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开什么玩笑？”
尉医生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你知道你为什么晕倒吗？”
“是因为你和陆珩的信息素契合度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96.7％。”
疯了吧这是？
宁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像个反应不过来的人偶，呆呆地看着尉医生的嘴巴一张一合。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们就是为彼此而生的！你们天生一对！”
你放屁！
“你的腺体刚发育，承受不住这么高契合的信息素，所以才会晕倒。”
怎么可能？
“我们也找过其它omega，没什么用，契合度不高的话，信息素疏导的作用也不大。”
别赖上我！
“宁先生，联邦许诺记着你的功劳，事成之后会给你应有的报酬。而且你协助陆少将打击帝国间谍的事，联邦也记得，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尉医生眨了眨眼睛：“那个叫厉修的家伙不会有机会伤害你。”
宁时的表情奇怪，他向尉医生伸出了手，“等下，你让我消化一下。”
宁时不明白自己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了omega，居然还被要求给陆珩进行信息素疏导，那不是ao配偶之间会才做的事吗？想到这，宁时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尉医生等了一会儿，见宁时似乎冷静下来了，然后咳了一声。
“最后，关于报酬的事……”
尉医生说了一个数字，宁时再次睁大了眼睛。
陆珩天生与旁人不同，从小就有腺体功能障碍，无法自主控制信息素，之前靠着特质的抑制剂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而现在腺体受伤后突然出现了工作异常，信息素彻底不受控制，特质抑制剂失去了作用，军医们也暂时找不到原因。
在战场上无法控制信息素可是大忌，不说alpha之间的信息素本来就互相排斥，陆珩这种高等级的alpha还会对其他alpha造成信息素压制。
本来普通抑制剂就对陆珩没用，现在特质抑制剂也失效了，一旦敌人使用信息素武器，陆珩第一个完蛋。
简单来说，陆珩的腺体一天没有恢复，他就一天不能返回军队。
眼下战况焦灼，陆珩军功赫赫，他和他的机甲云翼更是联邦引以为傲的战斗天花板，至今没吃过败仗，现在无法为联邦效力，白狼部队更是没了主心骨，联邦迫切地希望陆珩尽快痊愈返回前线。
所以联邦给宁时开出了异常丰厚的报酬。
丰厚到让宁时松动了，宁时闭上了眼睛，似乎作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算了！不能跟钱过不去！
虽然有万般不愿，但是联邦给的真是太多了。等陆珩好了他就带着钱离开，从此海阔天空，再也不用为钱烦恼。
只需要再忍耐一段时间。
见宁时同意了，尉医生完成任务，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
宁时坐在病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病房安静地出奇，他躺了回去。
之前想着要离陆珩越远越好，如今这情形怎么还反着来呢？
烦死了！宁时用被子蒙住了头。
被子一盖，宁时不知不觉就睡了一下午，直到一阵敲门声把他叫醒。
宁时打着哈欠坐起来，“请进。”
颜凯的眉毛深锁着，见到宁时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抱歉，昨天你晕倒后军部急召我回去，只能把一个人你交给医生。”
“没事。”宁时摆了摆手。
“宁时……”颜凯似乎有些着急，他的眼睛里透露着宁时看不懂东西，“尉医生说的是真的吗？你变成omega了？”
“……”
“他们是这样说的。”
宁时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变成了omega，就算尉医生已经把事实摆在了他面前。
“你和少将的契合度……”颜凯顿了一下，脸上划过一丝痛苦的神色，“真的有那么高吗？”
宁时沉默良久，说：“我不知道。”
“宁时……”
颜凯的喉咙动了动：“如果你没有爱上少将的话，你能不能接受我？”
“我知道这样说很突兀，但是我怕我不说以后会后悔。”
“从我第一次转到班上看见你，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等等！”宁时露出一个难以理解的表情，“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爱上陆珩？就因为那个什么契合度？”
“我……”颜凯哽了一下，声音变小：“当然不只是因为那个……”
因为当青春期的他悸动难安地看着宁时的时候，宁时却从未看向他，他的目光总是跟随着一位大名鼎鼎的学长，陆珩。
“因为什么？”
“抱歉，是我口不择言了。”
“你……还没有给我答复。”颜凯苦笑：“不过你好像也已经回答了。”
宁时沉默，微微侧头避开了颜凯的目光。
如果颜凯早一个月跟他说这些，他一定会欣然同意。而现在他打定主意远离陆珩，陆珩身边的人他都不想有任何牵扯。
颜凯静静地没有说话，近乎依恋地看着宁时，他从未将爱慕的目光表现得如此赤裸。
最后，颜凯收起了目光。
“很抱歉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嗯。”
啪嗒一声门被关上了，又只剩下宁时一个人。
第二天，尉医生一早过来指导宁时，教他如何给alpha进行信息素疏导。
尉医生：“这是本能，你不用刻意散发，按照本能来就行了。”
宁时：……
“我当了二十几年beta，没有那种本能。”
尉医生摸着下巴，想了想：“也是，你的腺体刚发育，想来也没有多少信息素，你稍等一下。”
尉医生说完离开了病房。
等了约半个小时，尉医生带着一个医用玻璃瓶回来，他用镊子夹起玻璃瓶里的棉花球，在宁时的鼻子下扫了一下。
“这是酒精吗？”宁时有些晕眩，尉医生给他闻了麻醉药？
尉医生笑着说：“这是从陆少将的腺体提取出来的信息素，已经稀释过了。你多闻闻，能刺激腺体发育。”
宁时一把推开尉医生，“我不要！你拿走。”
“这怎么行？再说你一闻到陆少将的信息素就晕，不多适应适应，怎么给他治疗？”
尉医生拉过宁时的手，把瓶子塞到他的手中，“陆少将早点痊愈，你不就早点功成身退吗？”
“你仔细想想，我说得对不对？”
这个尉医生真是狡猾，说的话直戳宁时心窝。
宁时捏着玻璃瓶，觉得有些烫手，他皱了皱鼻子，“陆珩的信息素怎么一股酒精味？好难闻。”
尉医生注意到了宁时对陆珩的称呼，他笑着眯了眯眼睛，“不是酒精。”
“是朗姆酒。”
宁时眨了眨眼睛，他突然想起上次在陆珩办公桌下闻到一股甜香，现在想来这股味道应该是他自己的信息素，他那时候就开始分化了吗？
尉医生离开前，把手指放在鼻子下做了一个嗅闻的动作，“别忘了啊。”
啪嗒一声，病房的门被关上。
宁时看着手中的瓶子，经过再三心理斗争后，他拿起镊子夹起一个棉花球，轻轻放在了鼻子下。
他还是觉得晕，身上也有点发热，这感觉……
“好奇怪……”
闻久了就像喝酒一样上头。
当晚宁时入睡时感觉自己就像喝醉了一样，头重脚轻地倒在床上，浑身轻飘飘的。
第二天早上尉医生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
这么有效果？尉医生勾起了嘴角。
一周后，宁时跟着尉医生来到陆珩的病房，他已经适应了玻璃瓶里提取的信息素，不过那是稀释后的，尉医生为了保证他能清醒地进行疏导，在进入陆珩的病房前给他打了针抑制剂。
“那么，现在开始吧。”
尉医生让宁时尝试散发信息素进行疏导，说是疏导，其实就是散发信息素抚慰alpha，一般契合度越高抚慰效果越好。
这感觉很奇怪，给曾经最讨厌的人进行信息素疏导，真是尴尬又诡异。
宁时甚至不敢去看陆珩的眼睛。
他和陆珩互相憎恶，当过虚与委蛇的兄弟，当过陌生人，唯独没有以这种方式相处过，包含着暧昧意味的信息素疏导，让宁时莫名想到了“□□”这个词，这都什么？他和陆珩从来都不是亲兄弟！
宁时开始散发信息素，当他和陆珩的信息素互相接触时，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可言说的神奇感觉。
一股冷漠压抑，焦虑愤怒的情绪袭来。
他似乎，能感觉到陆珩的心情？
这就是ao之间强大的信息素链接吗？怪不得那些alpha和omega标记之后爱得要死要活的，原来从心灵到□□都绑定到一起了。
难怪beta的存在感这么低，这哪比得上人家ao之间的信息素吸引啊……宁时忍不住想。他已经忘了现在自己也是omega。
omega信息素试探地抚慰着alpha，陆珩的脸色不好，宁时总感觉他在压抑着什么，便更多地散发信息素。
朗姆酒味与一股甜味交缠着。
尉医生啧了啧舌，莫名想吃朗姆酒蛋糕了怎么回事？
宁时感觉到陆珩在抗拒他的信息素，他瞬间有种不爽的感觉。呵，现在应该是你求着我做疏导，这算什么态度？我让你知道知道高契合度的厉害！
宁时仗着打过抑制剂，对陆珩的信息素反应相对较小，于是肆无忌惮地散发着信息素。
陆珩的脸色更难看了，两人无声无息地对峙着。
见两人都冒出了虚汗，尉医生及时喊了停。
怎么回事？陆珩的脸色反而变得更差了，怎么还能疏导成这样？
尉医生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这显然有一方不配合疏导。
他以为最大的阻碍是宁时，没想到是这位陆少将。
“今天的疏导先到这里吧，宁时，辛苦你了，你先回病房吧。”
宁时离开后，尉医生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看着坐在病床上的alpha。
“说说吧，陆少将，为什么不配合治疗？”
“我不需要他。”
尉医生：“那前几次找来的omega为什么能接受？”
陆珩沉默。
“少将，我以为你不是那种为了私情不顾大局的人，你和宁时有什么矛盾现在也不是对峙的时候。”
见陆珩仍然冷脸不语，尉医生叹了口气。
“我知道，只是我不能接受这种方式。”陆珩抬起浓黑的眼睛看着尉医生，“我仍然坚持摘除腺体。”
“这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了。而且这种手术是不人道的，我不会为你做的。”尉医生坚决地摇头，在他看来，明明有更轻松的方法，陆珩偏要冒着风险去伤害自己，这实在得不偿失。
陆珩沉默半晌，突然说了四个字。
“绝境计划。”
闻言尉医生皱起了眉，斩钉截铁道：“不行！”
这比腺体摘除手术更令人无法接受。
绝境计划是军部的s级的机密，尉医生正是参与计划的科学家之一。
“不可以！这项技术还不成熟，风险很大，只能作为没有退路的下下策。”
绝境计划正如它的名字，不到绝境是万万不能选择的。
“而且，联邦也没有到离开您就无法取胜的地步，何必赌上自己的命呢？”
陆珩不再说话。
尉医生再次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