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脸不是自己的？】

“喂？你好，请问你还在吗？”夏聿感觉眼前没那么亮了，就把胳膊放了下来。

周围陡生起了浓浓白雾，连福周饭店的灯笼都朦朦胧胧的，空旷的街道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很冷，纷飞的雪伴着湿润的雾气吹在他脸上，有种莫名的割裂感，夏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在啊，正好我们今天就要走了，你在码头吗？”对方是个中年男人，现在说话没有电磁干扰后那种滋滋啦啦的声了，但周围噪音很大。

“什么码头？”对面传来的国语让夏聿很高兴，一听要回国赶忙回答：“是T港吗？我就在附近…”

“T港？你说的是TP码头吧？”对面有些疑惑。

T港很有名，夏聿去玩的时候听说过曾经改名的事，本地人可能习惯这样称呼：“对，应该是……”

“喂！你是不是穿着白棉袄？我看到你了，快过来！”电话里传来男人粗犷的喊声，同时从不远处传来回音。

“啊？”夏聿转头。

巨大的游轮巍然矗立在不远处的海面上，天水一色，海面纯粹的深蓝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一切都在雾中光怪陆离。

巨轮也染上了彩色光圈，水中倒影交叠，像是镜子中间分开了两个世界，一时间分不清真假。

灯光破雾照亮了他。

夏聿一边震惊于这艘幽灵一样突然出现的巨轮，一边朝着它走过去。

他很确定刚才明明没有看到那个方向有船所以才会跑错了地方，但现在这艘船又确实存在，为什么？

终于到了巨轮旁边，一种旷大的压迫感直击人心，黑暗的入口仿佛要把进去的人全部吞噬。

没有光了。

周围都是漆黑的，只有船顶的探照灯光芒投落在背后的码头。

而且那束光很奇怪，越靠近它，不会觉得更光明，反而更加阴森寒冷。

“喂，快上来！”大嗓门的中年大叔举着手电筒照过来，他脸上长着厚重的络腮胡子，眼睛很亮，穿着黑色的保安服显得很可靠。

“来了！”夏聿回国心切，也顾不上心里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赶忙上了船。

大叔的手电筒打到旁边的门上，夏聿隐约看到闪烁着银光，但他来不及思索了，刚进去门就被重重关了起来。

里面是个狭窄的通道，空间不大，堆着很多杂物。

大叔往前领路，回头看了一眼容貌清秀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夏聿。”

“哦，夏玉同学啊，你今晚就去跟S002挤一下吧，他室友去镜子后面了，明天我再给你安排新房间。”大叔笑着带着他走过长廊。

一排排暗红色的门，走到尽头写着R206的门口，大叔从腰带上解下钥匙开门。

夏聿正在思索“镜子后面”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用S002这种代号，突然门开了。

船舱里的味道很难闻，潮湿发霉的味道夹着点海盐的咸味迎面撞进鼻孔。

夏聿本能地想用手捂住口鼻，却迎面撞上了一双眼睛，像捕食猎物的鹰，吓得他手一顿，忘了下一步的动作。

“2号，今天来了新同学，好好照顾一下啊。”保安大叔拍了拍夏聿的肩膀，把他推了进去。

“放心吧，周叔。”男生站起来，个子跟夏聿差不多高，赤着上身看起来很强壮。

周叔冲夏聿点了点头，顺手带上了门。

“喂！等等…我不是……”门关上了，夏聿这才想起来他应聘的是老师，怎么把他分到学生宿舍了？

可是门被从外面锁了起来，他打不开。

“小美人，今天刚来的？”S002突然逼近把夏聿吓了一跳。

“滚。”夏聿最烦被陌生人贴这么近，他打开那个家伙的手，往墙边靠过去。

没想到手碰到床头被沾上了黏糊糊的东西，他抬起手疑惑了一下，看到地上乱扔的纸团，瞬间头皮发麻，冲到卫生间疯狂洗手。

S002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还把门关了起来。

“你关门干嘛？！”夏聿一激灵，回头撞开想往外冲，却被从背后抱住了腰，他咬牙威胁：“放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陪我玩玩。”S002低头用嘴拱夏聿的脖子：“我罩着你…”

同性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脖颈上，可把夏聿恶心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他胳膊肘用力一拐，听见背后发出痛苦的闷哼，趁机挣脱开，打开门就往外跑。

“妈的！”S002捂着肚子追出来，肚子被肘击痛得他直吸气，一时间抓不住夏聿。

不过夏聿当少爷当惯了，体力也不太好，眼看着那变态恢复好了，而自己却气喘吁吁，一着急不小心绊倒了椅子重重趴在了地上：“啊！”

背后紧接着就被人压住，夏聿感觉他的腰都快被坐断了。

S002用一只手抓住他的两只手腕，顶胯抵着他：“新来的，不想撕裂，你就别他妈乱动！”

“什么…”夏聿被从背后扯住裤腰带才反应过来，更加拼了命地挣扎，想踢腿却根本踢不到：“放开！你放开我！你有病！”

S002倾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脸：“你没病吗？没病为什么来这鬼地方？大家都是同类人，你丫装什么清高？”

“啊！”夏聿感觉裤子被拽了下来，屁股凉凉的，奔跑过后热的汗水遇到冷且潮湿的空气就变成了冷汗。

那只不安分的手带来冰凉滑腻的触感，夏聿绝望地趴在地上，手指太过用力抠断了指甲，他生平第一次骂了脏话：“你他妈滚开！”

就在夏聿以为他要被这么个变态给上了，突然老旧的舱门被重重推开，发出咯咯吱吱的呻.吟。

“1…1号？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S002像是见鬼一样迅速麻利地从夏聿身上爬了起来。

夏聿抬头，和一双没什么感情的冷淡眼睛对视。

那是个跟S002差不多大的少年，身材高大，线条流畅的脖颈微微紧绷，看起来很不好惹，连S002在他面前都成了弱势。

“S002，”1号皱眉看了一眼地上哭成一团还光着屁股的男生，脸色阴沉地跨步越过他，走到自己床前坐下来：“你要是犯病就滚出去喂怪物，别在我宿舍里发禽。”

“对不起啊，1哥，我马上带他出去玩。”S002默默冲着1号翻个白眼，抬头却笑得很谄媚，一把揪住还在提裤子的夏聿就要往舱门外走。

1号坐在床上，脱他那双又脏又破的白球鞋：“还有八分钟就十二点半了，你如果没回来，我会上报。”

“放心吧，室长，时间够用。”S002低头亲了一口怀里瑟瑟发抖的男生柔软的头发。

夏聿缩了缩脖子，他本能地看向那个冷酷却并没那么变态的少年，发现他也在默默观察自己。

二人目光一触碰，1号就移开了视线，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夏聿的错觉。

门即将关闭的前一刻，夏聿终于抓住机会掏出藏在脖子里的金项链，上面挂着的十字架有机关可以打开。

他用弹出锐利的针狠狠刺向了钳制着他脖颈的那只手。

“草——”S002疼得疯狂叫起来，看到到嘴的美食逃回屋子的背影，他顾不得疼痛，冲过去打算抓住他的脖子，却被一只脚踢过来踹飞了出去：“啊——1号！你他妈！？”

“关门。”1号冷冷的声音在夏聿耳边。

夏聿回过神，在S002怒气冲天地爬起来之前一把推上了门，用力堵在门口，怕S002冲进来。

“落锁。”1号命令。

“哦好的…”夏聿按照他的指示啪地拧上了门锁，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拧动门把手的声音。

S002打不开门，用力哐哐捶门，嘴里骂的不干不净：“小贱人给我把门打开！草！哦…我知道了，1号你他妈的想害老子？跟新来的联手是吗？！”

夏聿听着门外恐怖的怒吼，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还站在旁边的1号已经回到床上躺下了：“那个…把他关在外面不会有事吧？”

“不会。”1号抬眼看他：“怎么了，他那样对你，你还想让他进屋？”

“不！不想！”夏聿猛烈摇头，他听到外面的S002似乎开始求饶哭诉了，低声问：“那你刚才说的十二点半外面有怪物是什么意思？”

1号似乎有些惊讶，他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盘腿盯着门口和堵着门的夏聿，如同伪装成犬类为了威慑猎物而露出凶残本性的恶狼：“字面意思，如果你敢开门让他进来，他怎么对你我不会管。”

夏聿一想到被一个男的那样压制凌辱就感觉浑身不舒服，火气上来了：“那你呢？我把他放进来，你也一样会遭殃！”

“动我？放心，他没那个胆子。”1号看了一眼对方雪色的脖子上被勒出的红色痕迹，玩味地笑了：“而你不一样，你太弱了。”

夏聿面红耳赤地瞪着他，想反驳却根本没有理由：“你跟他一样，是个恶魔！”

1号冷冰冰地说：“你不是吗？来这里的谁不是恶魔？”

“你们为什么都这样说？我当然不是！我是…”夏聿刚想说他是老师又不是要被管教的学生，突然屋外传开了撕心裂肺的痛叫。

“啊！好疼啊！我的腿！救命——”疯狂的拍门声，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啊！！！！呃！额、额额额…”

含糊不清的呻吟声很快就消失了，夏聿听到了一种类似咀嚼又像绞肉时的那种咕噗声。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消失了，一切归于平静，冬夜把它的寒冷再次唤醒。

夏聿感觉手脚冰冷，背后的冷汗又起来了，他头晕目眩地趴在门上，打算从猫眼往外看。

“我劝你还是别看了。”突然1号说话。

夏聿一激灵，腿脚发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会死。”

1号漫不经心地靠在床上：“到了明天会重置的。”

“重置？”夏聿不太理解他说的话，也不想再问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掀开猫眼的铜质挡牌就往外看。

走廊里很晦暗，墙壁上的挂灯把微弱的光投落在地上，隐约可以看到喷溅到对门的鲜血呈放射状洒了一地满墙。

地上落下的似乎是残肢和肉块，夏聿想吐，干呕了一下，下一秒对上了一只硕大无比的白色眼球：“啊——”

1号揪住他的脖子把他扔到一边，合上猫眼：“你再叫我就把你丢出去。”

夏聿只好噤声。

1号走进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看到可怜巴巴地缩在门口的男生，抬了抬下巴：“去洗澡，然后睡觉。”

夏聿怕被丢出去，只好乖乖听话去洗澡了。

他洗完了澡，对着镜子的一瞬间吓了一大跳，镜子里的人…根本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