太子的嫡长子,昌隆侯需要这面大旗。

“朕怀疑是皇祖父还在时虢王府就有心思了,五十多年都没把这份心思放掉。”

“你皇祖父还在时?”太上皇错愕:“不能吧,虢王府能这么窝囊?”

嬴忱璧莫名噎下,轻咳声,剖析道:“父皇试想,授康十八年以前,虢王府在宗亲中并不起眼,您有的是亲兄弟,昌隆侯若是想攀附怎会相中虢王府?

故而,朕猜是虢王府早有反心,昌隆侯窥测出了虢王的反心想拿来做箭靶,可现在这个虢王只是父皇您的堂弟呀,是以朕倾向于是先虢王留下来的心思。”

这思路没问题,正是没问题,太上皇才都忍不住被噎下,憋五十多年还父子相承地憋,虢王府怎么不窝囊死算了!太上皇略过问:“皇帝想把恒山王算进去?”

“孩儿明白父皇您顾念长兄,于心不忍。”嬴忱璧走到太上皇身侧,蹲下,以一个孩儿对父亲的孺慕仰赖之情握住父亲的手臂,面含苦涩悲戚:“可爹爹想过没有,若非授康十九年的变故,您都未必会给朱家那份泼天荣宠,能有他们的出头之日吗?”

太上皇瞳孔一缩,犹如被一箭穿心,他反手就抓住皇帝的手腕。

嬴忱璧低低头:“让死士今夜走趟虢王府看看虢王爷吧。”

沉默下,太上皇应好,他闭闭眼睛,把令他慌乱的思绪压到心底深处,过会儿又应声好,撑着桌案想站起来险些撑不起来,嬴忱璧连忙去扶,太上皇搭着皇儿的手臂站起来,神情已经恢复平和了,他拍拍皇帝儿子的手,温和道:“不用送父皇了。”

嬴忱璧颔首,送父亲到殿外,目送父皇远去,他抬头,看见满天星辉已黯淡。

景福殿的变故传开,翁嫔心肝颤十颤,忙从摇篮床里把小皇子抱起来,抱着她的小皇子拼命让自己高兴,她必须要高兴,她不能让霍贵妃对她和小皇子有芥蒂。

杭修媛正相反,兴奋地赶去椒房殿,不想郭皇后歇下了,只好明晚再来。

鞠太妃一迈进宁寿宫的大门就被阮太妃拽着走,蜀王撒的密报,没被太上皇收走的漏网之鱼已经传过来,可算是让她们这群浑浑噩噩的太妃长见识了!

整座宁寿宫和慈寿宫都掀起惊涛骇浪,今夜就要让姬太妃过来对质。

除了要被瞒住的两位,都在了,她们不是人人都有过孕,但谁都不想做傻子。

鞠太妃走到宁寿宫最偏僻的屋子,事情搞明白,怒得眼睛都要喷火了,姬太妃一到,她抓起那份密报就问:“蜀王这消息真的假的,是他编造的还是他真收到消息了?”

小屋暗沉偏让人觉得甚亮,是四十多位太妃的心火在滚滚灼烧。

“鞠太妃不该心中有数吗?”姬太妃与她们四十多位相对而站,气势反而更有压倒向:“朱家女不能生,她们能愿意看着别的嫔妃生吗?庄太妃与你交好,相当于把郢国公府收入她的囊中了,她能让你有皇子让鞠家有自己的皇子外孙吗?”

“啪!!”鞠太妃一掌拍在破损的桌上,毛发倒竖浑身的腾腾杀气几欲冲破这间小破屋:“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是在挑拨离间故意蛊惑我!”

“谁还拦着不让你们查了吗?”姬太妃笑声,转身欲走时,田太妃喊住她:“姬姐姐,圣人怎么会任由霍家打杀小朱太妃姐妹,你知道吧?”

“以田太妃看,昌隆侯的心已经多大了?”

语毕,姬太妃即走。

田太妃怔下喃喃:“想拿下北境,还想染指京畿大营,莫非?”

曹太妃猛地拉住她,劝道:“鞠姐姐、田姐姐,夜深了,明日再议吧?”

众人看向鞠太妃,至少现在表面是以鞠太妃为尊,鞠太妃憋着怒火嗯了声。

宫外

霍擎率家眷回到自家,把霍漓江叫到他屋里,纠正件事:“爹猜错了,朱存焳的反心没有蜀王和国师推波助澜,是爹小看姬沛了,姬沛会杀不了朱存焳吗?

姬沛不是不杀,是他在彭山时就看出朱存焳有反骨,蜀王在一日,朱存焳就不能安心、更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托于表兄,所以,姬沛留下了朱存焳。”

霍漓江无所谓:“您还有事吗?”

“你想过昌隆侯身边的姬氏族人到底向着谁吗?”霍擎笑了:“屠族的仇啊,他们只是和姬沛有冲突只是想拿到家族祖传的宝物吧,他们是想引外人来屠族吗?近乎阖族尽灭,这个仇难道不是他们的?蜀王和国师当真杀不了这些叛徒还是另有玄机?”

“就算有玄机,至于耗二十多年吗?”霍漓江对于这个都能磨死他的忍耐劲儿就想飙脏话:“二十四年啊,耗着二十四年死活不报仇,他们居然还没忘记要报仇,我都觉得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只为让圣人亲眼看看他养出个反贼来,至于吗?”

“见到他们时你亲自问问吧,爹有预感,不只是蜀王,他们都想见见灵渠。”

萧灼灼是住在晏家的,一到英王府,她跑回屋拿了银票就奔向蔚然居。

奴婢们退下,萧灼灼再难按捺,整个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跟他说呀,难道我跟他说,我还没反应过来,蜀王就把你姐姐的头给砍了吗?”

对于这个瘟神,晏霁之看在银两的份儿上,忍了:“付账。”

萧灼灼愤愤把银票拍在桌上,她被这倒霉的欠债都猜到了,这是请他出主意的花销,一个世家公子怎么就能斤斤计较到这种份上呢,掉钱眼里算了。

晏霁之表示:“不够。”

“这是一千两!”萧灼灼抓狂:“你还吐字成金啊,一千两买个商量都不够?”

“子时了,还得弥补我的睡眠损失。”晏霁之很公道的标价,萧灼灼:“……”忍住拍死他的冲动,萧灼灼再拍一千两银票在桌上:“够了吧?”

“霍舒窈可是你的堂嫂。”晏霁之有道德的拿钱办事,萧灼灼没转过弯:“这还用你说,我是来请你帮我想办法的不是来跟你唠嗑的,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呀。”

“朱家和霍家都闹成这样了,你还想做朱家妇,你还能面对霍舒窈这位堂嫂吗?甚至,你还能面对堂兄乃至是你大伯一家吗?你想过你爹娘该怎么做人吗?”

萧灼灼愣住。

“想好了就请便吧。”晏霁之逐客,萧灼灼不是什么都不管不顾非要做朱家妇,只是:“可朱家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跟他断呀?我们都说好了,我明年会嫁给他,我若是突然反悔还是在朱家遇到危难时反悔,我还怎么在他面前做人呀?”

“难道他都不替你着想吗?”晏霁之理所当然反问。

“他当然替我着想,只是,只是——”只是萧灼灼下意识知道他会责怪她。

“只是仍然会奚落你讥讽你,必要压得你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晏霁之好笑:“萧灼灼,你既然都清楚他必定会因他姐姐的死迁怒你,你还看不清他的面目吗?”

“可是,可是,可是我都没拦呀。”萧灼灼苦笑:“这我没法跟他解释。”

“你以什么立场拦?”晏霁之问。

“我——”萧灼灼语塞,她是没立场拦,可她更清楚,她不拦,她没法面对他。

“像今夜这种情况,你应该挺身而出否则便是你对不住他,这样的想法,应该是他灌输给你而不是你本身能有的吧?都这么引导你了,他还能是替你着想吗?”

晏霁之循循善诱:“萧灼灼,你当前的名声差但好歹还算性情中人,若你们的秘密捅破,你还能有名声可言吗?魏王府任逍的名声都能比你强了。

你今夜若是站出来为他姐姐挡在霍家面前,你的家人,甚至你萧家族中的姐妹们,谁还能做人?你妹妹比你小五岁,要议亲了,你今夜若是站了出来,会不会害得你亲妹妹落个受尽白眼嫌弃,这些是他想不到吗,还是他实则不在意你的好坏?”

“可是、可是——”萧灼灼挣扎得几近要哭,她不是没有感觉,可这是她的情窦初开啊让她怎么相信真相那么不堪:“可我若是那么跟他说,我不成只顾自己了吗?”

“他若因此奚落你,他不是只顾自己吗?”晏霁之看这萧灼灼是有多蠢啊。

“可他姐姐毕竟死了呀。”这一点,萧灼灼绕不过去。

“朱家做了什么事?”晏霁之倏然怒起:“这种事做出来还能轻拿轻放吗?”

“可是又不是不让霍家计较,霍家想从朱家拿什么好处不行,何必非得闹出人命,何况霍家都拦住了,霍贵妃又没出事——”萧灼灼抱怨着被晏霁之打断:“滚!”

“我跟你说认真的——”

“在我想把你扔给个乞丐之前,滚!”晏霁之俊脸冰封,眼底杀气浮显:“你既觉得朱家今夜做的事可以谅解,你若惹怒我,我当然该以此来对你略施薄惩,你认为这不算什么呀。霍家防住了,霍贵妃没事,你今夜若是惹怒我可没人能救你。”

萧灼灼定定心神让自己稳住,晏霁之吐第三个滚字,萧灼灼灰溜溜地跑了。

晏霁之喊婢女进花厅来,吩咐:“把这两张银票拿去花园烧掉,我会让晏诺陪你去,你把银票烧掉后洗净再回,这两张银票的一丝灰烬都不要带进蔚然居。”

丫鬟领命退下。

窗外的星月已没了踪迹,只是晏霁之仍倚窗念过嫌他挑剔的人儿才离去。

梅斗才知他是被当做幌子来的,孟怋乂私下献了这么一个大计?

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连夜赶到虢王府、见到虢王,还未多言,一名染血的甲卫闯入,他顾不得眼生不眼生,忙按住问:“何事?”

“没了,全没了,侯爷在禁军中的人全都被拔起了。”说完,暗钉咽下最后口气,气绝而亡,梅斗先生眼神微变,下刻又有暗钉来报,他们在神策军中的人全部覆灭。

虢王惊怒地撑着桌案从椅中霍然立起:“一百多,一百三十多人啊,全没了?”

梅斗再看眼死去的眼线,肯定道:“他不是逃出来的,是皇帝放他过来的。”

“先生,一百三十多人啊,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虢王不能接受。

禁军中八十多人,神策军中五十多人,都是好不容易安排进去的。

“那就不是一夜之间,皇帝和霍家早就有数了。”梅斗猜测:“皇帝刚登基时就放出八千名宫人把大批眼线都送出宫了,皇帝连宫人中都忍不了有多少眼线,何况是禁军中,皇帝这几年应该是把侯爷的人都摸清楚了,只是一直没动作而已。”

虢王恨得一拳头砸在书案上,丝毫不觉得他的着眼小:“早知道,早知道圣人挑他时就该拦住,眼下若是简郡王,一个十来岁的孩童还能有这些麻烦吗?”

梅斗连揪个错处的心思都没有,班家若是吃素的还能出位丞相吗?

“太上皇当真改主意了,不动护国公,改让安西众将回京?”

“嗯!”虢王气息虽还重的很,提及此事总算没那么火大了:“还好,圣人总算想起可以让魏王和皇帝相互辖制。”虢王讥诮,不管怎么换不还是他的人么。

梅斗皱眉:“太上皇怎么会突然改主意?”

屋内,琉璃灯罩映射着绚烂;屋外,剑气寒光隐没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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