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并不明亮，甚至可以称得上昏暗，但颜绪打开的门却带来了光，光透过缝隙洒落，形成的影子是颜绪的形状

不知何时，也许就这开门的一瞬间，藏在角落的莫尼森推开赫尔站在颜绪面前

“……你好”

他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红晕

“我想，邀请你，一同参加，今晚的舞会”

他想要递给颜绪什么东西，但却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窘迫使他的脸被红晕侵占

“啊……抱歉，我不太擅长舞蹈”

莫尼森点点头，自觉地离开，但一个声音令他止住了脚步

“我可以教你”

被推开的赫尔站到颜绪跟前，将手中的玫瑰变戏法似的拿出，递给颜绪

颜绪没有接，她垂下眼，声音低低的带着歉意

“抱歉，先生，我无法答应你”

“为什么”

赫尔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与我共舞你应当感到荣幸”

“抱歉”

白发的人族依旧温和，但她的拒绝却是无比坚定

“你会为此感到后悔”

“是吗”是你该后悔才对

颜绪笑了笑，咽下未出口的半句话

赫尔冷哼一声离开

其实不答应不是因为不会跳舞，而是，她在那位不知名的先生的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恶意

就像邻居家的大婶一般

莫尼森在赫尔离开后同颜绪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赫利特斯悄悄塞给她一把钥匙后也离开了

他并未对这把钥匙做过多的说明，他知道颜绪明白他的意思

————

午饭已经吃过，接来下便是午睡时间，只是刚躺下没多久，她就又听见了敲门声

门外是兰多，她神情怏怏，头发像是一团炸开的毛线

她举起手上的东西——一个粉色的小拳套，被串在手链上

“我在房间里发现了这个东西，你是不是偷偷进我房间了”

颜绪平静地回视，却发现兰多是真的在疑惑，生气

颜绪摇头

“这不是我的，我也没有进过你的房间”

兰多嗤笑

“这个颜色，难不成还能是我的？”

“可……这个颜色不是你的发色吗”

兰多愣了一会，她的神情迷茫了一会，最终坚定地说道

“不是”

颜绪沉默了一会

“那好吧，既然你不喜欢就给我吧，我还挺喜欢这个颜色的”

兰多下意识攥紧手中的拳套向后退了一步，但她的表情却是疑惑

“即使是遗忘也无法更改的本能，看来这个对你很重要”

兰多不明白她的话，但却不妨碍她将手背在背后，顺带向后退几步，远离颜绪

颜绪并不介意她的防备，她笑意盈盈，口吻熟稔，像是在和一位相识已久的老友唠嗑

“今晚有舞会，你去吗”

兰多哼了一声

“无聊的舞会，有什么去的必要——你去吗”

颜绪笑着点头

“那好吧——”

兰多别扭地扭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我就勉为其难地去一下吧”

————

灯光摇晃，透过水晶折射出不同的光

人们在昏暗的舞池中肆意律动，催生着罪恶与低级的欲望

晚礼服叠在燕尾服上，金黄的手杖上镶嵌着不知名的宝石，买家将手探入隐秘的角落

这里的笑声总是伴随着轻轻的喘息，时不时会出现夹着欲望的尖叫

今夜的舞会远比昨夜更为浪荡

颜绪牵着贝利走进舞池时便注意到了昨日的角落

巴斯蒂安，塞缪尔，墨溪，范谷……

她们没有互相交谈，只是安静地坐着，眼神穿过重重人海，一致地望向颜绪

贝利一瞬的攥紧颜绪的手，但又很快放松

贝利抬头看向颜绪

“颜绪”

他轻声叫着对方的名字

“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名字听起来很正确”

颜绪点点头

“那就去做正确的事吧”

贝利松开颜绪的手，露出一个释然，温软的笑，看着颜绪走远，又走近她的朋友

赫利特斯不知何时站在贝利的身旁，他看起来依旧弱不禁风，飘逸的斗篷露出他布满针孔的手臂

“我以为你会祈求她留下”

贝利苦涩地笑了笑，稚嫩的声音有些沧桑

“你不也没有吗”

赫利特斯摇晃着酒杯，酒精的气息与身上的血腥气混在一起，让他想起了很多

那时的他和现在不同，强壮有力又充满生机

“比起黑暗，光明与自由更适合她”

赫利特斯抬脚，假笑着走进人群，很快就被吞没

贝利看着被围起来的颜绪

“木偶是不该拥有感情的……”

低低的话语飘散在风中

欲望掩盖了所有的苦痛与灾难，在黑暗中的祈祷永远不会得到响应

范谷紧紧地贴着颜绪，小声地抱怨着桑普的冷淡与嫌弃

墨溪没有带上她的油灯，这个地方只有一丝黯淡的光

不知多少岁的魅魔忽然开口

“第三天了”

除了兰多，大家都停顿了一下

颜绪浅浅弯了下唇角

“是啊，第三天了”

名为“巴斯蒂安”的老恶魔撇了撇嘴

“我还以为只有我和你记得呢，真没趣”

“塞缪尔，别把别人当傻子”

绿发的女巫玩弄着手中的藤萝，毫不客气地回怼

只有兰多——或者说伊迪斯，对谈话的走向感到迷惑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只听就好”

颜绪坐下，和有桃心尾巴和金灿灿的角的老年魅魔四目相对

“每个楼层都有一个雷米亚特的人看守，我们逃不出去，即使逃出去也脱离不了幻境”

魅魔嗯了一声，她苍老的眼神清澈的可怕，仿佛含着炎炎火光

“还有？”

“在幻境以任何形式许下任何承诺，都将出卖自己的灵魂。雷米亚特精神病院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有魔法并且贫穷羸弱，他们即使发现被迫地签了不平等条约，没有办法反抗”

“可以说，这场舞会只是奴隶拍卖会，是那群买家狩猎的场所”

颜绪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

“同时魔法免疫，只有病症会发挥效用，但并不明显。比起幻境，这更像是一个心理暗示，类似于学院赛里的精神投放”

“我认为，我们的身体，此时还在4104呼呼大睡”

颜绪——也就是许彦，说出了这两天她的所见和猜测

因为和塞缪尔赌气而说自己是已过百岁的魅魔的巴斯蒂安明显忍了很久，因而火气已经到了一个承受的极限

“这个该死的地方，我应该一把火烧了它”

明天可能不会更新